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月被厚厚的雲層遮擋。

無數隻眼睛,正緊緊的盯著衛府別苑,生怕慕輕歌消失。

在衛府別苑中,慕輕歌暫居的院落裏。她正翹著腿坐在搖椅上,悠閑的晃動著。

黑暗中,她一身紅衣妖冶如血,帶著一種危險而致命的誘惑。

花月站在她身後,為她輕輕揉肩,那種平靜,好似絲毫不曾感受到外麵的風雲暗湧。

幼荷則站在一旁,神情肅穆,一向溫婉的雙眉也帶了幾分英氣和淩厲。

在慕輕歌身前,二十六人單膝跪地。

他們一身黑衣,如墨的勁裝上,用隱秘的銀灰色細線繡著古怪的圖騰,神秘而又精美。那些是禁製,慕輕歌親自設計,請巧手繡上去的。

與她自創的煉器原理相同,這些被特殊細線繡上去的禁製,也能起到一定效果。

能夠增幅穿衣人的速度以及反應能力,甚至還有防禦能力。

這種增幅其實很細微,但是在關鍵時刻卻能起到決定性的大作用!

墨陽率領的一組龍牙衛,沉默的跪在他們最為崇拜的主子麵前,夜風忽起,從他們之間的縫隙吹過,卷起地麵上一些發黃的枯葉,朝慕輕歌飛去。

就在枯葉即將撞上慕輕歌鼻尖,幼荷眸光一凝,準備出手之際。一直閉著雙眸,享受花月按摩的慕輕歌卻突然睜開眼睛。

那一雙深不見底的清眸,帶著一股冷冽之氣,豁然睜開。近在咫尺的枯葉瞬間就在眾人的視線中化為粉末,再度被夜風吹走,沒有留下一分一毫落在慕輕歌身上。

枯葉消失得徹徹底底,而慕輕歌眸底深處則快速的閃過一道藍得隱隱發紫的光澤,隻是太過晦暗,讓人在這夜色中看不真切。

墨陽抬起臉,堅毅的眸光落在慕輕歌身上,沉聲道:“爵爺,屬下們已經準備好了。”

慕輕歌眸光微垂,清冷而帶著些冷冽的視線,落在龍牙衛們的身上。清冷得略顯寡淡,又慵懶中帶著狂狷的聲音道:“你們都準備好了?”

“是,爵爺!”

沉悶而整齊的聲音,在龍牙衛中響起,猶如黑夜中伺機而動的野獸。

這些年輕而剛毅的麵孔,帶著刀削般的冷峻。他們看向慕輕歌的眼中,無一例外的都帶著一種堅不可摧的狂熱。

仿佛隻要有著慕輕歌的帶領,即便他們要去摧毀天地,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這種狂熱,讓慕輕歌殷紅的唇,微微彎起。

她的人,就是要這種不畏一切的勇氣!

如玉的雙手緩緩落在搖椅的扶手上,花月懂事的向後退了兩步。

慕輕歌手腕微微用力,撐著扶手站了起來。龍牙衛順著她的動作而抬頭仰望。

在這一刻,夜風肆意吹動,攪亂了慕輕歌的衣袂和發絲,一身血色衣袍,襯托著她絕美精致的臉,越發妖冶魅惑。

在龍牙衛們的眼中,他們的爵爺,他們的主子,就如同神魔般矗立在天地之間,挺拔的身影仿佛永不會被壓彎。

將握拳的雙手負在身後,慕輕歌嘴角的笑容如同罌粟般危險。“既然都準備好了。那麽……遊戲開始!”

風,突然大作起來。

一股接一股的風,卷帶著枯葉細塵,在半空中肆意飛舞。迷了人的眼,模糊了視線。

“咳咳咳,哪裏刮的妖風?弄得老子滿嘴的塵!”

“噓,你小聲點,別驚動了獵物。”

暗藏在衛府別苑外的人中,有人發出了對風的不滿。亦有人暗中警告。

此時,正是夜色最濃的時候,人類的精力最為稀薄,最易困倦之時。

幾乎在外麵守株待兔的各家勢力,都已經到了疲憊的頂端。但是畏於命令,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執行任務。

這一陣夾雜著落葉塵埃的風,終於成為導火索,引爆了他們內心的不滿。

“怕什麽?老子都守了一夜,連個鬼影都不見。人家說不定正在裏麵睡大覺,咱們卻像傻逼一樣守在這裏。”

抱怨之聲,隱隱從不同勢力中發出。

“其實也是,若我是那人也不會在今夜就出逃。怎麽說也要先觀察兩天具體情況後,再尋個好的時機逃離雉城。”有人十分有經驗的分析。

漸漸的,原本嚴裝以待的監視,卻漸漸變得紀律渙散起來。

突然,從衛府別苑中飛出二十幾個黑影,躍入黑夜,如默契般,分別朝不同的方向逃離。

這些黑影一出現,讓鬆懈的人立即精神一震,從暗中監視之地衝出。

頓時,各大勢力的人,都暴露在彼此眼下,少了之前的遮遮掩掩,虛虛實實。

不同勢力的人,都戒備而警惕的交換眼神。

“不好!魚兒要逃!”

在黑影消失的那一瞬,有人打破沉默。

終於,這句話驚醒了各方勢力之人。

“追!”其中一方人馬,喊了一聲,匆匆朝一個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他的帶動下,其餘勢力的人也都紛紛選擇了一個對象,追逐而去。同時,將這裏的情況反饋回本家。

一瞬間,衛府別苑的門口,就隻剩下一家勢力,還站在原地不動。

這一夥人,正是朱力,朱公子的手下。

他們奉命來這裏蹲守,就是為了抓回慕輕歌,給他們公子泄恨。此時,其他勢力已被衝出衛府的人引開,而他們卻一動不動。

“隊長,咱們怎麽辦?”有人上前問。

領隊之人心有成竹的冷笑:“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罷了,我又豈會中計?我敢斷定,公子要的人,此刻還躲在衛府之中。”

他這一番分析,立即迎得了手下的溜須拍馬。

可是,他卻不知道,衛府別苑中,慕輕歌暫居的那一個院落,此刻早已經人去樓空,寂靜得好似從未有人入住一般。

另一個院落裏,燭火搖曳,橘黃的燭光籠罩在屋裏的人身上。

衛淇和衛琯琯兩人被粗繩綁住,固定在椅子上,在房中守著他們的正是周叔。

“嗚嗚嗚……”衛琯琯瞪著周叔,掙紮著,嘴裏被塞了布團,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衛淇也好不到哪去,隻是他沒有向衛琯琯那般做著毫無作用的掙紮,隻是在用眼神盯著周叔控訴。

周叔心中苦笑歎氣,心中暗道:慕公子說走就走,倒是讓他做了這個惡人。

可是,為了衛府,為了這兩個小祖宗,這個惡人他還隻能做定了!

與慕輕歌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會,在兩個小祖宗眼神的逼迫下,周叔終於從他們口中扯出了布團。

“周叔你居然敢這麽對我們!嚶嚶嚶,你是不是不疼琯琯了?”

“周叔你快放開我!”

衛琯琯和衛淇重獲說話能力之後,立即開口。

衛淇雙肩掙紮了一下,可是綁在身上的粗繩卻分文未動。一雙泛紅而焦急的眼眸隻能盯著周叔乞求。

衛琯琯也同時用淚眼汪汪的樣子看著周叔。

一直以來,周叔在她這種眼神下,都隻有棄械投降的份。

可是今夜,周叔卻狠了心,撇開眼不去看他們,隻是沉聲道:“少爺、小姐,這是慕公子的吩咐,為了你們的安全,老周隻能照做!”

衛淇、衛琯琯兄妹,雖然神經有些大條,偶爾二缺,但是並不笨。

周叔把他們兄妹綁在這裏,自然是因為慕輕歌的原因。而且,若是猜得不錯,慕輕歌已經離開,周叔才會扯掉他們嘴裏的布團。

“周叔,你可知道慕歌將麵對的是什麽?我們是朋友,在她正需要幫助之時,卻不現身,以後我們還如何以仁義自處?”衛淇掙紮著喊道。

衛琯琯也跟著道:“周叔,現在整個雉城的勢力都想要找慕歌的麻煩。我們是唯一能幫助她的人,怎麽能夠置之不理?難道我老爹從小教我們的那些都是口上說說的嗎?”

兄妹二人難得的默契,一言一句,堵得周叔臉紅耳赤,難以招架。

好在,他在最後關頭,還謹記著慕輕歌說過的話。

知道放了這對兄妹,攪入這渾水的後果。

所以,他一狠心,咬牙對衛家兄妹道:“少爺、小姐,慕公子的事,她自有打算。你們若是朋友,就應該相信她的話。她讓你們到煥都等她,咱們明日就啟程去煥都。千萬不要打亂了她的計劃。”

“煥都?!慕歌說要我們去煥都等她嗎?”衛琯琯道。

“那不過是慕歌的說辭!她被那麽多勢力追剿,如何能安然的去煥都?”衛淇喊道。

衛琯琯也立馬反應過來,怒視周叔道:“周叔,你竟然也相信這樣的話?”

周叔心中叫苦,對兩個小祖宗道:“慕公子如此年輕,就能獨自在外遊曆。可見她定有自保之力。她既然這樣說,自然有她的道理。我的兩個小祖宗,你們才認識人家多久?她身上的底牌你們知道多少?不說她,單說那些在她身邊聽令的人,都不是簡單角色,甚至要強於我們衛府的護衛。我們還是聽慕公子的話,去煥都等著吧。”

掙紮無用,衛淇與衛琯琯也知道,他們想要保護的人早就走了。

無奈之下,隻能妥協。

然,衛淇卻不同意去煥都等慕輕歌的約定,而是強硬的道:“我們去鬱致鎮等慕歌!”他還記得,那個要護送的人,要求十日後在鬱致鎮見麵。

與其去煥都苦等,還不如在半道上的鬱致鎮等候。

衛淇的提議,立即得到了衛琯琯的支持!

周叔無奈,隻要這兩個小祖宗不在雉城胡來,什麽都好。想了想,他便答應了兩人的要求。

另一邊,那二十多道黑影,帶著無數尾巴在雉城亂逛了一圈之後,就朝著城外衝去。

雉城中的高手,最強的也不過藍境初階。

對於已經進入綠境,青境的龍牙衛來說,那一道道從城門處掃過的威壓,還算不得什麽。

更何況,他們身上的衣服有著速度增幅的能力?

所以,當一道道黑影衝破威壓織成的巨網,跑向城外時,各個家族的大人物再也坐不住了,紛紛率領家中高手,追著黑影而去。

平靜的夜,因此而變得熱鬧非凡。

各家勢力分散而來,最終組成了一股強大的勢力,朝著城外而去。

而這時,收到風聲的朱力,也迅速叫來了自己的人,劈頭蓋臉的就對領隊之人罵道:“人家都已經跑到城外了,你還帶著人守著衛府有什麽用?真是個沒用的蠢豬!”

被他罵作蠢豬之人,也是個青境中階的好手,此刻卻被一個黃境初階的家夥辱罵,心中自然不忿。

可是一想到對方的背景,他又隻能強忍了下來。“公子,屬下是擔心那是調虎離山之計。”

說出自己不追的理由,原本以為會讓自家主子息怒。

卻不想,朱力卻更加暴跳如雷的道:“調虎離山?你以為就你聰明,還是所有人都很蠢?難道隻有你一個人想到了調虎離山?本公子告訴你,早就有其他家的強者窺視了衛府別苑,那個姓慕的家夥,已經不在府中了!”

這個時候,領頭之人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臉色一變,立馬補救:“屬下這就帶人追出去!”

“等等!”朱力陰沉著臉阻止。他眸光如淬了毒般陰狠,帶著殺意的道:“這次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親眼看著那姓慕的小子淒慘的下場。還有,本公子的錢,本公子還要拿回來!”

對朱力的這個提議,領頭之人並不反對。

在他看來,慕輕歌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子,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去?就算他天賦再高,頂多也就是個綠境罷了。

麵對整個雉城勢力的追剿,難道還有命逃?

就算他身邊有人幫助,那些人也不會是整個雉城勢力的對手。

在心中估算了一番,覺得慕輕歌再無翻盤可能後,領隊之人帶著朱力匆匆離開了朱府,朝城外而去。

與此同時,在雉城的萬象樓中,高高的塔頂,丹辰子一臉紅潤的迎風而立。他雙手捧著熱茶,望著雉城的夜,神情說不出的愜意。

過了一會,初升爬到塔頂,站在丹辰子身後。

感受到身後的來人,丹辰子問:“少主已經離開了?”

初升輕‘嗯’了一聲,答道:“少主在黃昏時就已經離開雉城了。不過,他在臨走時,讓丹長老將他離開後雉城所發生的一切,都如實向他匯報。”

“知道了知道了。”丹辰子不耐煩的甩手,無奈的道:“真不知這慕小友怎滴就引起了少主的興趣,讓他如此關注,起了玩心。”

初升嘴角一抽,心中腹誹:那慕公子如今被整個雉城追剿,都是少主的手筆。對少主來說,不過是玩,可是對那慕公子來說,可是要命的事啊!唉,可見,做人要低調,千萬不要引起他們那個惡魔少主的興趣!

……

風,帶著幾分淩厲,從耳邊刮過。

嗖嗖嗖——

黑色的身影,快速的在夜色中閃過。速度極快的消失,又再現!

遠離雉城的一個山頭上,一道黑色的人影,挺拔而纖細。她矗立在夜風之中,如同雕像一般。

不一會,從各處出現的黑色身影,一共二十八人,紛紛落在她身後,單膝跪地。

從外表上來看,他們根本分不出不同,就連身高、體型的細微差別,也被寬大的鬥篷給拂去。

站著的人,鬥篷帽子被白淨的素手掀開,露出慕輕歌絕世驚人的容貌。

黑色鬥篷下,若隱若現著一抹血紅。

“辦妥了?”慕輕歌輕聲道。

跪地的人中,離她最近的一人抬頭,露出墨陽的冷峻的臉。“稟爵爺,屬下等已經按照爵爺的吩咐,將各大勢力都引出了雉城。此刻,他們正朝著此地而來。”

慕輕歌幾不可查的點頭。

她如今已經是藍境巔峰,在今晚暗湧起伏時,她就已經探知出這雉城的強者也不過藍境初階。

不過,她身邊隻有二十幾人,除了墨陽是青境初階之外,其餘的人都是綠境。

雉城各大勢力,加起來少說有數千人,真是不要命起來,損傷難免。所以,她不會選擇硬碰硬。

既然他們想要她身上的丹,那就要做出用命換的準備。

慕輕歌眸光一冷,看著身前不遠處一片延綿不斷的森林。

穿過那片森林,就能到達鬱致鎮郊外。

“準備一下,我們進森林。”慕輕歌發布新的命令。

如果說,她被雉城勢力圍攻的事,是那人的遊戲。那麽,從現在開始,遊戲主權已經落到了慕輕歌手中。從她帶著人在雉城勢力追上來時,大搖大擺的進入森林中開始,這個遊戲,就已經變成了她的。

遊戲的走向該如何發展,不再聽從於暗中遙控的那人,而是取決於她!

“快追!他們進入森林了!”最先趕到的一波人,親眼目睹了慕輕歌領著龍牙衛進入森林。

而這一次,她沒有再遮遮掩掩,大方的向追剿之人,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麵目。

在朦朧月色下的匆匆一眷,那令人驚豔的容貌,更是刺激了追剿之人勢在必得的決心。

“先等等!”在進入森林前,突然有人開口阻止。

急於捉到慕輕歌,逼問九命回轉丹的人們都不悅的皺眉,看著開口阻止之人。

等他們發現,這開口之人,正是雉城聶家,那雉城第一高手,藍境初階的聶雄時,人群中的不滿隻能咽了回去。

聶雄一臉傲然的站在人群之前,冷嗤開口:“咱們這麽多家勢力都要去追那小子,等追到了該如何?老夫可不認為那小子能拿得出這麽多勢力的九命回轉丹。”

“聶大長老有何妙計?”有人附和道。

聶雄眼中滿是高傲,仰著下巴道:“一個區區小子,哪裏需要什麽妙計。老夫隻是給諸位先說了。無論那小子身上的九命回轉丹有多少,我聶家要十顆。”

十顆!

眾人心中一驚。

這麽逆天的丹藥,數量怎麽可能會多?

在萬象樓的拍賣會上,已經出現了兩顆。就算那姓慕的小子身上還有,恐怕也不過是個位數。這聶家的大長老還真是心黑口大,一開口就要十顆。這是要整個包圓麽?

此刻,眾人被聶雄的強勢所懾,心中都為了九命回轉丹的歸屬而肉疼。卻根本不知道,九命回轉丹是龍牙衛人人配置的基本丹藥。每個人身上至少都會有十顆以上,而且每隔三個月,慕輕歌都會大方的補給一次。

誰讓她空間裏的藥材富裕呢?

就連慕輕歌的空間裏,九命回轉丹也還剩上百顆。

聶雄就算真的分掉十顆,其他家族所得的也不會少到哪去。

當然,前提是,他們能從慕輕歌手中搶到九命回轉丹。

“呃,敢問聶大長老,若那小子身上剩下的九命回轉丹不足十顆怎麽辦?”有人壯著膽問出大家都關心的問題。

“那就全部歸我聶家所有!”聶雄理所當然的道。

嘶——!

這霸道,讓眾人紛紛倒吸了口涼氣。心中憤恨,卻不敢表現出來。

這一幅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映入暗中跟了一路的初升和丹辰子眼中。前者不屑的道:“聶雄那廝也忒不要臉了,居然厚顏無恥到這麽一個程度。”

說完,他看了身邊的丹辰子一眼,古怪的笑了笑:“丹長老,是不是人活得越老,修為越高,就越不要臉?”

他可沒忘了,在跟出來時,這個老家夥不要臉的搶了他一枚氣息收斂的神符。

這神符,他隻有兩枚,還是少主開恩賞賜的。為的就是要他能近距離的靠近,不被發現實時的向主子匯報情況。

據說,這種神符,裏麵有著厲害的禁製,才能完美收斂氣息。

丹長老本來可以靠自己就收斂氣息的,卻偏偏還要來搶神符,這在初升眼中就是不要臉的行為。

初升的譏諷,並未讓丹辰子羞愧。

他隻是搖頭晃腦的說了一句:“利益迷人心啊!”

初升撇撇嘴道:“這群不要臉的老狗,人還沒抓到,就開始分贓。我看那慕公子可不是好對付的。”

“自然不是好對付的。”丹辰子精明的眼中閃過一道幽暗的光芒。如果是平庸之人,又如何能引起少主的興趣?

更何況,他可是與慕輕歌親自打過交道的人,而且是連連吃癟。

他隻想說,這次少主是遇到對手了!

突然間,他有些想要追過去看看在鬱致鎮,兩人相見的畫麵。一定是精彩萬分!

丹辰子眸光一亮,嘴角揚起了一個在初升看來,極度猥瑣的笑容。

“聶大長老,這恐怕不妥吧?好處都歸了聶家,那我們又能得到什麽?”有人不甘且不怕死的問。

聶雄雙眉一皺,淩厲的眼神從人群掃過去。

被他掃過的人,都有一種想要避開的衝動。可是一想到這事關家族利益,又隻能硬著頭皮頂上。

似乎察覺到人們的不滿,聶家現任的家主,在聶雄耳邊輕聲勸說了幾句。

之後,聶雄的臉色在極度難看之中開口:“哼,既然家主替你們求情,那就這樣……若是那小子剩下的丹藥不足十顆,我聶家取三分之一,剩下的你們自己分。他身上若是有其餘寶物,我聶家也不會再取。”

聶家取三分之一?

眾人紛紛在心中估算起來。

就算姓慕的小子剩下九顆丹藥,被聶家取走三顆,也還剩六顆。雖說這裏大大小小的勢力,也有十幾家,六顆丹藥根本分不勻。但若是還有其他寶貝填補的話,倒也不算虧。

但是……

有人敏銳的察覺到話中的漏洞。

聶雄隻是說不足十顆,聶家則取三分之一。那若是十顆以上呢?雖然這事不太可能,但萬一呢?

若姓慕那小子身上的九命回轉丹恰巧隻剩下十一顆,那聶家是不是要如之前說的,取走十顆,剩下一顆給他們分?

隻是,聶家已經退讓了一次,若是再糾結於此,恐怕要惹怒了聶雄。

無奈,眾人隻能把心中的不滿吞下,先答應下來,等到捉到慕輕歌後,探查清楚她剩下的丹藥,再作打算。

眾人終於達成一致,準備要進入森林抓人。

此刻,卻又有人走出來。

“我可以不要丹藥,但是我要姓慕那小子敲詐我的那筆錢!還有,他的人也要歸我!”朱力站出來,囂張的道。

丹藥,他已經有了一粒,不在乎。等到把買丹藥的三千萬金子,百枚獸核搶回來,那丹藥還不就像白給的一樣?

最主要的是,他能狠狠蹂躪那個敢詐他的家夥!

朱力的境界在這群人中雖然不算什麽,可奈何人家有個在酈國皇室中受寵萬分的姐姐?就算是聶雄這種囂張自傲的人,也不會輕易去得罪皇室。

所以,在朱力的話後,他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並未反對。

他都不反對了,其他人又有何意見?

烏壓壓上千人的隊伍,終於再次達成協議,衝入了森林之中……

這群人,在森林外討論半天。慕輕歌帶著龍牙衛,還有幼荷二婢在森林中卻等得不耐煩了。

這片森林,就是他們的狩獵場。

在進入森林之後,他們就一邊深入,一邊布置了不少精巧的陷阱。

這些本事,可都是穿越的慕輕歌親自傳授的。猶記得,當初龍牙衛初見時,那種‘驚為天人’的眼神。

森林很大,陷阱可以布很多。

在估摸大致的時間後,龍牙衛已經悄然潛伏在隱秘處,伺機而動。

月漸落,日漸起。

此時,正是晝夜交替之時,森林中光線昏暗,樹影重重。

一進入森林,眾人就感到猙獰的樹枝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朝他們襲來。

整片森林安靜得隻聽到草叢中的蟲鳴,感覺不到任何人氣。仿佛,先一步進入森林的慕輕歌等人,突然消失了一般。

“這地有些詭異。”有人謹慎的道。

聶雄卻不屑的反擊:“此處森林爾等又不是頭次進入,有什麽詭異的?不過是一群鼠輩利用夜色故弄玄虛罷了。”

“對對對!聶大長老說得不錯。他們一定是藏了起來,想要等我們走後再偷偷溜走。”有人恭維。

聶雄道:“我們各自分開,慢慢搜尋深入,就算把森林翻個底朝天,也要將那些鼠輩找出來!”

“森林盡頭連著鬱致鎮。咱們要不要派些人馬從大路向鬱致鎮趕過去,守在森林出口,以防萬一?”有人提議。

穿過森林需要*天時間,從大路去鬱致鎮,到達森林出口,最多也隻需要五六天。若是此刻分人趕過去的話,肯定能過在慕輕歌離開是堵住出口,將其堵在森林之中。

不少人都暗暗點頭,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這樣做,穩妥啊!

可是,聶雄卻強橫的道:“不必了!你們以為那小子還有機會走出森林?何必多此一舉!”

他自信滿滿,其他人不敢去捋其虎須。

朱力也在此時讚同道:“本公子也認為姓慕的小子走不出森林。他們剛入森林不久,咱們這麽多人,又熟悉地形,難不成還追不上幾個外地人麽?”

這雉城之中,最強著和最有背景的人,都這麽說了,其他人還能說什麽?

無奈,隻能按照聶雄之前說的,各個勢力分開,朝著不同方向,地毯式的向森林深處搜索。

龍牙衛潛伏在夜中,等待著獵物上門。

而慕輕歌則在森林入口處,隨意挑選了一棵粗壯古樹,臥於樹冠,冷眼將樹下一群人的對話聽在耳中。

同時,她也發現了遠遠吊在後麵的丹辰子和初升二人。

詭異的笑容,從她嘴角攀起,她清眸中充滿了玩味。

其他人她都無所謂,左右不過是被人設計入局的蠢人罷了。她盯上的隻有朱力一人,這個家夥倒是陰魂不散,不給他點教訓,還真是對不起他這般戀戀不忘了。

上千人,漸漸從她眼前消失。

這時,丹辰子和初升也來到了慕輕歌所在的大樹底下。

清幽的眸光落在二人身上,後者卻顯然沒有發覺。

“丹長老,現在咱們跟著誰?”初升苦著臉問道。

上千人分頭行動,他該怎麽去盯梢?怎麽向少主實施報告?

丹辰子也有些為難的道:“老夫怎麽會想到,慕小友居然如此狡詐,把人都引到了這森林之中。少主想要看好戲,恐怕是要落空了。我們就二人,再如何也無法將全局看入眼中。”

“那怎麽辦?就這樣回去?會被少主折磨死的吧!”初升一臉恐懼的道。他見過那些辦事不利被少主懲罰的人,雖然不會死,但也是各種花樣層出不窮。

比如,有人被罰頂著痰盂吃飯睡覺上廁所。

再比如,有人被罰在釘床上睡覺。甚至,還有人被罰扮成女人的模樣,站在萬象樓分店的門口招攬客人。

一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先例,初升心裏就一百個拒絕!

“不回去又能怎麽辦?”丹辰子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初升撓頭,絞盡腦汁的思考。

頃刻,他對丹辰子道:“不如咱們一人去跟一隊,如何?”

“跟隨?”丹辰子斜眼看他。

初升早已經想好,立即答道:“就是聶家和朱家!我看就他們兩家鬧得最歡。”

丹辰子也讚同的點頭:“也罷!就這兩家吧。我負責聶家,你負責朱家。記住,無論看到什麽,都要隱藏好自己,不要暴露,更不要把咱們萬象樓,咱們少主牽扯進來。這可是少主最忌諱的。”

初升點頭。

這一點,不用丹辰子提醒,他也不會忘記。

他們少主是喜歡整人,喜歡玩。可是,卻更喜歡抽身在旁看戲。若是被牽扯進來,初升用屁股想,都能想到自己的淒慘下場。

兩人說罷,立即分頭行事。

而臥於樹冠的慕輕歌,卻雙眸微眯了起來,口中呢喃道:“少主?”

她,似乎找到了幕後的罪魁禍首啦哩!

不喜歡被牽扯到自己親手設計的遊戲之中嗎?那可不是你能決定的了!慕輕歌眸光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那光芒鎖定的對象,正是那位萬象樓的少主!

“阿嚏!”

一輛朝著鬱致鎮行駛的馬車中,突然響起一聲噴嚏。

馬車外騎馬隨行的人,立即來到車窗前,躬身問道:“少主,可有不適?”

“唔,不知誰家小娘子想我了。”一個好聽而慵懶至極的男聲傳出,那聲音就好像是蟲子鑽入耳朵般,令人酥癢難耐。

……

連接著雉城與鬱致鎮的森林中,上千人在仔細搜尋。

隨著深入,各家勢力也漸漸隔開,被重重樹影擋住了彼此的身形。

突然,一個正在搜尋的人,感到腳下一絆,整個身體失重的向前撲去。就在他正要驚呼之際,一根尖銳的樹枝卻分毫不差的穿透了他的脖子。

還未來得及哼一聲,那人就死得透徹。

等同伴尋來,才發現此人已經斃命。而他的死因,仿佛隻是因為森林中一根不起眼的樹藤將他絆倒,而恰巧的,被埋在泥土裏一根凸起的尖銳樹枝刺穿了喉嚨。

一切,好似隻是一個意外。

可是,類似的意外卻在無聲無息的浸入在這千人的隊伍之中。

當天色大亮,雉城勢力的千人隊伍各自休息時,才注意到,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死亡了近百人。

這個結果,令眾人大駭!

這片本是他們熟悉的森林,何時擁有這樣的危險?

最恐怖的是,他們要追捕的人,連影子都未見,他們的人卻損失了不少。

各個勢力的主事人,都一臉陰沉。

他們紛紛派出人與周圍的勢力聯係,很快,分散開來的千人勢力,再度聚合在一起。

再見麵時,眾人發現聶雄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一問之下才打聽到,在這期間,聶家居然也損失了三個黃境的後輩。

難怪了,聶雄的臉色難看得像吃了屎一樣。

眾人紛紛噤聲,不敢去觸這個黴頭。

唯有朱力,他倒是運氣不錯,帶出來的人沒有傷亡。此刻,見眾人都一臉陰沉,他那雙陰蟄的眸透著冷芒道:“莫不是大家怕了一個愣頭青?不過是幾樁意外罷了。”

“哼!意外?幾個人算是意外,可是這是近百人!”有人不滿的道。

“近百人又怎麽樣?夜裏黑,看不清腳下路這本就正常。難不成你們都打算打退堂鼓了?哼,真是一群孬種!你們被一片森林嚇得不敢往裏走,本公子倒是覺得,這近百人的死都是因為那姓慕的小子!若不是他逃入了這森林之中,你們的人又怎麽會死?”朱力理所當然的道。

仿佛一切,都是因為慕輕歌而起,卻根本沒有想到,若不是他們起了貪念,想要慕輕歌手中的九命回轉丹,又豈會掉入陷阱?

被朱力這一挑唆,有人紅著眼憤恨的道:“不錯!都是因為那姓慕的小子!現在天亮了,我看他還能躲到哪去!等找到了他,定要將她撥皮抽骨,方消我心頭之恨!”

這激動的樣子,看來那近百個死人中,有人與他關係匪淺。

“好了!現在天亮了。那姓慕的小子再也躲不下去。咱們立即動身,將他揪出來。到時候是要淩遲腰斬,還是要潑油剝皮,都由著大夥!”聶雄沉聲一吼,話中殺意連連。

暗中藏匿的丹辰子和初升,因為這群人的會和而再度走在一起。

聽到聶雄的話,初升不屑的道:“不過是意外,卻要記在慕公子頭上,這群人還真是不要臉之極!”

“意外?”丹辰子冷笑一聲。他眸色微凝,心中暗道:隻怕,真相不會那麽簡單。若那些人之死與慕小友有關,那他絕不是簡單人物,恐怕這次少主會踢到石頭,惹上麻煩!不行!要趕緊通知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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