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海枯石爛, 我隻是你一個人的月亮,亙古不變。

——《小香香日記》

陸慕傾回到宿舍後,跟舍友打了招呼, 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 怎麽回事,現在一見到宴禮哥哥,就克製不住地臉紅。

一跟他靠近,耳朵就發燙。

小時候也不這樣啊。

可內心深處卻充滿著歡喜和期待。

她把洛宴禮給的軟鞋墊和舍友分享了, 謝漾溫柔地說了聲謝謝收下了, 喻之晗雖冷漠,這次卻沒有拒絕。

或許是對上她熱忱的眼神, 堵在嘴邊的話終究是沒說出來。

一大早, 高一年級各個班級就集合排隊一起去實踐基地,第一天班主任帶領著他們去。

宿舍是上下鋪的, 也是四人間,直接拎包入住即可。

八點鍾,太陽已經高高地掛在天際,金燦燦的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射下來,有種懶洋洋的感覺。

高一年級的同學都換上了軍訓服,站的筆直,一個教官帶兩個班。

他們七班和八班是同一個教官。

“大家好, 我叫李揚, 揚帆起航的揚,接下來的一周就由我帶領你們訓練。”

教官長相有些黝黑, 看起來年紀不是很大, 二十五六上下的樣子, 可身形卻站得格外筆直。

眼神清亮有力量, 給人一種正氣凜然的感覺。

個子不是很高的陸慕傾藏在人群中,邊站著軍姿,邊偷偷打了個盹。

歸因還是昨晚一夜都在想那個擁抱,和耳邊的呼吸熱意,心跳就不受控製地加快。

怎麽也克製不了。

“好,大家中途休息一下。”

李教官一發話,陸慕傾立刻伸展了一下胳膊和腿,薑橙見她像是霜打的茄子,不由得問:“灰灰,你怎麽了?沒睡好嗎?”

陸慕傾下意識地掩藏心思,隻是點了點頭:“可能昨天第一天報到,太累了吧。”

太陽越來越大,曬得人額頭和鼻尖都冒著細細密密的汗珠。

江凜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扔給兩人各自一個冰涼貼:“試試這個吧,還有點用。”

“江凜,沒想到穿上軍訓服,你這麽帥啊!”

薑橙轉過身,看著一米八三的他,軍綠色的衣服襯得人很精神,身形修長挺拔,麵容白皙,眉骨深邃,仿佛去掉了往日的懶怠。

“那可不,小爺什麽時候不帥?”江凜一臉自戀,湊到陸慕傾旁邊,笑著問:“怎麽樣?”

像是家裏那隻雪白色的狗狗,吐著舌頭眼睛裏滿是期待。

她笑著點頭:“挺好看的。”

話音剛落,就有個八班的女生紅著臉走過來,“同……同學,能加個好友嗎?”

“啊,不好意思,我沒有聯係方式。”

他吊兒郎當地說著,眉眼處盡是漫不經心的隨意。

女生跺了跺腳,一臉羞赧地跑開了。

陸慕傾抬眸著看他:“這麽不憐香惜玉?”

從小到大,他因為出色的容貌,不少人送過情書,初中那會就最甚。

沒想到,剛來這兒第一天軍訓,就被人要聯係方式。

隻可惜,他想憐惜的香玉,已經有人了。

江凜把心裏的想法掩藏在眼底深處,麵上依舊一副散漫不羈的模樣,哼笑了聲。

軍訓十二點才結束,下午兩點繼續開始。

十一點五十的時候,大家已經又餓又累了,身體都軟趴趴的,有個沙發能直接睡著。

陸慕傾頭昏眼花之際,仿佛迷迷糊糊從眼角的餘光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越來越近,最後在綠茵茵的一顆樹下停了下來。

少年身形頎長,一身黑白色校服在軍訓服中格外突出,麵容皙白,下頜線流暢優越,瞳仁通透淺淡,僅僅一張側顏,就足以讓人移不開眼。

修長白皙指骨勻稱的手裏還拿著一杯奶茶,像是在等什麽人。

本來有些困倦懶怠的小姑娘,一看到他,瞬間精神了起來。

薑橙還偷偷用手肘碰了碰她,滿是打趣小聲道:“你家哥哥來了。”

十二點時間一到,教官一聲令下,大部隊就解散了,陸慕傾徑直奔向洛宴禮的方向,頰邊的笑容怎麽也掩藏不住。

“某人不是說他——不來嗎?”

她揚了揚下巴,一臉嬌矜,笑眯眯地問。

洛宴禮輕輕扯了扯唇角,把奶茶遞到她手裏:“想給我們灰灰一個驚喜。”

一下課,他就飛奔跑來了。

“哥哥穿校服還挺好看。”她自顧自地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眼神直勾勾地在他身上打量,仿佛怎麽也看不夠。

槿安一中從洛宴禮他們這一屆,就換了新的校服,是黑白色拚接的,男女同款。

洛宴禮五官本就精致好看,寬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更增添了幾分清朗如玉少年感。

尤其是拉鏈沒有到最上麵,白皙深邃的鎖骨若隱若現,更想讓人探個究竟。

洛宴禮對她的反應極為滿意,內心竊喜,麵上卻不顯,隻是溫和地說了句:“還好。”

她眼瞳澄澈帶笑,隨手把吸管插進去,咕咚咕咚吸了一口奶茶,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樣。

“好喝!謝謝哥哥。”

洛宴禮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這麽好喝?”

“不然哥哥嚐嚐?”

說著就把奶茶遞了過去,像小時候一樣。

可下一瞬間,後知後覺才意識到。

他們都長大了,她剛喝完一口。

這這這……不就相當於間接接吻?

陸慕傾瞳孔放大,剛要收回手,卻下一刻,被他溫涼的手掌握住了手腕,肢體相碰的那一刻,仿佛在心間投擲了一顆石子,攪起陣陣波紋。

他微微低頭,陽光打落在他漆黑柔軟的頭發上,讓人微微晃了晃神。

洛宴禮的唇色有些偏紅,沾染在吸管上,吸了一口,順著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眉尾卻像帶了鉤子一樣看向她。

輕笑一聲,嗓音帶著幾分沙啞:“確實味道不錯。”

不知是在說奶茶,還是在說——她。

陸慕傾心髒又不受控製地加快跳動了起來,仿佛就要湧出胸腔。

他……他怎麽這麽會!

一定是故意的!

一抹粉紅悄悄爬上了她的耳垂,小姑娘麵紅耳赤的,聲音都有些支支吾吾:“你……”

“嗯?”

少年一臉疑惑,眼眸淺淡清澈,好奇地看向她,仿佛壓根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一時間,陸慕傾說不出來話了。

既然他也沒意識到,就……迷迷糊糊混過去吧?

不然有些尷尬的。

“沒事。”

她訕訕地笑了一聲,抬頭看著蔚藍天空中的雲朵,讓自己心情平靜了些許。

絲毫沒有注意到,洛宴禮眼底深處劃過的一絲笑意。

兩人去一起去了實踐基地的食堂吃飯,幾乎是人擠人的場景,好半晌才找到一個空位,陽光軟軟地蓋在人的身上,窗邊偶爾有微風吹來,舒適極了。

或許是因為萬綠叢中一抹黑白,本就讓他惹眼,再加上出色的五官。

時不時地就有人看過來。

到吃飯結束,已經有不下於三個人過來要聯係方式了。

陸慕傾輕哼了聲,一臉憤憤不平:“竟然這麽多女生問哥哥要聯係方式?”

“怎麽就沒有男生問我要呢!”

小姑娘托著腮,滿是惆悵。

她長得……也不醜吧。

甚至還被說過精致的小美女。

她隻是小小吐槽一下,卻沒想到,少年揚唇對著她笑,柔軟的碎發微微蓋住眉骨,聲線清澈如玉石相撞。

在所有人麵前冷漠,不苟言笑的他,這一刻,就這麽溫柔地看著她:“學妹,能給個聯係方式嗎?”

砰砰砰——

她仿佛聽到了心髒跳動的聲音,越來越快。

陸慕傾聲音都不自覺地帶著幾分嬌俏:“就——勉強給你吧。”

“那謝謝小仙女賞臉了。”

他配合著小姑娘淺笑,陽光透過窗子折射進來時,鼻骨優越,不管哪個角度看,仿佛都沒有死角。

陸慕傾沒忍住笑出了聲:“哥哥!”

“嗯?”

“你怎麽這麽會哄人啊?”

“說,灰灰不在的時候,哄過多少小姑娘?”

洛宴禮無奈地拉直唇線,認真看著她:“在灰灰麵前,無師自通。”

也隻哄你。

陸慕傾:……有點招架不住了怎麽辦。

她又想跑了嗚嗚嗚。

她努力岔開話題,不自然地捋了捋耳邊的碎發:“那哥哥回去吧,我……我先回宿舍了,下午還要軍訓。”

說著就要站起來,卻被他抓住了胳膊,少年嗓音刻意壓低,清朗中帶著幾分沙啞的蠱惑:“跑什麽?”

“沒……沒有。”

“灰灰,耳朵紅了。”

陸慕傾一慌張,手裏的盤子差點扔了,好在被他及時接住了。

溫涼如玉的觸感,讓人不舍得離開。

對啊,她跑什麽?

“我這是熱的。”

小姑娘理不直氣也壯地抬頭看著他說。

洛宴禮低笑一聲,看破不說破,把她的盤子接了過來,率先走在她的前麵,把剩的一點點湯倒了。

緊接著直接出了食堂。

陸慕傾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嘀咕了一句:“長這麽高幹什麽?”

怪……讓人想抱的。

看著就有安全感。

洛宴禮把她送到了宿舍樓下,才回了學校。

恰好被吃完飯回來的薑橙撞見了,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轉了好幾圈,故意捏著嗓子說:“有個竹馬哥哥真好啊。”

“橙子!”

小姑娘羞赧地錘了她一下,跺了跺腳。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

“不過聽說洛學長的人氣不低,你這情敵有些多呢。”

陸慕傾下意識的辯駁:“他……是我哥哥。”

“隻是哥哥?”

她頓時語塞,是不是其實早就潛移默化地說明了問題。

還有手裏這杯奶茶,她並不排斥,並且還繼續喝了起來。

下午的軍訓開始學停止間轉法,每個班總會有那麽些不分左右的人,被單獨拎出來轉,惹得大家啼笑皆非。

休息時間,李教官帶著他們學了好幾首軍歌,雖然累,但滿滿的充實。

隻是沒想到,每天晚上居然還有聯誼晚會,教官要求每個宿舍出一個唱歌的。

喻之晗一臉冷漠,壓根沒在乎,謝漾抱歉地說:“我最近感冒了,嗓子不太舒服。”

確實有些沙啞。

隻剩下薑橙和陸慕傾麵麵相覷。

“灰灰!我五音不全跑調厲害啊!”

陸慕傾:……她也跑調救命!

能拉人來救場嗎?

於是乎,最後陸慕傾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場,一臉的欲哭無淚。

突然,江凜想起看破了她的窘迫,突然站起來舉手,吊兒郎當地問:“報告教官,我能跟她一起唱嗎?”

陸慕傾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朋友,有難同當。”

前奏一響起,就是比較熟悉的基調。

尤其是到了**部分,下麵還有同學跟著一起唱。

“刮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

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

……”

手機閃光燈不停地搖晃,上麵兩人共同唱著歌,竟有種莫名的相和。

薑橙立刻拍了拍她的腦袋,嘴裏念念有詞:“不行,我可是堅定的青梅竹馬黨!不能爬牆。”

槿安一中對高三年級的晚自習沒有強製要求,有些同學心理壓力太大,甚至可以申請回家上晚自習。

故而洛宴禮寫完作業後,就從小門直奔軍訓場地。

夜晚的風席卷而來,帶著幾分涼意,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過來的時候,就聽到熟悉的嗓音,順著人群和燈光,看到了舞台上閃閃發光的小姑娘。

和江凜。

有些吃醋,卻又隻能自己生悶氣。

他就站在人群中,仿佛與所有熱鬧隔絕,攜帶著一身的涼意,月色的碎影拉的很長,銀霜落在他的肩上。

莫名讓人感覺有些孤寂。

陸慕傾唱完之後,可算鬆了口氣,對著江凜嫣然一笑:“謝啦!”

笑容仿佛比夜空中的星光還要閃爍,一時間晃了兩人的眼睛。

江凜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沒事,誰讓我最仗義呢。”

“嗯,洛宴禮來了。”

說著他就主動向反方向離開了,把場地就給他們倆。

拳頭不知何時緊握了起來,唇角依舊帶著笑,可卻滿是苦澀。

陸慕傾這才注意到被夜色裹挾在其中的洛宴禮,歡快地邁著腿跑過去:“哥哥!”

刹那間,所有的冷漠徹底崩塌瓦解。

他甚至還把校服外套的拉鏈拉開,露出溫熱的胸膛,讓她撲過來的時候,不至於太涼。

可小姑娘似乎是長大了,對一些事兒有些青澀懵懂,隻是在他身前停了下來。

洛宴禮溫和地彎了彎唇角:“冷嗎?”

“有點。”

他把自己校服外套脫下來,絲毫不介意她軍訓服上白天流過汗,直接套在了她的身上,簡單的兩個字:“披著。”

卻讓人心裏暖暖的。

陸慕傾笑眼彎彎:“謝謝哥哥!”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呀?”

他沒隱瞞,直接回道:“你跟江凜合唱那會兒。”

“唱的還挺好聽。”

“哥哥還沒聽過灰灰單獨唱歌呢。”

說著,他就低垂著腦袋,睫毛輕輕顫了顫,顏值占優勢的人,一露出低落的神情,就有月光憐惜他。

讓人心一軟。

偏生腹黑的某人每次都是用這種裝可憐的方式,從小就是,大了還是這樣。

而陸慕傾卻次次中招。

可能——也是心甘情願。

她低聲哼唱了兩句,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一抬頭,她撞進了洛宴禮清冷卻充滿情愫的目光。

像是在竭力地壓抑著,可眉尾上挑著,淺色瞳仁裏的寵溺怎麽也藏不住。

兩人久久對視著,好幾秒鍾都沒有說話。

陸慕傾甚至都能數清楚他的眼睫毛有幾根,溫熱的呼吸彼此交錯著。

鼻尖的雪蓮清香越來越清晰。

都說,在喜歡的人麵前,對視超過十秒鍾就會敗下陣來。

不到十秒,兩人都別開了目光。

神情有幾分不自然。

洛宴禮輕咳了一聲:“好聽。”

兩人在漆黑無人的小路上並肩散步,借著銀白色的月光,陸慕傾突然想牽一牽他的手。

學校論壇裏掛著洛宴禮的幾張照片,她都悄悄保存下來了。

其中有一張就是拍的他做題的畫麵,手部有一個特寫。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像是漫畫裏的男主角的手。

還沒等她付諸實際,突然被一道粗獷的聲音打破了氛圍。

“哎!對!那邊兩個同學,你們幹嘛呢?”

“大晚上的跑出來約會?”

“無視校規校紀!新生就敢這麽猖狂!”

陸慕傾:……

她還沒反應過來,手一下子被洛宴禮握住了,幾乎是拔腿就跑,後麵還傳來絮絮叨叨的聲音,可卻都消散在了風中。

陸慕傾隻能感覺到,手中的溫熱。

熟悉卻又令人怦然心動的觸感。

大腦不經過思考,突然愣頭似的開口:“哥哥,我們像不像在私奔?”

作者有話說:

軍訓期間,加上剛開學擔心灰灰不適應,哥哥才經常抽空過來看,平常是有好好學習的嗷!

洛宴禮:沒錯。(冷漠)

(其實是想灰灰了)

*注:“刮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

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

……”

出自周傑倫《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