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站在廳堂之中,眉頭緊蹙,腦海中反複回味著魏尚的話。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告誡殿下不爭!

可是這天底下哪有不爭的道理。

想了許久,雨化田都沒有想通,就隻好離開了。

接下來幾天京都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隻是安寧國和謝應桂兩位重臣相繼病倒,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

經過禦醫診斷之後,兩人隻是因為年紀大了,身體有些虛弱。

雖然兩人都沒有死,但是短時間內卻無法處理朝政,於是朝堂上有些人就開始動心思了。

皇宮道院中。

一間古樸的袇房內檀香嫋嫋,鄭青鬆盤坐在蒲墊上,雙眸緊閉,呼吸細微。

“陛下!陛下!”

忽然,門外傳來了一道輕微的呼喚聲。

鄭青鬆雙眸猛地睜開,眼中閃爍著點點金光。

“何事?”

“陛下!四十九日已到。”

“朕知道了。”

隨後,他緩緩站起身來,打開房門,感受著刺眼的陽光。

門外正是衛公公。

“最近朝堂上可有什麽事情發生?”鄭青鬆問道。

衛公公說道:“安寧國和謝應桂前兩天病倒了,宮中禦醫去看過,兩人一時半會怕是好不了。”

鄭青鬆微微頷首,邁出房門,緩緩的走在青石小道上。

衛公公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前幾天五皇子派人來京都了,見了定國公,似乎有意讓梁鬆年和宋彥回京。”

鄭青鬆突然停下,麵無表情的看著衛公公。

“他沒有見你?”

衛公公渾身一震,說道:“沒有,隻是派人送來了一封信。”

說著他就將信拿了出來。

鄭青鬆打開信封,看起來。

內容不多,大部分都是關心之詞,隻有最後才提了一句梁鬆年和宋彥的事情。

“哼,這小子除了明妃外,就與你這個老東西最親,離京一年多了,都沒給朕寫過一封信。”鄭青鬆不滿的說道。

“殿下隻是年少,不能體會陛下的苦心罷了。”衛公公笑道。

鄭青鬆將信收起來,扔到他懷中。

“難得這小子有所求,就隨了他的意吧。”

“不過你提醒他一句,他老子我還沒死呢。”

衛公公心神微顫,說道:“奴婢遵命。”

雖然隻是一句不輕不重的話,但是他已經感受到鄭青鬆心中的惱怒了。

作為這世上最了解鄭青鬆的人,他非常清楚鄭青鬆的性格。

鄭青鬆做了四十年的皇帝,心中早就養成了唯我獨尊的性格,任何人都不能挑戰的威嚴,否則必將受到帝王之怒。

所以從收到鄭銘的信時,他就感覺大事不好。

在他看來,鄭銘這個時候不能爭,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山海縣。

爭隻會惹惱鄭青鬆。

因此他沒有隱瞞鄭青鬆,而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如此一來,就算鄭青鬆不滿,也不會太過計較。

畢竟在鄭青鬆看來,這隻是一些小手段罷了。

“還有其他事嗎?”鄭青鬆問道。

衛公公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殿下的人還聯係了於尚新,打算明日朝會時,上奏立太子。”

“於尚新!”鄭青鬆詫異的看著他,說道:“他們不是有私怨嗎?”

“是有私怨,不過看樣子好像是化解了。”衛公公說道。

鄭青鬆麵色恢複了平靜,道:“其他幾個呢?”

“依然還在串聯朝中眾臣,目前還沒有任何動靜。”衛公公低聲說道。

鄭青鬆嗤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這幾個混蛋,還不如銘兒。”

衛公公心中曬然。

的確不如五皇子。

身為皇子,爭太子之位,爭皇位都是理所應當。

要是不爭才是無能的表現。

鄭青鬆對皇子們爭奪太子之位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生氣,因為當年他也是這樣過來的。

而且他們那一代爭得更狠更激烈。

當時,他的王妃,他的世子都死在了皇位之前。

如今的大皇子鄭華並不是鄭青鬆的大兒子,在鄭華之前,他還有兩個兒子,全部在他登基之前夭折了。

隻是這些事情已經成為了宮中的忌諱,沒有人敢提起罷了。

所以在鄭青鬆眼中,那些皇子爭奪的手段太小兒科了。

拉攏大臣,在朝上相互打壓,除了擾亂一下朝堂秩序外,什麽效果也沒有。

還不如鄭銘,一上來就想要謀取兩個尚書位。

“這朝堂太平靜了也不行,既然他們想爭就讓他們爭吧。”鄭青鬆輕笑道。

“那五皇子呢?”衛公公還是忍不住提了一下。

鄭青鬆橫了他一眼,說道:“讓他老老實實呆在山海縣,把山海縣給朕經略好。”

衛公公低著頭,再也不敢說什麽。

……

大璃早朝分為三種,第一種是常朝,也就是每天都要進行的早朝,一般參加的大臣都是軍政各部的重臣。

第二種則是小朝會,每隔十天一次,凡是四品以上的京官都要參加,不過督察院的禦史們是個列外,他們雖然隻是六七品,卻有參加小朝會的資格。

第三種是大朝會,多是在元旦、冬至及大慶之日舉行,不但文武百官要參加,就連宗室皇親,公侯勳貴等等都要參加。

今天正是每隔十天一次的小朝會。

於尚新懷著忐忑的心情站在華麗的金鑾殿前。

隨後三通鼓聲響起,百官排隊進入金鑾殿。

一番朝拜之後。

鄭青鬆半倚在龍椅上,打著哈欠說道:“都有什麽事,說說吧。”

就在眾臣準備說事的時候,排在隊列末尾的於尚新突然走了出來,跪地說道:“陛下,微臣請奏陛下立太子,正國本。”

頓時殿上陷入了寂靜之中,眾臣們都不由的偷偷的打量著於尚新。

這麽頭鐵,還敢上奏立太子!

這又是誰的人?

大皇子?二皇子?不像啊!

於尚新跪在地上,舉著奏本,大氣都不敢喘。

他知道今天他免不了要受一番貶斥,甚至會被杖責,弄不好還有可能會掉腦袋。

但是他還是站出來了。

一是雨化田要求的,二是大璃此時需要一個太子,第三則是他想搏一個諍臣之名。

朝堂之上,袞袞諸公不知道應該立太子嗎?

他們都知道,隻是鄭青鬆不立誰也不辦法,而且他們也怕受到責罰,梁鬆年就是是前車之鑒。可梁鬆年離開京都之後,滿朝文武卻無人敢說一句風涼話。

因為眾臣心中都明白梁鬆年做的對。

這個時候,隻要站出來,絕對可以在收獲一波官名。

當然前提是別讓鄭青鬆打死。

一旦打死了再好的官名也白搭。

與其說於尚新在按照雨化田的要求做事,還不如說是他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