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歌,咱們就什麽也不做嗎?”衛琯琯從包廂門口走回,俏臉上帶著怒意的問慕輕歌。

慕輕歌嘴角微微一揚,捧著茶杯輕抿。“無妨,這是在為九命回轉丹正名,我又何必拒絕?”不用去看,她也能猜到門外眾生百態。

暗中布置的人,想要看她出醜。恐怕,注定要失望了。

她不僅是對丹神的傳承有信心,更是對自己煉丹的能力有信心。

慕輕歌的淡定,引得蓮兒好奇。按理說,被人這樣算計,就算不生氣,也不會這樣平靜吧。

‘果然,與少主一樣妖孽的人物,都不是他們凡人能夠猜度心思噠。’

蓮兒在心中對自己告誡。

“咽下去了!”

包廂外,突然傳來驚呼。

看來,是那位葛少主已經服下了九命回轉丹。

衛琯琯立即轉身跑過去,依著包廂門向外張望,時刻注意外麵的動靜。衛淇也是緊張的握緊了拳頭,伸長了脖子。

他是很想與妹妹一樣跑過去看的,可是看到慕輕歌如此淡定的樣子,他又覺得若自己與妹妹一般,會顯得自己很不成熟,被慕輕歌小瞧。

所以,他隻好忍耐得十分辛苦的坐在原位上,隻有那小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門邊的衛琯琯身上。

“這丹藥入口即化,丹香又那麽濃。想來並不是普通的丹藥。”

在等待中,有人輕聲議論。

這話一出,立即有人不屑的道:“您這不是廢話嗎?都說了是高級極品丹藥,又怎會普通?咱們好奇的,隻是它是否有萬象樓吹噓的那般神奇。”

拍賣師聽到這句話,淡然的笑著:“非也,這丹藥的奇效,萬象樓隻是複述丹藥主人的話罷了。”

“都給老夫住口!”緊張關切著兒子動靜的葛家主,忍不住吼了一聲。

他兒子如今情況不明,這些人還有心情說風涼話,真是氣煞他了!

葛家主一怒,議論之聲漸息。

畢竟,誰也不會這個時候去撞槍口。

就連之前那位極愛挑事的朱公子,這個時候也是派人注意著外麵的動靜,自個躲在包廂裏與女伴纏綿。

聽到葛家主的話,也沒有多做表態。

“喲!葛家少主睜眼了!”突然,人群中有人爆發出驚歎。

一句話,把眾人的視線又集中在那躺在擔架上的羸弱男子。

葛家主也猛地回頭,眸光灼熱的盯著自己的兒子。

“唔,好熱。”葛少主被體內火辣辣的感覺刺激得睜開了眼。渾渾噩噩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時被抬到了這裏,又為何被這麽多人圍觀。

“醒了醒了,那葛少主醒過來了。”密切注意外麵動態的衛琯琯激動的道。

可是,她話音剛落,葛少主就開始了劇烈的咳嗽。

那咳嗽聲,引得眾人喉嚨發癢,紛紛向後退了幾步。

葛家主更是神色大變,一把抱住自己兒子,緊張的問:“我兒,你怎麽了?可是難受!”

葛少主咳嗽不斷,根本回答不了父親的話。隻是緊緊抓住自己衣襟,咳得虛汗都冒了出來,臉色更加蒼白了幾許。

突然,葛少主雙眸瞪大,‘噗嗤’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染紅了衣襟。

這一幕,刺激的葛家主目呲欲裂,狠狠的盯著萬象樓的拍賣師道:“若我兒有個三長兩短,定要你萬象樓來賠!”

“葛家主,咱們事先可就說好了,藥效本樓不保證。若是你要替兒子報仇,也該去找那將丹藥吹得神乎其神的丹藥主人。”拍賣師冷笑。

葛家主恨得咬牙切齒的道:“你放心,那人老夫絕對不會放過!”

“糟了!慕歌那個葛少主吐血了,咱們怎麽辦?”衛琯琯臉色微白的看向慕輕歌。

可是後者,卻依舊一片平靜淡然,看不出有絲毫慌張。

暗暗觀察她的衛淇,心中的擔憂莫名的因為慕輕歌的平靜而消散。他對妹妹道:“別急,再看看。咱們要相信慕歌。”

“父親。”虛弱的聲音從葛家主身邊傳來。

頓時,將他所有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我好多了。”葛少主抬起頭,看著父親認真的道。

雖然看上去依舊很虛弱,但是氣息卻不再如之前那般若有若無。

葛家主眸光一縮,立即扶住兒子的手肘,再次確定:“我兒,你現在感覺如何?”

葛少主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卻還是認真感受了一番體內的變化,對父親道:“之前我隻覺得自己骨頭碎裂,經脈寸斷,肺腑衰竭,渾身疼痛難忍,呼吸不暢。可現在,我隻覺得渾身輕鬆,那蝕骨般的痛也漸漸消失了。現在除了乏力些,我並無不妥之感。”

這一番話,引得圍觀眾人心中大駭,萬象樓的拍賣師驚詫的眸底更是閃過一絲幽暗的光澤。

“此話當真!”巨大的喜悅,頓時讓葛家主心花怒放。

葛少主再次點頭確認。

甚至,為了讓父親相信自己的話,還從擔架上站了起來,原地走了幾步。

這一下,眾人心中的震驚更大了。

剛才葛少主被抬進來時的樣子,他們可都是親眼所見。不過才片刻功夫,一個垂死之人就能站能走,怎能不讓人稱奇?

“我兒好了!我兒真的好了!”葛家主激動得老淚縱橫。

“這丹藥真的有如此神奇!”

“的確如此,沒看到葛少主如今的狀態麽?”

“哎呀,這樣的寶貝,居然給我們錯過了!”

議論之聲再起,而此時拍賣師卻突然道:“葛家主為了保險期間,不如讓本樓丹長老親自為葛少主檢查一下身體。”

“哼,那個老家夥是看不得葛少主好吧?”本在激動中的衛琯琯,聽到拍賣師如此說,頓時又不悅起來。

衛淇此刻已經全部放鬆,對慕輕歌嬉皮笑臉的道:“我看他們是擔心我們串通了葛家父子作假。我說得對不?”

慕輕歌抬眸睨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事實上,結果如何,她心中有數。她隻是想看看,當事實擺在眼前時,那幕後之人怎麽收場這出鬧劇。

包廂外,沉浸在兒子康複的葛家主,聽到拍賣師如此說,立即感激的道:“如此甚好,麻煩丹長老了。”

很快,慕輕歌三人熟悉的那個體態圓潤,一頭銀發的丹辰子就在翹首以待中走了出來。

“哼!可惡的小老頭!”衛琯琯磨著牙惡狠狠的道。

衛淇臉色也好不到哪去,看向慕輕歌道:“慕歌,以後咱們還是不要和萬象樓做生意了。”

慕輕歌嘴角一勾,眼神戲謔的從一旁尷尬的蓮兒身上掃過:“好。”

幹脆利落的回答,讓蓮兒肩頭一顫,將頭埋得更低。

……

丹辰子仔細檢查了一下葛少主的身體,精明的雙眼眸子一縮。眸底的震撼微微收斂後,他才對葛家主道:“葛少主身上暗傷已經全部消失,隻需要調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如初。”

聽到丹辰子這樣說,葛家主眼中頓時迸發出驚喜。

他抱拳俯首,感激的道:“多謝丹長老了。百萬兩黃金隨後奉上,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丹長老和貴樓行個方便。”

丹長老雙眸一眯,等待他下麵的話。

葛家主道:“還請幫葛某引薦丹藥主人,我們父子想要親自感謝。”

“這件事……老夫還需要問丹藥的主人。”丹辰子勉強笑著,心中卻有些發虛。慕歌的精明讓他曆曆在目,如此算計之後,還要自己送上門去,那不是找死麽?

“有勞丹長老了!”可是,葛家主卻不知其中關聯。見丹辰子答應下來,便開心的吩咐下人將準備好的金子抬進來。

當那一箱箱黃燦燦的金子被抬進來的時候,眾人才恍然醒悟,追著拍賣師和丹辰子詢問——

“這丹藥還有沒有?我出一百五十萬兩黃金!”

“我也要!我也出一百五……不,我出兩百萬兩!”

“快去找丹藥主人,我們要買丹藥!”

這丹藥,可是能讓人多一條命的保障,誰人不垂涎?

混亂的場麵,讓拍賣師和丹長老麵麵相窺。他們感覺,如果說此丹藥僅此一粒,會不會被這群人給打死!

還有,令他們後悔莫及的就是,早知道九命回轉丹如此神奇,他們就應該好好造勢,賺下的又豈止百萬兩黃金?

沒看到這群被刺激到的人,都出價到兩百萬了嗎?

拍賣師以他的名譽保證,如果再有一粒九命回轉丹,一定能拍出難以預估的天價!

可惜啊!到嘴邊的肥肉,就讓他們這麽廉價的賣出去了。

拍賣師和丹長老把心中的苦咽下去,而占了便宜的葛家主此刻卻樂嗬嗬的,哪裏還有之前的生人勿進?

“我出三百兩!”

“我出三百二十萬!”

“我出……”

還沒見到丹藥,價格就已經翻了幾倍。

坐在包廂中,淡然平靜的慕輕歌‘嘖嘖’兩聲,輕聲道:“你們酈國有錢人真多!”與他們相比,她這個秦國的小爵爺,還真的就是一窮酸了。

“我出五百萬!誰敢與我搶!”囂張的聲音從另一端的包廂裏傳出。

那聲音,慕輕歌他們很熟悉,正是那個和酈國皇室有裙帶關係的朱公子。

看來,他被九命回轉丹也吸引得不要不要的,才會一下子提高這麽多價格,還語出威脅。

朱公子一出聲,場下就安靜了下來。

有幾人想要出聲,卻被身邊的人拉住衣袖製止了。

“那朱公子看來還不是一般的囂張啊!我看這裏怕他的人不在少數。”衛琯琯不屑的撇撇嘴角。

蓮兒譏笑:“這些人怕的不是朱公子,怕的是他身後撐腰的人。即便此刻拿到丹藥,他們也擔心引來大軍壓境,沒命用。”

“這朱公子竟然有如此影響?!”衛淇驚訝的道。

蓮兒道:“他有個姐姐,被皇室中人納了去,十分受寵。據說,他姐姐十分寵愛他,就算是要摘星撈月,也會滿足。”

“仗的原來是女人的威風。”衛淇頓時沒了興趣。

沒有人再繼續競價,朱公子陰蟄的麵孔上浮現出得意之色。

卻在此時,有一道清冷慵懶的聲音傳來:“八百萬兩黃金。”

此話一出,頓時把其他人驚得長大了嘴。有這麽抬價的麽?相差可是三百萬啊!錢多了沒地使是不?

而對麵朱公子得意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慕輕歌的包廂內,三人驚訝的看著她,似乎想不通她為什麽會開口競價。這丹藥不是沒了嗎?而且,她就是丹藥主人,還湊什麽熱鬧?

“一千萬!”在驚詫中,朱公子陰狠的聲音再度響起。

慕輕歌嘴角微微一勾,眸中玩味光芒浮現:“一千零一萬。”

朱公子的包廂裏,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少頃,再度傳來競價聲:“一千一百萬。”

“一千五百萬!”

“一千八百萬!”

“一千九百萬!”

“一千……”

“公子,咱們沒有那麽多錢。”朱公子的侍從連忙打斷主人的話,小聲提醒。

可是,被慕輕歌挑怒的朱公子,如何願意把守?這已經不僅僅是丹藥歸屬的問題,而是麵子!麵子!懂嗎?

他一把推開上前阻攔的侍從,咬牙道:“兩千萬黃金!”

“兩千五百萬兩!”可是,那清冷慵懶的聲音卻還不放過他。

外麵的人聽得咂舌。

一粒丹藥,再如何逆天,用兩千五百萬兩黃金去買,也是一個家族難以承受的。同時,他們心中也驚奇,到底是哪來的土老財,居然能和朱公子拚比財力。

他們卻不知道,慕輕歌不是土老財,也拿不出這麽多黃金。但是叫價起來,卻毫無壓力和負擔。

就算把價叫到一億去,她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反正,今天她就要狠狠坑姓朱的一把。爵爺陰起人來,也是不要不要的。

“三千萬!我出三千萬黃金!外加百枚黃境以上獸核!你敢再叫價麽?”朱公子已經被逼得紅了眼。

聽出這已是姓朱的極限,再逼下去,估計他就要放棄了。

慕輕歌嘴角噙笑道:“閣下果然大氣,如此這丹藥就讓給你了。”說罷,又用嘀咕卻讓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這丹藥影都沒有,我也不過就是叫著玩的。”

前麵的話,讓朱公子心中一鬆。可是後麵的話,卻氣得他差點一口血吐了出來。

此時,其他人才知道囂張跋扈的朱公子居然在大庭廣眾,雉城名流麵前被狠狠耍了。

被慕輕歌耍得團團轉的朱公子,紅著眼狠戾的吼道:“萬象樓到底還有沒有這個丹藥!”若是沒有,那他被戲耍之事,豈不是要落實?

雖然,即便有丹藥,他也被耍了。但最起碼要比沒有丹藥被人空耍一番要好。

萬象樓的拍賣師和丹長老彼此對視一眼,心中無限苦澀。

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拍賣師向丹長老求救,後者無奈,隻得硬著頭皮道:“還有沒有丹藥,我們要問問丹藥的主人。”

“那就趕緊滾去問!”朱公子暴怒的道。

丹辰子紅潤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卻還是退了下去。因為,事情已經超出了他能控製的範疇。

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剛才與朱公子競價的就是慕小友,丹藥的主人。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丹辰子離開之後,並未立即去找慕輕歌,而是進入了另一個隱蔽的包廂。

過了一會,才抹著額前冷汗退出來,朝慕輕歌所在的包廂走去。

敲門聲一響起,衛琯琯就站了起來,看了慕輕歌一眼,見她微微頜首後,才跑過去開門。

門一開,衛琯琯就看到了老臉笑得如花一般的丹辰子。

她撇撇嘴,哼道:“老頭,你還敢來?”

丹辰子堆起笑容道:“衛家丫頭,我是來找慕小友的。”

他明明看到了慕輕歌,卻還對著衛琯琯擠眉弄眼,分明就是想要慕輕歌主動邀請他進門。

可是,慕輕歌卻看也不看他,專心致誌的喝茶。

丹辰子嘴角一抽,唇上的胡須也跟著翹了一下。外麵氣氛依然緊張,沒辦法他隻能厚著臉皮擠進來,湊到慕輕歌跟前:“慕小友喝茶啊?這茶好喝嗎?”

說完,不等慕輕歌回應,他就雙眼一瞪,扭頭對蓮兒道:“你這丫頭怎麽能拿這種劣質茶給慕小友喝呢?快去我房中去極品的雪峰綠芽來。”

蓮兒忙俯身離開。

慕輕歌看他做戲,也不著急。

丹辰子磨皮擦癢了一會,才訕訕的對慕輕歌道:“慕小友,那九命回轉丹還有嗎?”

慕輕歌笑盈盈的道:“丹長老,答案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丹辰子臉上閃過尷尬之色,大袖一揮,立即有人抬著一個大箱子進來。這箱子,房中的人並不陌生,正是葛家主命人抬進來的那個。

“丹長老這是何意?”慕輕歌眉梢一挑,問道。

丹辰子陪著笑臉解釋:“之前的事都是誤會。為了賠罪,之前那顆九命回轉丹所買的錢,萬象樓分文不取,全部送給慕小友。現在隻要小友再拿出一顆,又能財源廣進,又何樂而不為呢?”

“是誰告訴你我還有九命回轉丹?”慕輕歌看著他,嘴角噙著玩味。

如果沒有,你怎麽會把姓朱的那貨玩成這個樣子?

再說了,少主說你還有,就一定還有!

丹長老在心中腹誹。麵上卻依舊笑容滿麵的道:“沒人告訴,隻是我的猜想。”

“原來是丹長老個人的猜想。”慕輕歌笑容中的含義有些難測,讓丹辰子額間都出了一層細汗。

丹辰子被慕輕歌的笑容弄得越發尷尬,假咳了一聲,他低聲道:“外麵那冤大頭等著哩,難道慕小友不想狠狠宰他一筆?”

慕輕歌笑而不語。

丹辰子眼角一抽,隻得再道:“這三千兩黃金和百枚獸核,我萬象樓分文不取。隻想跟慕小友交個朋友,當然若是小友手中還有多餘的九命回轉丹,萬象樓也願高價收購。”

“不知丹長老可有聽說過冷凝液?”慕輕歌突然話題一轉問道。

“冷凝液?”這話題的轉變,讓丹辰子猝不及防。他把慕輕歌的問題在腦海中轉了幾圈,才道:“冷凝液老夫自然知道,小友需要?”

慕輕歌幾不可查的點頭。

丹辰子裏麵就領悟道:“小友放心,老夫立馬派人查詢各分號的存貨,看看能不能為小友找到這冷凝液。”

“那就多謝丹長老了。”慕輕歌揚唇笑了起來。

之後,在丹辰子一臉期待中,她將一個白色瓷瓶丟出。

丹辰子匆忙接住,打開一聞,正是九命回轉丹的丹香。頓時,讓他雙眸一亮。

“剩下的事,我可就不管了。”慕輕歌靠著椅背,神情輕鬆。

丹辰子自然是知道她指的是讓那朱公子給錢的事,當即保證道:“慕小友放心,這點小事我萬象樓還是能解決的。”

慕輕歌頜首。

丹藥到手,丹辰子準備離去之時,又轉身試探:“慕小友可還有此丹?老夫願花大價錢收一些。”

慕輕歌咧唇笑了:“丹長老還真當這救命的靈丹是糖丸不成?”

丹長老本就紅潤的臉色頓時漲成豬肝色,幹笑了兩聲,就退了出去。

丹長老進入包廂,離開包廂的身影,都落在其他人眼中。不用多問,也知道那房中就是那逆天丹藥的主人。

朱公子惡狠狠的吩咐侍從:“給我盯死對麵的包廂,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有那麽大的膽子要我的錢!”剛才叫價的聲音,就是從那包廂裏傳出的。

此刻,他再愚鈍又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雖說,拿出物品參加拍賣的人,不可以對該物競價。可,剛才他們競價時,丹藥並未拿出來,算不上犯規。

最主要的是,此刻萬象樓分明就是站在那人一邊。

當然,他也可以甩袖離去,不再理會這筆交易。但從此以後,他的名聲也就毀了,再也無法在雉城立足。

思來想去,朱公子想到了一條惡毒的計劃。

他打算將錢全數奉上,等離開萬象樓後,再糾集人馬把這敢於他作對的人殺了。他丹也要,錢也要!

丹辰子離開包廂沒一會,就一身輕鬆的走了回來。

一進來,他就告訴慕輕歌已經搞定了,那朱公子不敢賴賬。

同時,又轉告了葛家主想要見麵親自感謝的事。

可是,慕輕歌卻想也不想的拒絕:“不見。”

“小友這是為何?”丹辰子想不通慕輕歌為什麽會這麽幹脆的拒絕。

慕輕歌清眸一掃,並不多言。

今日這風頭,無論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都已經讓她成為了焦點。再去見葛家主,暴露身份。那豈不是當活靶子嗎?

那些想要九命回轉丹的人,會動手搶。而那位被坑慘了的朱公子,也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她。

她敢肯定,現在一定有各家勢力都注意著包廂的動靜,想要搞清楚裏麵的人。

此刻,恐怕一踏出雉城,就會引來腥風血雨。

她清透的眸子閃過一絲幽光,猜測著這樣的結果,是否也在那幕後之人的推算之中。若不是,那還好。若是,可見這人的城府之深。

她在萬象樓扳回一城,卻要麵臨被追殺的危險。

對此人的評價,慕輕歌覺得要再加一句……心狠手辣!

然,即便已經看透了這幾步棋,她依然還是決定坑了朱公子。不為別的,因為就算不坑他,局麵也改變不了什麽。

既然如此,她何不如先討要些債呢?

包括冷凝液,既然對方已經把她拉了進來,她又為什麽不多占些便宜?

慕輕歌不願去見葛家主,丹辰子也沒有太過勉強。隻是道:“剛才傳來消息,慕小友運氣不錯。在煥都分樓,剛好有人送來一滴冷凝液要求拍賣。煥都的拍賣會會在一月後舉行。”

冷凝液找到了!

慕輕歌一聽,清眸迸發出勢在必得的精光。

“多謝丹長老了。”慕輕歌收斂眸中光華,對丹辰子道。

丹辰子擺擺手笑道:“慕小友客氣了,咱們是朋友嘛。對了,這包廂裏有一條小道,若是慕小友需要,大可以從小道中離開。”

如此善解人意,讓慕輕歌勾唇笑了起來。

衛琯琯卻口直心快的道:“你這個小老頭有這麽好心?”

“衛家丫頭,老夫可是個好人。”丹辰子撚著自己的山羊胡,臉上笑容不變。

可是,落在衛家兄妹眼裏,卻隻有一個詞‘虛偽’!

拿著兌換好的三千一百萬兩金票,還有用收口袋裝好的百枚獸核,慕輕歌三人準備告辭離開。

沉甸甸的金票,讓她頓時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自己也算是小有資產了!

難怪,人們都說要發家致富,就去學煉丹!

果然是一條致富的康莊大道!

既然有暗道離開,慕輕歌自然不會選擇堂而皇之的走。隻是在進入密道時,丹辰子卻突然來了句:“啊!慕小友留步。剛才忘記說了,之前你不是接了那個護送的任務嗎?雇主剛剛派人傳來消息,計劃有變,約定十日後在鬱致鎮會合。”

慕輕歌眸光一冷,冷笑道:“好。”

接著,帶著衛家兄妹二人從暗道離開了萬象樓。

等三人走後,蓮兒才湊近丹辰子身邊,怯怯的道:“長老,我怎麽覺得這慕公子比咱們少主更可怕?”

丹辰子眯起精明的雙眼,說著令蓮兒似懂非懂的話:“這次咱們少主恐怕是遇到對手嘍!”

……

從暗道中出來,已經離開萬象樓大概十丈遠。

衛淇鬆了口氣道:“第一次受到這種賺了錢要偷偷摸摸走的滋味。”

“你個膽小鬼,咱們都已經出來了,怕什麽?”衛琯琯不以為然的道。

“你懂什麽?若是讓那些人知道九命回轉丹是從慕歌這裏流出的,一定會把他抓起來嚴刑逼供,索要丹藥。”衛淇嚴肅的道。

“丹藥不是沒有了嗎?”衛琯琯一臉茫然。

衛淇怒其不爭的捏了捏她的臉,又躲過她打過來的手道:“之前慕歌也說隻有一顆,結果呢?我們知道沒有,也要他們信啊!現在整個雉城的勢力都對這九命回轉丹虎視眈眈,你以為就憑我們幾個能夠敵得過整個雉城的勢力嗎?何況,那朱公子還被坑了一筆!”

“那怎麽辦?慕歌會不會有事啊!要不咱們給老爹傳信,讓他來接我們。”被胞兄這麽一分析,衛琯琯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嚴重性。

“恐怕他們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而且別忘了,慕歌接了萬象樓的那個護送任務。人家要求十日後在鬱致鎮會合。鬱致鎮是雉城去煥都的必經之路,從這裏出發,需要五天時間趕到。老爹要來接人,最起碼也要二十多天。”衛淇泄氣的道。

“對啊!不是說好的三天後一起從雉城出發嗎?為什麽突然改時間了?”衛琯琯問道。

兩兄妹激烈的討論著,突然發現慕輕歌沒有動靜,轉眸一看,才看到她麵色微凝的樣子。

衛琯琯走到慕輕歌身邊,輕聲安慰道:“慕歌別怕,有我們呢!”

“對!誰敢打你的主意,就從我身上踏過去!”衛淇也連忙表態。

慕輕歌抬眸看了他們一眼,怪異的道:“你們湊什麽熱鬧?”

呃……

兄妹倆的一腔熱血,頓時被慕輕歌一盆冷水澆下。

收回視線,慕輕歌淡淡的道:“等我離開後,你們就走,咱們到煥都會合。”

“不行!這種時候,我們怎麽能拋下你一個人?”衛琯琯立即反對。

“嗯,琯琯留下。我和你一起走。”衛淇道。

“死衛淇你說什麽?”衛琯琯對衛淇吼道。

衛淇攤手:“咱們兩個總要留下一個向老爹報信吧?你又是妹妹,自然沒有冒險的道理。而且,能夠與慕歌攜手退敵,生死與共是我畢生心願,你不要跟我搶啊!”

“死衛淇,我告訴你,慕歌不是斷袖不會喜歡你的,死心吧!要留下你留下!”衛琯琯一腳踢過去。

衛淇靈活躲避,口中解釋:“我也不是斷袖。我喜歡慕歌,無論她是男是女!”

“死衛淇看我不打死你!”衛琯琯怒不可收的朝著衛淇衝了過去。

看著這倆又二缺的貨,慕輕歌一陣無語。

她已經感受到了一些不懷好意的打量,虧得這兄妹二人神經還這麽大條。

她不從萬象樓走出來,就能避人耳目了嗎?不過是暫時的假象。有心人隻要一核對進去和出來的人,就能輕易鎖定她。

更何況,他們與那朱公子曾經有衝突,後者對他們一定很有印象。隻要仔細調查一番,這紙根本就包不住火。

萬象樓可不會好心的替她隱瞞什麽。

至於丹辰子所說的朋友……慕輕歌心中冷笑。信他才有鬼了!至少現在,他們還稱不上朋友!

她落入此番境地,與萬象樓的推波助瀾也大有關係。

萬象樓……等著吧!

慕輕歌大步走著,清眸深處,冷芒乍現。

對於萬象樓,她並未當其為敵人。更多的,是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甚至,她可以肯定,那個在暗地裏坑了她一把的家夥,會在鬱致鎮出現。

所以,無論如何,她要在約定時間裏,趕到鬱致鎮,親自會一會那人。

三人朝衛府別苑走去,似乎並未察覺到身後吊著的幾個尾巴。

等進了衛府別苑,那些尾巴才各自散去。

衛琳琅的勢力並不在這,對於雉城的勢力來說,不過就是一條過江龍。何況,衛琳琅本人並不在,不過是幾個毛頭小娃罷了。

進了衛府,慕輕歌就直接找到了周叔。那對二缺兄妹說不通,她隻能找個明白人說了。

將事情的大致經過給周叔說了一遍,慕輕歌說出自己打算:“周叔,這件事因我而起,沒有必要連累衛家。而且,我自有解決之法,衛淇衛琯琯他們留在我身邊反而不便。為了他們的安全,還請周叔把他們看緊了。”

周叔聽完之後,也是一臉凝重。他認同慕輕歌的話,卻也擔心的問:“這可是整個雉城的勢力,你要如何脫身?”說著,他斟酌一番後,才下定決心道:“你是我們少爺小姐的恩人,又是朋友。實在不行,我請城主出麵吧。”

衛琳琅?

恐怕衛琳琅牽扯進來後,事情會越鬧越大。

慕輕歌搖頭拒絕,語氣堅定的道:“不必,我能解決。”

見她如此堅持,周叔也不便再勸說。隻是道,留下一些衛家的護衛保護慕輕歌。

慕輕歌同樣拒絕。

護衛,她隻相信自己龍牙衛的戰鬥力。

雖然衛家那些護衛也都是黃境、綠境的好手,但比起龍牙衛來說,還是差了些。

現在她身邊隻有一組龍牙衛,也就是二十幾人。人數雖然不多,但機動性更強。前世,她隻有一個人,都能把那些大勢力耍得團團轉。如今身邊有了助力,難不成還會怕一個雉城的勢力?

告別周叔之後,慕輕歌返回暫居的院落,立即把墨陽叫來。

不一會,墨陽就從院中離開。

同時,其餘的龍牙衛也一起悄然出府,分散在雉城四周。

事不宜遲,慕輕歌打算今夜就離開。

至於那些對她有野心的人,來多少,就殺多少。不過……

慕輕歌將眸光落在桌前地圖之上。

她的指尖所落之處,是鬱致鎮的位置。她似乎應該為即將見麵的人,準備一份豐厚的見麵禮,才不失禮數啊!

慕輕歌雙眸緩緩眯了起來,眼縫中閃爍中淩厲的冷芒。

……

與此同時,雉城不少勢力中,都收到了情報。

在萬象樓拍賣丹藥的那位丹藥主人,是一位年紀輕輕,容貌絕美的紅衣少年。在他身邊,跟著的是佗城衛府的少爺和小姐。

一時間,無數大勢力通過各種渠道打探慕輕歌的背景,卻一無所獲。

人,自然不會是憑空而降。

那麽,能出現這種可能性的就隻有一個,她不是酈國人。

既然不是酈國人,他們又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衛琳琅?再厲害,這裏也不是他的佗城。他總不會為了一個小子,與整個雉城作對吧?

募然間,雉城風雲暗湧。

幾乎每個垂涎於九命回轉丹的勢力,都暗中派出人手,嚴密監視著衛府的動靜。更確切的說,應該是監視慕輕歌的動靜。

當消息傳到朱府,知道與自己作對的人,就是與自己在萬象樓門外有爭執的窮酸後,朱力不知道摔碎了多少擺件。

“把所有人都給我召回來!我要讓那小子永遠也離不開雉城!”朱力狠戾的道。陰蟄的眼中,閃爍著惡毒的眸光。

……

雉城,葛家。

雉城中的風雨,傳入了葛家。

算起來,慕輕歌是葛家的恩人。此刻,恩人有難,葛家又會如何選擇?

葛家主坐在燈下,眉頭緊皺,似乎正在思考這個嚴峻的問題。

不一會,房門被人推開,葛少主在下人的攙扶中走了進來。“父親。”

葛家主抬起頭,忙道:“你不好好休息,跑過來幹什麽?”

“我來看看父親。”葛少主坐下後,道。

“為父有何好看的?”葛家主避開葛少主的眼神。

可是,葛少主卻不給父親躲避的機會:“父親不打算出手幫忙嗎?那可是孩兒的恩人。”

葛少主麵色一凝,垂眸掩飾:“那人既然拒絕了我們的答謝,自然是不願與我們葛家打交道。既如此,我們又何必去趟這個渾水?”

“父親!”葛少主眉頭輕皺。

葛家主卻抬手道:“身為家主,我必須要為葛家考慮。那人來曆不明,不知道其身份如何。事了到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我們葛家怎麽辦?我們的根在雉城,難道要為了一個外人,承受整個雉城勢力的怒火嗎?這件事,我已決定,絕不插手!”

父親的話,讓葛少主沉默下來。

雖然他心有不甘,卻也知道父親的考慮並沒錯。

許久,他歎息了一聲,在下人的攙扶下離開了父親的房間。

“這一夜,雉城注定不太平了。”葛家主仰望星空,發出內心的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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