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顧星倦站在懸崖之上,了望著遠方。

無數漆黑的雙頭蝙蝠自她體內飛出,並且悄無聲息地擴散。它們就像是無數的影子, 飛舞在天幕之下,不一會兒,便遠去了……

通過[勒諾格基]鎖定了敵人方位後, 顧星倦飛身躍下了懸崖。

她跳得毫不猶豫眼睛不眨, 一點兒也沒有人類應有的恐高本能反應。飄逸如仙的同時,也鬼魅如異形, 看得同伴和敵人都目瞪口呆。

因為觸手的存在, 就算顧星倦毫無防護地往下墜了幾分鍾也不會有事, 觸手會幫忙固定並且緩衝, 使得她毫發無損。

她猛地實現了以前看武俠小說時滋生的奢侈夢想——掉下懸崖不死還能馮虛禦風, 盡管她的姿態比之古俠多了那麽幾分詭異……

雖然顧星倦仍舊十分嫌棄身上這些黑不溜秋滑不溜秋的觸手, 但不得不承認,它們確實很好用。

此時此刻,造成鬼家大哥重傷的始作俑者,正位於附近的某個山頂上,嚴陣以待, 銳利的視線, 望眼欲穿。

不久前,該始作俑者以狩獵者的姿態襲擊了身為獵戶的鬼陡, 並高高在上地睥睨著一切,冷漠地企圖收割他人的性命,自以為是死神。

顧星倦在尋找始作俑者的過程中, 不斷地遭受狙擊, 對方槍法精準, 但部分子彈被觸手給擋開了,另一部分則因為觸手幫助下的靈活走位而被避開,因此她能以極快的速度接近那座山頂。

此時,始作俑者正立於一棵野生的玉蘭樹下,被稱為“鬼樹”的玉蘭正值一年二度的花期,有花無葉。

她手持狙/擊/步/槍,原以為能秒殺顧星倦,結果卻隻能徒勞無力地看著她,漸行漸近。不可能……不對,該說不愧是她嗎?那個被上帝眷顧的女人。

看到顧星倦的到來,始作俑者的瞳孔因興奮和恐懼,而不斷擴張又緊縮,迅速地反反複複,就像是被玩壞了的萬花筒……

顧星倦毫不意外地道:“果然是你。”

因為太過於缺乏懸念了,顧星倦連眼睛都懶得完全睜開,整個人慵懶的就仿佛剛從睡夢中醒來。

這顯然是會讓對方非常不爽的,但對方並沒有表現出淺薄的怒意。

“當然是我啊,姐姐~”李月濃用造作又甜膩的口吻道,仿佛她們之間是多麽親密無間的姐妹似的。

語氣甜膩歸甜膩,李這麽說的同時,手中槍械瘋狂地朝顧星倦傾瀉子彈……

二三十發的子彈一下子就打完了,但一發子彈也沒能打中顧星倦。

顧星倦隻有兩根觸手的時候,李月濃就傷害不了她,更何況有七根的時候,七根觸手直接形成了防彈的屏障。

李月濃“啐”了一聲,心裏憤憤不平的想道:這家夥是《敢死隊》的主角嗎,為什麽一發也打不中?這不科學!就算再怎麽說,也不可能一點破綻都沒有,又不是M國血肉橫飛的硬漢電影……主角光環,一定是主角光環!

“你好像很喜歡熱/武/器?”顧星倦語氣冷淡地道,神色就是仿佛臨冬季的楓霜,有些冰冷,但也不足以稱上凍人。

在靈田空間裏藏熱/武器,也算是種田文女主的首創了吧,不對……她這樣也算種田文女主嗎?

顧星倦的麵上高冷優雅,實際上心裏想東想西。她在想:

鬼陡人很不錯,蜈蚣麵也很好吃,我還沒有來得及感謝過他呢。

雖然認識那家夥的時間不長,他還是個笨蛋,但起碼不做混蛋事,還會給我煮麵,煮麵的手藝也很不錯,天然拙樸不失美味……

對了,他說了今晚要做“變異野生菌野生獸肉桂式火鍋”,結果還沒準備好食材就快掛了。

他這樣讓我很難辦啊,我又不知道桂式火鍋需要那些調料……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吃的了,再這樣想下去的話,就好像我隻是因為吃不到美味就遷怒於對方一樣,不是不是,我可是為了友情與正義!

顧星倦晃了晃腦袋,將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腦海。

李月濃不清楚顧星倦的腦洞,她冷冷一笑,嘲諷地道:“難不成你指望我在這個時代跟你拚刺刀?”

“不,我想說……”顧星倦眨了眨淡如六等星的眼睛,說著,而後憑空變出了火箭筒,並對準了李月濃。

後者瞳孔驟然成針,心道:為什麽這個家夥能夠隨機拿出武器呀?難道她跟我擁有了相似的異能,也有了一個獨立於這個次元的空間?

顧星倦並不了解對方心中的憤憤不平。

前世玩喪屍類VR遊戲的時候,顧星倦最討厭的,就是拿冷兵器了。雖然長劍、日本刀什麽的,握在手中很酷、很有逼格,但轟殺起來卻完全沒有熱武器的痛快。

一刀頂多殺兩三隻喪屍,如果是跑得稍微快一點的飛天喪屍,那就一下子就到眼前了,這樣一來就很容易死掉啊混蛋!

這火箭筒原本是架在黑吉普上的,但它本質上是跟遊戲係統綁定的,顧星倦可以任意處置它,想從讓它從哪兒冒出來就會從哪兒冒出來,而且由於是肩扛式火箭炮,並不需要平麵支撐,“嘭——”的一聲,它就被發射了。

李月濃所在的地方塵土飛揚,碎石紛紛,玉蘭花化轉眼間為白色朽塵,不複方才的錦繡繁華。

“好巧啊,我也是個熱武派,對冷兵器什麽的沒有興趣。”顧星倦淡淡地說完後半句,可惜對方應該是聽不見了。

如果不是原地沒有李月濃的屍體,顧星倦都想裝逼地點根煙來應景了(雖然她沒有煙)。

李月濃消失了,憑空地。

顧星倦快速地進行思考。

原本她就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麽靈田空間這種超能力可以被研究,劉羽還能從中找到解決這個世界水土糧食問題的辦法,現在看來,結論隻有一個,那就是靈田空間可以容納活物,包括人。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了,劉羽可以進入靈田空間,了解那裏的水土及空氣的問題,而空間裏應該有某種物質能淨化現實汙染源,提取那種物質,就能拯救世界。

另外,看書的時候,顧星倦注意到了一個細節,不少末日民眾都相信“伊甸園”的存在,並且會口口相傳地道:“隻要相信‘瑪利亞’就能去往‘伊甸園’。”

原本顧星倦還以為‘伊甸園’是個杜撰的宗教概念,而現在她覺得,極有可能是李月濃讓部分群眾去參觀靈田,然後又放回現實世界,以傳播觀念、鞏固教義。

這手玩得真漂亮啊,不得不說,這人腦瓜子真靈。顧星倦在心中不鹹不淡地稱讚。

盡管對手憑空消失,並且隨時可能從奇詭的視覺死角出來攻擊她,但顧星倦並沒有感到焦躁,她知道,任何戰鬥,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拚的都是心態。這就跟玩股票一樣,心浮氣躁、心慌意亂的人往往會變成被“哢哢”割掉的韭菜。

顧星倦找了一大塊的岩石坐下,凝視著李月濃消失的地方,似乎在發呆,靜默得宛如雕像。

因為不知道對手到底什麽時候會出現,她甚至摸出了一包珍藏的衛龍辣條開始吃。

說起來,她更喜歡這個牌子的軟豆皮來著,可惜途經超市掃**的時候,發現軟豆皮已經被人搶光,為此她還鬱悶了一會兒。

都末日了,還搶什麽零食,那些掃超市的人真不知所謂……正手拿辣條“哢呲哢呲”的她,在心裏絮絮叨叨。

不遠處,躲在森林之中圍觀這種戰鬥的金瞳男人歪脖子:“?”

他身邊銀眼的少年見他歪脖子,也跟著歪脖子。

金瞳男人餘光瞥見了銀眼少年的舉動,阻止道:“十七,不要什麽都學我。”

被叫做十七的銀眼少年將脖子擺正。他的雙眼宛若融化的水銀,漂亮而空洞,完全沒有人類的情感色彩,所做一切似乎隻是為了複刻而複刻,就像人類的幼崽會模仿父母一樣。

金瞳男人,也就是未來的“末日祭司”正緊密地關乎著那邊的戰局,可惜戰鬥雙方一個人間蒸發,一個吃辣條,這讓他陷入了無戲可看的窘境,他忍不住喃喃自語:“快打啊,這要僵持到什麽時候?李月濃,不要做縮頭烏龜,我當初幫你,可不是為了看你在異空間裏當‘忍者’。”

末日祭司是個天生的反社會愉快犯,唯恐天下不亂,這會兒人沒戲看就有些煩躁,氣鼓鼓的,看顧星倦吃辣條吃得香,更是不禁露出鬱悶的表情,“這人是來末日度假的吧?可惡,我好不容易……”

銀眼少年似乎以為祭司是覬覦顧星倦手中的食物,便從白色的衣襟裏掏出了一把煙熏高級哺乳類生物肉,試圖遞給祭司,祭司瞥了一眼,斷然謝絕:“你自己吃吧,我不吃這個。”

銀眼少年立馬收回煙熏高級哺乳類生物肉,吃大快朵頤了起來,他看起來跟野獸一樣毫無靈智,空有人類的皮囊,卻跟狗或者喪屍一樣,唯二的區別是受控,以及沒有腐爛。

那邊終於有響動了,末日祭司喜不自禁地錘了一下身前的樹幹,玉蘭微搖,“來了,就讓我看看天之驕女和怪物之母到底誰勝誰負吧!”

李月濃再度出現之前,以為這會兒的顧星倦肯定已經方寸大亂了。

正常人見到敵人消失,肯定會聯想到瞬移、時間暫停、透明化之類的異能,會防備著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敵人,時間一久反而會神經衰弱、力有不逮,結果李月濃真的出現之後卻發現那家夥在原地吃辣條,還第一時間發現了自己!

跟瞬步、時間暫停、透明化之類的異能不同,出入空間的人並不會產生位移。

“嘭——”又是一聲巨響,火炮發射。

這一次,李月濃因為反映不及時,被火箭炮的衝擊波波及,受了傷,不過她還是回到了靈田空間。

這個空間跟現實世界是平行的,不管現實世界發生了什麽,裏麵都是風平浪靜。

不過兩邊的時間不是對等的,就算裏麵已經滄海桑田,外麵可能也就過了幾年而已。換言之,她在裏麵呆上好幾天,外麵可能也就過了幾分鍾。為了蹲到顧星倦離開的時候,李月濃在空間裏等啊等,等了好多個她肉眼看不見的日落星沉(空間內沒有晝夜之分)……

顧星倦見她又消失了,再度在大岩石上坐下來,拿出一包雙匯優質火腿腸開始吃,一包有10條,可以消磨好一些時光,就是遺憾沒有瓜子和薯片。

末日祭司實在受不了了,決定親自上陣。他戴上了黑色美瞳,遮掩住了過分耀眼奇特的瞳色,然後帶著柔情萬丈、懵懂無知的笑容出現在了顧星倦的身邊,“那個,請問……你知道去市區的路怎麽走嗎?”然後走到顧星倦正麵之後,又故作驚訝,“希希?!”

黑發黑眼,俊美無儔。

原主記憶裏的白月光。

顧星倦看清楚對方的麵容之後,毫不猶豫,“嘭——”x3。

為什麽?!

以睿智之名縱橫海內外的末日祭司懵逼了,如果不是銀眼少年十七及時將他拖離火箭炮的波及地,他現在就已經碎成渣渣了。

金瞳男人滿臉冷汗,卻勉強維持著微笑:“希希,你忘記我了嗎?我是你的涼哥哥啊。”

顧星倦當然記得這個人,溫柔似水、風度翩翩的完美男神,同時他也是劉羽口中的末日大boss,有著毀滅世界和給予李月濃毒藥的嫌疑。

原書中關於毒藥來源部分有提到:[那個金瞳男人給了她一棕色玻璃瓶,裏麵盛放著不明的**,“隻要將它投入水中,服用者就會呈現跟飲用汙水者一樣的症狀。”

李月濃接過瓶子問道:“你為什麽幫我?”

金瞳男人微微一笑,道:“因為我覺得……這個世界由你來操縱,會變得更有趣。”]

王八蛋,不轟你轟誰?!雖然顧星倦並不憐憫和共情這個世界的人類,但讓她連區區衛龍豆皮都吃不上,怎麽想都是他的錯!去死!!

因為有銀眼少年超高速的轉移陣地,沈珀涼不但安全而且冷靜,還能勸她說:“你冷靜一點,我就是路過。”

顧星倦肩扛火箭炮:“誰信啊!”

“嘭——”x4。

依舊沒中彈,但沈珀涼總算知道自己不可能憑借著昔日竹馬的身份跟顧星倦套近乎了,他收起了虛偽的溫柔笑容,轉而病態地低笑道:“你都知道了,嗬嗬嗬……那個劉羽還真是多話,明明隻是個給實驗室打雜的……”

顧星倦見打不中,也就不忙活了,眼神漠然中透著點鄙視,“他再怎麽樣,也比你個神經病變態人渣好。”

火箭炮無法命中那個銀眼的少年,就算命中了估計也無法破防,因為少年看起來是人類,實際上卻是變異種的喪屍,係統顯示其編號0017,等級:九階。說白了,就是代表著末日最高戰鬥力(大概)。

銀眼少年的麵容,顧星倦也是眼熟的,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那應該也是原主的竹馬之一,不過這一次的是“弟弟”,名為“紀冰遙”。

紀冰遙是園丁的兒子,不過原主生性天真善良,沒有什麽階級觀念,跟他玩得很好。他從小就跟顧星希一起在莊園跑跑跳跳地長大,二人親如手足。

紀冰遙隻比顧星希小了一歲,跟大了顧星希七歲的沈珀涼相比,他才是原主真正的童年玩伴、發小,而沈珀涼是更接近於“鄰家大哥哥”的身份,隻不過比起穿開襠褲就一起打鬧過的紀冰遙,原主更喜歡優雅睿智、遠超凡人的沈珀涼,記憶裏留印更多的,也是沈珀涼,關於紀冰遙的記憶反而淡薄而遙遠。

顧星希最後一次見到紀冰遙,是在五年前的暑假。那一年,紀冰遙失蹤了。

警方連續搜索了一個月都沒有找到人,他的父親悲痛欲絕,辭退了莊園的工作,從此過上了酗酒荒廢的生活。

回味著原主的記憶,顧星倦凝視著那少年,很快的出了一個結論——少年不是簡單的失蹤了,很有可能是被抓去做人體實驗。

銀眼少年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比原主還年輕,他的時間停留在了最青蔥的時候,但這並非什麽好事,說明……他隻活到了青蔥。

而其源頭再好推算不過了,顧星倦凝視著俊眉修目的沈珀涼,眉頭壓眼地笑道:“你真是極惡啊。”

“嗬嗬嗬……”末日祭司·沈珀涼低笑出聲,笑得眉眼彎彎,笑完之後,卻認真地看著顧星倦道,“你不也一樣嗎?”

顧星倦並不是“極惡”,卻也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好人,她根本沒有善惡觀,所以哪怕李月濃幾乎是殺了最近款待自己的鬼家大哥,她所想更多的是“蜈蚣麵……沒了”,而不是“我一定要殺了那個惡人,匡扶正義”。

沈珀涼自從注意到顧星倦的那一天起,就意識到了,她跟他……是同類。

就算性別不同,表象不同,甚至可能連物種都不同,卻是靈魂一模一樣的同類。

都是反社會啊……

出於反社會人格障礙者之間的心靈相通,顧星倦立馬理解了對方的意思,一瞬間,竟然有些無法辯駁。

她其實根本不是為了正義而站在這裏,站在這裏的理由隻是因為......她覺得不爽。

她討厭李月濃,討厭她傷害自己身邊的人,哪怕那些人她並不是非常的在意,更討厭吃不到蜈蚣麵,討厭找不到軟豆皮的超市……

就因為討厭,所以想要將源頭給掐死,隻是這麽簡單而已。所以她才針對李月濃,針對末日元凶——沈珀涼。

顧星倦想了想,冷漠而堅定的道:“我跟你不同。”

“哪裏不同?”沈珀涼反問,他金色的眼瞳裏充斥著質疑的情緒,就像看見白色的烏鴉落入了漆黑的叢林。

他是個完全沒辦法跟自己的同族也就是人類共情的家夥,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顧星倦眼底深深的、對世界的厭倦以及對人類的無情。——她根本不在意人類的死活和世界的存亡。

一模一樣,就像是照鏡子似的。沈珀涼在心裏愉快地想道,金瞳愉快地眯了起來。不要掙紮了,承認吧,你跟我就是同類。

“不。”顧星倦還是堅定地否認了,因為她知道,反社會人格者並不完全是沒有感情的生物。

在母親逝世後的第二個周末,十八歲的顧星倦照常醒來、起床,去花店買了一束明黃帶藍的鶴望蘭,然後去了醫院。記憶力超強的她,竟然忘記了醫院已經沒有人在等她的事實。

她走到一半的事後才意識到,喜歡鶴望蘭的那個人已經再也聞不到它的香氣了,也不會再跟她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了——“鶴望蘭的花語是‘永遠不要忘記你愛的人在等你’,是寓意非常美好的花哦。”

鶴望蘭也叫天堂鳥,它還有一個花語叫做“能飛向天堂的鳥,能把思念帶往天堂”。

可是……在她的世界觀裏,根本沒有天堂啊……買了天堂鳥,又有什麽用呢?

顧星倦絕望地抱著花,蹲在路邊茫然了許久。

當時的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心髒一陣一陣的抽疼,明明是三伏天的氣溫,她卻渾身冰涼,溫度一寸一寸從肌膚褪去……

後來,她才知曉,這種感覺叫做“心痛”。

因為被確診為心因性的假性心絞痛,顧星倦不得不去拜訪自己過往的心理醫生,並茫然地問道:“醫生,為什麽我會感到難過呢?”我不是反社會嗎?

心理醫生喝了一口咖啡,含蓄地微笑:“反社會並不是沒有感情,他們……你們也會有七情六欲,隻是不能理解別人而已,你們也會悲傷,隻是悲傷著自己的悲傷。”

反社會更多的情緒其實是憤怒和憎恨,多是黑暗負麵的情緒,隻有偶爾也會產生悲傷感,相對於一般人而言頻次極少。

反社會與其他人最大的區別在於共情能力,他們不能理解他人是跟自己一樣的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人,這會形成他們在人際關係和親密關係上的障礙,但也不是說反社會就不會跟他人產生聯結。

主治醫生還跟她打了個比方,“貓咪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緒,因此會在主人悲傷的時候來到主人身邊,蹭蹭主人,但是貓咪並不能理解主人為什麽悲傷,反社會就像是貓咪一樣,貓咪當然也因為缺少貓糧,或者主人的離開而難過了。”

回想起過去的事情,顧星倦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憑借著觸手的助力加速,閃身到沈珀涼的身前,照著對方俊美的麵龐狠狠來了一拳。

挨打之後的沈珀涼左臉頰高高腫起,卻還有心情開玩笑:“這就是傳說中的‘友情破顏拳’?”

"誰是你朋友啊!"顧星倦怒不可遏,繼續揮拳。

銀眼少年0017趕緊架著沈珀涼遠離顧星倦。

與此同時,李月濃終於再度從空間裏出來了,她恰好正對著顧星倦的後背,頓時猙獰一笑,抓住機會,機槍橫掃。

漆黑的觸手在顧星倦的背後形成密不透風的屏障,那些原本纖細如筆的觸手竟能膨脹!

顧星倦惡魔回頭,墨瞳泛起了深紅的詭芒,宛若凝固的靜脈血,她壓低聲音拖長音調道:“好——妹——妹——你做好死的準備了嗎?”

李月濃頓時意識到自己做了個極其錯誤的決策,高喊了一聲“救命”,卻發現沒來人救自己,暗恨合作人靠不住,迅速縮回靈田空間。

顧星倦又坐在石頭上等了一會兒,最後實在等不下去了,站起來,死魚眼地凝視著位於中天的月亮,自言自語道:“回去吧,說不定還能趕上吃‘變異野生菌野生獸肉桂式火鍋’。”

雖然不知道靈田空間的時間流速跟外界是什麽樣的比例,但是她根據《邪神物語》瞎推算了一下:

遊戲裏,一波水稻的收割隻需要兩分鍾,而現實生活中需要至少半年。如果四分鍾等於一年的話,那對方哪怕在裏麵呆上十年,外麵也就隻過了四十分鍾而已。

成本太高了,她才懶得等呢。

洞穴裏,鬼家大哥並沒有死,但正昏迷需靜養。鬼峭隻好代勞,一邊瘋狂咳嗽,一邊心靈手巧地做了頓“隻有菌類和野菜的桂式火鍋”。

顧星倦勉強接受了,然後“稀裏呼嚕”大快朵頤。

而靈田空間裏,李月濃正惶惶不安地蝸著。如果她是那種安於種田的人也罷了,可她偏生惦記著外麵的繁華和霸業……

空間內,自然是日日月月年年歲歲皆平安,卻也有著無窮無盡的無聊歲月,李月濃不確定顧星倦什麽時候會離開,隻能盡可能地耗時間。

空間裏,除了田以外,什麽都沒有,別說他人和娛樂了,甚至連日升月落都沒有,天空永遠是喪屍眼瞳般的青白,日子枯燥乏味至極,比原始社會還無聊。

漸漸的,李月濃開始出現幻覺,感覺周圍都是哥布林,在拿刀子戳自己,而她機槍橫掃卻隻能掃到空氣。

她恍恍惚惚,忘記時間,不知自己到底在裏頭呆了多久,也不確定外麵到底還有沒有恐怖的敵人,和毫不留情的強大火力。

終於,李月濃再也受不了了。

“啊!!!”李月濃抱頭,仰天痛叫,形象全無,“我實在受不了了!!!救命啊——”

顧星倦吃飽喝足後,大口喝湯,該湯汁清淡卻鮮美,攜著森林的氣息,“啊……真棒~”

作者有話說:

為什麽我要立flag啊,日萬什麽的,吐血……大家就當沒看見好了:)

我能保證的就隻有會日更[絕望微笑.jpg]

妹子其實是很有人性的邪神,因為她接受了很好的人類教育。

邪神之所以沒有"感情",是因為祂根本不覺得人類是人類,隻是螻蟻而已,所以如果人類在祂麵前不再是螻蟻的形象,祂也能夠去理解和關懷[就像人類關懷貓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