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帖子擺在慕輕歌麵前,其實,兩張的來源都是一處,卻又有區別。

送走薑璃後,慕輕歌垂眸凝視著兩張帖子。

一張,來自於萬象樓拍賣會的邀請。

一張,則是來自韓采采。

韓采采這個妖孽居然也在天都之中,這一點到讓慕輕歌頗為意外。算一算,兩人也有一年多兩年沒有見麵了。

慕輕歌想了想,拿起了那張以韓采采私人名義送過來的帖子。

“韓采采居然約我今晚見麵?他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有禮貌了?”再次將帖子上的內容看了一遍,慕輕歌詫異的道。

在她印象中,韓采采做事從不會顧及他人想法,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即便要與她見麵,也絕不會采取這種正常的方式。

“不知搞什麽鬼。”慕輕歌將手中帖子拋下,嘀咕了一句。

然後,又拿起另一張帖子。

這是萬象樓的拍賣會邀請函,她相信整個天都收到這份邀請函的不在少數。拍賣會是在半個月後舉行,也就是說在臨川會召開期間舉行?

慕輕歌心中默算了一下時間,臨川會五日後舉行,為期差不多一個月,每輪比賽後都會休息三天休整。

而萬象樓的拍賣會召開時間,剛好就是在第一輪比賽結束之後的休息日內。

“看來,這萬象樓的人也是精心算計過了的。”慕輕歌自言自語的道。

垂眸,打開邀請函。

上麵隻是寫著拍賣會的時間和地點,以及被邀請人的名字,還有一些參加的規矩。對於拍賣品一無所知。

慕輕歌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猶豫。

三等國的整體實力,要想在僅剩的四個名額中爭取到更多,本就需要全力以赴。這個全力以赴,不僅僅是指修為,還有各個環節的計算和推演。

要采取何種有效的排兵布陣,才能最大可能的保證最後勝利!

這次,三等國中三個代表的國家,慕輕歌自然希望最後三國都能得到資格。然,這樣一來,他們這些領隊人的壓力就驟增了。

終日要煩心臨川會的事,她對這萬象樓的拍賣會還真是提不出幾分興趣。

想了想,慕輕歌呢喃自語:“今晚先去見過韓采采再說吧。”

說罷,她將拍賣會的邀請和韓采采的帖子,一起收好。

……

入夜,天都好似變成了另一番模樣。

白日裏的天都,端莊大氣,如同閨房千金。夜裏的天都,卻變得妖嬈嫵媚,充滿各自風情。

慕輕歌獨自一人離開驛館,沒有帶上任何人去赴約。

剛一出門,她就感覺到四周有些暗中窺視的視線。嘴角若有若無的一揚,慕輕歌若無其事的走向了夜市之中。

白天裏,她隻離宮被單獨召見,恐怕很多人都已經按耐不住心中好奇,想要來一探究竟了。

他們迫切的想要知道她與聖王陛下之間的關係,這一點,從離開離宮時,慕輕歌就心知肚明。

慕輕歌的身影隱入夜市的人流之中,頓時增加了暗中窺視者的難度。

街邊的小商小販很多,叫賣著許多古怪的玩意。

湖邊溪邊,還有人放著焰火,河燈,熱鬧非凡。

慕輕歌在前方悠閑的走著,身後那些需要暗中監視她的人,卻為難的既要跟上,又要掩藏自己行蹤。

“老板,這麵具怎麽賣?”慕輕歌走到一個賣麵具的小攤前,隨意指著一張筆墨濃烈,形象猙獰的麵具問道。

“五文……呃……”商販抬眸回答,可是在對上慕輕歌那張妖孽的臉時,卻失神了片刻。

等他回過神來,眼前哪裏還有那張魅惑眾生的臉?就連擺在攤位上那張猙獰的麵具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丟在攤位上的五文錢。

“我是不是眼花?那俊俏無比的公子,莫不是妖精變的?”商販揉了揉眼睛,嘀咕道。

當他將五文錢撿起來時,那種真實的感覺,又讓他覺得剛才經曆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就在他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時,突然有兩三個人闖入了他的攤位,神色慌張的張望。

“呃,客官,要買麵具麽?”商販見生意上門,開心詢問。

可是,他的衣襟卻被來人猛地一抓,將他拉扯到眼前:“我問你,剛才可否有位長得很漂亮的紅衣公子在你這裏?”

惡狠狠的語氣,讓商販感到害怕。

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他……他早就走了……”

“走了?該死的!”得到這個消息,那人將商販用力扔開,與其他幾人一起又匆匆忙忙的擠入了人群。

商販被這一出嚇得臉色發白,不敢再繼續做生意,慌忙收拾好攤位,就推著車跑了。

那幾人瞬間淹沒在人群之中,卻忽略了一直站在一旁人群中,臉上戴著猙獰麵具的一個人。

那猙獰麵具的眼眶裏,透著一雙清冽透徹的眼睛,平靜無波,似乎可直達人心。

她看著那些跟蹤的尾巴消失在人群之後,才轉身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麵猙獰麵具戴在她臉上,非但沒有讓人覺得可怕,反而增添了幾分妖冶的神秘感。似乎,整條街上,戴著麵具在夜市遊玩的人,誰也沒有她這般風采。

……

天都城中,有一處景色極為優美的湖泊。

湖泊蜿蜒秀美,占地極廣,白日裏就是天都人喜愛的遊玩之地,夜裏,更是無數佳人才子相會,互訴衷腸的地方。

湖麵上,好些遊船在夜色中隨波蕩漾。

遊船上,傳來隱約的絲竹之聲,曼妙人影憧憧,歌舞升平,把酒言歡。

寬闊的湖麵上,有一艘遊船極為特別。

特別是特別在,它不似其他遊船那般熱鬧,看上去很是安靜。既沒有身材曼妙的舞姬,也沒有令人陶醉的霏霏之音。

它的安靜,讓它與此地變得格格不入。

但,這也僅僅隻是表象而已。

慕輕歌坐在寬大的船艙裏,猙獰的麵具已經被她取下,隨意丟在一旁。

她打量著船艙的四周,粉紅底色,金粉雕琢的豔俗之氣,的確很符合韓采采的風格。慕輕歌恐怕一輩子也忘不掉,初見韓采采時,某人從打開的馬車裏出現的那一幕。

那種騷包,那種媚俗的裝飾,除了韓采采以外,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人。

她如約出現在韓采采訂下的遊船上,可是主人卻不見。這樣沒有禮貌的行為,似乎有點符合她心中對韓采采的印象了。

突然,紗幔外有人影晃動。

眨眼間,四五個美婢,就端著美酒,佳肴低著頭走了進來,迅速將慕輕歌麵前的空桌擺滿。

擺好之後,她們又安靜退下。

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慕輕歌一眼,亦沒有開口說話。

待她們離開之後,慕輕歌垂眸看向自己麵前的桌子。

她隨手丟的麵具,被小心的放在了一旁。其餘的位子,鋪上了一張金絲錦帕,錦帕上,擺放了七八個菜,一壺美酒。

吃飯的碗筷,都是用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十分精致。

慕輕歌看了幾道菜,眉梢不留痕跡的輕挑了一下。這幾個菜中,幾乎一半都是秦國的特色菜,其餘的應該是聖元帝國這邊的名菜。

這麽用心的款待,還真是讓慕輕歌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視線從菜肴上移開,慕輕歌並未動筷。

她看向空空如也的主人座位,雙眸微微一眯:“韓采采,我已經如約而來,你還打算繼續裝神弄鬼麽?”

她話音剛落,就有數不清的花瓣從天而降。

那紛紛揚揚的花瓣雨,模糊了她的視線。隱約間,她好似看到一個身影如妖孽般緩緩降落,慵懶的靠坐在主人位的椅子上。

花瓣雨終停,鋪滿了船艙一地。整個空間,更添騷粉之氣了。

慕輕歌嘴角忍不住扯了扯,眸光清冷的看向韓采采。

這個妖孽終於出現了。仍然穿著他那一身俗氣的百花袍,衣襟微敞,誘人的鎖骨與胸線若隱若現。

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更加美得妖孽如精了。

那種邪魅的氣息,似乎更加濃鬱。

隻是品味麽……慕輕歌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敢恭維。

受不了的搖搖頭,慕輕歌道:“你每次出場,都要搞得這麽……特別麽?”

慕輕歌嫌棄的語氣,並未讓韓采采受到打擊,他反而甚為得意的道:“美食美酒,自然需要美景美人相伴。看我對你多好?”

慕輕歌內心忍受不住的翻了個白眼,拆台道:“美食美酒我承認,可是這美人美景,你不會說的是這場騷包無敵的花瓣雨,還有你自己吧?”

韓采采狹長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眼縫中似乎有危險光澤閃爍。他慵懶的聲音低了幾分,警告:“慕輕歌,別糟踐了我一番心血。”

“嗬嗬,那多謝了。”慕輕歌抱了抱拳,敷衍的道。

韓采采一招手,桌上的酒杯便被攝起,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端著酒杯,對慕輕歌遙遙一敬,“歡迎來到天都。”

慕輕歌也不忸怩,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同樣遙遙一敬,“謝了。”說完,便極為瀟灑的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的態度,讓韓采采眸中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光澤。

若有所思的將自己杯中的酒飲盡。

喝完這杯酒後,韓采采才道:“為了替你接風,我可是專門從秦國請來了名廚,你試試這幾道秦菜可否地道。”

慕輕歌的眸光再次落在那幾道秦國的特色菜上,心中有些奇怪。

她與韓采采之間,雖然算不上敵人,但也不是什麽好友。為何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自己示好?

上一次,他突然出現在秦國,助她退敵。

之後又是一番言語試探,讓她覺得自己的秘密似乎被他知曉。

而後,兩人又各自忙碌,不再有交集。

今次再見,他的這一番‘殷勤’讓慕輕歌再度奇怪起來。

心中思索著,慕輕歌卻還是拿起了筷子,每道菜都吃了一小口,放下筷子後點頭道:“嗯,不錯。”

她的回答,似乎讓韓采采的眸光中多了幾分笑意。

“你把我叫來有什麽事?”放下筷子後,慕輕歌直接看向韓采采問道。

她這一問,讓韓采采眸中的笑意微凝。

聲音也冷了幾分:“找你來談談心,隨意聊聊吃頓便飯不行麽?”

慕輕歌搖了搖頭,“不是不行,而是這不是你韓采采的作風。”

“哼。”韓采采傲嬌的冷哼了一聲。他狹長的眸微微垂下眼皮,長睫擋住了他眸中真實的情緒。“你桃花債不少,不少女子對你鍾情,你卻誰也看不上,莫不是有什麽隱情不成?”

這麽明顯的試探之話,慕輕歌怎麽會聽不出來?

而且,韓采采根本就沒打算隱瞞自己的用意。

慕輕歌心中冷笑。這個男人果然是算計著自己。無論他想要弄清楚自己性別的目的是什麽,她都不打算在他麵前承認。

微微一笑,她坦然回答道:“感情一事,又怎可強求?若是每個喜歡你的人,你都要回報。我想韓少主此刻也沒有時間在這裏陪我喝酒了。”

“這麽淩厲的反擊,果然是慕輕歌。”韓采采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

他微微傾身,用慵懶曖昧的語氣問道:“是沒有遇上喜歡的,還是說你不行?”

慕輕歌臉頰忽地一紅,又迅速恢複正常。

她冷笑道:“我行不行,也不用向你交代吧?”她停頓了一下,好奇的眯起眼睛看向韓采采:“為何韓少主如此關心我的私事?”

“作為朋友,關心一下也是正常的。”韓采采眯眼噙笑。

慕輕歌卻挑起了眉梢:“朋友?什麽時候我與韓少主間成為了朋友?在我看來,咱們最多也就算是合作夥伴罷了。”

“你這樣說,未免太無情了吧。”韓采采搖著頭,緩緩的道。

從他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喜怒。

慕輕歌攤手笑道:“我和你之間從未有情,又何來無情之說?”慕輕歌說的是實話,她與韓采采之間一開始就是從互相算計開始。

即便之後有過合作,也隻是相互取利罷了。

雖然,在秦國的時候,他的確幫過自己一把。但事後,雖然她嘴上拒絕,但也還是把一把改造好的榴彈槍,派人送到了萬象樓,算是對他幫忙的答謝。

何況,她認為韓采采也不是單純的想要幫她,而是想要從她身上獲取些什麽。

比如……她是男是女。

既然彼此間從未坦誠過,又何來什麽友情?

“慕輕歌,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還真是冷酷無情得很。”韓采采語氣突然變得危險起來。

慕輕歌卻渾不在意的道:“多謝誇獎。”

“若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關心一下我的個人感情,那麽我就要告辭了。多謝你的款待。”慕輕歌看了一眼沒有動過幾筷的美味佳肴,毫不留戀的站拉起來。

“等等。”見她要走,韓采采忙出聲阻止。

他的這次開口,語氣要比之前正常多了。至少,在慕輕歌聽來,更符合她所認識的韓采采。

“你就那麽著急?”韓采采眯著雙眼道。

慕輕歌搖頭道:“急倒不急,隻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些無聊的事上。”

“你說我無聊?”韓采采的語氣中透出了危險。

慕輕歌耿直的道:“嗯,如果和你打一架,可能會不那麽無聊。”

她與韓采采之間的勢力,從第一次相遇,就帶著勢均力敵的感覺。什麽時候能跟韓采采好好打一架,倒是讓她有幾分期待。

特別是遇到沈碧城那個瘋子之後,讓她覺得有時候一種旗鼓相當的切磋,也會讓人精進許多。

對於慕輕歌的話,韓采采卻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並未打算滿足她的要求。

“聽說,花家的人找上你,卻被你拒絕了?那古巫國的薑女皇又和你是什麽樣的關係?”韓采采突然問道。

慕輕歌眸光一閃,緩緩重新坐下,笑道:“看來萬象樓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

她沒有忘記,萬象樓那句名言,‘無所不知,隻要給錢。’

“過獎。”韓采采的語氣中終於多了一分得意。

“你還知道什麽?”慕輕歌笑問。

韓采采隨意攤手,慵懶的道:“你希望我知道的,不希望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比如,你在城門的下馬威,比如你在聖元帝國皇宮裏的所作所為,又比如沈瘋子與你的大戰,就連元皇的禦花園那塊假山被你們打碎了,我都知道。還比如,你今日去離宮,被聖王陛下單獨留下……”

說到後麵,他的眸光又之前的戲謔變得認真起來。

他看向慕輕歌,仔細打量許久,才道:“慕輕歌,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為什麽做的事都是那麽驚心動魄?就連聖王陛下也對你另眼相看!”

他不想當著慕輕歌的麵表現他內心中有那麽一絲恐懼。

特別是在他得知她被聖王陛下單獨召見之後,心中的那絲恐懼就更甚了。他早就知道慕輕歌來了天都,卻遲遲沒有找她,卻因為今日傳來的這則消息,讓他迫不及待的找上來了。

在恐懼什麽?

恐怕連韓采采自己都不知道。隻是隱隱約約自己小心隱藏的秘密,要被公之於眾了。那種寶貝被昭告天下,引來無數人爭奪的感覺,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然,這其中還有一個他無法抗衡的存在!

“怎麽?你是在羨慕我?”慕輕歌挑眉道。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要玩火,我不攔你,但你小心玩火*!”韓采采一改之前的態度,突然認真了起來。

慕輕歌皺眉道:“我何嚐不是認真?”

“……”韓采采沉默下來。

緊緊盯著慕輕歌許久,他才沉聲道:“你可以不在意很多人,但是有些人,卻不是你想不在乎就不在乎的。你與聖王陛下到底是什麽關係?之前,我在你身邊見到一個人,就隱約覺得熟悉。後來我查探到,他是聖王陛下身邊的黑侍大人,孤崖。為何他會出現在你身邊,聽從你的吩咐?難道就僅僅是因為聖王陛下經過秦國時,對你有所青睞麽?如今,你來到天都,去離宮拜見,卻被單獨留下,這又是為什麽?”

韓采采的問題有些尖銳,讓慕輕歌皺眉搖頭,“抱歉,無可奉告。”

“你!”韓采采狹長的雙眸中染上一層薄怒。他沉聲道:“我是在幫你。”

他那一副‘你別不識好歹’的模樣,讓慕輕歌笑了起來:“幫我?我有什麽需要你幫的麽?”

突然,韓采采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慕輕歌麵前,兩人鼻尖之間的距離,不過兩指。

慕輕歌雙眸猛地一縮,身體迅速後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臉色冷峭,厲聲問道:“你幹什麽?”

韓采采卻不理她的生氣,隻是表情凝重的道:“聖王陛下是你招惹不起的存在,你不要玩火!”

“你什麽意思?”慕輕歌雙眸微眯了起來。

韓采采深吸了口氣,對她道:“我的話你沒聽懂麽?聖王陛下你招惹不起,所以也不要去靠近他。他不是臨川中的人,亦不是中古界的人,他來自更強大的地方。如果你招惹了他,什麽時候命丟了都不知道。”

司陌不是中古界之人?!

他來自更強大的地方!

這個消息,將慕輕歌怔住。她原以為,司陌或許是來自中古界的某個強大古族,卻不想,他居然不是。

而且,韓采采的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招惹了司陌,命什麽時候丟了都不知道?

突然間,慕輕歌平靜的心湖被韓采采的幾句話攪亂。

“你所說的招惹,是指什麽?”慕輕歌冷峭著臉問道。

“就是不要和他扯上任何關係,無論是好的,壞的,任何。”韓采采凝重的向慕輕歌警告。

“為什麽?”慕輕歌眉間微微皺起來。

韓采采卻突然說得含糊起來:“有些事,你現在還不到知道的時候。不過,你以後會知道。我隻是不希望你在將來知道後會後悔,受到傷害。”

“為什麽我就一定要後悔?”慕輕歌冷聲道。

韓采采狹長的雙眸卻猛地一縮,問道:“怎麽說,你承認與聖王陛下之間有關係了?”

他有些害怕慕輕歌會點頭承認。

“有沒有,都與你無關。你好心提醒我記在心裏了,但是卻不代表我就要按照你說的去做。我做人隻求問心無愧,不會因為莫須有的事而改變自己心意。”慕輕歌說完,再次站了起來。

“你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韓采采怒道。

慕輕歌轉眸看向他,清透的眸中平靜堅定,“那我也甘之如飴。”

說罷,她對韓采采道:“感謝款待,告辭。”

“半個月後的萬象樓拍賣會,你一定要參加。”在慕輕歌即將走出船艙的時候,韓采采突然道。

慕輕歌駐足,轉眸看向他,語氣戲謔的道:“為什麽?”

韓采采緩緩將眸光輕移,落在她身上,“因為這次拍賣會有一份中古界西洲的地圖。”

慕輕歌雙眸倏地一縮,看向韓采采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

中古界西洲,母親的父族,似乎就在那個區域。這麽巧,萬象樓居然出現了中古界西洲的地圖?

“我隻能向你保證,地圖是真的,拿出來拍賣的人與我萬象樓也無關。”韓采采道。

“我知道了。”慕輕歌收回視線,臨走之時,低聲說了句:“謝謝。”

目送慕輕歌離開,韓采采在原地久久未動。

離開了韓采采的遊船,慕輕歌踏著夜色返回驛館。在快到的時候,又突然停下,轉身向古巫國的驛館走去。

……

舒適的大床上,薑璃正在熟睡。

突然,她猛地睜開雙眼,金色瞳色中閃過一道淩厲的殺意。

直到看清楚坐在她身邊的人是誰後,她那宛如實質的殺意,才消散於無形。

“你大半夜的怎麽爬到我的床上來了?”薑璃蓋著被子,坐起來,看著慕輕歌嘀咕道。

慕輕歌白了她一眼,“我隻是坐在你的床邊,還沒有爬上你的床。”

“那要不要來體驗一下?”薑璃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眼波嫵媚流轉,向慕輕歌發出邀請。

她本是在戲弄慕輕歌,卻不料,慕輕歌居然一脫鞋,就鑽入了她的被子中,躺在了她身邊。

薑璃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慕輕歌睨了她一眼,眼神平靜的道:“不是你邀請我的麽?”

“咳咳。”薑璃猛咳了一聲,怪嗔的道:“那你先把你的耳釘取下來啊,你這樣躺在我身邊,我怕我會把持不住,把你就地正法了。”

慕輕歌無語的道:“放心,你沒有那個機會。”說著,她還是取下了自己耳釘,在薑璃身邊恢複了女人的樣子。

看著恢複女兒身的慕輕歌,薑璃放心的躺了下來。

兩人平躺在床上,氣氛透著一種詭異的感覺。

少頃,薑璃側目看向她:“你怎麽了?”

“剛才有人告訴我,不要招惹他。”慕輕歌淡淡的道。

她和司陌的事,在她這邊的人中薑璃是唯一知情的。被韓采采的話擾亂了心情之後,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薑璃。

薑璃愣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聖王陛下?”

慕輕歌點了點頭,“那個人說,他的身份來曆很神秘,超越了我的想象。如果我要和他牽扯,會性命不保。”

“誰那麽危言聳聽啊!讓你看上個男人容易麽?這苗頭剛出來,就有人來搞破壞!你告訴我是誰?我幫你去揍他!”薑璃氣憤的道。

慕輕歌哭笑不得的看向她,糾正她的腦回路:“現在問題是在於,他到底是什麽人?”

對的!她要知道司陌是什麽人,才會有準確的奮鬥方向,而不盲目。

薑璃愣住,沉默了一會,才道:“古巫國的記載中,對聖王陛下的來曆並未有過多記載。似乎,在有臨川大陸的時候,他就存在了。這也是為什麽他會受到臨川所有人,所有勢力尊重的原因。或許,那個人說得對,聖王陛下來自更厲害的地方,但那又有什麽關係?隻要你不斷強大下去,總有一天,你會拉近與他之間的實力差距,不會成為他的拖累,與他並肩而戰。”

薑璃的話,讓慕輕歌平靜了許多。

‘是啊!隻要我不斷強大下去,就能縮短我們之間的差距。’慕輕歌在心中對自己道。

“到底是誰在你麵前亂嚼舌根?”薑璃的腦回路一下子又回到了原點。

“韓采采。”這一次,慕輕歌倒是沒有再瞞她。

“韓采采?萬象樓少主?”薑璃有些意外。

薑璃的情報能力,一向讓慕輕歌佩服。她看向前者:“你對這個萬象樓了解如何?”

薑璃不屑的笑了聲,“不過是中古界火係韓家的棄子,被放逐到臨川自生自滅罷了。”說著,她眸光微凝了下,又道:“不過,即便是中古界的棄子,也能在臨川大陸成為一方巨擘了。”

“韓家的來曆,很多人知道麽?”慕輕歌詫異的問。

薑璃搖頭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但是臨川大陸這千年來突然冒出一個韓家的人,自然會引起多方勢力的打聽。中古界在真正的大勢力中,又根本不是什麽秘密。一些秘聞,花些心思總能打探出來。”

原來是這樣。

慕輕歌再次感覺的三等國與其他國家之間,本質的不同。

“不過,韓采采好像很不服氣被放逐,一門心思想要重返中古界找回場子。我估計,他在臨川大陸待不久的。”薑璃又丟出一條爆炸性新聞。

慕輕歌瞪大了雙眼,似乎從薑璃的情報中,感受到了幾分當初韓采采拚死也要吞噬火雲陽炎的決心。

突然,薑璃翻身趴在慕輕歌身邊,眸光奕奕的打量了她幾眼。

那*裸的眸光,看得慕輕歌毛骨悚然。“你看什麽?”

薑璃色眯眯的伸出手,勾起慕輕歌線條優美的下巴,“你說,那韓采采是不是知道你是女的,所以才會對你說出那番話?擔心你被聖王陛下給拐跑了?”

慕輕歌麵色一窘,伸手將薑璃作怪的手打落,“別胡說!”

薑璃迅速收回手,瞪大眼睛道:“我胡說?我才不是胡說。你這個感情遲鈍的家夥,別人喜歡你,你也看不出來,真是沒救了。”

慕輕歌無言以對。

她的確是感情遲鈍,但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韓采采會喜歡她!

那個心思狡詐的家夥,怎麽可能會輕易喜歡上一個人?

“行了,別胡思亂想了。睡覺吧。”慕輕歌翻過身,用背對著薑璃,拉扯被子蓋好自己。

薑璃嘴角一抽,忍不住拍了她一下,嘀咕道:“到底是誰在胡思亂想?”

說罷,她也側身躺好,拉扯了一下被子。

一張被子,被兩人互相拉扯著,沒有硝煙,反而多了幾分閨房姐妹間的樂趣。

若是被龍牙衛,又或是其他被慕輕歌霸氣側漏的一向表現震撼過的人,看到這一幕少女間的畫麵,不知要驚呆多少人,跌下多少下巴,掉落多少個眼珠子。

“你如果擔心的話,等見到了聖王陛下問清楚不就行了?”突然,薑璃冒出了一句。

已經閉上雙目的慕輕歌,睜開雙眼,“再說吧。”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既然決定了這個人,那麽他是什麽人又有什麽所謂呢?離得太遠,她就努力走近便是了。’在心中對自己說了這一句後,慕輕歌漸漸睡去。

第二日,清晨。

慕輕歌精神飽滿的醒過來,從薑璃房中離開。

那些準備侍候薑璃起床的侍女,還有驛館中的侍衛,都被她驚得鍋碗瓢盆摔了一地。

慕小爵爺什麽時候來的驛館?又是怎麽會從他們女皇房中離開?

嚶嚶嚶,女皇陛下的清白毀了麽?

古巫國的女官們,帶著悲憤的心情,衝入了薑璃房中。困意猶在的薑璃被吵醒,發怒的吼了一聲:“滾出去——!”

震得整個驛館的房頂都晃了三晃。

慕輕歌回到了驛館之中,接下來的幾日,她都沒有再離開。

五日一過,臨川會即將召開。

一大早,皇宮中就派人送來臨川會的規則,交到了各個驛館中各國各勢力代表手中。

嚴格來說,這次臨川會隻是三等國與二等國之間的比拚,其他早就得到名額的勢力和聖元帝國,隻不過是坐在一旁看戲罷了。

所以,大會規則為三輪,以團體分數進行淘汰,最後勝出的四個國家獲得最後四個名額。

隻是,當慕輕歌拿到規則的時候,閱讀完畢,心中卻升起了一絲疑惑。

“怎麽了?”*星見慕輕歌神色有異,便開口問道。

慕輕歌將手中的規則遞給*星和鳳於飛二人,蹙眉道:“這次四大家族的人也會參加。”

“他們湊什麽熱鬧?”*星詫異的道。

鳳於飛更關心名額的分配問題。“他們參加若是贏了,也要分去一個名額麽?”

慕輕歌搖頭道:“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四大家族其實每次臨川會,都會占據皇甫皇室的名額,所以不會參加臨川會。這次雖然參加了,卻隻是參加,不爭奪名額。”

*星也點頭,一邊看著規則一邊道:“規則上說,四大家族的族人參加臨川會,隻是為了給家族弟子們一次曆練的機會。”

“這麽奇怪?沒有任何好處的事,四大家族會沾邊?”鳳於飛也疑惑道。

慕輕歌仔細想了想,抿唇說出自己的猜測:“也不是沒有好處。如果在臨川會中,能最大消耗了其他諸國的勢力,在之後的上古遺跡探索中,受益者也是他們。”

“可是這樣說未免有些牽強。”*星猶豫道。

慕輕歌蹙眉點頭,“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現在搞不懂,或許在臨川會中會漸漸明白。”

“嗯。”*星點頭同意了慕輕歌的話。

反正四大家族參加已成定局,他們就算反對也沒用。

*星埋頭仔細研究了一下比賽規則,然後將規則遞給鳳於飛。他看向慕輕歌道:“比賽分三輪,每次比七天,然後休息三天,再繼續。第一輪是車輪守擂,由爭奪名額的六個國家,分別守住六個擂台,而各國帶來的人,又分成一守一攻兩隊。守隊負責守住擂台,若是本國擂台被奪,則這支國家代表的所有隊伍,都要停賽一循環。攻隊則負責攻擊其他國擂台,輸了倒是沒有什麽影響。守擂成功一次,可獲得三個點的積分,攻擂贏一次,可獲得兩個點的積分,七天比賽時間不分日夜,一旦開始,結束就要七天之後,最後以獲得積分排位。規則裏說得很清楚,最後淘汰那兩個國家,就看三輪下來的總積分。”

鳳於飛這時也看完了規則,笑了笑道:“若是在百招內,攻占擂台的人,才算是守擂失敗,被停賽一循環。如果在百招外才打贏守擂的隻算是挑戰成功,可以繼續挑戰其他擂台,而守擂的也不算是失敗。”

慕輕歌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麵,對二人提醒道:“所以我們都要記清楚這個規則。如果要讓對方停賽一循環,失去至少十個積分點,那麽就必須要在百招內將對方踢下擂台。”

“這是積分製。如果我們的人能最大可能的使其他國家停賽,他們的積分就會受到影響。”鳳於飛道。

*星卻在心中推演了一番,搖頭道:“不,我們不能隻看這一輪的結果。還有後麵兩輪比賽,這第一輪,我們無比要盡量的贏得積分。”

慕輕歌讚同的道:“不錯。現在還不是爭輸贏的時候,我們要先把自己的積分拿穩了。所以,守擂的人選是關鍵,必須要能扛得住三個二等國的攻擊,不能被停賽,失去拿積分的時間。而攻擂的人選,隻要能保證能每次攻擊都是有效拿分的就行了。”

聽起來似乎不難,可是真正實施起來……

鳳於飛和*星對視一眼,都在心中苦笑。

他們帶來的人,盡管是國中精銳,但是比起二等國的人來說,還是有一定差距的。無論是守擂,還是攻擂,似乎都不占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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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表示並不坑,一切為了劇情需要!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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