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你們戰利品的人,並非我百煉。”氣氛開始緊張,百煉的領隊卻還想再狡辯,撇清關係。

他的這句話,讓龔糜芳不爽起來。立即喊道:“喂,你在說什麽?”

隻是,百煉的領隊此刻卻沒空理她,隻是警惕的盯著墨陽,防止他有突然暴起的動作。

墨陽淡淡看著他,露出一抹譏笑,“她不懂規矩,百煉也不懂?”

這真是一個笑話!

百煉的領隊皺眉,思索一番,他道:“我們隻是負責保護龔小姐的安危,她的行為我們無從幹涉。”

說完,他看向龔糜芳。

如果此時,龔糜芳靈活些,借此下台放下獨翼獸,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她卻沒有這樣做,反而將獨翼獸抓得更緊,大聲喊道:“這是我撿到的,憑什麽你們說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

她又指著地上其他靈獸屍體,理直氣壯的道:“而且,你們已經有那麽多了,怎麽好意思跟我搶?”

進入蒼闌山脈七日,她可還沒有親手獵殺過靈獸。

這隻獨翼獸屍體雖不是她殺的,也是她撿到的,怎麽說也算是她的戰果了,說什麽她都不會放棄!

龔糜芳眼中折射出堅決的光芒,絲毫不願妥協。

她的強詞奪理,讓墨陽不耐的皺起了眉頭。

桑翊塵忍不住道:“你還要不要臉?居然大言不慚的說出這樣的話!”

“臭小子你說什麽?”龔糜芳立即朝桑翊塵吼來。

這時,她才認真的看向桑翊塵,仔細打量了一番。頓時,她認出了他的身份。“哦,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桑家那個廢物吧,空有一身光鮮皮囊,卻沒有繼承桑家血脈的家夥。”

龔糜芳的語氣充滿了不屑和奚落。

她是注意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桑雪舞,同為西洲家族,她自然認得出桑雪舞,何況這段時間桑雪舞在日暮草原也算是有名了。

猜出了桑雪舞的身份,她才猜到了與她處處相爭的男子,是桑雪舞那個有名的廢物弟弟。

“你!”桑翊塵氣得渾身發抖。

桑雪舞瞬間出現在桑翊塵身邊,絕美的五官冰寒一片,冷視龔糜芳,“龔小姐還請慎言,翊塵絕不是廢物。”

龔糜芳的視線在桑雪舞身上狠狠剜過,浮現出一層濃濃的嫉妒。譏諷道:“怎麽?我有說錯麽?這可是在西洲人盡皆知的事實!”

“你說誰是廢物?”清冷狂狷的聲音,突然插入,頓時吸引了兩邊人的注意。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從龍牙衛身後的樹林中,走出來兩人。

一人緋衣翩然,瀟灑風流。一人頎長玄衣,神秘莫測。明明看到了他這個人,但腦海中對他的印象卻十分模糊,甚至連模樣都記不住。隻是隱約記得,他懷中抱著一隻蠢萌的兔砸。

他的存在,讓人自動忽略,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走在前麵的紅衣公子身上。

當那張絕美驚豔,雌雄莫辯,宛如天上霞光耀陽的容貌出現在眾人眼前時,無論男女,都忍不住呆了一下。

墨陽在看到來人時,立即單腿跪地,其餘的龍牙衛也隨著他的動作跪在地上,齊聲高呼:“小爵爺——!”

慕輕歌閑庭信步的穿過他們身邊,走到了最前麵與百煉的人對峙。“都起來吧。”

墨陽等人聽令而起,慕輕歌出現之後,他們身上的氣勢更淩冽了幾分,就好像出鞘的寶劍,經過擦拭過了一番。

“是你說他是廢物?”慕輕歌再次開口,視線直接略過了百煉的人,落在了龔糜芳身上。

似乎,百煉的人,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這種感覺,讓百煉眾人莫名尷尬。

慕輕歌的聲音,讓龔糜芳從驚豔中回神,見她看向自己,不由得雙頰一紅,含羞點頭。

那恍恍惚惚的樣子,根本就沒有聽到慕輕歌在問什麽。

“很好。”見她承認,慕輕歌隻是冷冷的說了兩個字。

很好?很好什麽?

龔糜芳一臉懵逼。

“過來。”慕輕歌卻沒有解釋,隻是喊了一聲。

莫名的,桑翊塵就是知道慕輕歌是在喊自己。他立即衝到她麵前,委屈得像個孩子,低聲的喊了句:“老大。”

“向她挑戰。”慕輕歌沒有看他一眼,而是直接下達命令。

啊?

桑翊塵震驚的抬頭,看向慕輕歌,又看向依然懵逼的龔糜芳。

不僅僅是龔糜芳,就連百煉的人,還有桑雪舞也都不解慕輕歌話中的意思。

見桑翊塵沒有所動,慕輕歌眸光輕移眷了他一眼,嘲諷的道:“怎麽?對廢物這個頭銜還愛不釋手了?”

桑翊塵身子一怔,秒懂了慕輕歌的意思。

他深吸了口氣,大步走出,對龔糜芳道:“我向你挑戰。”說罷,又看向百煉的人,底氣十足的道:“這是我們家族之間的事,百煉難道想要插手?”

這句話,把正打算說話的百煉分隊領隊給堵了回去。

他之前把彼此撇得很清,此刻若是要幹涉家族間的挑戰,豈不是自己打臉?

百煉領隊麵色難看的閉口不言,龔糜芳嗔怒的咬唇,瞪著桑翊塵不說話。

桑翊塵譏諷的笑了起來,“你連一個廢物的挑戰都不敢接受?”他將‘廢物’二字,咬得極其重,似乎帶著積壓許久的怨氣。

桑雪舞在一旁聽得心痛。

就因為翊塵沒有繼承到桑家的煉器血脈,所以一直被嘲笑為廢物。

就因為他沒有煉器血脈,所以即便他的修煉天賦再高,也不被人重視。

漸漸的,他隱藏了自己,隻是默默修煉,從不向任何人解釋什麽。唯有她和母親,才知道他們的翊塵根本就不是廢物。

桑雪舞抬眸看向慕輕歌的背影,鼻尖微酸。

長姐的出現,似乎在默默改變著他們現有的生活模式,讓他們慢慢放下一些顧慮,理直氣壯的做回自己。

雖然慕輕歌不承認他們,卻讓他們覺得有依靠,有靠山。

所以,她能在姬堯嫿諷刺桑家時,鼓足勇氣拒絕。所以,翊塵能在被罵作廢物後,勇敢的站出來,向世人證明!

這一點,她做不到,但他們的姐姐,卻能輕易做到。

一個廢物的挑戰都不敢接受?

龔糜芳心中怒火‘蹭’的升起!這裏還有這麽多人,如果她今天真的怯場了,今日之事傳出去,豈不是丟臉丟到家了?

“挑戰就挑戰!一個廢物想要找虐,我還會同情不成?”腦子一熱,龔糜芳就答應了下來。

快得百煉的領隊攔都攔不住,心中大罵,‘真是豬腦子!這麽明顯的激將法都聽不出來?’他可是身經百戰的流客,經驗不知比這些藏在家族中坐井觀天的家族子弟豐富多少。

從桑翊塵站出來,主動挑戰時,他就覺得這個外界傳聞中的廢物,並不是那麽簡單。保護龔糜芳一路,她有幾斤幾兩重,他能不知道麽?

一個灰境二層的人,對他來說,簡直就太弱雞了。

可惜,龔糜芳已經答應下來,此刻他也隻能希望桑翊塵真如傳說中的那麽廢物,連灰境二層都打不過。

“龔小姐,若是不敵,就主動認輸,不要意氣用事。”在龔糜芳站出去之前,百煉領隊好心提醒。

畢竟,他們身負保護龔糜芳之職,如果龔糜芳在挑戰中受了傷,回去之後,他們也不好向龔家交代。

然,龔糜芳卻不領情,反而柳眉倒豎的瞪著他吼道:“你覺得我會輸給一個廢物?”

慕輕歌眸底泛出冷笑,同樣不急不緩的對桑翊塵囑咐:“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打死了也無礙。”

這句話,對桑翊塵來說,無疑是最大的鼓舞!

“知道了,老大!”他瞬間挺直胸膛,拋開了所有的顧慮!

當然,他不可能真的打死龔糜芳,為慕輕歌惹麻煩。狠狠教訓一頓,是避免不了的了。

桑翊塵笑得有幾分猙獰,開始活動起手腕。

龔糜芳此刻也站到了人前,與他相對而立。

她將獨翼獸丟給百煉的領隊,語氣不善的吩咐:“喂,給本小姐看好了。等我教訓完這個廢物之後,再還給我。”

直到現在,她都還自信滿滿。

隻是,她在開始之前,又不放心的看向桑雪舞一眼,對她道:“先說好了,我贏了你可不能再挑戰我。”桑雪舞可是雛鳳榜上的人,她根本打不過。

“我不出手。”桑雪舞幹脆利落的回答。

這樣的渣渣,她弟弟輕易就能擺平,哪裏有她出手的機會?再說了,如果桑翊塵都打不贏的人,她也同樣打不贏。桑翊塵的修為可是高過她。

得到桑雪舞的保證,龔糜芳放心了些。接著,又媚眼如絲的看向慕輕歌,嬌羞的道:“慕公子,這是我們家族間的事,糜芳若是僥幸贏了,你可也不許插手,幫他們一起欺負我喲。”

這矯揉造作的聲音,聽得龍牙衛們掉了一身雞皮疙瘩。就連百煉的人也不例外!

慕輕歌卻神色如常的淡笑道:“放心。”

瞧瞧!

什麽叫差距?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他們的小爵爺簡直就是非常人也!

在看不見的角度,龍牙衛們都向慕輕歌投來了崇拜的眸光。隻有被人忽視的司陌,用殺死人的眼光,冷冷的盯著那個敢當著他的麵,勾引他女人的……嗯……女人。

絲毫沒有察覺到四周異樣眼神的龔糜芳,自覺已經萬無一失之後,才揚起驕傲的下巴,指向桑翊塵。“喂,桑家的廢物,別說本小姐欺負你,我讓你先出手。”

這頭豬!

百煉的領隊感到眼前一黑。

桑翊塵卻玩味冷笑,毫不客氣的對她道:“那就多謝了!”

語罷,他身影一閃,就出現在龔糜芳眼前。那速度,快得她根本沒有感覺到他的靠近。當桑翊塵出現在她麵前時,她愣在原地,頓時忘記了反應。

桑翊塵對她靦腆的一笑,手中卻毫不留情的揮出。

砰——!

憐香惜玉是什麽?對於桑翊塵這個情竇未開的騷年,是根本不懂噠!

一拳直接就揍到了龔糜芳的臉上,痛得她清醒過來,眼淚直飆。

“啊!你敢傷我,我殺了你!”龔糜芳徹底怒了,陷入了沒有理智的瘋狂。

她手中光影一閃,拿出自己的武器,揮向桑翊塵,那狠戾的招式,還真的帶著濃濃殺意。

桑翊塵輕鬆避開,依然赤手空拳應對。

一個側身,他就抓住了龔糜芳的手腕,用力一扭,就聽到她一聲慘叫。

“啊——!”

隨著她的慘叫聲,手中的武器也‘哐嘡’一聲落地。失去了武器的她,更加不是桑翊塵的對手。

簡直就是被完虐!

“廢物!廢物!敢罵我是廢物!”桑翊塵一邊暴揍龔糜芳,一邊發泄怨氣的怒吼著。

百煉的人看得心驚膽戰,領隊之人更是察覺到對付龔糜芳,桑翊塵甚至根本就沒有動用靈力。

‘他真的是廢物麽?或許……隻是不擅於煉器吧……’這位百煉的領隊一不小心就真相了。

“啊——!”

“啊啊——!”

龔糜芳被揍得不斷慘叫,整個人好似被沙包一般扔來扔去。

這一幕畫麵,如果雙方都是男子那還好,但是一個女子被打成這樣,讓流客們的心中都升起一抹不忍。

除了毫無感覺的龍牙衛外,唯有司陌眸色中帶著愉悅,覺得桑翊塵也變得順眼了些。

“慕公子,適可而止吧。”百煉的領隊實在看不下去,開口道。

慕輕歌卻噙著淺笑,看向他:“我可還未聽到龔小姐認輸,這就說明她還能承受。說不定,再過一會,她就暴起反撲了呢?”

‘就她這樣還能暴起?還能反撲?慕公子你哄三歲小孩呐?’百煉的領隊在心中腹誹。

腹黑!太腹黑了!

“啊——!”龔糜芳又慘叫一聲,重重落在地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她的臉,已經被揍成了豬頭,看不清之前的五官。至於身上,有衣物包裹看不清到底傷了多少,但以桑翊塵毫不留情的手段來看,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龔小姐!”百煉的領隊心中暗叫一聲‘不妙!’帶著百煉的人就想衝上去。

百煉的人剛動,龍牙衛就立即圍了上去,阻止了他們繼續前進。

慕輕歌的聲音隔著龍牙衛冷冷飄來,“想壞了規矩?要打架,龍牙奉陪到底。”

百煉的領隊心中又氣又急,龍牙擋在前麵,讓他已經看不到了龔糜芳的慘樣,隻能聽到她不斷的慘叫。

無奈,他隻能大喊一聲:“龔小姐,還不快認輸!”

被他一提醒,龔糜芳才虛弱的喊了句:“我……我認輸……我輸了……”

當她喊出這句話後,桑翊塵的拳頭停在了她的鼻前,嚇得她差點昏了過去。

桑翊塵扭頭看向慕輕歌,後者輕點頜首後,他才收回拳頭,向後退了一步,整理自己的衣衫。

比試結束,龍牙衛迅速散開,退回到慕輕歌身後。

也讓百煉的人,看清楚了此刻龔糜芳的樣子。

嘶——!

看清後的百煉中人,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心中佩服的道,‘這桑家的小子,還真是辣手摧花啊!這龔小姐雖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但也是嬌滴滴的小女子,居然真的能狠心把人揍成豬頭。’

桑翊塵回到慕輕歌身後站著,他的氣息有些急促,是因為剛才的戰鬥……呃,單方麵暴虐造成的。

他沒有說話,隻是緊抿著唇,眼光灼灼的看向慕輕歌。

慕輕歌清透的視線落在龔糜芳身上,譏諷開口:“連一個廢物都打不過,還真是連廢物都不如。”

龔糜芳聽到這句話,兩眼一黑,直接氣得昏厥過去。

百煉的領隊麵色變了幾變,語氣稍冷的道:“慕公子,雖說是公平比鬥,但是桑少爺把龔小姐打成這樣,我們無法向龔家交代。”

他的話,讓桑雪舞眸光一亂,有些擔心的看向桑翊塵。

而桑翊塵則一臉氣憤的盯向他。

慕輕歌勾唇冷笑,“百煉一個天級流客團隊,居然搞不定一個不出名的家族。傳出去,不怕丟了你們大統領的臉麽?更別說這件事是她挑起在先。如果你們百煉膽小怕事,盡可以讓龔家的人來找龍牙找我,正好我要跟他們算算他們家的小姐搶走我龍牙戰果的賬。”

這番話,徹底的把百煉的人奚落了一遍,還興師問罪了一番,弄得百煉那邊詞窮。

“還不帶上她離開?百煉的人也有興趣來這裏撿靈獸麽?”慕輕歌玩味的道。

她早就已經來到這,隻是一直藏在暗處看著一切。直到桑翊塵被嘲笑為廢物時,才走出來。

百煉的領隊麵色一凜,咬牙吩咐手下帶走昏迷的龔糜芳。

臨走時,他對慕輕歌道:“慕公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大圍獵還未結束,談不上什麽後會有期。”慕輕歌戲虐的道。

百煉的領隊臉色一沉,對百煉眾人吩咐:“我們走。”

百煉的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這件事,就像是一個插曲,沒有讓任何人放在心底。除了桑翊塵和桑雪舞。

一直到離開蒼闌山脈,他們心中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感覺,‘有人撐腰的感覺真好!’

……

十日一晃而過,從蒼闌山脈出來,慕輕歌就下了逐客令,讓桑翊塵和桑雪舞返回桑家營地,而她帶著龍牙衛則返回了龍牙營地。

各個流客團隊,陸陸續續的從蒼闌山脈中回來,各自帶著不同的收獲。

接下來休息的五日,眾人便在日暮草原上開起了臨時的集市,出售從蒼闌山脈中帶來的獸皮、獸核或是藥材,礦物等等。

交易的人,不止有流客,還有很多家族中人。

借此春風,慕輕歌也讓龍牙衛在臨時集市上擺了個攤位,不過做主的人,卻是幼荷與炫雅。

誰讓龍牙衛的那些糙漢子,都不是做生意的料?

讓他們去買東西,恐怕會虧到慕輕歌吐血!

返回後的第二日,龔家的人就找上門來。隻是,他們並不是來興師問罪,而是來賠禮道歉。

慕輕歌在主帳中接待了他們。

來的人,是龔家的一位執事,地位不低,更是這次日暮草原之行的主事人。

他一見到慕輕歌,就擺正了姿態,奉上一百枚低級靈石,還有一些從臨時集市上挑選來的新鮮藥材。

“嗬嗬,慕公子,糜芳的事,我都聽百煉的人說了。這件事,的確錯在糜芳,她不該將龍牙的戰果占為己有,受到教訓是應該的。這些小小薄禮,算是向慕公子和龍牙賠罪,希望慕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那孩子一般見識。”龔家的這位主事很會說話,完全是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

慕輕歌眯起雙眼,眼縫中透著玩味的光芒。

這人對桑翊塵的事避而不談,是另有打算,還是覺得把這件事歸於得罪龍牙,會比歸於輸給一個廢物要有麵子得多?

‘這也是一隻老狐狸。’剛見麵,慕輕歌就在心中給出了評價。

她眸光輕垂,看不清神色的道:“隻是區區一隻獨翼獸罷了,龔執事的這份薄禮可不算薄啊。”一隻獨翼獸,在市場上的價格也不過三十低級靈石罷了。

龔執事卻賠笑道:“這無關於獨翼獸,而是糜芳壞了規矩在先。”意思就是,這是賠罪,不是獨翼獸的價格。

慕輕歌輕點頜首,似笑非笑的道:“龔小姐傷勢如何?”

“哦,都是皮外傷,服下丹藥後,已經好了許多。相信,經過這次教訓,糜芳也能收斂一下性子,改改脾氣。”龔執事立即道。

“龔小姐與桑翊塵之間的公平比試……”

慕輕歌特意咬重了‘公平’二字。

龔家執事臉頰肌肉一抽,勉強笑道:“慕公子說得極是,想不到桑少爺實力非凡,看來外界傳言不可皆信。糜芳技不如人,輸了也不願人。待日後努力了,練就了本事,她若想要再找桑少爺切磋,那也是他們這些小輩的事,我龔家不會幹涉。”

他說出了慕輕歌想要的答案,就是不向桑家追究這件事。但也不甘示弱的表明了,這次龔糜芳輸了,但有朝一日還會找回場子。

對此,慕輕歌倒是覺得無所謂。

桑翊塵有本事,自然不怕龔糜芳再來挑戰。若是沒了本事,輸給了曾經的手下敗將,也隻能說他自己沒用。

“龔家果然是明事理,辨是非的大家族。”得到滿意的答案,慕輕歌也不吝嗇的恭維了一句。

這句話,果然讓龔執事眉尾染上笑意,腰杆也挺直了幾分。

他適機提出另一個來意。“既然誤會解除,那我也厚顏問慕公子一句。日後龔家與龍牙可有合作的可能?”

慕輕歌嘴角笑容漸深,給出了承諾:“隻要是互利互惠,雙方共贏的好事,龍牙絕不會拒絕合作夥伴。”

“好!有慕公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龔執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慕輕歌道:“今日我就先告辭了。改日有合作機會,再來拜訪。”

慕輕歌輕點頜首,對守在門外的龍牙衛吩咐:“送客。”

從龍牙陣營出來,龔執事身邊的侍從不理解的問:“執事,我們龔家為何要對龍牙低聲下氣?”

龔執事瞪了他一眼,糾正道:“什麽叫低聲下氣?不會說話就別說。”

“是是是,小的知錯了。”侍從忙道。

也不知是不是龔執事心情不錯,在訓斥了侍從之後,他才頗為得意的解釋道:“龍牙這匹黑馬,想要攀上的可不止咱們龔家。之前,我還一直愁沒有機會與龍牙搭上線,卻不想糜芳這丫頭倒是給了我一個驚喜。”

侍從撓頭,“執事,我怎麽聽不懂?咱們小姐被打成那樣,還是驚喜?”

“你懂什麽?”龔執事眷了他一眼。“沒有糜芳鬧出這麽一出,咱們又怎麽會有機會走進龍牙營地呢?龍牙的戰鬥力太驚人,那慕公子也是潛力無限,與他們合作,以後家族很多任務都可以放心交出,運輸方麵的風險也會大大降低,對於整個家族來說,都是好事。糜芳委屈一次,換來這麽大的利益,還是很劃算的。”

“那咱們小姐被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嗎?”侍從道。

龔執事歎了口氣,點頭道:“那慕公子也是一個智多如妖的人,剛才談話中,他就一直逼我表態。我已經說了,這次糜芳輸了,我們龔家認。但日後,糜芳修煉有成,再去找姓桑的小子,誰也不能幹涉。如果我不這麽說,恐怕之後的合作根本就不能談。”

侍從似懂非懂的點頭。

龔執事揮袖道:“走吧,回去之後好好安撫糜芳。她的性子,也的確該改改了。”

龔執事帶著侍從離開了龍牙營地所在的山丘。

而在他們談話的同時,龍牙營地中墨陽也站在慕輕歌的主帳內,聽著她的吩咐。

“龔家倒是個能屈能伸的家族,這樣的秉性若是在延承三代,日後西洲的大家族席位中,必會有龔家一席之地。以後與他們的合作,你要多注意點,不要被算計了。那位龔家執事道歉是假,求合作才是真。”

墨陽抬眸,不解的看向慕輕歌,“小爵爺,屬下不明白。既然龔家心機頗重,咱們為何還要答應與他們合作?如今想要與龍牙合作的家族並不少。”

選擇很多,為什麽還要選一個有過節的家族?

慕輕歌的指尖輕敲椅子扶手,雙眼半眯的看著墨陽。她緩緩的道:“墨陽,你記住,這裏是中古界,不是臨川。在這裏,我們一切都是從零開始,沒有任何可依附的勢力。這裏沒有慕府,沒有慕家軍,也沒有秦皇室。我們要想強大起來,站穩根基,就要快速發展。第一步,就是與中古界的家族產生利益聯係。龔家隻是合作對象之一,廣泛撒網之後,你才能得出一份可以長期合作的名單。”

“小爵爺,我明白了。”墨陽沉聲道。

墨陽從懷中掏出一份計劃書,遞到慕輕歌麵前的桌上,然後退了出去。

慕輕歌打開一看,發現是關於擴展龍牙的計劃。

這件事,在她初到日暮草原那一日,墨陽就提過。慕輕歌當時的回複是讓他想清楚之後,寫一份計劃給她。

如今,這份計劃就擺在了她麵前。

之後三日,慕輕歌閉門不出。

她躲在主帳內,拒絕了其他勢力家族的求見,隻是與司陌討論著關於龍牙未來的發展。

“墨陽的計劃你也看了,有何想法?”慕輕歌盤膝坐在床榻上,在她對麵同樣盤膝坐著的是司陌。

司陌為她剝著果皮,長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眸中的情緒,那專注的樣子,讓慕輕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仔細將手中的水果剝好,又去除了果肉上的絮,將幹淨的果肉遞到慕輕歌嘴邊,看著她吃下後才道:“每一支軍隊裏,都有核心部分,這一點小歌兒不用介意。你可以造就一支龍牙衛,一樣可以造就一支有區別的虎牙衛、狼牙衛。所以,墨陽的計劃並沒有太多問題,重要的是,這些新招的人,如何約束,如何對你忠心不二。”

慕輕歌嘴裏嚼著果肉皺眉,“這就是我覺得煩的事。一支隊伍裏,集體信念很重要。對於下屬來說,獨一無二的忠心也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卻沒有時間再去打造這種忠心,這種信念。”

這才是慕輕歌一直猶豫是否要擴招的主要原因。

如果招來的人,整天給她惹事,她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招人,保持五百龍牙衛的純粹也是極好的。

司陌放下手中果肉,抬眸看向慕輕歌道:“小歌兒知道玄月、百煉、巨靈三支天級隊伍的駐紮地麽?”

慕輕歌一愣,這一點她還真的不知道。

流客方麵的事,她都交給了墨陽處理,並沒有過多關注。

看到她的反應,司陌就笑了。“在各個州,都有一些以流客為主的城池。那裏,管理者不是家族,而是天級流客團隊。”

慕輕歌雙眸一亮!“居然還有這種事?也就是說,這三大巨頭手中分別都掌管著一座城池?”

司陌微笑點頭。“玄月管理的城池在北洲,百煉的城池在東洲,巨靈的城池在南洲與西洲交界之處。”

“你的意思是,龍牙也要去打下一個城池?”慕輕歌試探的問。

畢竟龍牙如今也是天級流客團隊了,還要繼續居無定所的,有些說不過去啊!而且也不利於今後的發展。

司陌搖了搖頭,“在中洲與西洲交界之處,有一個廢棄的城池,我覺得那裏很適合龍牙占據。”

“廢棄的城池?!”慕輕歌失聲道。

一個個的疑問從她心底冒出。

是什麽樣的城池被廢棄?

地處中洲和西洲之間,如此敏感的位置,居然沒有人去強占麽?

為什麽司陌讓她選擇一個廢棄的城池,一切從零開始?而不是去占據一座什麽都有的城池?

看著她滿腹疑問的樣子,司陌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絲,低笑道:“等這裏的事結束了,我帶你過去看看,到時在仔細向你解釋。”

慕輕歌深吸了口氣點頭,“看來龍牙的發展是勢在必行了。”在秦國慕府,她隻願當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小爵爺,卻想不到來了中古界,要去當城主?

一想到這個,她就覺得好累。

但是,這卻又是勢在必行的!

“你身邊的人不少,為何你不好好用用?”司陌提醒道。

慕輕歌一愣,眨了眨眼,狡猾的笑了起來:“沒錯!讓他們各司其職,也省得待在我身邊浪費。”最主要的是,她還能繼續當甩手掌櫃,多好!

卸掉包袱,慕輕歌頓感輕鬆不少。

她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舒適的道:“明日就是大圍獵最後的項目,地級以上的流客團隊,分別設擂,任何人都可以上台挑戰。按照通俗的說法,守住了就是維護了團隊的威嚴,若是輸了,就是麵上無光。”

“前麵兩場,龍牙都大放異彩,最後這一場,小歌兒可要守住了。”司陌笑道。

龍牙擺出的攤位上,成堆的‘商品’一出現,的確是驚呆了不少人。

慕輕歌笑道:“這是肯定的,你覺得派誰去守擂?”

司陌珀色的眸光一閃,笑道:“我覺得犼不錯!”

……

大圍獵最後的項目,就在日暮草原上舉行。

天一亮,插著各個流客團隊的擂台,就已經出現在日暮草原之中。能夠擁有擂台的,隻有低級以上的流客團隊,地級以下的流客隊伍,隻能羨慕。

大圍獵,實際上就是流客界的大集會,是眾樂樂的日子。沒有嚴格的賽製,也沒有什麽額外的獎勵,但是你若出彩,卻能夠在流客界中大放異彩。

龍牙的擂台,與玄月、百煉、巨靈的在一處。

四大天級團隊,分居四方。龍牙所在的,正好是西方。

日暮草原上,風起雲湧,龍牙的隊旗被吹得獵獵作響,龍頭猙獰,利牙鋒利,充滿了威嚴。

其他擂台上,早已經人滿為患。

挑選出守擂的人,都是各個隊伍中的精英。

甚至,有些地級團隊的擂台上,守擂的人是他們的隊長,統領。

唯獨龍牙所在的擂台上空無一人,隻有一隻蠢萌的兔砸蹲在上麵。那隻兔子,長得有些另類。身體是白色的,尖長的耳朵卻是黑色的。雙眼金光泛泛,如同火焰燃燒一般,在它的脖子上,還套著一個金環,就像是一些女子豢養的寵物一般。

“咦?龍牙的擂台上怎麽會有一隻兔子?”

“就是,守擂的人呢?”

“真是奇了怪了,擂台之上不見守擂之人,反倒蹲著一隻兔子!哈哈哈哈哈……”

漸漸因為好奇,而聚集在龍牙擂台邊上的眾人,對犼指指點點,哄然大笑起來。實在不怪他們沒有眼力,見識不夠,隻能怪犼的這個形象實在太有欺騙性了。

誰能猜到,在這蠢萌的外表下,藏著的是凶獸之祖?

‘該死的人類!本尊要把你們的腦髓都吸光!居然敢嘲笑本尊!還有慕輕歌!居然讓本尊來守擂,受到嘲笑!’犼在心中怒吼著,卻礙於脖子上的金環而不敢表現出不滿。

想他堂堂犼大爺,怎麽混到這種地步?傳了出去,他還能見獸麽?

他現在巴不得有人上擂台送死,好讓他發泄一些心底的戾氣。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禱告,真的有一個人走上擂台,站在了他的對麵。

犼的視線緩緩上移,最後定格在一張滿是戲謔的臉上。

站上擂台上的人,抖動著一條腿,眼神輕蔑的看向犼。“小兔子,你出現在這擂台之上,難不成是來幫龍牙守擂的?”

‘恭喜你,答對了!’犼在心中狠狠的道。

然,他卻被某個男人限定了不能開口說話。

“既然你在這裏,我就不客氣了。要是不小心把你打死了,你可別怨我!”那人說罷,就舉起了自己的拳頭。

“吼——!”一聲巨響,從龍牙的擂台上響起,震得眾人頭昏眼花,目呲欲裂,幾乎站不穩腳步。

眾人隻看到一個人影,狂噴鮮血,從龍牙的擂台上飛出,射向了日暮草原的遠方。

這是什麽情況?

被這一幕驚呆的眾人,石化當場。

而犼卻咂巴咂巴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嫌棄。‘太弱雞了!’

從震驚中恢複,站在擂台下的眾人,紛紛看向擂台上的那隻兔子。就連附近的擂台都停止了比試,朝這邊看過來。

一個銀境二層的中年人,一躍登上擂台。

“吼——!”

又是一聲怒吼,這一次,眾人看清了,發出怒吼的,就是蹲在擂台中間的那隻兔砸!

緊接著,這個銀境二層的中年人,與之前登台的那人一樣,口吐鮮血,陷入昏迷的飛了出去,墜入了日暮草原的某處。

眾人倒吸了口涼氣,無不震驚的看著那隻蠢萌的兔砸……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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