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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客,咱們中古界中一種特殊的群體存在。所謂流客,就是指沒有家族的無根飄零,定無居所,以利益結為同盟,靠接下各種任務為生的人。流客是沒有姓的,隻有名號。這些人,雖然沒有家族的背景,但是卻也因為長期生活在刀口舔血的日子下,異常凶狠……”

掛著流客氏族的牌匾宅院牆角下,一個幹瘦老頭蹲在台階上,神采飛揚,唾沫四濺向一群小孩說著。

圍著他的那些小孩,也不知是因為受他話的吸引,還是受他手中捧著的一把糖果吸引,都聚精會神的聽著,不時發出‘哇!哇!’的聲音。

慕輕歌駐足聽了一下,又抬頭看向大門敞開,人來人往的流客氏族,提步而上。

此時,她耳邊傳來幹瘦老頭的聲音,“這流客氏族啊,就是流客們挑選任務的地方。也是給人們發布任務的地方。隻要你出得起價,無論什麽樣的買賣,都會有流客接下……”

當慕輕歌依舊進入流客氏族的大門後,老頭的聲音已經變得模糊,最終消失。

她站在前庭,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

這裏的人,比起外麵的人更顯粗獷。這種粗獷指的不是長相,而是氣質。幾乎每個人身上都飄著淡淡的血腥味。

這裏幾乎都是男子,鮮少有女子,更別提貌美如仙的女子了。

樰琊的出現,立即引起了流客們的注意,他們帶著侵略性的眸光在樰琊和慕輕歌身上掃過,但卻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行動。

這些常年在刀口上過日子的流客,更懂得審時度勢,更懂得察言觀色。

慕輕歌和樰琊身著不凡,又是大大方方的走進流客氏族,這就不是隨便能招惹的人物。說不定,是哪個家族的後輩。

不與家族結怨,這是流客們的一道準則!

因為,這個世界,是以家族為尊的世界,一個強大的家族,其代表的力量是極為恐怖的。

慕輕歌和樰琊的出現,在流客氏族的前庭引起了一些**。

她們在流客們的注視中,向更裏麵走去。

漸漸的,慕輕歌感覺到,這個地方,有著驛館的性質。不僅僅隻是接收任務,發布任務,而且還給流客們提供的住宿等條件。

這裏,就像是流客們的家,難怪叫流客氏族了。

第一進的大廳,人潮擁擠。

一跨入門檻,慕輕歌和樰琊就被掛在四周牆上的牌子吸引了。那些牌子都是用特殊材質所製,可以在上麵添加任務,抹去任務。

慕輕歌慢慢逛著,沒有人來理會她。其實,在這裏,都是一樣。若你是流客,那麽在選擇好自己想要接的任務後,就側廳找專人辦理一下手續就行了。

若是要發布任務更加簡單,進入第二進的大廳,同樣找專人發布任務,繳納定金即可。

這裏,可沒有什麽接待人員。

[招募一支由灰境二層帶領的流客隊伍,護送藥材至百樂城。]

[高價尋找七星蘭珠草。]

[百枚低級靈石,取采花賊笑春風頭顱。]

[送情報至金海府……]

各式各樣的任務,在慕輕歌眼中呈現。

在這裏,沒有任何避諱。

殺人,複仇,陰謀……等等上不得台麵的事情,都被宣告了出來。而流客們似乎也沒有什麽正邪之分,隻會選擇有把握的任務,然後賺取傭金。

慕輕歌站了一會,就看到不時有任務被抹去,又有新的任務填寫進來。

那些被抹去的,想必都是被人選中的任務。

“小兄弟。”

突然,慕輕歌身後傳來一聲友好的聲音。

慕輕歌轉身望去,就看到了一個中年漢子,穿著武士服,站在自己麵前。背上,還背著一把玄尺重劍。

這人見慕輕歌猛地轉身,含笑的眼眸中倏地化為驚豔。

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慕輕歌雙眸微微一眯,開口道:“有事?”

“呃!”大漢如夢初醒,眼神從慕輕歌和樰琊身上掃過,見她們兩人出眾的外表,頓時眼中升起一絲失望。但他還是笑道:“哦,我叫甘雄,是一支流客隊伍的首領。剛才看到你在這裏看任務,以為小兄弟想要接任務,便冒昧過來問一句,小兄弟可有加入流客隊伍。”

“那怎麽又失望了?”慕輕歌玩味的道。她並未錯過甘雄眼中的那一抹失望。

“呃……”甘雄有些尷尬的道:“看你錦衣華服的,恐怕不是流客。我冒昧了。”說著,他衝慕輕歌抱了抱拳。

這人的坦率,倒也讓人產生好感。

慕輕歌正對這個流客氏族好奇得很,現在有人主動送上來給她解惑,又怎會輕易放過?

她笑了笑,對甘雄道:“我叫慕輕歌,第一次從家族中出來曆練,有很多東西都是隻聽別人說過,卻為親眼所見。就是對流客也是一知半解,不知甘兄可有時間解惑?”

樰琊安靜的站在慕輕歌身後,自然而然的被人當成了慕輕歌的禁臠。

周圍不少聽到他們談話的人,都在心中譏笑。

笑話慕輕歌果然是個大少爺,出門曆練都還不忘帶上這麽美貌的女子。

甘雄本就在後悔自己貿然搭訕,卻見慕輕歌沒有一般家族弟子的高傲,當下也露出了笑容,對她道:“既然這樣,不如慕小兄弟就去我房間,我們慢慢聊。這裏人太多了些。”

“叨擾了。”慕輕歌頜首。帶著樰琊跟著甘雄一起離開了此間。

流客氏族提供給流客的住宿,都是在後院。

甘雄帶著她們進入的時候,就開始了簡單的介紹,“住在這裏,不需要花錢。根據所屬隊伍的等級,住宿條件也不一樣。若是天級流客團隊,就能住在那邊的院子裏。”說著,甘雄抬手指了一下。

慕輕歌順著他指的地方望過去,在地勢最佳的地方,有著一片上了鎖的宅院。那與別處截然不同的院牆,似乎突顯了它的與眾不同。

“流客的隊伍,是按照天地玄黃來分。這天級的流客團隊很少,整個中古界,恐怕也就不到三支。他們都是接大任務的,有著固定的雇主,根本不會來這些小地方,所以那房子都是常年無人居住。不過,就算是沒人居住,該準備的還是會準備。天級下來就是地級、玄級、最後是黃級。”甘雄說著,反手指了指自己,咧唇笑道:“我就是黃級流客隊伍。”他的神情中,倒是不見一絲尷尬,更不覺得黃級丟人。

“黃級之下,就是沒有平級的流客隊伍了。”說話間,甘雄已經帶著二人來到了一個簡單樸素的小院落。其規模自然是不可與之前遠遠所見的院子相比。“我就住這,進來吧。”

甘雄推開虛掩的門,一股淡淡的黴味飄出。

慕輕歌並未露出任何不適,跟著甘雄進了屋。

屋內的擺設也十分簡單,那些用具都有些磨損,也不知用了多久了。

“沒有等級的流客隊伍,隻能住在大通鋪。所以,我這還算好的了。不過,也可以不住在流客氏族裏,隻要有錢,大可以去外麵的客棧裏住著。”甘雄搬來凳子,放在陽光下,用抹布擦了擦,請慕輕歌和樰琊坐下,又給她們倒了茶水,這才坐下來。

樰琊接過茶杯,杯中的茶葉,應該以茶葉沫來形容。可見,甘雄這流客的日子過得並不太好,好在他這人倒也容易滿足。從接觸以來,還未聽過他一句抱怨。

“甘先生,你的隊員們呢?”樰琊捧著茶杯,開口問道。

甘雄似乎有些詫異樰琊會主動開口,在他看來,這是有些尊卑不分的,但見慕輕歌並未露出不悅,所以也就回答了,“他們都出去玩了,估計要很晚才回來。”

慕輕歌將茶杯放在桌上,問道:“甘兄,你的流客隊伍多少人?”

甘雄道:“我的人少,大多都是同鄉。加上我,也就五人。我們也都是做些簡單、容易的任務,混口飯吃。雖然升級升得慢,但也算穩定,安全。”

慕輕歌邊聽邊點頭,“那這些流客團隊又是如何形成,可有什麽限定,又如何升級呢?”

慕輕歌的問題,甘雄全當她是好奇,所以也認真的解釋。“流客團隊的形成很簡單,隻要有三個人,就能申報。申報也簡單,就是取個名字,然後在任何地方的流客氏族中登記,寫下主事人是誰,團員有多少人,還有最高的修為等級,以及列出五名團員的修為等級還有姓名之類的就行了。當然,若隻有三個人,那就把三個人的信息都寫上。至於升級,剛剛等級的流客隊伍都是沒有等級的,隻能靠做任務積累經驗值,然後評級。”

“經驗值?”慕輕歌問道。

甘雄點頭,“其實每個任務,在去接的時候,負責任務交接的人就會說出該任務的等級和可獲取的經驗值。完成了,經驗值自然就是你的。從無等級到黃級,隻需要五百經驗值。從黃級到玄級,則需要兩千經驗值,玄級到地級需要三千經驗值,地級到天級,則需要一萬經驗值。而且,若是任務沒有完成,或是造成了損失,經驗值是會被扣除一部分的。要成為天級流客隊伍,除非接下的任務都是危險性大,積分高,且從不失手的。”

慕輕歌默默在心中想著甘雄的話,發現這流客隊伍的係統,實際上很是簡單粗暴。說白了,就像是前世那些網絡遊戲一樣,打怪刷分,然後升等級。

不過,這任務失敗或是造成損失,就要被扣分。聽起來十分公平,但實際上有點坑。

這就是說,不允許流客隊伍犯錯,甚至失敗。否則,你辛苦積累的分數,就會被扣除,別說升級了,恐怕還有降級的風險。

不過,這樣的競爭條件,卻是她欣賞的!

慕輕歌眸光微閃,問道:“甘兄剛才說,等級不同的任務,經驗值也不一樣?”

甘雄連連點頭,“不錯。一般來說,尋常的任務,每次完成,也就是幾個積分,最多不過十個。但黃級的任務,就可以獲得十到五十之間的積分。玄級任務,則是五十至一百之間。地級任務則更高,天級任務更是高得嚇人。可是,分數再高,能接,敢接的人卻不多。”

“接任務需要相應的等級麽?”慕輕歌問道。

這句話,讓甘雄搖頭苦笑起來。他笑容中,有些悵然。“這就是流客競爭中殘酷的地方,哪怕你是剛剛注冊的流客隊伍,一樣可以去接地級甚至天級的任務。沒有人會在乎你的生死,隻會認為你是自己找死。”

樰琊認真的聽著,甘雄的話,似乎給她打開了一個嶄新世界的大門。

慕輕歌聽完之後,幾不可查的點頭,認同道:“嗯,的確如此。不過,對自身實力評估不足,冒然去接一些根本不可完成的任務,本就是對自己,對團隊的不負責。”

甘雄驚訝的看著她,似乎沒想到這番話會從她這個家族子弟口中說出。

漸漸的,他眼中的驚訝變成了欣賞。“是啊!所以,身為流客隊伍的隊長,一定要對自己手下的人負責,不能冒進貪功。”

“你說得對。”慕輕歌點頭道。

過了一會,慕輕歌好奇的問,“這流客氏族又是誰來主持的呢?又如何維持整個流客間的秩序?”

這是一個關鍵問題,能夠操縱流客氏族的背後力量,相當於掌握了整個中古界的流客。

“不知道!”可是,甘雄卻搖頭給出了一個讓慕輕歌意外的答案。

“不知道?”慕輕歌愣了一下。

甘雄點頭解釋,“流客氏族很早就存在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最初建立的。隻知道,如今管理的是那三個天級流客隊伍。他們共同管理,維持流客氏族的秩序,但是卻也隻是管理。在流客中有一條規矩,隻要能成為天級流客隊伍,那麽就能擁有對流客氏族的管理權。每個任務的完成,流客氏族都會從傭金中提起三成,作為維護各地流客氏族所用。若有剩下的,則由三大天級流客隊伍瓜分。”

慕輕歌眯了眯眼,陷入了沉思。

少頃,她才道:“現如今的三個天級流客隊伍叫什麽?”

甘雄這點倒是清楚,很快給出了答案。“玄月、百煉、巨靈。”

“玄月,百煉,巨靈。”慕輕歌口中默默的念著這三個詞匯。

流客氏族的事情,她了解了不少。

心中一個模糊的計劃,也漸漸清晰起來。

慕輕歌將自己思緒收斂,對甘雄道:“甘兄,剛才你喚住我,是所謂何事?”

提到這件事,甘雄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之前接了個任務,但是我們人手不夠,所以就想臨時找幾個流客一起完成任務。”

“還可以這樣?”慕輕歌眸光一閃,有些詫異的道。

甘雄大笑了幾聲,點頭道:“按照規矩,流客是不能一人成團的。但是也有很多流客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人組隊,那麽我們這些已建的隊伍就可以雇傭他們。任務完成後,分一部分傭金便是。而且,如果合作下來雙方都絕對不錯,也可以將其吸納進自己的隊伍,成為正式隊員。如果覺得不合適,任務完成後,各走各的,也沒什麽。”

“原來如此。”慕輕歌含笑點頭。

與甘雄聊了一會,慕輕歌已經大致了解了流客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

接著,她又問,“那若是要發布任務呢?又可否向流客氏族買情報?”

慕輕歌來到流客氏族,不僅僅隻是因為感興趣,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她希望能通過流客氏族完成。

“買情報?可是可以的啊!”甘雄道:“情報也算是任務的一種,凡是任務直接去找接任務的人就行了。完成之後,也不需要返回這裏取。流客氏族遍布中古界各個州,各個城市,有著自己的情報網。如果你要的情報不是太難,當時就可以給你。如果需要時間去調查,那麽也會在有人接下任務後,通知你,然後字約定的時間內,你上任何地方的流客氏族都能拿到。”

“這倒是挺方便的。”慕輕歌笑道。

甘雄點頭,又問道:“慕小兄弟想要買情報?”

慕輕歌也沒有隱瞞,點頭道:“嗯,我想要打探一個家族的信息。”

“家族信息?”甘雄想了想道:“那要看是什麽家族了,如果隻是一般的家族,那在流客氏族的情報裏,幾乎都是隨時可取的。如果是一些古族,需要一般情報也容易,若還想要更深一些的,就需要花些時間了。”

古族!

慕輕歌聽到這個詞時,心中不由得一跳。

曾幾何時,這個詞離她是那麽遙遠。而如今,她卻仿佛走到了它的麵前。

母親的母族桑家,就是古族之一。

然,她現在不急。她首先要解決的是另一個事,“我打聽的不是古族,是一個南洲姓樂的家族。”她本還想打探木易的家族,但那個信息太少,恐怕需要一定時間。所以便沒有說出來。

而且,當初木易出現在臨川界,還有人來步步緊逼,又奇異消失。

這其中不知牽扯到了什麽,如果貿貿然就去流客氏族打聽有關於木易的消息,恐怕會打草驚蛇,引起某些勢力的注意。如果木易還活著,也不知是否會被影響。

所以,慕輕歌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解決了樂家的事再說。

相對於流客氏族,在中古界還有一個買賣情報的好去處!那就是萬象樓!

反正她也要去萬象樓交地皇丹,到時候可以打聽木易的消息。

“樂家?”

甘雄詫異的聲音,引起了慕輕歌的注意。

“甘兄知道?”慕輕歌看向他。

甘雄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但在慕輕歌清透的眸子注視下,他還是一咬牙說了出來,“南洲隻有一個樂家,我們這次接下的就是樂家發布的任務。”

慕輕歌一愣,在心中道,‘要不要那麽巧!’

難怪,甘雄會麵露難色。

慕輕歌瞬間就了解了甘雄剛才的為難。

畢竟,樂家是他們這次任務的雇主,她找樂家,又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他自然不好多說。

而甘雄最終還是選擇了開口,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

“甘兄方便告訴我樂家在那個城市麽?”慕輕歌直接開口問。

“這……”甘雄有些遲疑。

慕輕歌也不逼他,隻是耐心等待。

少頃,甘雄為難的搖頭,“慕小兄弟,我也不知道你和樂家是有恩還是有仇。但是,他們現在是我的雇主,我不能一邊做了他們家的任務,一邊又把他們家的情報泄露出去。對不起了。”

這個答案,在慕輕歌的預料之中,所以她並沒有表現出失望。“甘兄不必如此,我剛才的確是強人所難了。”

甘雄咧唇笑了笑,似乎又覺得對不起慕輕歌,所以他想了想道:“樂家也隻是一般的家族,他們的情報流客氏族中應該都是有存底的,如果慕小兄弟想知道,可以去前麵看看。”

“多謝甘兄。”慕輕歌站了起來,“那就先告辭了。今日甘兄替我解惑之恩,我記下了。若他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定會盡力。”

甘雄擺手道:“這不算什麽,不過就是幾句話吧。不用太在意了。”

“敢問甘兄,你的流客隊伍叫什麽?”慕輕歌直接問道。

“呃!”甘雄一愣,答道:“山海。”

慕輕歌點了點頭,對他道:“告辭。”

說罷,她便帶著樰琊離開了甘雄的住處。

待她們走了之後,甘雄才猛然醒悟過來。響起慕輕歌臨走時說的話,他失笑搖頭,“貴家公子就是貴家公子,今日離別也不知何日可見,又談什麽報答。”

……

慕輕歌來到流客氏族的前院,直接走向了發布任務的地方。

在那裏坐著的事一個長須老頭,正在埋頭整理著什麽。

慕輕歌走到桌前,他似乎也感受到有人來了,在忙碌中抬起頭看向她。

乍見之下,他有些渾濁的眼眸閃過一道精光,之後又黯淡下去。

“想要發什麽任務?”他開口問道。他的聲音很沙啞,幹澀。

“我要南洲樂家的情報,需要什麽?”慕輕歌開門見山的道。

“南洲樂家……”長須老頭似乎陷入了思考,站在原地不同。過了許久,他才道:“啊!三枚低級靈石。”

他話音剛落,三枚低級靈石就拋在了桌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長須老頭一愣,從桌子上撿起靈石,仔細辨認了一番後,才將靈石收起來。對二人道:“等著。”

說完,他就緩慢的走向了另一間屋子。

慕輕歌和樰琊在外麵等著,這一等,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長須老頭終於走出來,手中還捧著一個布滿灰塵的卷宗。嘴裏嘀咕的道:“真是稀奇,這樣的小家族情報,也有人願意拿靈石買。”

走到慕輕歌身邊,他將手中的卷宗遞過來,“喏,你要的南洲樂家。”

樰琊向前接過卷宗,抬手在卷宗上輕輕一拂,上麵的灰塵就消失得幹幹淨淨。她有意無意的這一手,讓長須老頭眸光閃了閃,表情也不似之前那般隨意懶散。

“少主。”樰琊走到慕輕歌身邊,輕聲換了一句。

慕輕歌幾不可查的點頭,開口道:“我們走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可是剛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在長須老頭愣住時,好似無意的問道:“哦,對了!我剛聽說樂家發布了一個任務,不知是什麽任務。”

“護送一批貨物,從海嶼城到邊泉城。”長須老頭說完,猛地閉上了嘴。他瞪大雙眼,似乎不相信自己居然就這麽配合的說出答案了。

慕輕歌嘴角微微一彎,“謝謝。”

然後與樰琊離開了流客氏族。

從流客氏族中出來,天色已經轉暗。

不知不覺,她們來到海嶼城已經有了大半日時間。

“也不知道荊海去竇家招募家丁結果如何?”樰琊看向慕輕歌道。荊海算是她們踏入中古界認識的第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少年,自然讓樰琊記住了。

慕輕歌輕笑道:“若是茶館裏那些人說的話沒有虛言,竇家這趟渾水,他還是不趟為妙。”

樰琊回想在茶館中聽到的那些信息,也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先去找個住的地方。”慕輕歌開口道。

樰琊自然不會有異議,她們誰也沒有把打了厲家大小姐的事放在心上。

在街上隨意的走著,欣賞著海嶼城的風土民情,慕輕歌和樰琊也在尋找著看著順眼的客棧。

突然,前方傳來了一陣吵雜聲。

“打!打死他!”

“臭小子!給臉不要臉!今天我就打死你,看有誰願意為你出頭!”

慕輕歌和樰琊停下腳步,抬眸望去。

在離她們不遠處的一個拐角處,一群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指指點點。

“你們這些混蛋!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給你跪下的!”一道倔強的少年聲音傳來。

這聲音中透著不甘,透著憤怒,還有絕不委曲求全的堅持。

但,這聲音對慕輕歌和樰琊來說,意味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荊海。

“過去看看。”想了想,慕輕歌開口了。

樰琊點頭,兩人一起向人群走過去。

走近了,一些人的議論便傳入了他們耳中。

“聽說這兩個小子是去竇家招聘家丁的,被竇家拒絕了,不服就在這裏鬧事,這才被這竇家的管事收拾。”

“還真是不知好歹,這竇家的家丁有那麽好當的麽?若是兩個小子都能當了,我們都可以進去了。”

“可不是!人家已經說明不要了,卻還要死纏爛打,不收拾他們收拾誰?”

這些議論,進入慕輕歌和樰琊的耳中,讓她們都不禁皺了皺眉。

印象中,荊海並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種人。

慕輕歌和樰琊擠入人群,看到了被圍在中間被幾人毆打的荊海。

他蜷著身子,雙手抱頭擋住了頭部要害,任憑竇府的人拳打腳踢。慕輕歌注意到,那些竇府的家丁都是有些修為底子的人,雖然不過是紫境中階,但是他們在打荊海的時候,卻在拳腳中灌入了靈力,每一拳每一腳,看上去不過是皮肉之痛,但實際上卻在破壞荊海的經脈和骨骼。

這樣陰毒的手法,讓慕輕歌眸中閃過一道幽光。

‘還有一個人呢?’慕輕歌想起荊海並非是一個人去竇府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叫石波的小子,當下就掃了一圈。

果不其然,她在人群中發現了石波。

石波並沒有挨打,隻是跪在一個衣著稍顯華麗的中年人麵前,雙手死死的抱頭,雙肩不斷的顫抖,還發出了哭聲。

這一幕,讓慕輕歌的眼眸變得幽暗起來。

兩個結伴的少年,卻處在截然不同的局麵,到底是為了什麽?

就在這時,石波被那中年人一腳踹翻,滾在地上。

那中年人譏諷的道:“他不是你同鄉嗎?他都快被打死了,你怎麽也不勸勸?”

石波被嚇得不輕,聽到中年人的話,他連滾帶爬的跪倒了荊海邊上,又不敢湊近,怕挨拳頭。“小海……小海……你就低頭吧!不就是跪下磕個頭嗎?總比被打死強!”

荊海咬著牙,挨著揍,聽到石波的話。他‘呸’了一聲,大聲喊道:“就算打死我也不磕!明明是他們招聘有黑幕,被揭穿了,就要打人,逼我認錯,我不肯就要打死我!好啊!那就打死我啊!打不死我,小爺就整死你們!”

荊海說到最後,那雙純淨天真的眼眸中,射出一道狠戾。

這讓慕輕歌的眉梢輕挑了一下。

“小海你就別倔了!你想死,我可不想死啊!”石波哭喊著道。

那竇家的中年人,聽著荊海的話,陰測測的冷笑,“黑幕?就算真有黑幕又如何?我竇家做事,需要向你一個臭小子解釋麽?”

荊海大聲吼道:“你!我們看見你收了別人的錢!”

中年人眸光陡然一厲,恨聲道:“你找死!給我狠狠打!”

說罷,他凶狠的眼神猛地甩向了石波。

石波嚇得半死,慌忙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到!求求你,饒了我吧!”

說著,他就跪地不斷的給中年人磕起了頭。

事件,似乎漸漸清晰起來。

然,卻沒有人同情荊海的遭遇。在這些圍觀的人看來,拳頭硬的那一方就是真理。就算竇家的這位管事真的收了別人的賄賂,那又如何?管他們何事?

他們隻會在心中嘲笑少年的無知,嘲笑他的幼稚。

人群的冷漠,石波的跪地求饒,竇家管事張狂的笑聲,讓荊海眼中的那一絲清澈退去。仿佛,他到現在,才認識真正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小子,想要我饒了你?”竇家管事突然對石波道。

石波慌亂的點頭。

然,他並未注意到竇家管事眼中閃過的一道陰毒。

哐嘡!

一把匕首掉落在石波麵前。

竇家管事冷笑連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這不是你的好朋友麽,殺了他,我就相信你是真心悔過。”

說著,他朝著幾個毆打荊海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幾人退後,停止了毆打,卻也沒有離開。

“什麽!”石波震驚的看向他。

荊海也聽到了這番話,他猛地抬頭,眸光凶狠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盯著竇家管事。

“我……我……”石波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

“拿起匕首!”竇家管事猛喝一聲。

石波渾身一震,趕緊從地上撿起了匕首。

“殺了他!我就破例讓你進竇府。”竇家管事的聲音,在石波耳邊不斷的蠱惑。

“殺了小海,進竇府……殺了小海,進竇府……”石波雙手顫抖的握著匕首,慢慢轉身看向荊海。

圍觀的人,誰也都沒有上前製止的意思,反而一個個都在冷漠的看著戲。

他們甚至好奇,這個膽小怕死的小子,到底敢不敢拿著這把匕首,捅進地上少年的胸膛。

“石波……”荊海震驚的看向石波。

他被石波眼中漸漸浮現的凶意給震住了。

“石波……石波……是我啊,小海啊!”荊海扯紅了脖子,對石波大喊。

石波猛地抬頭,他的眼眸中已經變得猩紅一片,口中念念有詞:“殺了小海,我就能進竇府,進了竇府,我就可以修煉,就不會再有人欺負我了……殺了小海……”

他跪著慢慢靠近荊海,無論荊海怎麽喊,他都好像聽不見般。

竇家的管事笑容格外刺眼,那種從骨子裏透出的陰狠,怎麽都掩飾不住。竇家另外的那些家奴也一臉嬉笑的看戲,仿佛荊海的命,在他們眼中根本不算什麽。

“啊——!”石波大叫一聲,高舉起匕首,對準荊海的心窩猛地刺了下去。

如果,這一下被他得逞,荊海必死無疑!

匕首落下時,荊海屏住了呼吸,雙眼睜大的盯著向自己落下的匕首,眼中依舊不肯相信昔日好友,居然真的要殺了自己。

就在匕首剛劃破荊海衣服時,石波好似被無形之力狠狠一撞,整個人彈飛,重重的摔在了竇家管事的腳下,匕首也落在一旁。

竇家管事立即喝道:“是誰!是誰敢管竇家的事!”

“是我。”兩個輕描淡寫的字,緩緩在人群中響起。

在慕輕歌身邊的人,下意識的讓開後才發現,說話的人,居然是一個長相異常俊美,絕色妖冶的紅衣公子,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著白裙的絕美女子,宛如仙人一般飄渺脫俗。

慕輕歌的聲音,讓倒在地上的荊海撐起頭張望。

當他看到慕輕歌和樰琊時,忍不住喊了一聲:“慕哥哥!”

慕輕歌看了他一眼,微微頜首,向前走了幾步。

樰琊也來到荊海身邊,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檢查他的傷勢。一看之下,樰琊就皺起了眉頭,那雙明亮的眸中浮現出薄怒。

要不是荊海體質不錯,恐怕根本扛不住之前的拳腳。

就算現在,荊海也是靠一口倔氣撐著,才沒有倒下。

這些人,對一個孩子下手也未免太狠了。

“你是什麽人?居然敢管竇家的事!”竇家管事對慕輕歌厲聲道。竇家的家奴也將他們三人圍了起來。

“咦,這不是今日在茶館中打了厲家大小姐的那位公子麽?”

人群中,認出了慕輕歌和樰琊。

不怪人家記性好,隻怪她們二人都長得太令人過目難忘。

“剛得罪了厲家,現在又來管竇家的事。這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小祖宗,還真會惹事啊!”

“嘿嘿,你管那麽多幹嘛?咱們看戲就行了。”

人群中,隱隱傳來議論聲。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了我的人。”慕輕歌眉梢輕挑,對竇家管事揚起了冷笑。

竇家管事一愣,立即譏笑起來,“原來是認識這個倔骨頭!怎麽,你想幫他撐腰?你知不知道我們竇家在這海嶼……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打斷了他的說話,在眾人的視線中,竇家的管事被一拳揍飛,衝出人群,狠狠的撞在了牆上。

瞬間,牆壁就布滿了裂痕。

而那囂張的竇家管事整個人躬身被鑲嵌在牆壁中,仿佛骨頭被捏碎了般。

這一幕,讓現場安靜下來,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緩緩站起來,舉起拳頭的樰琊。

恐怕誰也沒想到,這麽一個脫俗絕美的柔弱女子,居然如此暴力,如此有實力,一拳把竇家的管事打成這樣。

如果他們沒看錯,這竇家的管事應該是紫境巔峰的吧!

不僅是圍觀群眾,就連竇府的家奴也愣住了。

石波愣住了,荊海也愣住了。

荊海仰頭看向樰琊,震驚得張大了嘴。

唯獨慕輕歌,好似早已知道這一幕般,嘴角揚起了一抹愉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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