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部山林到境外雪域的路途十分遙遠, 再加上顧星倦他們是開車,而不是坐飛機走直線,所以不得不繞來繞去大費周折。

不過沿途的風景是很美麗的, 有些地方花開如海,有些地方古色古香,還有些地方雖然荒無人煙, 卻冰原萬裏落日瑰絕……

在這個過程中, 顧星倦發現阿空就像是個新生兒一樣,總是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他看見冰川, 便讚歎於冰川, 他看見銀河, 便讚歎於銀河……

顧星倦卻沒有被這些景色所觸動, 因為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些風景, 雖然兩個世界的地名與城市建設略有區別,但是大自然的構造是相似的。

前世她曾遊遍河山,尋找世界的真實、生命的意義,但最終還是回歸了平凡而瑣碎的生活,因為這就是人生。

阿空像是在旅行, 而顧星倦看著阿空旅行, 劉羽則純粹是老媽子,衛家兄妹的存在感……或者說在顧星倦眼裏存在感並不是很高, 他們在轉化之後,內心也介乎人類和怪物之間,並不能像劉羽一樣很正常地感歎:“真漂亮呢, 銀河~”

他們擁有身為人類時的記憶, 卻失去了身為人類的思維, 這樣的他們讓顧心卷感到十分的安心,卻不會過分的關注,人隻會對跟自己不同的家夥產生好奇。

這天晚上,他們在冰川之下,峽穀之中支起了爐火,溫暖的火光映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頭頂就是萬裏星河。

衛韶華身為合格妹控,當即給妹妹衛珠玉講解起了星座,什麽牧夫座、天蠍座、武仙座如數家珍。

顧星倦隻是靜靜地聽著,聽到“天蠍座”的時候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星空。

此時她吃著劉羽煮的康師傅牛肉麵,眼睛盯著鍋裏“咕咚咚”煮著的酥油茶,酥油茶的原料是白天當地人友情奉送的。這一帶沒有什麽大型基地,非要說的話,就是往北兩千公裏的煌洲了,但這裏也並不是完全沒有人跡,當地人也結成了類似於苗寨的社群,有的甚至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小群體。

這個小型的社群一樣能抵禦災難和風波,隻是相較於過去肯定是辛苦很多,畢竟可能路上走著走著就遇到了變異的野獸,而這些野獸已經不是那麽容易被人類打敗了,例如有些野獸的皮膚進化成了接近鋼鐵的硬度,根本不怕狩槍。

末日土汙染造成最嚴重的影響是妨礙了糧食的生長,但這些地方本身就以牛羊肉為主要食材,所以影響反而小一些,隻是原本隻用殺豬宰羊的他們需要重新背起狩獵武器,然後進行類似於“遠古人類vs劍齒虎”的戰鬥,這樣的戰鬥當然是困難的,需要團戰。

水汙染波及了附近的雅魯江及其支流,但暫時沒有汙染雪水,畢竟這裏的冰雪已經積累了無數年,並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所以隻要去除表麵的浮雪,挖出底下稍微深層次的冰,再融化,就是極為潔淨的水。

綜上所述,這些因素極大地提升了當地人的生存率。

喝完用冰雪煮並加了鹽的酥油茶之後,顧星倦躺在長滿格桑梅朵的草地上,遙望著漫天星河,憑借意念抽了個卡。

目前,她的賬戶已經積累了不少的星辰鑰匙,上次剩餘10把,這次升級獲得25把,總共35把。

因為太過於寬裕,她反而對抽卡失去了興趣,畢竟隻有稀缺,才會讓人強烈渴求,不過出於未雨綢繆,她還是決定抽一把。

老規矩十連抽。

撇開係統用來糊弄玩家的非怪物牌之後,她發下自己抽到了兩張有意思的卡牌。

其中一張是繪製著“長著無數觸手和眼睛,不斷噴射岩漿的黑色雲霧”的卡——

【伊克納格尼斯茲】

稀有度:UR

屬性:攻擊

技能:精神汙染

備注:祂使用的是被動攻擊,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精神汙染,直視祂的人會瞎,並且減少20-30個點的SRAN值,如果是在祂噴射岩漿時看見祂的,那麽必然是減少30。

汙染指數:★★★

技能冷卻時間:0

這是顧星倦第一次抽到UR,不免有些驚奇,不過見它是精神類攻擊,又瞬間失去了興趣。雖然精神攻擊是克係生物的專長,但是她現在的本貌似乎也會造成精神汙染,就是程度肯定比不上這張卡。

另外,根據她對於克蘇魯神話的了解,伊克納格尼斯茲是個挺牛B的邪神,跟阿撒托斯同時代,所以也就能理解為什麽祂的汙染指數這麽高,而且不可直視了——因為凡人沒有那個資格。

但UR卡和UR卡之間也是有區別的,整個遊戲隻有4大UR卡是全服都隻有各一張的。

出於對人類的精神生命的尊重,顧星倦並不打算濫用這類卡牌,她也不太想看到一個滿是瘋子的世界——普通人的SAN值也就五六十,扣掉二三十,直接就是瘋了。

‘不過,倒是想要看看岩漿噴泉。’她在裏叨叨著。

隨後她的注意力放在了下一張怪物卡上,那是繪製著“不斷浮現痛苦麵孔的颶風,並且纏繞著金紫色的符文”的卡牌——

【蘇克納斯/癡愚者】

稀有度:N

屬性:未知

技能:未知,目測是精神攻擊

備注:颶風中傳來的聲音銳利、刺耳、令人作嘔,但這不是祂能力的全部。或許當祂被拚湊完整之後,整個世界都會被祂包裹並且扭曲。

技能冷卻時間:未知

這張卡從稀有度來看就是爛大街、毫無價值,但是根據她遊戲的經驗可知,這是一張可以合成UR的神卡,隻不過線需要收集碎片,而這些碎片隻有在抽卡中才可能獲得,遊戲商城並不支持購買。

抽完十連之後,顧星倦的意識回到現實繼續看星星,她發現看星星真是種神奇的娛樂,可能是因為她也從小生活在光汙染嚴重的地方,就算以前看過幾次銀河,再看還是覺得很美,依舊可以盯著它發呆很久。

顧星倦沒有繼續抽卡,因為她知道繼續抽,很容易出現重複的或者無意義的卡牌,而她本身也沒有強烈的抽卡欲/望。這次主線任務聽起來更像是需要用到嘴遁的,與其想著如何提高武力值,更應該思考如何提升嘴遁術。

她不擅長嘴遁,所以有些煩。

蚊子嗡嗡叫,還試圖咬她,她就更犯煩了。

“啊!”劉羽看著她驚叫,因為她的觸手被煩出來了,正不耐煩地甩動著拍打蚊子……

銀河固然好看,野營固然浪漫,可蚊子真的很多啊可惡!

顧星倦在心裏罵罵咧咧的同時,回了營帳。

舟車勞頓了數日後,大家終於來到了喜馬拉雅山脈的範疇。

當路上碰上的人說話嘰裏咕嚕,他們完全聽不懂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自己來對地方了,之前的地方人雖然也有自己的語言,但是多少還是懂一些漢語的,這會兒就連溝通單詞都變得困難起來。

顧星倦也不懂這裏的語言,但是阿空這個看起來什麽都不懂的人卻輕而易舉地聽懂了,他說廓爾喀語就像是說漢語一樣自然,於是他就變成了同聲傳譯。

為了知己知彼,顧星倦決定跟路人打聽一下任務目標。

當阿空將她的意思翻譯過後,說廓爾喀語的路人驚恐不已,激動地嘰裏咕嚕說了一通。

顧星倦:“他在說什麽?”

因為路人甲說話太快,嗓門兒也很大,翻譯無法做到同聲,阿空隻能在他說完之後,再做解釋,“他說那個人很可怕,根本不是法師,是魔鬼,人稱‘魔燈’,是恐怖傳說,不要去觸碰傳說,否則會招致不幸……”

顧星倦聽完之後麵露驚訝。

末日後很多惡人都反而掌握了權柄,這導致顧星倦來之前還以為蓮燈法師也是之一,結果沒想到蓮燈反而成為了可怕的傳說,估計幾百年後會成為怪談角色。

看來魔燈……不是,蓮燈真的做了很多壞事,而且完全不加掩飾啊。

九難七人也做壞事,但是他們的行動很將目的和策略,所以小說裏他們的地位都很穩定,甚至建立了一個叫“殺戮神教”的東西,硬生生擠入什主會的行列。

什主會是個宗教權力機構,不帶個什麽什麽教的名義出來是不被認可,也無法加入的,所以九難七人就生造了一個不存在的宗教,並大肆宣揚末日達爾文主義,強扯殺戮對於人類發展的意義,更詭異的是,竟然還有一堆人狂熱追捧……

因為不知道蓮燈到底在哪兒,所以顧星倦又打聽了帕斯神廟的所在。

這次路人甲的表情平和了下來,溫聲嘰咕了什麽,阿空翻譯說,“他也是來自帕斯神廟的,出來采集可以食用的變異果子,我們可以跟著他去往帕斯。”

雖然植物變異之後大多很狂暴,部分還有食肉傾向,但也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人類無法戰勝的,這個路人甲就采集了長得跟石榴一樣,卻大如榴蓮的水果,並且熱情地分給了他們一部分果肉。

果肉呈現深紅色的顆粒狀,晶瑩剔透,隻是每一顆都大如鴿子蛋,吃起來就是石榴的口感,酸酸甜甜,果漿迸濺,顧星倦吃了一口眼睛就亮起來了,還問了下這種變異果實的大體方向。

顧星倦因為忙著做任務,所以沒有去摘果子,不過卻默默將地點給記下。並且心想,如果帶了秋橙就好了,可以裝幾卡車。

神廟就在某個冰山的山腳下,有人煙。

以當地人的語言習慣來說,這裏並不是神廟,而是寺廟,在用詞上有所區別。其建築風格極具當地特色,又有印傳佛教風格,是古建築,但是有多處翻新的痕跡,說明之前這裏的香火相對旺盛,說不定還是個旅遊必經的打卡聖地。

這裏並不排斥外來者,甚至很是接納,畢竟宗教傳播大多都是就是救世思想,佛教更不例外。

寺廟裏的和尚們知道有人遠道而來,便親自接見了顧星倦一行人。

他們七嘴八舌,都在勸說顧星倦他們不要尋找蓮燈,並且對此目的表示無法理解。

“你們找蓮燈做什麽呢,那可是個殺人法師。”

“蓮燈已經瘋了,見到人就殺,還說要殺光我們所有人!”

“以貧僧之見,地藏菩薩來了,也渡不了他。”

……

顧星倦注意到了有人說蓮燈要殺光寺廟裏的人,這讓她有些迷惑,為什麽要殺死自己的同門?

顧星倦將這個疑惑問了出來。

那個說出這句話的和尚憨憨的,體型微胖,他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後腦勺說:“其實我也不明白,他好像說自己要立於喜馬拉雅之巔,成為了唯一的正確……”

這難道又是一個中二病?顧星倦心想。可是為什麽不是唯一的王,而是唯一的正確呢?

不待她思考清楚,一個二十七八歲模樣,眉清目秀的和尚便打岔道:“蓮燈是我的師弟,你們有什麽想要了解的,可以問我。”這和尚用的竟然是漢語,還做了個到一邊私聊的語氣,似乎是有些話不想要讓其他法師知道。

顧星倦見狀就跟著他走到高塔後頭,阿空、劉羽等人則是繼續扯著其他和尚繼續攀談。

蓮燈的師兄說:“他是個十分有悟性和天賦的修行者,師父很看重他,可惜他在修行之中走了岔道——思想和精神上的岔道,修行者很容易深陷於此。”

顧星倦並不想要跟人聊精神境界,而是直截了當地問:“蓮燈現在在哪裏?”

“他在魔林,準確來說是……”

蓮燈的師兄說了顧星倦沒聽過的地名,並指明了方向。

這之後顧星倦也知道了蓮燈師兄的法號——心印。

顧星倦和大家一起在寺廟裏住了一個晚上,天亮就出發去找蓮燈了。

通過心印法師用墨筆描繪的、沒有比例尺的樸素地圖,顧星倦找到了心印口中的“魔林”。

魔林不是這片林子原本的名字,而是末日後才有的代稱。

魔林原本就是一片氣溫較為溫和的山,常年不積雪,盛產“塔黃”。

塔黃是一種性狀像尖塔、質感像白菜的植物,和雪蓮、紅景天並稱“吉祥三寶”,據說一生隻盛開一次,盛開後更像白菜了。變異後的塔黃變成了擎天巨菜,而且還襲擊人,會把人給整個吞了當養料。

魔林裏還有很多雪域變異獸,像是變異雲豹、變異野犛牛、變異獨角犀牛等等,都挺凶殘的。當地人就算狩獵也變會靠近這裏,因為數量太多了。人類不動用高能武器的前提下,是無法同時對抗這麽多怪物的。(一般人手中沒有高能武器,後者都被大型基地掌控著)

於是乎這裏也就成為了末日禁地,除非不想活了,不然一般人是不會去那裏的。據心印所說,蓮燈就住在那裏,吃喝睡都在那,隻有殺人時,會出現在別地。

魔林其實挺大的,囊括了好幾個山頭,有些山還很雄壯,繞一圈要走半天。顧星倦一行人在其中跋涉許久,都沒有碰上半個活人,倒是跟不少變異怪獸打了個照麵。

顧星倦很慶幸自己帶上了衛家兄妹,他們在打怪方麵很有效率。

及某個山坡下,一個和尚腳下生風地從高處俯衝下來,衛韶華和衛珠玉擋在顧星倦身前嚴陣以待,卻見那和尚驚慌失措,“啊啊啊”地狂叫著,似乎遇到了什麽可怕的野獸,兄妹倆麵麵相覷。

那和尚的長相令人一瞥驚鴻,豔麗得像是天生與佛無緣,不過顧星倦來不及細看,他嘰裏咕嚕說了句什麽,抓起她的手,就拉著她跑了。

“阿空——他在說什麽啊——”

阿空他們也跟著跑了,阿空:“他說——好可怕——有怪獸——”

他們身後緊緊跟著一群發瘋的變異獨角犀牛,它們長相猙獰、氣勢洶洶,數量成百上千,各個膘肥體壯,足有暗之惡魔那麽大。

那些獸蹄踏過山地時發出了可怕的巨響,隆隆地在山穀裏回**,大地震顫……

作者有話說:

帕斯寺廟跟現實裏的帕斯帕提那神廟沒有關係,那是其他教的廟。文中部分地名與現實雷同,那也隻是雷同,寫“喜馬拉雅”是為了方便大家理解那是個什麽樣的環境,也可以改成“喜山”或者“西裏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