喜歡好像真的克製不住, 哪怕隻是聽到他的名字,眼睛裏的星星也會偷偷冒出來,一顆一顆亮閃閃的。

——《小灰灰日記》

實踐基地很大, 洛宴禮牽著小姑娘的手一路狂奔, 聲音像是灑滿了皎皎月光,清透帶著幾分笑意:“那公主殿下握緊了。”

仿佛消逝在風中,又飄**進了她的耳畔,激**起一陣陣波紋。

月色襲人, 卻不及他。

不知何時, 幾乎耳邊隻能聽得見呼吸聲和風聲了,兩人才停下來。

陸慕傾扶著腰, 氣喘籲籲的, 借著微弱的月光,還能窺見臉色因為跑得太急, 像是醉了胭脂一般的緋紅。

而反觀洛宴禮,除了碎發被風撩起,亂了些許,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的,像是根本沒感覺到累。

依舊那麽溫雅端方,矜貴從容。

甚至因為眉骨上方微微淩亂的碎發,更加增添了幾分撩人心弦的意味。

陸慕傾瞬間不服了:“哥哥, 你怎麽不帶累的?體力這麽好!”

小姑娘仰著下巴, 一臉地羨慕。

洛宴禮唇角微微勾勒出一個弧度,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給她順著氣:“體力好, 才能背得動我家灰灰?嗯?”

最後一個字尾音微微揚起, 像是在她心尖撓了撓, 酥酥麻麻的。

好幾秒鍾, 才恢複平靜。

“對了,剛才那是誰呀?”她剛來,對學校的老師領導什麽的,也不熟悉。

洛宴禮扯了扯唇角:“教導主任,每天抓學生各種違規早戀,估計是誤會了吧。”

“眼力勁可真好。”

陸慕傾小聲嘀咕了一句。

可不是,夜色深沉,月光幽微,還有大樹擋著,竟然也能發現。

況且,他們是多麽清白的關係。

休息了幾分鍾後,陸慕傾才喘過氣來,一偏頭,看到他精致流暢的下頜線,神情微微愣了愣。

手心的溫熱餘韻還時不時地傳來。

她這才意識到,兩人的手還握在一起。

像是一陣電流穿過全身,手心處的熱度越來越高,讓人有幾分不自在。

“那個——哥哥,手。”

她咬了咬下唇,小聲提示著他。

洛宴禮內心攪亂起萬千波瀾,可麵上卻依舊雲淡風輕,低聲“嗯”了句,放開了她。

兩人的手心都有細細密密的汗珠。

卻又有幾分不知所措。

最後,還是洛宴禮揉了揉她的腦袋,依舊像小時候那樣,清澈見底的瞳孔看向她,溫柔地說:“哥哥先送你回去吧,晚上冷。”

小姑娘像個鵪鶉一樣,點了點頭,耳垂還染上了點點粉色。

陸慕傾回到宿舍樓下的時候,軍訓匯演聯誼已經結束了,她回過頭對著月光下冷淡的少年笑著擺了擺手:“哥哥再見!”

少年頎長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413男生宿舍,高展和許燃一見他回來,笑著打趣:“見完你的情妹妹了?”

洛宴禮睨了滿臉八卦的兩人一眼,“嗯”了聲。

心裏卻像是有張千千萬萬絲織成的網,牽覆了滿腔情意和歡喜。

軍訓一共一周的時間,卻格外漫長,每天都浸泡在汗水中,卻也格外充實。

隻是第四天的時候,陸慕傾突然站著軍姿暈倒了。

薑橙和兩個舍友,以及江凜幾乎是立刻把她一起架著去了校醫務室。

此時,課間剛下課的洛宴禮,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一陣陣莫名的心慌不斷傳來。

他跑出教室,在走廊間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高一今年新生,聽說有個暈倒了。”

“好像還是個學妹,長得挺漂亮,又軟又甜那種。”

“高展,下節課幫我請個假。”他語氣急匆匆的,手指都有些顫顫巍巍,幾乎是以一千米衝刺的速度跌跌撞撞去了校醫務室。

“哎哎哎,小夥子怎麽突然跑進來!”校醫生是個白胡子老爺爺,穿著白大褂,看著莽撞跑來的少年,立刻吹胡子瞪眼地指著他罵道。

“醫生對不起,我妹妹沒事吧?”

說著,他低頭看著躺在**臉色蒼白的小姑娘,心髒像是被什麽揪了一下,陣陣地疼。

“洛學長。”

“洛宴禮。”

薑橙等人也看到了他,急忙站起來打著招呼。

“灰灰她沒什麽大事,就是有點低血糖。”

還有最近她們倆一直在熬夜追劇,又在太陽底下暴曬,她今天才突然昏倒了。

好在沒什麽事兒。

看到他來了,幾人都很有眼力勁地退了出去,“那灰灰就交給你了。”

說著,薑橙就拉著另外三人離開了醫務室。

醫生老爺爺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指著一旁的紙杯:“一會兒醒了給她倒點糖水喝。”

“小夥子,你是這丫頭的親哥哥?”

“這長得也不像啊。”

人年紀大了,總是容易八卦些東西,尤其是長得這麽漂亮的娃娃。

看起來,怎麽也不像是兄妹之間的氛圍啊。

洛宴禮淡淡道:“不是。”

“你喜歡這丫頭啊?”

說著,他眼底的亮光越來越燦爛。

洛宴禮:……作為一個校醫,您這麽八卦不太好吧。

他還沒回複,就發現小姑娘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似是有些要醒來的征兆。

他立刻走過去,托著她的腦袋,本來冷淡的臉上掛著溫柔:“灰灰,好點了嗎?”

“哥哥!你怎麽來了?”

陸慕傾眨了眨眼睛,還以為在做夢,這個點他不應該在上課嗎?

“大概——心有靈犀,感覺到灰灰有事,就來了。”

“怎麽回事?突然低血糖?”他記得灰灰身體雖然不說強壯,但也不至於這麽虛弱。

小姑娘心虛地低下了頭,兩隻手的食指觸碰在一起,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說實話。”

剛要隨意扯一個理由的陸慕傾:……

哥哥好凶!

她輕哼了一聲,故意委委屈屈地捶了捶他的胸口:“你凶我……”

“哥哥不喜歡灰灰了。”

話音剛落,還低聲啜泣了兩聲,更有真實感了。

校醫老爺爺看著這一幕,樂嗬嗬地說:“小夥子啊,這對女朋友,就得哄著。”

“丫頭,我孫子比你大個幾歲,性子也溫柔,不然——”

磨刀霍霍想要挖牆腳的他還沒說完,就被洛宴禮淡漠如冰的眼神瞥了一眼,瞬間止住了聲音。

還撇了撇嘴:“不說了不說了。”

洛宴禮這才看向小姑娘,嗓音刻意壓低,淺色眼眸裏氤氳出幾分寵溺:“當然喜歡灰灰。”

“哥哥隻是擔心你。”

比裝可憐這一點,沒有人能比得過洛宴禮。

“怕灰灰生病,會心疼。”

“小時候那次腮腺炎,哥哥差點嚇壞了。”

聽著他一句一句地再沉靜不過的話語,少年眉尾處染著幾分紅,側顏精致無雙,一副委屈都自己咽進肚子裏的模樣。

陸慕傾小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瞳澄澈爛漫:“哥哥,灰灰錯了。”

一秒鍾認輸。

“就是——最近熬夜通宵追了一部小甜劇,男主太帥了,劇情有點上頭。”

她乖乖巧巧又軟軟地說著的時候,格外惹人憐惜。

校醫老爺爺目睹了這一切,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還帶這樣的!

這男娃娃怕不是把人吃的死死的了。

他不禁有些可憐地看了一眼小姑娘。

發現人家甘之如飴。

……行吧,他多管閑事了。

“這高中啊,還是得以學習為重。”他似有若無地說了一句。

陸慕傾卻以為校醫誤會了,立刻擺了擺手:“爺爺您別多想,我跟他,就是純潔的兄妹關係,從小一起長大那種。”

“關係比親兄妹還鐵。”

陸慕傾知道高中校規不允許早戀,她也沒徹底弄清楚自己的內心。

何況宴禮哥哥撫摸光風霽月的一個人,要是因為這個被通報批評就不好了。

她在心裏暗下決心:以後在人前,還是要稍微裝得生疏一點。

洛宴禮的臉色卻越來越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嘴裏一字一句擠出來:“親兄妹?”

陸慕傾乖巧地點頭,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啊眨的:“對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讓直接平靜下來,嘴角扯出一抹笑,卻怎麽看怎麽怪異。

“沒錯。”

校醫老爺爺嘖嘖嘖了一聲,一副看透不說透的模樣。

洛宴禮站起身來,停止這個話題,給她倒了杯糖水,又去醫務室旁邊的小賣部,買了小姑娘最愛的草莓軟糖。

“在口袋裏多裝幾顆,還有多注意休息,不準熬那麽晚了,聽到沒?”

少年嚴肅起來的樣子,就像別人口中的高嶺之花,周遭空氣都變冷了很多。

臉上沒有一絲笑意,讓人不敢反駁。

陸慕傾乖乖點頭,嗓音軟軟糯糯的,扯著他的袖子搖搖晃晃地撒嬌:“我不敢了,哥哥。”

洛宴禮:這輩子敗給她了。

下午的陽光幾乎沒有那麽強烈了,地麵上的影子卻越來越長,他帶著小姑娘買了好幾杯奶茶,給她的舍友和江凜都送了一杯。

感謝他們幫忙把灰灰送進醫務室。

一切都叮囑好,這才離開。

陸慕傾有由於身體原因,坐在訓練場地一旁的樓梯上,邊抱著奶茶喝,邊看著他們訓練。

吹著涼爽的微風,確實……有點爽。

簡直羨煞眾人。

薑橙在隊伍裏哀嚎:“我也好想暈倒,又累又熱這苦日子活不下去了。”

溫漾笑容柔和:“還有兩天就結束了,撐一下。”

一周的軍訓夏令營,周六的時候匯演,周天給大家休息調整,周一他們就正式上課了。

有人悠閑著,就有人看到之後想偷懶,站著軍姿,隊伍裏有好幾個人偷偷彎著腿,還有打瞌睡的。

李教官往下一掃視,嗓音都嚴厲了幾分:“都給我站直!不然下午吃飯我們就比別人晚!”

“最後一小時軍姿!”

他話音剛落,瘦弱的身影在隊伍裏穿梭著,每個人都立刻挺直了身子。

甚至還有一個咬著自己的下唇,內心不停地催眠:不要睡,不要笑。

卻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教官直接走過去,跟他四目對視:“有什麽好笑的?”

那男生似乎被點了笑穴,怎麽也停不下來,教官的臉在他麵前不斷放大,咧開一個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來!看著我笑!”

“對……噗哈哈哈哈哈對不起教官!”

“我控製不住。”

有一個人笑,仿佛就會傳染,緊接著整個四連的隊伍裏,不少人都笑出了聲。

李教官:……

陸慕傾坐在樓梯的陰涼處,看著下麵軍訓,滿是愜意,偶爾還抬頭看看藍天,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要是明天軍訓也能見習就好了。

下午吃飯前最後五分鍾,總教官組織他們一起唱了軍歌。

操場上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

“聽吧新征程號角吹響

強軍目標召喚在前方

……

不懼強敵敢較量

為祖國決勝疆場”

教官們站成一排,身形筆挺,聲音洪亮,認真對待著每一首軍歌。

刹那間,陸慕傾仿佛感受到了那種軍魂的力量,熱血燃燒,內心激**起萬丈豪情。

這大概就是軍人的風采和信仰。

一結束,同學們跟脫韁的野馬似的,早就餓的饑腸轆轆,直奔食堂。

陸慕傾跟薑橙一起剛打完飯坐下,江凜就不客氣地走了過來:“不介意我拚個桌吧?”

兩人搖了搖頭,都把他當成了好兄弟。

“江凜,你竟然沒有曬黑。”

“我跟橙子都黑了好幾個度了!”

簡直讓人羨慕嫉妒恨!

“我啊,可能天生麗質,怎麽都曬不黑。”

他一臉懶散,笑眯眯地把臉湊過去說:“快看看小爺,是不是長得很俊?”

“少自戀了!”

吃飯途中,江凜時不時地摸著口袋,不知道在幹什麽,仔細看的話,隱隱約約能看到有個粉色的邊角。

像是糖紙。

陸慕傾絲毫不知道,吃完飯之後,從兜裏拿出三顆草莓軟糖,遞給他們一人一顆,自己也剝了一顆塞進嘴裏。

“吃吧。”

薑橙嘖了一聲:“這甜蜜幸福的味道啊,是洛學長買的吧。”

“當然。”

“不了,我不怎麽愛吃糖。”江凜隨意扯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把糖還給了她。

他看了眼自己口袋裏的草莓軟糖,突然扯了扯唇,笑了一聲。

“那就自己吃吧。”

“其實,也挺甜的。”

一陣清風拂過,像是吹走了所有的燥熱。

次日午時,太陽格外毒辣,衣襟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簡直像是在渡劫。

洛宴禮站在同樣的位置,綠茵茵的樹葉已經開始有變黃的趨勢。

隻不過今天,他旁邊還來了一個同在學生會的人。

兩人平常偶爾會有工作上的交流。

“都說咱們一中的高嶺之花下凡了,每天都來給一個小姑娘送奶茶西瓜。”

“女朋友?”

洛宴禮淡淡一笑,眼底是怎麽也藏不住的寵溺和溫柔:“未婚妻。”

從出生那一刻,就認定是她了。

青梅竹馬,歲歲年年。

朋友顯然是沒想到他們竟然直接定下了,一臉驚詫:“好家夥,怪不得我們的洛校草不近女色,原來是早就有歸屬了。”

“羨煞單身狗啊。”

他搖了搖手裏的扇子,一臉地感歎。

洛宴禮難得唇角染上一抹淺淡的笑意:“我家灰灰自然是最好的。”

兩人正聊著天,軍訓好像提前幾分鍾結束了,小姑娘這次卻沒有直接像往常一樣撲過來,反而有些慢騰騰地過來。

看到了洛宴禮身旁的人,心裏突然咯噔一下,這好像是自律會的學長。

為了不被逮住寫檢討,她走過來笑眯眯地喊了聲:“哥哥,學長好。”

怕他誤會兩人關係上報老師,陸慕傾又故意加了一句話:“哥哥,咱媽昨晚打電話說,讓你以學習為先,不用一直來看我。”

刻意地加重了“咱媽”兩個字!

像是在說,我們是親兄妹!多麽純潔的關係!絕對沒有早戀!那是無稽之談!

自律會的學長差點直接笑出了聲,捂著嘴看了一眼黑臉的洛宴禮,輕咳了一聲:“學妹好,我還有點事,你們先聊。”

下一刻,直接抬腳離開了,看背影肩膀在抖動,似是在強忍著什麽,可笑聲卻飄**在空氣中傳播。

經久不絕。

顯然,兩人都聽到了。

“哥哥,學長笑什麽呀?”

陸慕傾一臉好奇地問。

下一刻,卻被洛宴禮反手一拉,直接壓在了大樹旁。

像是壁咚的姿勢。

少年身形高大頎長,完全把她籠罩在懷裏,溫熱的氣息像是灼燒了**在外的皮膚。

竟比剛才的太陽曬在身上還要熱。

鼻尖偶爾傳來熟悉的雪蓮清香,像是迷亂了人的大腦。

他的臉色有些黑,卻揚唇忽而笑出了聲,聲線如同玉石碰撞的清冽,又帶著幾分低啞:

“陸慕傾,你說——我是你親哥哥?”

作者有話說:

音音:打起來打起來!(揮爪)

灰灰:???

*注:

“聽吧新征程號角吹響

強軍目標召喚在前方

……

不懼強敵敢較量

為祖國決勝疆場”

出自《強軍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