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郊外,群山環繞。

在一個環形山穀之中,由實力強悍的絕頂高手,用靈力豎起一層層高高的土牆,被名為‘籠’。

環繞山巒之巔,由連廊相連,連廊中,擺放了桌椅,顯然是給無需參戰之人觀看比賽之用。

這裏,就是臨川會第二輪比賽的場地。

圓柱形的高牆之內,便是個人賽的擂台。山穀之中,一共有著五個這樣的圓柱形高牆。也就是說,五場比賽可以同時進行。

第二輪賽段比賽規則也很簡單,每個國家派六個人作為代表,隨意約鬥,勝方可為所代表的國家獲得兩個積分點,負方則從原有積分中減掉兩個積分點。

時間依舊為七天,這七天之內,不限定比賽次數,隻要你覺得自己能上場可以上。隻要不出人命,基本上沒有任何規則。

而那些用靈力豎起的高牆,也能扛得住紫境最強的攻擊,保證了彼此間的比賽不受幹擾。

由於第二輪加入了四大家族的弟子,所以若是其他國家的人遇到了四大家族的弟子,勝了可獲得三個積分,若是負了則不扣分。

最終,以總積分排名來獲得這輪比賽的額外積分獎勵。

坐在山巒連廊中的‘看客們’,對山穀中的五個賽場都能一攬全局,全數收納眼底。

慕輕歌盤膝坐在山穀的角落,在她身邊,還坐著一個龍牙衛。而*星和鳳於飛帶著他們的人,也坐在她附近。

不遠處的高牆之中,不時傳來兵器交戈之聲,雖看不見,但也能憑借聲音猜想出裏麵的比賽是否激烈。

突然,其中一個高牆下的玄鐵門被打開,慕輕歌熟悉的麵孔走了出來。

在他身後,被抬出的是一名戎國的精英,此刻已經躺在擔架上奄奄一息。他神色冷峻的走向慕輕歌,而在另一個角落,幾個戎國精英眼帶恨意的看向他,匆忙迎向同伴,抓緊時間進行治療。

“小爵爺,幸不辱命。”他走到慕輕歌身邊,抱拳行禮。

慕輕歌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眸光掃到身邊的空地,“休息吧。”

沒有任何猶豫,這名獲勝的龍牙衛立即走到慕輕歌的另一邊盤膝坐下,閉目進入調息之中。

他休息後,原先坐在慕輕歌身邊的另一名龍牙衛立即站起來,對慕輕歌低頭垂眸了一下。然後轉身走向那個打開的玄鐵門中。

慕輕歌神色平靜的看著他走進去,沒有絲毫擔心。

戎國那邊見慕輕歌的人又進去了,有性子衝動之人便想要進入‘籠’內,為同伴報仇。卻被其餘同伴及時拉住,阻止他貿然行動。

在猶豫間,狄國那邊的一人,已經大步邁入了‘籠’中,緊閉的玄鐵門緩緩閉合,阻擋了外麵所有人的視線,隻有高坐於山頂連廊上的人才能看得到幾分端倪。

皇甫煥走到薑璃身邊,見她閑著沒事在吃著水果。

他那雙溫潤的眸中帶著點點笑意,問道:“今日薑女皇怎麽不去慕小爵爺身邊陪著了?”

薑璃抬眸睨了他一眼,咬了一口手中水果的果肉,含糊不清的聲音道:“她要比賽,我去幹嘛?”

“我還以為薑女皇會擔心慕小爵爺的比賽結果呢。”皇甫煥坐在薑璃身邊的椅子上,陪著她閑聊。

薑璃輕蔑的冷哼一聲,“若她敗給下麵這些人,本女皇還真看不起她!”

“薑女皇對慕小爵爺真是很有信心。”皇甫煥微笑道。

“那是當然!”薑璃泛著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宛如她對慕輕歌的信任。

……

山穀中,*星站起身,走向慕輕歌,在她身邊的空位隨意坐下。

“以龍牙衛的身手,你其實可以不必參加第二輪。”*星看向慕輕歌道。

慕輕歌點了點頭:“原本我是不打算參加的,可是有人下了戰帖,若我不來豈不是辜負了人家一番好意?”

“戰帖?”*星聲音帶了點詫異。

“嗯。四大家族沈家的沈碧城。”慕輕歌隨意的道。

沈碧城!

“那個被稱為沈瘋子的家夥?”*星眸光一縮,聲音陡然高了幾分。

“就是他了。”慕輕歌語氣淡然,就連眸底也是一片清透平靜。

*星皺眉道:“他之前不是與你在皇宮中鬥過一次,不分上下了麽?怎麽還繼續糾纏上你了?”

慕輕歌勾唇淺笑:“他覺得那一場打得並不爽。”而是事實,她也這麽覺得。當時地點在聖元帝國的皇宮,又有元皇等人觀望,兩人打起來並未真正放開手腳。

“他覺得不爽,就要依著他?還真是個瘋子!莽夫!”*星臉色一沉的道。

慕輕歌是他們這次來聖元帝國最大的底牌,從理性來說,他並不希望慕輕歌過早暴露自己的本事。

何況,他也聽過慕輕歌對沈碧城的形容,那簡直就是一個武癡。

慕輕歌畢竟是女兒身,萬一在比賽中有個什麽損傷,他回去如何向師父師兄,還有紫蘇交代?

“不行!既然你們兩個實力相當,比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你還是不要去了。”*星提出自己的意見。

慕輕歌卻挺直了脊背,笑容中帶著幾分期待:“就是因為勢均力敵,才會有熱血沸騰的感覺。”

她眸中閃爍著耀眼火花,期待著一場痛快淋漓的大戰來磨練自己的戰技和實戰經驗。

“看來你已經決定了。”*星無奈的道。

慕輕歌輕點頜首。

*星搖頭道:“我說不過你,也隻能任由你去。總之,保護好自己,別太拚了。還有,你可是靈級丹師,若是有什麽情況記得服下丹藥,別想什麽公平和不公平。那沈碧城向你下戰書,本就不公平了。”

從*星的語氣中聽出了怨氣,慕輕歌不由得莞爾。

她自然能聽得出*星話中最後那個‘不公平’是什麽意思。這位趙師兄,自從知道自己的真實性別之後,便不再把她當男人看。所以在他這位謙謙君子看來,沈碧城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挑戰一個十*歲的大姑娘,本就已經不公平了,那又何必再與他客氣?

*星的好意,慕輕歌沒有當麵反駁。

然,她心中卻不覺得與沈碧城的約鬥,存在什麽不公平。

“咦?”*星眸光掃了一圈,皺眉不滿的道:“這個沈瘋子,既然是他下的戰書,怎麽現在也不見人?”

“無妨。”慕輕歌不在意的虛彈了一下鋪在膝蓋上的衣擺,從地上站起來,背著手。“他什麽時候來,終歸要來。而我既然占了名額,自然要幫我秦國刷刷分,就當是賽前熱身了。”說罷,她大步向一個剛剛打開的玄鐵門走去。

望著她的背影,*星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受。

就是這樣的慕輕歌,灑脫率性,即便知道了她是女兒身,*星依舊不太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女子,她耀眼的光芒,真的是將很多大好男兒都比下去了,耀如天上驕陽。

*星不由自主的抬起頭,透過山穀看向空中的烈陽。那種刺目,讓人無法直視,卻又能讓人輕易信賴,依賴的感覺,與慕輕歌的感覺如同一轍。

玄鐵大門緩緩關閉,將那一抹妖冶的紅色擋在了‘籠’中。

當慕輕歌進去的那一刹那,山巒連廊上的看客們都提起了興致。薑璃更是眸中一亮,一雙妖嬈嫵媚的大眼,笑得彎如月牙。

她翹著腿,搖晃著巴掌大的小腳,感慨道:“無聊了這麽久,總算有些看頭了。”

皇甫煥不解的道:“看頭?我不覺得這裏的人,是慕小爵爺的對手。”他可是親眼看過慕輕歌與沈碧城的那場大戰的。

所以,他能肯定,在天都中,或者說在這次參加臨川會的同輩人中,除了沈碧城能與慕輕歌一戰之外,其餘的人都是炮灰的存在。

“誰跟你說要看決鬥?”薑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透著戲謔。

皇甫煥一愣,似乎沒有明白過來薑璃的意思。

薑璃隨後補了一句:“看慕輕歌虐人也是一種享受啊!”

“……”薑璃那說得坦然無比的話,讓皇甫煥愣在原地,盡無言以對。

……

慕輕歌所在的‘籠’內,站在她對麵之人,是來自禹國的一位武士。其實力在青境巔峰,以二等國的平均水平來看,這個人絕對算得上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他站在慕輕歌對麵,在慕輕歌閑庭信步的走進了時,就臉色一變。

似乎,他沒想到他的對手是慕輕歌。

初到天都的時候,那場元皇設下的接風宴,他以隨從身份,也跟著使者們參加了。雖然,在整個宴會中,所有人都被慕輕歌吸引了目光,沒有讓他有露麵的機會。

但是,他卻親眼看到了慕輕歌一拳將萬獸宗少宗主打飛的畫麵。

他的戰鬥實力,尚不及太史高,如今碰上慕輕歌,結局還用多想麽?

慕輕歌逐漸走近,他的雙腿也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渾身的血液降到冰點,就連原本充沛的靈力,仿佛也變得遲緩起來,無法在經脈中運轉。

豆大的汗珠,從他鬢角滴落,打濕了他的衣襟。

當慕輕歌站定之時,他雙腿突然一軟,直接軟到在地,體如抖篩。

慕輕歌皺了皺眉,她沒有釋放一絲一毫的氣勢,更沒有出手,怎麽對手就倒下了?

“你沒事吧?”慕輕歌發自善意的問了一句。

可是,卻把這禹國的青境巔峰武士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朝緊閉的玄鐵門跑去。口中還不斷喊道:“我輸了!我輸了!”

他語氣中充滿驚恐,腦海裏慕輕歌打得太史高不斷吐血的畫麵揮之不去。

他不是太史高,若是重傷,沒有人會舍得拿出上等丹藥為他治療。他更不想死,為了一場比賽,就葬送自己的前程。

似乎是找到了自己臨陣脫逃的理由,他猛地拉開玄鐵門衝了出去。

慕輕歌神情莫名的看著他狼狽逃離的背影,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麽,還是自己長得有多嚇人?

就這樣贏了一局?連慕輕歌自己都不願相信。

這樣的贏法,也未免太簡單了點!

她不好意思的低頭,抬起手指搓了搓鼻梁。

“就這樣結束了!”薑璃一拳擊在扶手上,咬牙切齒的道。

皇甫煥詫異轉眸,眸光從她握緊的拳頭輕易到她絕豔無雙的側臉,“怎麽聽薑女皇的語氣,很不希望慕小爵爺贏似的?”

“你懂什麽!打都沒打就認輸,這禹國的人也太孬種了些!人家還想看親親小爵爺虐人哩!”薑璃恨聲道。

皇甫煥嘴角狠狠一抽。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長袖善舞’的本事,抓不住這位薑女皇的思維。

在慕輕歌倍感高手寂寞的時候,玄鐵門處,終於再走進一人。慕輕歌抬眸一看,來人身上有著狄國的標識。

看來,這位是來自狄國的武士。

比起禹國那位不戰而逃的武士,這狄國的武士要更顯硬氣、英勇些。他踏著大步,來到慕輕歌對麵,眉宇間的神情極度認真。

他對慕輕歌抱拳道:“慕小爵爺,我知道自己不是您的對手,但還是想試試。請賜教!”

他無畏的態度,讓慕輕歌很是欣賞。

這才是軍人該有的態度,即便任務十分困難,也要有著克服一切困難的決心!

‘狄國果然是一個全民皆兵的國度!’眼前的人,值得她給予足夠的尊重。哪怕,他在她眼中不堪一擊。

“請!”慕輕歌挺直了脊梁,向他發出邀請。

狄國武士雙眸一凜,手中握拳,拳上升起一層青色的光芒。

“風影拳——!”他大喝一聲,揮拳主動向慕輕歌攻擊而來。

青境中階!

慕輕歌眸底閃過一道幽光,輕易判斷出對手的實力。青境中階,比之前的禹國武士,還要低上兩個小境界。

然,這種勢如破竹的氣勢,卻遠勝前者。

慕輕歌敢肯定,若是這兩人對上,輸的人依舊是禹國武士。因為,他缺少一顆成為強者的決心。

慕輕歌站在原地,沒有避開。

拳勁激起的風,吹起了她的發絲,讓其在空中浮動。

巨大的拳影,從狄國武士身上落下。在外人看來,隻能看到一片青色如風的光影襲來。而在慕輕歌眼中,卻看到了千變萬化的拳影朝著自己的各個要害襲來,似乎避無可避。

“這風影拳是狄*中,幾乎人人必須修煉的戰技。雖然隻是玄級戰技,但其威力卻很凶猛。出拳時,萬千拳影封死退路,逼得對手隻能正麵迎敵。然,若要正麵迎敵,必將會承受無數拳頭的攻擊。看來這個狄國的參賽者也知道自己的靈力不如慕小爵爺,所以才一上來就用自己最為熟練,最有把握的大招。”連廊上,元皇皇甫昊天欣賞的頻頻點頭。

同時,他眼中也懷著一分期待,期待著慕輕歌會采取什麽樣的招式破招。

“有點意思。”藥塔的老頭兒眯起雙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形容誰。

慕輕歌站在原地,如同巨浪包裹的礁石般,巍然不動。那些千萬道的拳勁,在她清透的眼眸中,最終匯為一處,變成一個碩大無比的拳頭,朝著自己的麵門直接砸下。

慕輕歌倏地動了,她抬起自己右手,以一種極為緩慢,任何人都能看清的軌跡,朝著那巨大拳頭迎去。

“居然要正麵迎敵?這樣一來要承受的壓力可是千倍萬倍!沒有強大的自信,絕不會采取這樣的退敵之策!”皇甫昊天眸中驚詫了一下。

慕輕歌的拳頭與那狄國武士的比起來,似乎要小上許多,也似乎脆弱許多。

然,其中卻蘊含著巨大的能量。

當兩拳相近時,那狄國武士雙眼陡然增大,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砰——!

激烈的撞擊聲在‘籠’中響起。

青色的巨大拳頭,與慕輕歌白皙的小拳頭撞在一起,掀起了靈力的巨浪,不斷撲向四周壘砌的高牆,狠狠衝撞著。

看到這一幕,薑璃眸底閃過一道幽光,突然對身邊的皇甫煥道:“我算是知道為何這些牆被築成了圓柱形。因為這樣的形狀,最能卸力。若是正常的四方形,恐怕這一擊,已經將牆麵擊碎。”

皇甫煥欣賞的點點頭,不吝嗇的恭維:“女皇好眼力。”

薑璃撇撇嘴角,她最不喜歡這種假模假樣的恭維。若不是看皇甫煥這個家夥人還算不錯,她才懶得打理他。

籠中,激起的氣浪卷起了地麵的塵土,遮擋了連廊中人的視線。

當塵埃落地時,慕輕歌早已經收了拳,負手而立。而她對麵那狄國武士,也站在原地,雙手垂落在腿側,看不出戰果如何。

從沒有遮蓋的頂上,吹入籠中的風,卷起了地麵的一層黃沙,帶著在空中漂浮了一會,又無力落下。

“我輸了。”狄國武士雙唇緊抿,終於吐出這句話。

慕輕歌看著她,神情平靜,並沒有展露出勝利的喜悅和傲然。她對狄國武士道:“你很不錯。”

這句話,讓狄國武士的神情釋然。

他昂首走向玄鐵門,經過慕輕歌的身邊時,突然停下,低聲的說了句:“多謝小爵爺手下留情。”

說罷,他大步離開,沒有再看慕輕歌一眼。

當玄鐵門打開之時,狄國武士高懸的心終於落下。不是他,沒有人會知道,剛才他與慕輕歌交手時的風險。

慕輕歌那一拳之威,他根本無法抵抗。

那些拳影落在慕輕歌身上,卻好似毫無用處一般。他無法想象慕輕歌體格的強悍,隻知道,若是慕輕歌在最後時候,沒有及時受力,恐怕他此刻隻能奄奄一息的被人抬著出去。

他輸了,卻輸得心服口服!

慕輕歌連贏兩場,讓她所在的籠中變成了一個無人敢招惹的禁地。

等了一會,慕輕歌見無人進來,便轉身走了出去。

她一離開,立即有兩個人跳進了籠中,繼續開始比賽。

無奈一笑,慕輕歌隻得回到之前休息的地方,盤膝坐下。

此時,*星和鳳於飛已不在外麵,想來是去了別的籠中進行比賽。

……

連廊上,黑木與樓玄鐵交換一個眼神。他們剛才專注的看著慕輕歌的每一場比賽,心中除了暗罵禹國那個家夥沒用之外,就是在交流評估慕輕歌的真實戰力。

按說,這些人中,最了解慕輕歌實力的人,應該就是黑木。因為兩人二度交手,而且都是生死之戰,互相底牌盡出。

可是,這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以慕輕歌的妖孽天賦,他如今也不敢保證慕輕歌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慕輕歌在外麵一坐就是小半日,直到她看到了四大家族的隊伍中,景天走進了一個籠中。

想了想,她站起來,朝那籠走去。

她和景天的恩怨,也到了一個該了斷的時候。

對於景天,慕輕歌談不上恨。

畢竟,他對她的挑釁,到了最後,都是他在承受後果。

即便他曾垂涎商紫蘇,但最終也沒有做出什麽讓他必死不可的事。

所以,如果景天懂得做,她不會把他列為仇人。若是不識趣,那麽她也隻好以絕後患了。

慕輕歌走進籠中,連廊上坐著的景家主立即緊張起來。他雙手緊抓著椅子的扶手,背脊不由自主的離開了椅背。

景天與慕輕歌的恩怨,景家主事後已經詳細問過自己兒子。

雖然,他也很不希望慕輕歌這個橫空出世的天才,碾壓了自己兒子最傲人的天賦。但是,慕輕歌目前所展現出來的勢,卻讓他勸阻了兒子的不甘。

特別是在離宮之行後,慕輕歌與離宮那位的關係不明,更讓向來謹慎,眼光長遠的景家主覺得不宜與慕輕歌結仇。

所以,他不止一次告誡了自己兒子,讓他不許去招惹慕輕歌。

以前與慕輕歌之間的恩怨,也一筆勾銷。

然,他這個兒子,卻從未正麵表達過自己的態度。

今日,慕輕歌主動找上他的兒子,他猜不透慕輕歌的想法,更擔心自己兒子在刺激之下,做出什麽不可挽回之事。

可是,進入籠中之後,無論發生什麽事,外麵的人都不允許插手。

此刻,他除了能幹著急外,也做不了什麽。

……

慕輕歌走進來,景天的臉色就是一變,陰沉的臉色晦暗無比。

他緊抿著雙唇,似乎在努力克製著什麽,盯著慕輕歌,那雙眼在慕輕歌麵前,早已經沒有了倨傲,剩下的隻是警惕和一絲慌亂。

慕輕歌看著他的眼神許久,才緩緩的道:“今日,就了結了你我之間的恩怨吧。”

景天繼續沉默著。

他垂於身側的雙手,握起了拳頭,又緩緩鬆開,又再度握起,又鬆開。反反複複……

景家主也格外緊張,擔心自己的兒子會衝動誤事!

慕輕歌與景天都同屬於藥塔,兩人要比試,藥塔的院長老頭也緩緩睜開了半眯著的雙眼,笑容收斂。

當初,景天升入靈級丹師,就狠心與恩師斷絕關係。但卻沒有被逐出藥塔,一來是他的所作所為並未觸犯藥塔規矩。二來,是因為他雖然性子倨傲,性情寡淡。但卻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三來,就是看在景家的份上。

後來慕輕歌與景天的鬥丹,院長老頭提出誰勝了誰就當長老,也是為了用慕輕歌刺激一下景天,讓他收斂倨傲的性子,修心養性,去浮去躁。

但是,若是非要他在兩者中選擇一人的話,他的選擇肯定是慕輕歌無疑。

不僅僅是因為對慕輕歌的欣賞,還是因為慕輕歌關係到藥塔的未來。

如今,事態會如何發展,似乎都集中在了景天一人身上。他的選擇,代表了不同人的不同抉擇,也關係到藥塔、家族的未來走向。

這場比試,戰鬥還未真正開始。然,四周緊張的氣氛,已經從籠中蔓延到連廊之上。

樓玄鐵不免有些得意的向藥塔老頭嘲諷:“藥塔兩位高徒的比賽,不知道院長大人更看重誰?”

其中挑撥之意,十分明顯。

樓玄鐵的話,讓景家主眼角餘光輕移,落在藥塔老頭身上。

藥塔院長老頭不動聲色的一笑,露出輕鬆的樣子對樓玄鐵道:“都是我藥塔中人,無論誰贏,老頭兒我都覺得麵上有光。”

這模棱兩可的回答,讓樓玄鐵心有不滿。

他還想要針對幾句,卻被黑木拉住,阻止他的衝動。

他們這段時間沉寂下來,為的就是一舉殲敵,絕對不能在計劃開始之時,讓對方察覺。

樓玄鐵感受到黑木的用意,隻能冷哼一聲了事。

景家主緊張的心情稍稍一緩,又將眸光落在了籠中。他心中默念:‘天兒,你可千萬不要讓為父失望啊!’

仿佛是聽到了父親的心聲,景天在沉默許久之後。他再次鬆開握緊的拳頭,看著慕輕歌道:“我和你的恩怨,在藥塔時已經結束。”

慕輕歌挑了挑眉梢。

說真的,景天的反應讓她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在這麽一個光明正大的場合,景天是不會錯過與她交戰的機會的。

然,他卻放棄了?

景天突然動了,可是卻沒有出手,而是邁著平穩的步子從慕輕歌身邊擦身而過,朝玄鐵門走去。

“這算是不戰而敗麽?”薑璃皺眉道。

皇甫煥笑得意味深長,點頭道:“看來,景天在慕小爵爺的打壓下,也開始成熟了。以後景家落在他手中,景家主也算可以放心了。”

因為他的話,薑璃轉眸看向右手邊隔著元皇坐著的景家主。果然,她在他嘴角上捕捉到一絲欣慰的笑意。

她眉梢輕挑了一下,轉眸回來,看向皇甫煥,“看來,能夠成為四大家族,的確有不簡單之處。”

皇甫煥含笑,答非所問的道:“景家主的眼光,就是連我父皇也十分欣賞。”

作為一個家族之主,必須要保證每一個決斷的正確。

薑璃作為古巫國的女皇,雖然古巫國的特殊讓她少操了很多心,但是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她笑著道:“景家的老狐狸還算聰明。”聰明的沒有放縱他兒子對慕輕歌的怨氣。否則,被慕輕歌那家夥報複起來,估計天都四大家族就要重新洗牌了,景家是否還會存在,也是一個未知數。

……

景天就這麽走了?

慕輕歌突然覺得有些滑稽。

看來今天的黃曆寫著不宜打架,否則怎麽她三場比賽中,兩場的對手都不戰而退呢?

但,今天之後,慕輕歌覺得自己會開始欣賞景天。

原以為他隻是一個仗著天賦,倨傲寡情之人,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隱忍的功力。慕輕歌看得出來,景天最後的放棄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家族。

一個為了家族,能夠放棄自我利益的人,即便是壞,也壞不到哪去。

本以為是解決恩怨的爭鬥,就這麽結束了。

慕輕歌突然有些興致闌珊,打算離開籠中。可是,身後的玄鐵門又突然閉合。她回眸望去,才發現藍家的緋月小姐,居然走了進來。

慕輕歌眉梢隱隱一挑,按照薑璃的話來說,眼前的這位清麗絕倫,氣質如仙的女子,還算是自己的情敵。

藍緋月一身漸變藍裙,清風拂動下,縹緲如仙。

她手中提著一根軟鞭,泛著寒光,走向慕輕歌的對麵。

從離宮下來之後,她沒有再戴過麵紗。如今也一樣。慕輕歌可以輕易看清楚她冷峭如冰的臉上,布滿了淩厲之氣。

她看向慕輕歌的眼神,帶著一種沒有掩飾的怨毒。

慕輕歌雙眸微微一眯,真是不明白自己怎麽又招惹了這位大小姐。

哪怕她被司陌單獨召見,也是以男子身份,這樣也能招來這位大小姐的嫉妒麽?雖然身為女人,但慕輕歌實在無法理解起一個女人嫉妒起來的理由。

“慕輕歌,今日就讓我看看,你究竟哪點值得聖王陛下的看重!”藍緋月手腕一抖,垂在地上的長鞭,突然如蛇般盤桓在半空中,依附著藍緋月身側。

慕輕歌的眸光落在那長鞭之上,眸光一凝,‘寶器!’

慕輕歌在心中感歎,‘四大家族就是不同!家中年輕弟子手中兵器,居然是寶器。那麽,這些底蘊深厚的家族中,是否有著神器呢?恐怕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隻不過,神器對於四大家族來說,也不是可以隨意拿出來的吧。

慕輕歌猜測,若是藍緋月手中有神器,那麽現在拿來對付她的就絕不是這把寶器了。

募然間,藍緋月手中長鞭似蛇舞動,發出銀鈴脆耳的響聲。

那響聲漸漸回蕩在籠中,初聽時慕輕歌還不覺得如何,再聽了一會,居然有一種暈眩之感朝她襲來,眼前景象也變得有些模糊。

‘好一件陰險寶器!’

慕輕歌瞬間運氣靈力,擊潰了那種暈眩感,眸光卻依舊帶著茫然的看向藍緋月。

寶器都會帶有一些輔助的增幅能力,比之靈器的增幅更大,也更多種。如果她沒有猜錯,藍緋月的這條長鞭,就帶著一種能夠迷惑人心的輔助能力。

一旦迷惑了對手,使得對手的動作和反應變得遲緩,那麽對於藍緋月來說,就是開始殺戮之時。

慕輕歌故意做出被長鞭迷惑的樣子,就是想看看藍緋月究竟想要如何對付她!

果然,當她眼神恍惚,神情迷茫之際,藍緋月那雙仿佛被仇恨浸泡過的眼眸一凝,狠戾的光芒宛如實質射出。

她用力揮動手中長鞭,鋒利的鞭子夾雜著靈力,在空中化為光刃,朝慕輕歌臉蛋襲來。若是被擊中,恐怕不僅是留下傷痕那麽簡單,這個力度,足夠讓傷痕深可見骨,難以複原。

‘居然想要破相!’

鞭子揮來的軌跡,讓慕輕歌輕易判斷出這一鞭的目的。

鞭影在她清透的眸底呈現,逐漸逼近。

慕輕歌原本恍惚的雙眼突然變得淩厲冰冷起來。她側身一躍,與落下的長鞭交叉而過。長鞭落空,狠狠抽在地麵上,地麵立即出現一道半指深的鞭痕。

而慕輕歌身影迅速換位,在地麵上留下一道道虛幻之影。

一擊落空,藍緋月心中恨毒了慕輕歌。她再度揮起鞭子,不斷朝著那些虛影抽去,籠中,不斷響起落鞭的響聲,無數鞭影交織成網,與揚起的灰塵,掩蓋了籠的上空,也阻擋了連廊上的人窺探視線。

坐在連廊上的藍家主皺了皺眉,有些緊張。

可是,這樣的效果是他寶貝女兒弄出來的,他又能說什麽?如今,他隻能盼藍緋月能夠成功的教訓慕輕歌,除了心底的惡氣。

凝著被鞭影和灰塵阻擋的上空,皇甫煥突然道:“藍緋月的這件寶器名為幻雲鞭,有著迷幻、速度、力量、鋒利四重增幅功能。彌補了身為女子的她在這方麵的不足。而且,她練習鞭法已有十數載,幻雲鞭被她舞得滴水不漏。即便是沈碧城碰上了,也會感到頭疼難纏。”

他以沈碧城舉例,就是因為沈碧城能與慕輕歌戰成平手。

薑璃轉眸,眸光落在他身上,看出了他眉宇間的隱隱擔憂。雖然,她有些不理解為什麽皇甫煥會那麽緊張慕輕歌的安危,但她還是說了句:“放心吧,慕輕歌可不會那麽容易就被打倒。”

皇甫煥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父皇。

皇甫昊天接收到兒子的視線,隻是幾不可查的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啪啪啪啪——!

鞭聲不斷回響籠中,藍緋月將速度提到極致,也依舊打不到慕輕歌的真身,甚至雙眼捕捉不到她的運動軌跡。

她心中氣急,冷哼道:“哼,隻會躲躲閃閃,與鼠輩有何異?你這樣的人,怎會被聖王陛下看上!”

她想要激怒慕輕歌正麵與她對抗。在她看來,慕輕歌的躲閃,隻能證明,他不敢與她正麵對抗。既然這樣,正麵對戰,她就一定能贏,然後狠狠教訓他!

劃爛他那張妖顏惑眾的臉!

隨之,當她聲音一落,慕輕歌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我一直站在你身後,你卻沒有發現。”

她從未躲過,更為將藍境巔峰的藍緋月看在眼裏。

藍緋月心中一驚,手中反應更快。

幻雲鞭猛地收回,抽向了發聲之處。

可是,當她的手剛舉起來時,手腕卻被慕輕歌一把抓住,動彈不得。

藍緋月大驚失色,慕輕歌的力量讓她無從反抗!

她瞪大眼望去,近在咫尺的慕輕歌,卻讓她有一種被侵犯的感覺。她雙眉一皺,麵目猙獰的叫道:“我挖了你的眼睛!”

“瘋女人!”慕輕歌冷冷說了一句,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幻雲鞭。手中一用力,就把藍緋月拋入空中。

“啊——!”失重的感覺,讓藍緋月驚聲尖叫。

而她的身體,如斷了翅的蝴蝶般,在空中留下一道弧線,重重落在籠裏,激起地麵上的灰塵。

幻雲鞭不再施展,那些遮擋視線的鞭影和灰塵也漸漸消散。

當眾人看清楚裏麵情況時,隻見藍緋月狼狽趴在地上,慕輕歌則毫無損傷的站著,手中拿著的正是藍緋月的幻雲鞭。

藍家主大驚失色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臉色陰沉難看。

皇甫昊天英挺的眉峰輕抬了一下,眼中似乎蕩出了淺淡的笑意。

藥塔的老頭院長,也好像似睡非睡般,嘟囔了一句,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黑木和樓玄鐵則眸光卻隱隱有些期待,似乎巴不得慕輕歌再過份些,徹底激怒藍緋月心底的恨意!

而其他人,都在期待著慕輕歌的下一步動作。到底是會憐香惜玉的放過藍緋月,直接出成績呢?還是要做些什麽。

“慕小爵爺已經勝了,以他的風度,大概要過去把藍緋月拉起來,送她出籠。”皇甫煥甚有把握的道。

可是,薑璃對他的話卻嗤之以鼻。

她幽幽的道:“若是要以那個家夥的風度,恐怕比賽還沒那麽快結束。”

皇甫煥不解的看向薑璃。

在他看來,比賽明明已經結束了。藍緋月的兵器被奪,人也倒在了地上,誰都看得出來勝負如何。

隻是,他還未來得及仔細詢問,就看到在籠中的慕輕歌已經高高舉起了幻雲鞭……

------題外話------

小歌兒揚起小皮鞭,獰笑:“啥時候放我家司陌男神?”

某泱(抖):“盡快盡快!”

——旁白:唉~,寶寶在自黑的道路上也是越走越遠了。嚶嚶嚶,明明人家很霸氣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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