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石塊,從牆上掉落,砸在地上。

這聲音,打破了詭異的安靜。使得眾人都從震驚中猛然驚醒,腦海中快速回想剛才發生的事……

呃,竇家的管事被打了?

對!還是被一個看似弱不禁風,貌賽仙子的女子。

這一拳打得可重?

嗯,很重!沒看到竇家管事都變成一灘泥了麽?

“你……你們敢對竇家的人動手!”回過神來,竇家一位家奴指向慕輕歌和樰琊,還有荊海、石波幾人,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在他的聲音下,其他幾個家奴,紛紛跑到那管事的身邊,將奄奄一息的他從牆上摳下來。

樰琊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難看之色。

她走到慕輕歌身後,低聲用愧疚的語氣道:“對不起,少主。”她是在為之前擅自行動,打了竇家管事的事情而道歉。

慕輕歌嘴角劃過一絲冰冷,並未理會她,而是向前走了一步,對竇家的家奴道:“人都已經打了,你們還問敢不敢?”

“不!不不不……不關我的事,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做的事與我無關!”這時,石波卻驚嚇萬分的坐在地上,雙手使勁揮舞著。

他的反應,讓荊海眼中泛起一抹失望和心痛。

或許,他沒有想過一起長大的玩伴,在這樣的時候,居然就這樣把他拋棄了。而且,剛才他真的要殺了他!

如果沒有慕哥哥他們……

荊海眼中流露的傷痛更深,他心中清楚,剛才石波向他舉起的匕首,不是隻是平時的玩鬧。如果沒有人阻止,他真的會把匕首插入自己胸口。

事實的真相,讓荊海眼中的痛苦漸深,他對慕輕歌和樰琊道:“慕哥哥,你們快走!”說著,又掙紮著爬起來,對竇家那些家奴道:“這件事與他們無關,都是因為我!你們要殺人就殺我好了!來啊!殺了我啊!今日你們不殺了我,他日我必要報今日之辱!”

荊海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實際上他此刻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全靠意誌撐著。

他卻還是跌跌撞撞的走到慕輕歌麵前,伸開雙臂擋在了她們前麵。

“臭小子,你以為你還能活!你們這幾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好過!”竇家的家奴叫囂著,卻不敢輕易動手。因為樰琊剛才的那一拳,還是有著幾分震懾力的。

“樰琊,把他扶走。”慕輕歌輕聲對樰琊吩咐。

樰琊神色一凜,抿唇快步走到荊海身邊,要扶著他離開一些。

可是荊海也是倔脾氣,根本不願走,還不斷的道:“姐姐,你們快走!竇家在這海嶼城勢大,你們要趁著他們還未反應過來就趕緊離開。”

接著,又愧疚的道:“對不起,都是我把你們帶到這裏的。是我連累了你們,你們快走啊!”

樰琊搖了搖頭,對他道:“你不要再說了,有什麽事你慕哥哥會處理。”

說著,就將荊海扯到了一邊。

剛讓開,就有一粒丹藥被彈射到了樰琊手中。

“給他服下。”慕輕歌的聲音隨後傳來。

樰琊輕點頜首,沒有猶豫,立即將手中的丹藥塞入了荊海的嘴中。

服下丹藥,荊海瞬間感覺到自己身體輕鬆了許多,他震驚的看向慕輕歌。

慕輕歌卻淡淡的道:“不必感謝我,你收留我們一夜,今日之事就當是報答了。”

說著,她眸光淡掃過地上的石波,接著又看向竇家的人,“這個少年我要帶走,若你們竇家有異議,大可以來找我。”

說罷,她轉身離去,樰琊也扶著荊海跟在了後麵。

她大大方方的離開,步伐沒有一絲急迫。竇家的那些家奴反而不敢阻攔,糾結了一會,他們才派人遙遙跟著,剩下的人先送竇家管事回去,向家中主人稟報。

石波,被留了下來。

這個時候,沒有誰會去理會他。

荊海在被扶走的時候,也隻是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便咬著唇撇過了眼神。

“就這裏吧。”慕輕歌沒走多遠,就停在了一家看上去裝潢還不錯的客棧。她抬步走入其中,直接向店家要了三間上房。

當她們帶著荊海進入客棧時,竇家的家奴也跟到了這裏,目送他們進去。

而在另一個隱蔽的角落,厲家的家奴也看到了這一幕,立即轉身離開。

來到客棧房中,慕輕歌吩咐小二送來熱水,又按照荊海的身材買來一身幹淨卻不奢華的素衣。

當熱水送進來後,慕輕歌拿出一瓶綠色藥水倒入水中,然後才轉身對樰琊道:“將他扶過來。”

樰琊點點頭,扶著荊海走到木桶邊,將他放入其中。

荊海坐在木桶裏,一臉茫然。

但是,隨即他就感受到水中似乎有一種力量,正在順著他的皮膚進入他的身體,在治療他的傷口。

荊海震驚得張大了嘴巴,看向慕輕歌和樰琊。

慕輕歌卻沒有多做解釋,隻是對他道:“自己解開衣服,在裏麵浸泡小半個時辰。”說罷,就帶著樰琊離開了荊海的房間。

直到房門關上,荊海都還處於一片懵懂之中。

他似乎不相信,他們就這麽輕易的走了?那些竇家的人沒有找他們的麻煩?

……

從荊海房中出來,樰琊跟在慕輕歌身後,抿唇沉默。

慕輕歌突然停下腳步,語氣稍冷的說了一句,“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樰琊身子一怔,將頭低得更低,輕聲說了一句,“是。”

“打人沒錯。”慕輕歌又丟下一句話,然後進了自己房間。

樰琊愣了一下,將慕輕歌的話回味過來。

他是說,自己動手並沒有錯,錯在她沒有經過他的同意!

樰琊幾不可查的歎息了一聲。

“看來,這個身份,好還是需要繼續適應。”低喃了一句,樰琊走向慕輕歌的房間。

“少主,竇家的人應該很快就會來,還有厲家的人……接下來我們還要繼續留在海嶼城麽?”樰琊開口問道。

慕輕歌端起桌上的茶壺。

樰琊見狀,忙走過去,從她手中接過茶壺,替她斟茶。

慕輕歌看了她一眼,才緩緩的道:“正因為這樣,留在城中才最安全。”

樰琊放下茶壺,不明就裏的看向慕輕歌。

慕輕歌卻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捧起了茶杯,細細品茗。嗯,事實上,這樣的客棧中,用來給客人喝的也不是什麽好茶。再一個事實就是,慕輕歌也不是懂茶之人。

別忘了,她原本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所以,茶的好壞對她來說,都是一個作用罷了。解渴!

客棧外的街上,有兩方人馬正從不同的兩個方向靠近。

當他們都來到客棧前時,雙方的人都愣住了。

一種詭異的氣氛,出現在客棧門口。這讓四周來往的人們都默契的向後退了好幾步,將客棧門口大片空間騰空。

竇家帶隊的是另一名管事。但,與之前那個被樰琊打傷的家夥相比,他顯得要高級許多,氣勢也更強。

見到對麵的人,他邁著步子,昂首挺胸的走出來,神色倨傲的道:“竇家在此辦事,閑雜人等散開。”

那囂張的語氣,簡直不把對麵的人看在眼裏。

對麵的人,果真在他一句話下,散為兩列。

隻是,還不等他嘴角上得意的笑容爬到最高,就突然一僵,雙眼瞪大的盯著對麵從中間走來的人。

“厲……厲家主!”他神色一變,之前的昂首挺胸,立即變成了躬身哈腰。就連鬢角也都冒出了冷汗。

若厲家主隻是厲家主,他身為竇家的高級管事,自然不怕。

可問題是,這厲雲濤除了是厲家家主之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海嶼城第一高手!

對方是揮一揮手就能碾壓他的存在,哪怕他再仗著竇家的勢也不敢在厲雲濤麵前托大。

竇家管事的臉色驟變,臉上的笑容訕訕起來,他賠笑道:“厲家主怎會來此?”

厲雲濤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對竇家的管事眼帶譏諷的道:“厲某要去哪,難不成還需要向你竇家報備不成?”

竇家管事渾身一個激靈,忙道:“不不敢!”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難看,嘴角已經開始抽搐。他有要務在身,奉命把那敢當街侮辱竇家的狂徒捉回去。如今,來到那狂徒藏身之地,卻碰上了厲家當道,而且還是厲雲濤請至,這可怎麽搞?

心中無數思緒飛過,竇家管事隻能試探的問:“厲家主,我竇家要在此辦點事,您……”可否行個方便?

“哦?真是巧了,我厲家也要在此辦事。”厲雲濤冷笑著打斷了竇家管事的話。

竇家管事臉上笑容僵住,早已經笑僵的嘴角,帶動了半張臉的肌肉,都開始抽搐起來。

在他看來,厲雲濤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難。

他們竇家在這裏辦事,他也在這裏辦事?有那麽巧麽?

這竇家管事不知,這事還真就那麽巧了!而且,不僅他們要在同一個地方辦事,要找的人,還是同一個!

竇家的管事眸光閃爍,似乎在思量辦法。

少頃,他臉上重新堆笑,對厲雲濤道:“如此,那不如咱們兩家就各辦各的?”

厲雲濤冷冷的笑著,半眯的眼縫中眸光淩厲。那帶著譏諷的眼神,如刀般射向竇家管事,把那人看得頭皮發麻,隻想趕緊離開此地!

竇家的管事猛地一個激靈,忙道:“那就先請厲家主辦完事後,我們再辦。”

厲家人的行事作風,在海嶼城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他可不想撞到厲雲濤的槍口上!

厲雲濤輕蔑的掃過他,對帶來的人吩咐,“都給我守好了,誰也不許進來!”說罷,他便抬步朝客棧中走去。

厲家的人立即圍上來,將竇家的人給硬生生擠到一邊,把守住了客棧的每一個出入口,將這間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

圍觀的人群,看了這一場好戲,都紛紛猜測這厲家主親至是為了什麽。偶爾間,也有人討論這竇家如今名為海嶼城第一大家族,實則已經被厲家壓了一頭。

各種議論,都在人群中散播。

而此時,厲雲濤已經站在了客棧老板的麵前。

“厲厲家主……”客棧老板顫顫巍巍的站到厲雲濤麵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居然驚動了這位大人物出現。

“不知厲家主大駕光臨所謂何事?”客棧老板穩住心神之後,才訕笑問道。

厲雲濤眼角餘光掃過他,冷傲的問:“我問你,你店裏可是住進了一位姿容仙絕,氣質出眾的紅衣公子?”

客棧老板一愣,慕輕歌的形象立即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他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又討好的道:“有有有,跟著他來的還有一位仙人般的女子和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年。”遲疑了下,他又道:“不過,那少年好像受傷不輕。”

“行了,告訴我他住在哪間房。”厲雲濤不耐煩的打斷了客棧老板的話。

其他的人,他不關心,隻要他要找的人的確在此就行了。

“是是是……厲家主請隨小的來。”客棧老板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趕緊在前方帶路。

……

慕輕歌在房中,手中拿著與龍牙衛們溝通的玉牌,在上麵不時輕敲了幾下。

敲完之後,她便將玉牌收好。

她給龍牙衛的信息是‘流客’,但是當初他們進入中古界前,並不知道有這麽一個職業的存在,所以在當時編寫的密碼本上,並沒有這兩個字,所以慕輕歌隻能用諧音來代替。

“希望他們能懂得我的意思。”慕輕歌自言自語的道。

在來中古界的路上,她就曾經思考過,來到中古界之後,如何站穩腳跟的問題。

中古界,對她來說有著太多的謎團,也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所以她必須要靠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能力在中古界立足。

流客,這個特殊的職業,給了她很大的靈感。

甚至,在接觸的時候,她越是了解,就越是感覺這個職業是為龍牙衛量身打造的。

叩叩——!

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慕輕歌的思緒。

有很多細節,需要與墨陽他們見麵之後才能細談。給他們‘流客’的暗示,也是希望他們能在見麵前,對此有所了解,知道自己的想法。

“進。”慕輕歌收斂神情。

房門被推開,進來的人是樰琊。她姿容清冷脫俗,帶著不食煙火的氣質。她走到慕輕歌麵前,低聲道:“少主,厲家家主就在門外。”

慕輕歌眸中閃過一道光澤,勾唇淺笑,“也該來了。”

“少主你早就知道厲家的人會找上來?”樰琊聽到慕輕歌這句話,詫異的問。

慕輕歌卻但笑不語,隻是吩咐她道:“小海那邊應該差不多了,你去看看他。”

“是。”樰琊沒有多言,隻是深深的看了慕輕歌一眼之後,就退了出去。

她一離開,厲雲濤就出現在了慕輕歌的門口。

“厲家主請進。”慕輕歌從托盤上拿起一個幹淨的茶杯,放在自己對麵,端起茶壺往裏麵倒茶。

厲雲濤站在門檻外,快速打量了一下慕輕歌。

忽地,他雙眸隱隱一縮,心中大駭!他居然看不透眼前這個紅衣男子的修為……這樣的情況隻有兩個原因。要麽,就是這人身上懂得收斂起息的密法,完美的隱藏了自己的修為。要麽,就是他的修為遠超自己,所以自己感應不到。

然,無論是前一種,還是後一種,對厲雲濤來說,都是不可小覷的。

因為,如果他會收斂起息的密法,那就說明他來曆絕不簡單。因為這種密法,一般家族中是沒有的。

如果是後一種可能,那就更加恐怖。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修為卻超過他這個所謂的海嶼城第一高手,這是什麽概念?

隻不過是在瞬間,厲雲濤心中就思緒翻轉,湧出了無數念頭。

他恢複正常,抬腳進入了慕輕歌的房中,坐在了她的對麵。近距離的打量之後,他是越看越心驚。

慕輕歌的氣息十分渾厚,這隻能說明,她個人的實力不凡。

再加上這張絕色妖嬈,美得雌雄莫辯的臉,厲雲濤心中升起感歎,‘也難怪他那個驕縱的女兒在受了欺負之後,口口聲聲要的不是對方的命,而是要對方的人!’

藍顏禍水的話,從厲雲濤心中飄過。

“敢問公子性命。”坐下後,厲雲濤率先開口。

“慕輕歌。”慕輕歌端起自己的茶杯,對厲雲濤遙遙一敬。

‘慕輕歌?姓慕?’厲雲濤在聽到慕輕歌的名字後,微微蹙眉,在他的印象中,南洲的各大叫得上命的家族中,並未有姓慕的。

慕輕歌看到了他的神情,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道:“厲家主不必多想,我隻是來自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罷了。”

厲雲濤一愣,不相信的打量她。

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氣度,會來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弟子,能在自己麵前還如此鎮定?何況,他的實力,自己始終看不透。

“慕公子如果有不便詳說之處,厲某不再追問便是。”少頃,厲雲濤‘通情達理’的道。

慕輕歌微微一笑,也懶得解釋。

隻是在心中腹誹了一句,‘唉,這年頭,居然說真話都沒人相信。人與人之間的誠信呢?’

卻不知,她這‘神秘’的一笑,更讓厲雲濤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

慕輕歌應該隻是化名,眼前的這位定是某個大家族出來曆練的核心弟子。或許身上有什麽任務,又或許礙於家族規矩,所以在外麵行走隻能用化名。

“厲家主今日前來,是為了之前令嬡之事?”慕輕歌把玩著手中茶杯,勾唇淺笑。

話入正題,厲雲濤也收斂了之前的思緒。他正色的看向慕輕歌,口中道:“我那女兒,從下嬌縱慣了,如今受些教訓也是好的。”

“哦?”慕輕歌眼中的玩味神色漸濃,“我聽說的厲家主可不像是如今這般通情達理啊!”

厲雲濤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又重重的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這不過是我厲家在海嶼城中的保護色罷了。”

‘開始了……’慕輕歌緩緩垂下眼眸,嘴角劃過一絲隱晦的笑痕。

“慕公子是今日初到海嶼城,卻也應該聽說了海嶼城的情況。海嶼城中,竇家最老,所以擁有更多名望。白家為次,隻有我厲家是最年輕的家族。在我為成名之前,我厲家在海嶼城隻能算是二流和三流之間的家族。之後,因為我修為突飛猛進,成為了城中第一,這才讓整個家族水漲船高,迅速發展起來,躋身於三大家族之中。然,我厲家的根基,卻是最弱的,根本無法與其他兩家相比……”

厲雲濤開始了與慕輕歌的推心置腹。

慕輕歌也沒有插話,隻是默默的聽著。

“……在海嶼城中,如果厲家是一個奮發圖強的家族,是一個發展中的家族,恐怕慕公子今日來此,聽到的就是有關於厲家的傳說了。”厲雲濤苦笑了一下,“厲家是新興家族,竇家和白家,特別是竇家是決不允許厲家繼續發展的!若是厲家不作出一副囂張跋扈,紈絝暴發戶的樣子,恐怕早就被兩家聯手排擠,甚至滅族了!”

說到此,厲雲濤放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

“隻有讓竇白兩家覺得厲家不成氣候了,我厲家才有喘息發展的機會。三十年,我厲家用了三十年的時間,讓海嶼城的人,都認為厲家盡出一些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哪怕有天賦佳的弟子,也同樣囂張跋扈,成不了什麽氣候,不足為懼。”厲雲濤說著說著,已經咬牙切齒,那語氣能讓聽眾感受到他心中的憋屈。

明明,他已經是海嶼城第一高手,卻不得不戴著麵具做人。不僅是他一個,還包括了整個家族。

忽然間,慕輕歌眼神中出現一絲恍惚。

厲家,仿佛就如同另一個慕家。

當初的慕家,不也是這樣步步為營麽?為了不讓那位九五之尊忌憚,慕雄隻能一次又一次的忍讓,而她也不得不做出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小爵爺模樣。

不同的是,慕雄有一顆忠心,做不出弑君叛國的事,所以她隻能代勞。而厲雲濤的韜光養晦,並不是為了保平安。

他,亦有他的野心!

恍惚之後,慕輕歌看到了厲雲濤隱藏於眸的野心。

他就好像潛伏在暗中,等待最佳時機出擊捕捉獵物的餓狼,再長久的蟄伏之後,再也壓製不住心中那熊熊燃燒的野心。

他不願再如此下去,他想要真正的站到海嶼城最至高無上的位置!

“各家族之間不是有排位賽麽?”慕輕歌突然開口,打斷了厲雲濤的忿忿不平。

這所謂的排位賽,是她在審問樂家的那位‘大人’時,得到的信息。似乎,在中古界的各大家族中,也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

不同的等級,會有著相應的利益牽扯。

所以,每一次家族的排位賽,對每個家族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

當初樂家的那能找到‘天材地寶’的能人,私入臨川界,引起了秦嶺獸潮,將慕家軍牽扯進去,最後被司陌一掌拍成肉泥。後來,樂家又派人來尋,被慕輕歌和孤崖擊殺在秦嶺深處。由此引來了樂家三人,差點沒把秦國的天都給翻了,也徹底奠定了慕輕歌要滅掉樂家這跗骨之蛆的決心!

而樂家的人如此鍥而不舍,就是因為家族排位賽即將開始,樂家需要那位‘能人’的天賦,幫助樂家在最後的時間內,得到更多更好的資源和機遇。

既然有這麽一個比賽,厲雲濤要想成海嶼城的‘王’,又何必蟄伏三十年之久?

慕輕歌的話,是帶著疑問的,卻也讓厲雲濤更相信自己的推測。慕輕歌一定就是剛剛入世的大家族子弟,對於世俗中的家族之事,有些了解,卻不詳細。

“的確有家族排位賽,但是那些不過都是明麵上的東西,太虛太假。”厲雲濤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無盡的嘲諷。

慕輕歌微微蹙眉。

“竇家根深蒂固,白家也不遑多讓。家族排位賽,是每個城市的勢力爭奪,每次舉行都是從州府派大人前來監督比賽。說是為了公平公正,但實際上比的還不是各家底蘊,還有暗中送了多少靈石珍寶?”厲雲濤滿臉不屑的說著。

慕輕歌已經從他話中隱隱理解,看似公平下的交易,才是最黑暗,也最容易激起人的反抗的。

“要想改變家族地位,除了排位賽之外,就隻有一種。”厲雲濤眼中折射出淩厲的冷芒。

他看向慕輕歌,突然道:“厲某有心與慕公子合作,事成之後,厲某許諾,這海嶼城我與君共享之!”

慕輕歌眸光一閃,嘴角輕揚起來,“我憑什麽相信你?厲家主就這麽莽撞的對著第一次見麵的人吐露心聲,就不怕麽?”

厲雲濤扯著嘴角一笑,眸光變得越發淩厲,所有的情緒都收斂幹淨,那雙眸中隻剩下冷漠冰冷。仿佛,與剛才在慕輕歌麵前推心置腹的人不是同一人般。

“慕公子在小女麵前,故意說出狂妄之話,恐怕早就知道會讓我來找你。慕公子的修為我看不清,想必不低。我一人要滅掉竇白兩家,恐怕有些難度,但若是加上慕公子,那就穩操勝券了。”

厲雲濤說出了找上慕輕歌的理由,卻沒有說,如果慕輕歌拒絕會如何。

慕輕歌玩味的問:“若是我拒絕呢?”

厲雲濤神色冷漠下來,“慕公子知道了那麽多不該知道的事,如果拒絕合作,那就隻能請慕公子在塵埃落定之前,暫居厲家。我那女兒對慕公子傾慕有加,想來也不算委屈了公子。”

這是要軟禁她?

慕輕歌心中一笑。

她都有點佩服這個厲雲濤了。

這個人的膽子和野心是成正比的。他為了拉攏自己,敢對自己這個陌生人吐露心聲。也想好了如果自己拒絕,會如何。且他要的不是一個竇家,或是一個白家,而是要整個海嶼城隻剩下厲家獨大!徹底滅掉竇白兩家!

這樣的人,是天生的梟雄,能屈能伸,該出手時是也絕不猶豫。

夠狠!

也夠聰明!

懂得審時度勢。

慕輕歌在心中慢慢算計。這海嶼城,靠近苦海邊緣,無論是都樂島上的遺族,還是遠在苦海另一頭的臨川,這裏都算得上是一個比較好的中轉站。

如果她答應與厲雲濤合作,並且展示了自己的實力,讓厲雲濤忌憚,那麽就相當於自己在海嶼城留下了一條根。

說不定,對她以後在中古界行走會有一定作用。

何況,她如今因為荊海的事與竇家起了衝突,恐怕竇家也沒那麽大的氣量讓她安然離開。

“厲家主來時,可有遇到竇家的人?”慕輕歌突然問道。

厲雲濤立即領會慕輕歌的意思,緩緩笑道:“自然是遇上了。隻能說,竇家那群不開眼的東西,真是為竇家覆滅添磚加瓦了不少。”

兩人眸色觸碰之下,已經心中有數。

慕輕歌又道:“厲家主真的相信我?”這個‘我’,指的自然是她的能力。

厲雲濤直言不諱的道:“厲芙雖然沒有多少實戰經驗,但是也是貨真價實的灰境一層。卻被慕公子身邊的那名女子一招打敗,隻能說那女子的修為在厲芙之上,至少都是灰境二層。能擁有一名灰境二層以上實力的女子為伴,而且還能讓她聽從公子吩咐,這一點本就顯得公子不簡單了。”

就算他估算錯誤,慕輕歌隻是懂得收斂氣息之法,實力不高。但是他身邊的那個女子,也是一名難得的戰力,更何況,有著慕輕歌背後家族的撐腰,對厲家來說,就是扯了一麵大旗,他已經賺到了。

所謂許諾共享海嶼城,厲雲濤也是看準了,慕輕歌不可能一直在這個邊陲小城待下去。等她一走,整個海嶼城還不是他一個人的?

一答一笑間,厲雲濤心中算計早過了千萬。

慕輕歌心中也閃過了無數念頭。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和厲家主算不上朋友,卻有個共同的敵人,看來這朋友是當定了。”

這句話,讓厲雲濤心中一喜。

但,慕輕歌又話音一轉,對厲雲濤道:“海嶼城我不要,城中商鋪的經營權,如何統治,如何管理都是厲家的事。但是,我要每年海嶼城一半的稅賦。還有,我聽說在海嶼城外有一條低級靈石礦脈,一向是由你們三家合理開發,竇家當然是占大頭,白家為次,厲家最低。事成之後,這靈石礦脈每年的產量我也要一半。雖說我分走了一半,但實際上厲家卻是占了大頭。”

海嶼城的賦稅和靈石礦脈,都要一半!

厲雲濤在心中罵了一句,‘好狠!’這些東西,光是聽聽,都讓他肉疼。

他甚至懷疑慕輕歌到底是不是第一次,第一天來到海嶼城,怎麽會知道得那麽清楚?靈石礦脈的事,慕輕歌自然是從流客氏族打聽的,至於稅賦……別忘了,她可是世襲小爵爺,怎麽會不明白其中的彎彎道道?

想要在海嶼城中定居,或是做生意,不上稅,這些家族憑什麽讓你留下?

厲雲濤驟變的臉色,讓慕輕歌調侃起來,“怎麽難不成厲家主說的共享海嶼城隻是說說而已?還是看我年紀不大,就想著要糊弄我?我可是已經讓出了海嶼城的統治權,隻是要些物質上的賠償,厲家主這都舍不得?”

她的話,讓厲雲濤臉頰肌肉狠狠一抽。他看向慕輕歌,收回之前的一句評價,‘這哪裏是處世未深的家族子弟,分明就是一隻吸血狐狸!’

雖然,慕輕歌說得沒錯。一旦事成,即便分了一半的資源給她,他厲家一樣比之前的收入提高了數倍。

但是,到嘴邊的肉,就這樣生生的被分去一半,著實讓他不爽!

厲雲濤沉默下來,在心中算計著……

三十年的謀劃,如今已經到了最關鍵的一步。如果沒有慕輕歌的加入,他也能贏,但是會付出較大的代價,對家族之後的發展不利,也有可能在這個空隙間,生出一些小家族來分割利益。

如果有了慕輕歌的加入,至少厲家的損失會大大減少。

這樣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厲家就能鎮壓整個海嶼城,不許任何人有反彈機會。

到時候……

厲雲濤眸光深處閃過一道隱晦的殺意。

等他騰出手來時,再收拾這個野心的小子!

與他合作,是看中了他的實力,還有他背後可能代表的能力。合作結束,這小子貪得無厭,他隻要處理得穩妥一些,隱蔽一些,也不一定會給家族來帶禍事!

慕輕歌對厲雲濤的評價,第一個就是膽大,這一點都沒錯。隻不過是瞬息間,他已經想好了卸磨殺驢的狠辣毒招。

這般一想,厲雲濤心中被割肉的感覺也消散不少。

他對慕輕歌露出肉疼的表情,“這一半的稅賦和靈石礦,實在是……”露出幾分掙紮,他才無奈的‘妥協’,“也罷,就當是厲某交慕公子這位朋友了!”

慕輕歌微微一笑,對他道:“合作愉快。”

達成目的,厲雲濤便起身告辭。為表合作誠意,他還主動讓慕輕歌放心休息,不用擔心竇家來找麻煩。

送走厲雲濤,慕輕歌嘴角一直噙著的笑容,漸漸淡去。清透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嘲諷而冷冽的光澤。

厲雲濤心中所想,她如果猜不到,真該找塊豆腐把自己撞死得了。

……

從客棧中走出來,厲雲濤直接看向了等在一旁的竇家管事。

見厲雲濤眸光掃來,竇家管事立即堆起笑臉。

厲雲濤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向他勾了勾手指。那神態,比起之前竇家管事的倨傲不知高了多少倍。

竇家的管事一愣,在厲雲濤戲謔的眼神中,隻得小跑著過去,在他麵前躬身道:“厲家主有何吩咐?”

厲雲濤用眼角餘光掃向他,居高臨下的問道:“你來這,可是為了一位紅衣公子?”

竇家的管事神情一凜,偷偷觀察厲雲濤的神色,嘴角狠狠一抽。

身為竇家的管事,他的本意是很有骨氣的拒絕回答厲雲濤的問題噠!可素,在厲雲濤那充滿壓力的眼神注視下,他最終還是慫了。

“是……是……”竇家管事結結巴巴的回答,心中卻在飛快思索他們要找的人,與厲雲濤有何關係。

厲雲濤卻不屑一笑,對竇家的管事高傲的道:“都給我滾回去,告訴你們家族。這位公子是我厲雲濤的客人,若是想要找他麻煩,就是跟我厲雲濤過不去,就是更厲家過不去!”

竇家管事頓時感到晴天霹靂!

他怔怔的看向厲雲濤,似乎完全消化不了他說的話。

一個外來的小子,怎麽就跟厲雲濤扯上關係了?還說出如此保他的話!

好奇心驅使下,竇家管事試探的問:“厲家主有所不知,這人打了我竇家的管事,我是奉了家主之命將人帶回去,把誤會說清楚。”

“不行!”厲雲濤聲音陡然一厲,眼神中充滿殺意的看向竇家管事,“除非慕公子自願,否則你們誰敢強迫他一下,就等著我厲家的報複吧。”

說罷,他狠狠一揮袖,帶起的氣勁直接將那竇家的管事掀到在地。他看也不看一眼,便帶人離開了。

竇家的人,麵麵相窺。

他們是來找人麻煩的,這麻煩還沒找,難道就要灰頭土臉的回去?

這不符合竇家的氣質啊!

可是,他們也明白厲雲濤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瞬間,眾人紛紛把視線投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管事。

他被眾人一看,立即冷下臉,從地上站起來,大吼道:“看什麽看?都跟老子回去見家主!”他決定了,像這類事還是丟給家主的好,他一個小人物最好不要參合進來。

竇家的人氣勢洶洶而來,卻灰頭土臉的離去。

這樣的畫麵,讓默默圍觀的吃瓜群眾都愣住了,心中好奇這客棧中住的到底是那方神聖!

而這一切發生之時,慕輕歌已經走進了荊海的房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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