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腳步聲由遠至近,一支龍牙小組出現在小樹林中——

這片小樹林,緊連著營地的山丘,便被墨陽利用起來,作為日常訓練的場地。

“這裏沒人,上那邊找找。”龍牙小隊長四周搜索了一番,對其他四人說道。

說完,五人便離開了。

他們不曾發現,在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及其隱秘之處,有一雙鷹隼般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在他身上鋪蓋著各種偽裝物,讓他能與四周融為一體,不易察覺。

過來一會,慕輕歌出現在他麵前,淡淡的道:“出來吧。”

趴在地上偽裝的炫奎,猛地站起來,身上的樹葉樹枝,隨之掉落。

除此之外,在他四周三四個地方,也站起了與他差不多形象的人,不同的隻是,那三四人身上有著龍牙衛的標誌。

“身為一個狙擊手,第一要素就是要學會隱藏自己,甚至讓自己消失在別人的感知之中。這一點,你們做的不錯,但還不好,因為還是被我發現了。”慕輕歌看著幾人道。

炫奎在內的五人,都屏住呼吸,沉默不語,認真的聽著慕輕歌的每一句每一字。

“還有兩天,大圍獵就開始了。我沒有太多時間去讓你們適應,最好的辦法還是以戰養戰。所以,接下來成為一個狙擊手的要領,你們要記清楚了。”慕輕歌說完,抬手一揮,五把按照前世記憶鍛造出來的狙擊槍工整的平鋪在地上。

這些狙擊槍的原理與她製造的榴彈槍一樣,裏麵的子彈都變成了獸核轉化的能量。

而為了讓這能量更具備殺傷力和破壞力,慕輕歌配置了一些火藥。

也就相當於,狙擊槍裏,除了攝取獸核中的能量之外,還有另一個彈匣。裏麵裝滿的是配置好的火藥,當扣響扳機時,獸核轉化的能量,會包裹一定量的火藥,形成能量彈,從彈道射出。

其殺傷力——

“砰!”一聲槍響,千米外的一頭靈獸,頭顱突然爆炸,化為血霧,身體轟然倒下。

慕輕歌放下手中狙擊槍,轉身看向身後站著的五人。隻見他們的表情震撼,眸中滿是驚駭之色。

這麽遠的距離,居然能夠一槍爆頭,這殺傷力!

包括炫奎在內的五人,都感到自己脊背發涼,他們突然間醒悟,如果自己練成這項本領,就可以千米外取人首級。

要知道那頭靈獸的實力,已經相當於人類的灰境五層,遠超出他們五人的修為。

如果是正麵相遇,要想打敗它,根本不可能。

可是,狙擊讓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炫奎那雙鷹隼的眸中,充滿了驚濤駭浪,他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形容的語言,來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任何武器,都隻是輔助,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修為。教授你們狙擊之術,也是為了讓你們的能力得到完美釋放,所以不要太過依賴,除了要掌握狙擊之術外,還要加強自身修煉。”慕輕歌將手中的狙擊槍丟給其中一名龍牙衛。

清透的眼眸掃過麵前的五人,“我給你們特意打造的狙擊槍,除了炫奎的那把,其餘的四把有效射程都是在三裏之內。炫奎因為視力特殊,所以你的狙擊槍有效射程是在八十裏之內。”

慕輕歌一說完,四名龍牙衛都倒吸了口涼氣,而炫奎的腰卻挺得更筆直。

“作為一名狙擊手,首先你們要了解你們的狙擊槍。”慕輕歌負手而立,表情肅穆的向五人介紹著他們手中的狙擊槍結構。

這是她上輩子熟悉的武器,如今傳授,有著一種格外的情緒纏繞。

這個異世界中,人人修煉,五感也要比前世的普通人要好很多。所以,慕輕歌根據前世狙擊槍原理改造的狙擊槍都是符合這個世界的人使用的。

特別是炫奎那把,已經達到了她改造的極限。

炫奎的視力範圍是無遮擋的百裏之內,而他的狙擊槍有效射程是八十裏,這就說明,一旦他掌握了這個技術,在他視線範圍內的所有事物,他都可如探囊自取般簡單。

如果不是炫奎突然出現,她絕不會想到要把狙擊術在這個異世界傳揚。

“……狙擊,還講就一點,就是風速的分析。否則射出去的子彈,受到距離風速的影響,你會感覺明明瞄準了,但是卻打偏了的事實。”

這個世界的人,或許是因為修煉的原因,接受能力要強很多。

花了一個早上,慕輕歌把狙擊的要領,統統說了一遍。

接著,她便道:“好了,你們自己訓練。明日我再來檢查。”說罷,她便轉身離開了小樹林,朝營地而去。

這幾日,她閉門‘養傷’也不能真的就癱在床上裝病。趁這個時候,教炫奎,還有四名挑選出來的龍牙衛進行狙擊訓練,是最好的。

回到營地,剩下的龍牙衛正在進行合擊訓練,慕輕歌站在操練場上看了一會,隨意的朝主帳瞟了一眼,心思一動,朝主帳而去。

她掀開簾子,進入主帳之中。就看到司陌站在裏麵,對著帳篷的窗子,看向龍牙衛訓練的地方。

“這些合擊的招式,是小歌兒自己想出來的?”慕輕歌一進來,司陌就問道。

慕輕歌卻笑道:“你是打算這一個月都躲在主帳裏,不見人麽?”

司陌卻委屈的看向她,“我在等小歌兒介紹我的身份。”

慕輕歌一愣,司陌的身份還需要介紹麽?

隨之,她突然明白過來。從臨川離開之後,她身邊又聚集了一些人,而這些人卻不知道她女子的身份,更不知道他陌大爺的存在。

慕輕歌‘嗬嗬’一笑,道:“那不如,我就說你是我表哥?”她采用了當初司陌與她同行時,用過的稱謂。

司陌卻搖頭道:“我晚上可是要睡在這裏的,表哥不合適。”

呃……

慕輕歌頓悟。這個男人是在逼自己承認他的身份,不管她如今是不是男子裝扮,都要把這個身份給確認了。

嘴角抽了抽,慕輕歌沒好氣的道:“知道了。”

她走到司陌身邊,對他之前的問題回答道:“這些合擊招式,是我自己參悟後得出的,還太簡單。但是,合擊招式實在太難了,我心中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思路。”

司陌轉眸看向她,珀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光彩道:“其實,龍牙衛之所以能出現這種心意相通的情況,源於他們對你的忠誠。合擊招式不用太多,也不用太絢麗,隻要具備最基本的能力就夠了。”

“是什麽!”慕輕歌如同一個小學生般,懵懂的問。

“攻擊,防禦。”司陌含笑道。

“攻擊,防禦?”慕輕歌的眼眸漸漸亮了起來。

司陌繼續道:“攻擊的時候,擁有強悍無比的殺傷力,誓不回頭,一力千鈞。防禦的時候,牢固如牆,驚濤駭浪襲來,不動半分。”

“我明白了!”慕輕歌驚喜的道。

她在帳中來回踱步,最後在帳中主位上坐下,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之中。

司陌沒有去打擾慕輕歌,而是隨意坐下,看著慕輕歌專注的樣子。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而其實專注的女人,更具有誘惑力。

半個時辰後,慕輕歌‘蹭’的一下站起來,眸光灼灼,對司陌道:“我出去一趟。”

司陌輕點頜首。

慕輕歌如一陣風,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墨陽麵前。

慕輕歌的突然出現,嚇了墨陽一跳。他趕緊站起來,對慕輕歌道:“小爵爺!”

慕輕歌擺了擺手,對他道:“墨陽,我明白了。”

墨陽不解,問道:“小爵爺明白了什麽?”

“龍牙衛的合擊之術,根本就不該由我創造。而是應該由你們,由心而發,攻擊或防禦。”慕輕歌盯著墨陽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

墨陽雙眸猛地一縮,眸底掀起驚色。

他似乎明白了慕輕歌的意思。

“我之前,看到了龍牙衛凝聚出來的意念,讓我覺得合擊之術可以嚐試。但是,我卻沒有去想,這樣的意念來源於你們,隻有你們最清楚如何利用。不過也不要緊,之前雖然走了彎路,但也積累了經驗,接下來就要靠你們了。”慕輕歌對墨陽道。

“小爵爺,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召集大夥。”墨陽重重點頭。

他們不能總是依賴慕輕歌,而要學會通過自己的力量,真正的去守護慕輕歌,為她而戰!

……

等慕輕歌從墨陽那裏,回到主帳時,看到裏麵的場景,不由得愣了一下。

司陌自然還是悠然自得的樣子,看到慕輕歌回來,向她露出了一個笑容。而他這一笑,把房中的另兩人都給驚豔了一下。

她們終於見到了一個容貌能與自己少主分庭抗爭的男人了,可問題是,他是誰?怎麽會出現在主帳之中?

慕輕歌看向樰琊和炫雅,問道:“你們什麽時候來的?”她沒有錯過兩女手中端著的托盤,裏麵裝滿了食物。

看樣子,她們已經開始分擔幼荷與花月的工作了。

“少主。”

“少主。”

看到慕輕歌,她們二人都莫名的一慌。

“她們剛進來,你就回來了。”司陌好心的解釋。

慕輕歌卻狠狠瞪了他一眼,轉眸回來,有些尷尬的輕咳了兩聲。

慕輕歌故作無事的走到主位上坐下,對炫雅和樰琊道:“嗯,你們都見過了。這位,你們叫他大人就行了,他……也是我的人。”

‘他也是我的人。’

這句話,讓司陌嘴角揚起了陰謀得逞的愉悅笑容。

但隨即,就消失於無形。他不滿的蹙眉,話中的那個‘也’是什麽意思。

是少主的人?

樰琊和炫雅有些疑惑,卻沒有多問。

隻是,遵從命令的對司陌行禮,稱為‘大人’。

“行了,你們先退下吧,沒有我的吩咐,不用進來。”慕輕歌打發二人下去。

兩人把手中托盤放在桌上,臨走時,樰琊突然問道:“少主,要為大人準備住處麽?”

“不必了,他就住在這。”慕輕歌的回答,令炫雅和樰琊頓時色變。

樰琊和炫雅幾乎是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主帳,站在主帳外的平台上,兩人都還驚魂未定。

“那位大人到底與少主是什麽關係?什麽叫也是少主的人?”炫雅對樰琊問道。

樰琊掩飾心中的慌亂,對她道:“姐姐不要亂想。我與你,白矖銀塵,元元炫奎,還有花月幼荷,甚至整個龍牙衛,咱們遺族不也都是少主的人麽?”

道理似乎是這個道理。

可是——

“那為何那位大人要住在少主帳中?少主帳中可是從不留人的。”炫雅又道。

樰琊臉色難看的道,“或許他們有要事需要談吧。”

“是麽?我去問問幼荷她們吧。”炫雅說完,走下了平台。

而樰琊則神色複雜的回眸看向主帳一眼,咬了咬唇,才快步離開。

主帳中,慕輕歌臉色不渝的看著司陌道:“還笑。”

司陌身影一閃,出現在慕輕歌身邊,將她摟在懷中,危險的語氣道:“小歌兒不想向我解釋一下,那個也是什麽意思麽?”

“什麽什麽意思?”慕輕歌裝傻道:“就是字麵意思啊!在這個營地中,誰不是我的人?”

司陌雙眸眯了起來,似笑非笑的道:“原來小歌兒的我的人,是這個意思啊。”

“是……唔……”

慕輕歌的話,被司陌狠狠堵回了嘴中。

她瞪大雙眼,盯著司陌這報複性的吻,搞不清楚他在發什麽瘋。

就在她快要被吻得窒息的時候,突然,帳外傳來一個聲音。

“小爵爺,我是幼荷。”

慕輕歌猛地推了司陌一把,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她狠狠擦了一下被吻腫的唇,眸光狠狠的瞪向司陌。

司陌卻笑道:“你的其他人,敢這樣對你麽?”

慕輕歌徹底無語,她難得跟這個小氣的男人計較。對門外的幼荷道,“進來吧。”

幼荷掀簾而入,看到司陌,她愣了一下,立即行禮:“果然是陌大爺來了,幼荷見過陌大爺。”

“嗯。”幼荷一直跟在慕輕歌身邊,對於這類人,司陌都不會太冷漠。

行完了禮,幼荷才站在門口對慕輕歌道:“剛才炫雅來找我,說是小爵爺帳中來了客人。她們想要安排住處,卻被小爵爺拒絕了,我便猜到了一二。”

“哦?她們向你打聽了?”慕輕歌玩味的道。

幼荷點頭,“奴婢也就是順著她們的話應了一下,便來向主子稟報了。”

“我知道了。陌大爺在的這段時間,你們都稱呼他為大人吧,對外也不用解釋什麽。”慕輕歌隨意的道。

幼荷微笑頜首,對二人俯身道:“那奴婢下去了。”快速的退出了主帳。

“你對之前兩人,似乎並不是很信任。”司陌對慕輕歌道。

慕輕歌挑了挑眉梢,淡淡的道:“我留下她們,是因為她們身上有對我有用的東西。至於信任,那要看她們的表現。”

“對了。”說到這件事,慕輕歌對司陌道:“你可知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將人皮膚上的圖案拓印下來?”

司陌答道:“這樣看到具體的情況,才知道。”

看到具體的情況?

那豈不是要讓司陌去看炫雅和樰琊的背部?慕輕歌在腦海中腦補那個畫麵,頓時很不舒服的甩頭,嘟囔道:“那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小歌兒怎麽了?”司陌好笑的道。

慕輕歌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拉到自己眼前,惡狠狠的道:“你活著那麽久,真的沒有過別的女人?”

雖然,她也知道遇見她之前發生的事,都不該計較這個道理。

可是,如今她若是想到司陌以前會對別的女人溫柔繾眷,對別的女人寵溺疼愛,她的心就會隱隱發痛。

“我發誓,除了小歌兒你之外,我從未對任何女人動心,也沒有碰過任何女人。”感受到她的醋意,司陌很甜蜜的承認。

慕輕歌抓著他衣襟的手微微一鬆,脫口而出,“那你不就還是一個雛?”

雛?

司陌的頭突然有些疼。

他凝著滿臉震驚的女人,磨著牙道:“那小歌兒要不要來拯救一下我呢?”

“暫時不用,謝謝。”慕輕歌猛地鬆開司陌的衣襟,被她揪得發皺的衣襟,好像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

龍牙營地,一閉門就是三日。

三日內,想要窺探打聽消息的人,不減反增。隻是,仍然得不到一絲一毫的消息,這個時候,一個聲音漸漸在人群中響起。

那就是,大家懷疑慕輕歌已經死在了贏澤掌下,否則,怎麽會三天內一點消息都沒有透?

慕輕歌是活是死的話題,如今已經成為了日暮草原上,最高熱度的話題。

這一日,一個打扮幹練的女子,出現在龍牙營地門口。

看樣子,似乎是來自某支流客隊伍的人。

她站在龍牙營地門口,似乎是想要進去。那些在門外守了三天三夜的人,此刻都等待著她被趕出來的畫麵,再好好奚落一番。

然,當站在瞭望台上的龍牙衛,看到她的長相後,並沒有如其他人那般驅趕。

她站在門外,仰頭看向龍牙衛,問道:“你們爵爺可好?”

那龍牙衛想了想,對她道:“請稍等。”

接著,他的身影就從瞭望台消失。營地中,墨陽來到站在主帳外平台上,看著龍牙衛訓練的慕輕歌道:“小爵爺,瑤公主來了。”

慕輕歌眸光一閃,詫異的問:“秦亦瑤?”

墨陽點頭。

“她與誰一起來的?盛家的人?”慕輕歌問道。

墨陽搖頭,“隻有瑤公主一人在外麵。”

“她有說什麽嗎?”慕輕歌抿唇問。

“她隻是向瞭望台的龍牙衛詢問小爵爺的情況。”墨陽如實回答。

慕輕歌想了想,對他道:“帶她進來。”

墨陽領命而去。

他走之後,司陌出現在慕輕歌身邊,問道:“是那個秦國公主?與你跳過舞的那位?”

感覺到他話中的酸意,慕輕歌無奈的道:“她是女的,也知道了我是女子,你可不可以別瞎想?”

司陌卻意味不明的道:“小歌兒真是不了解自己的魅力。”

“……”慕輕歌頓時無語,隻能看著司陌拂袖轉身向主帳內走去,那背影帶著一點小傲嬌和小不滿。

緊閉的龍牙營地,突然緩緩打開大門。

隻露出一人可行的縫隙,一名龍牙衛在眾人驚訝之下,走出來,對那門外的女子行了一個軍禮之後,才道:“瑤公主,小爵爺有請。”

秦亦瑤抿了抿唇,跟著龍牙衛走進了龍牙營地。她進去之後,大門再度緊閉。

“她居然進去了?”

“是啊!怎麽會把她放進去了?難道就因為她是美女嗎?”

“我靠!這也行?都被傷得不知死活了,還垂涎女色,見到了又能怎樣?還有力氣做嗎?”

一陣晦暗的笑聲,在人群中散開。

隨著秦亦瑤的進入,已經有不少人把這個消息傳了出去。

秦亦瑤不會知道她的進入,對外麵的日暮草原帶來多大的震動。她走進了龍牙營地之中,那些熟悉的軍營布置,讓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瞬間,她就想起了與慕輕歌一起在裔城抵抗獸潮的日子。

“瑤公主。”墨陽出現在她麵前。接替了之前的那名龍牙衛,帶著秦亦瑤朝主帳而去。

慕輕歌仍然站在主帳外的平台上,看向跟著墨陽走來的秦亦瑤。

一段時間不見,她變得更加幹練了,流客的勁裝穿在她身上,多了幾分英姿颯爽。

慕輕歌在打量秦亦瑤,秦亦瑤亦在打量慕輕歌。

見她好端端的站在眼前,她心中的擔憂終於落地。“我今日剛到日暮草原,就聽到了關於你的消息。”她放鬆語氣道。

再見慕輕歌,她希望自己帶給她的不是壓力,而是好友般的輕鬆。

哪怕,她心中仍舊忘不掉那段感情,卻也不想讓慕輕歌知曉。

“外麵的流言,是不是說我已經死了?”慕輕歌笑道。

秦亦瑤含笑點頭,“雖不肯定,但風向的確如此。”

她上了平台,站在慕輕歌麵前。

墨陽已經退去,給二人留下了空間。

“拿手來。”慕輕歌直接道。

秦亦瑤懂她的意思,將自己的手腕暴露在她眼前。慕輕歌給她把脈,過了一會,才收回手道:“你的身體已經沒有問題了,而且修為突飛猛進。如果我沒有看錯,你如今已經是灰境三層的修為了吧。”

秦亦瑤點頭,“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你怎麽突然到了日暮草原?盛昱離呢?”慕輕歌好奇的問。

秦亦瑤眨了眨眼,對她道:“我在身體恢複之後,就離開了盛家。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和他有什麽吧?”

慕輕歌一愣,道:“盛昱離不錯。”

‘可他不是你。’秦亦瑤在心中道。麵上,她卻露出淡淡的笑容,“感情之事,強求不得,你懂的。”

慕輕歌嘴角咧了咧,無言以對。

“那你來日暮草原……”慕輕歌問道。

秦亦瑤道:“受到你的啟示,我離開盛家之後,成立了一個流客團隊。雖然比不上你的龍牙,但如今也是玄級了。”

慕輕歌眸光一亮,點頭道:“自食其力,很不錯。”秦亦瑤在盛家修養了半年,才離開,也就是說她成立的流客團隊不過才幾個月而已,卻已經是玄級,這樣的晉升速度,已經很不慢了。

“也隻是剛剛晉升罷了。如果有任務失敗,就會跌倒黃級。”秦亦瑤道。

“對自己有些信心。”慕輕歌笑道。

這麽一來,她也明白了秦亦瑤為何會出現在日暮草原。大圍獵,本就是整個中古界流客界的大盛事,誰願錯過?

“名字叫什麽?以後與龍牙可以相互關照。”慕輕歌問道。

“烈歌。”秦亦瑤說出了一個讓慕輕歌熟悉的名字。

“烈歌?”慕輕歌眸底浮現出回憶。

“我記得老公爺曾經給你的親衛命名,就叫做烈歌衛。我覺得挺好聽的,就拿來用了。”秦亦瑤解釋道。

慕輕歌淡淡一笑,“是挺好聽的,可惜他們都隕落在了落日荒原。”她就是從烈歌衛的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

“對不起。”秦亦瑤忙道。

她隻是想要換一種方式守護慕輕歌,卻不想觸碰到了她心底的傷痕。

“沒什麽,你喜歡就好。”慕輕歌緩緩搖頭。她看向秦亦瑤,從她的言語中,似乎讀懂了什麽,卻又無法回應。

秦亦瑤在龍牙營地中,待了半個時辰,才離開。

她一走出龍牙營地,就有不少人圍上來,那種放肆的眼神,讓秦亦瑤皺眉道:“慕輕歌活得好好的。”

丟下一句話,在眾人愣住之時,她大步離開。

慕輕歌沒死,慕輕歌活得好好的。

這則消息,如長了翅膀般,快速的在日暮草原中傳遞。

飛入了贏家的營地,也飛入了韓家的營地……

隻是可惜,再有人來門外求見,大門卻都沒有打開。

桑雪舞收到消息,與桑翊塵商議了一番,決定夜裏去見慕輕歌。不管能不能見,他們一定要試一試。

夜幕再次降臨,桑雪舞和桑翊塵等桑家的人都歇息之後,便披著黑色鬥篷,遮蓋自己的容貌身形,悄然的上了山丘。

他們來到龍牙營地時,夜色深沉,暗中,還有不少勢力盯梢的人。這些人的繼續蹲守,顯然是想證實今日傳出消息的可靠性。

“二位,龍牙營地閉門謝客,請回。”當值的龍牙衛站在瞭望台上,對桑雪舞和桑翊塵道。

“我們要見你家主子,有要事,麻煩通報一下。”桑翊塵道。

可是,龍牙衛卻絲毫沒有反應。

桑雪舞咬唇,眼中閃過一絲絕決,對龍牙衛道:“煩請稟報一聲,就告訴慕公子三個字,若她還是不願見,我們自會離開。”

龍牙衛沉默了一下,問道:“什麽字?”

“桑藍若。”桑雪舞直接道。

龍牙衛轉身離去。

桑雪舞和桑翊塵隻能緊張而忐忑的在門外等候,他們期待慕輕歌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願意見他們。

“報——!”

龍牙衛單膝跪在主帳門外。

“進。”

帳內,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龍牙衛進入之後,看到慕輕歌坐在主座上似乎正在看書,而一旁的司陌,手中也捧著一個卷軸,但眼睛看向的地方卻是慕輕歌。

“小爵爺,大人。”龍牙衛稱呼了一聲,才對慕輕歌道:“小爵爺,門外來了一男一女兩人,他們讓屬下轉告小爵爺一句話,想要求見。”

“什麽話?”慕輕歌放下手中書卷,抬起雙眸。

“桑藍若。”龍牙衛道。

慕輕歌雙眸倏地一縮,清透的眸底風雲變化,甚至連氣息都變了一下。

司陌的眸光終於落在了龍牙衛身上,淡淡的道了句,“桑家的人。”

慕輕歌站起來,沉默了一會,才對龍牙衛道:“讓他們進來。”龍牙衛退出之後,她又對司陌道:“你回避一下。”

司陌走到她麵前,有些擔心的道:“小歌兒。”

“我沒事,既然來了,早些問清楚,也算是了卻心事。”慕輕歌對他道。

司陌點點頭,身形消失在慕輕歌眼前。

一直緊閉的龍牙營地大門,再度打開,一日中打開兩次,這可驚呆了外麵守候的人。

“爵爺有請。”龍牙衛讓桑雪舞和桑翊塵進來。

而桑雪舞在進去之時,夜風吹過,將她身上的鬥篷吹開了一個角,露出了裏麵的裙角。

兩人進入之後,大門立即關上。

外麵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我靠!又是一個女人?”

“這還真是隻有女人求見,才能進去?”

“重傷之下都不忘美色,還有那天你們可記得,後麵來了好幾位美人,都堪稱絕色,如今想來,定是那慕公子的禁臠。這慕公子的風流,簡直堪稱我輩楷模啊!”

“什麽時候,我也能像慕公子這樣,享受齊人之福?”

“得了吧你,你瞅瞅你自己那長相,再想想人家慕公子?人家是美女倒貼,咱們是去追都沒人搭理。”

“不過,這樣看來,慕公子難道真的痊愈了?”

“都能與美人同了,難道還重傷麽?”

“那就是說這慕公子真的扛下了贏少主的三招!”

嘶——!

眾人倒吸了口涼氣。

“快,趕緊把消息傳出去。”

眾人驚醒。

一時間,兩則關於慕輕歌的消息再度傳開。其實,也是最初消息的延續。一則,就是說明慕輕歌風流多情,美人環繞。一則,就是證明慕輕歌沒死,的確扛下了青英榜第四名贏家少主的三招,其實力深不可測。

“這裏好大,好威嚴!”桑翊塵一進入龍牙營地,就被眼前的場景給鎮住了。

他還從未見過這樣井然有序的營地。他們所住營地四周,到處都是流客喝酒喧鬧的樣子,哪有眼前這樣的安靜、肅穆?

“不要亂看。”桑雪舞低聲警告了一下。

龍牙衛把他們二人帶到主帳麵前,主帳的規模,讓兩人又是一怔。來到日暮草原,還住得如此安逸的人,恐怕也隻有慕輕歌了。

主帳外的平台上,兩個火盆分立於門外兩旁,照亮了整個平台。

龍牙衛掀開簾子,帶著他們進去。

“小爵爺,人已帶到。”他恭敬的對著一個挺拔背影道。

桑雪舞和桑翊塵站在他身後,向那背影看去,心中說不清是忐忑,還是激動。

“你下去吧。”慕輕歌回應。

龍牙衛立即退出主帳,此時,主帳之中,就隻有慕輕歌和桑雪舞、桑翊塵三人。

主帳的布置,是完全按照行軍帳來的。

前帳,是議事之用。後帳,則是休息之用。

在前帳左右,還布置了兵器架子,上麵的兵器泛著寒光,讓帳中多了幾分肅殺之意。主位背後,掛著一麵龍牙旗,鐵血霸氣。

慕輕歌轉過身,看向二人。

她清透的眼眸中,平靜無波,也沒有主動開口。

桑雪舞反應過來,拉下了自己鬥篷上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臉。

認出桑雪舞,慕輕歌眸光微動了一下,依然沒有說話。

這時,桑翊塵也拉下了自己鬥篷上的帽子,露出了與桑雪舞十分相似的臉。

“你果真沒事。”桑雪舞見到慕輕歌,終於鬆了口氣。

慕輕歌卻眸光清冷的看著他們道:“能說出桑藍若這三個字,讓我見你們。說明,你們對我的來曆很清楚。你們是誰?與桑藍若有什麽關係?”

“姐姐,我們是你的……”

“你叫我什麽?”慕輕歌雙眸眯了起來,打斷了桑翊塵激動的話。

“姐姐啊!”桑翊塵呆呆的道。

慕輕歌心一沉,連她真實的性別都知道,看來任何偽裝已經沒有意義了。她抬起手,取下自己左耳上的紫色耳釘。

緊接著,在桑雪舞和桑翊塵的震驚之下,她恢複了女身,以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傲然之姿出現在他們眼前。

如果說慕輕歌的男裝,是帥氣逼人,美得雌雄莫辯。那麽她的女子,就是美得驚心,美得令人窒息,寧願溺死在這美色之中。

桑雪舞這西洲第一美人,已經很美。然,仍不及她。

慕輕歌將紫色耳釘放在桌案上,看向發呆的兩人,“桑藍若果然沒死,還返回了中古界。”

“娘她是有苦衷的。”桑雪舞道。

“娘?”慕輕歌的雙眸再度眯了起來,帶著危險氣息的看向桑雪舞。“她再嫁了?”

“不是。姐姐,你聽我說。”桑雪舞忙道,“我應該叫慕雪舞,他應該叫慕翊塵才對。我們的父親就是你的父親,慕連城。我們的母親也是同一人,桑藍若。”

慕輕歌雙眸猛地一縮,震驚的看向他們。

這兩個桑家的人,突然跳出來,就說是她親妹妹,親弟弟?

還有,慕連城不是已經死了麽?怎麽可能與桑藍若又生了孩子?

“這不可能。”慕輕歌臉色陰沉下來。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桑雪舞緩緩搖頭道,“我和翊塵是龍鳳胎,在娘離開慕家去找爹的屍骨時,就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慕輕歌被這個答案砸暈了。

老爺子,還有姑姑一直都以為她是慕家獨苗,卻不想在中古界,居然慕家還有兩個血脈?

慕輕歌的沉默,給了桑雪舞解釋的機會。

她道:“姐姐,娘親當初收到爹爹戰死的消息,悲痛不已。她不願相信爹已經死亡的事實,獨自離開慕家,想要搜尋爹的遺骸。可是,在她剛剛找到爹時,桑家的人卻突然出現,要將娘帶回桑家。娘不從,桑家便告訴娘,爹還有救回來的可能性。所以……”

“所以,她就迫不及待的返回了中古界,甚至沒有留下一絲音訊。”慕輕歌冷冷的接住了桑雪舞後麵的話。

她心中的確有氣,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真正的慕輕歌。

“姐姐,娘也不想這樣。可是,她根本沒有機會留下信息,就直接被桑家的人,帶走了。這麽多年來,她心中一直牽掛著你,我們出生之後,她就不斷的向我們說你的事,說慕家的事,說爺爺的事,說姑姑的事。”桑翊塵道。

慕輕歌不屑的冷笑,她不想說什麽,思念有什麽用?真正的慕輕歌渴望母親的關懷時,桑藍若在哪?真正的慕輕歌到死都是背著桑藍若的謊言而死的。

她一走了之,卻讓一個無辜的孩子,承受了一切。

“慕連城在哪?”慕輕歌問道。如果慕連城真的救活了,他也沒有想辦法返回臨川界,那她真的替慕雄、慕連蓉他們不值。

“爹還沒醒。”桑雪舞失落的道。“原本,娘是計劃等把爹救醒了之後,便與爹一起返回臨川慕家。可是,十九年過去了,爹卻一直沒醒。娘費盡心機,嚐試各種方法,也隻能抱住爹的身體不朽。”

“妄想起死回生,本就是無稽之談。”慕輕歌毫不留情的譏諷。

“姐姐,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有怨。但是,你不要怪娘。我和翊塵一直都知道我們真正的家,在臨川慕府,知道我們有一個背負了一切的姐姐。娘每次提到你,都會流淚,說後悔留下你,後悔讓你以男裝示人,後悔……”

“夠了。”慕輕歌打斷了桑雪舞的話,對他們道:“你們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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