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少室山頂之上,少林寺後山陡崖。

一名老和尚手持佛珠正與一名白衣男子品茶下棋。

“嗬嗬,大師,這一步你可是將自己逼上死路了…”白衣男子手持黑子,嘴角含笑的看著老和尚。

老和尚蒼老一笑,臉上皺起深深的皺紋:“逍遙,你的棋藝可是有所長進呐…”說罷,手中白子揮下,一子將死路變為活路,瞬間扭轉乾坤。

“哦?”丁逍遙注視著棋局,眉頭輕皺,隨後長歎一聲:“原來如此,置之死地而後生…妙哉…”

這白衣男子正是丁逍遙,七年已過,他的麵容依然未變,還恍如昨日一般,有時秦玄也很好奇,師傅到底多大年紀了?可是他卻沒有詢問過,因為這是師傅的秘密;師傅若是生起氣來,那是很可怕的…

而那名老和尚,正是少林寺長老,慧苦大師,其年歲早已過百,與丁逍遙相識數十年之久,兩人之間的關係更是極其複雜,可以說,他是如今這世上最了解丁逍遙之人。

“逍遙,這七年之間,查詢黑衣樓的事,辦得如何了?”擺下一枚白子,慧苦大師看著丁逍遙,淡笑而道,眼神中一絲悲傷之色,稍縱即逝。

著手放下一枚黑子,丁逍遙搖了搖頭,歎息道:“難呐…這七年內,黑衣樓像是憑空消失一般,杳無音訊,無處可尋…”

“恩?”一聲輕咦,慧苦大師手捏佛珠,眉頭緊皺起來:“看來,這黑衣樓果真不簡單呐…”

這黑衣樓自己從未聽曾過,在江湖上也是默默無聞,可是情劍丁逍遙竟然查不出它的絲毫線索,看來這黑衣樓絕不簡單!

“唉…”隨後一聲長歎,慧苦大師麵露心疼之色:“隻是苦了玄兒,這七年間,苦苦找不到仇家,在江湖上孤零零的一人飄蕩!將心中怒氣,都放在懲奸除惡之上,我怕…”說到這,話語突然停頓下來。

“玄兒仇恨極深,連姓名都改為仇字,我怕…他這般在江湖上屠殺,追究會變成嗜血濫殺之人…“端起茶杯,小酌一口茶水,慧苦大師終於說出心中所擔憂之事。

“嗬嗬,無妨,殺便殺,我丁逍遙的徒兒,又有何懼!若是要殺,情劍弟子勢必要在這江湖上殺出一曲傳說!”一臉傲氣,丁逍遙大手一揮,含笑反駁道;天塌下來又如何,有老夫頂著!

聽聞此言,慧苦大師一臉苦笑,隨後威嚴道:“好吧…既然逍遙如此,那我怎能落後,雖然本尊已老,可誰要是欺負我這徒兒,就讓他見識一下幽陰鬼手的厲害如何?!”

說完,雙眼精光閃現,一身霸氣直衝雲霄!竟然是宗師之境!

“哈哈哈,阿彌陀佛,可莫要破了殺戒呐,大師…”聞言,丁逍遙豪邁大笑,遂開玩笑的說道。

說罷,慧苦大師一聲佛喧,身上的氣勢陡然不見,又再次變回淡然老僧。

“這麽多年,我一直都有一個疑問,大師可否告知?”丁逍遙笑擺,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詢問道。

慧苦大師手中轉動佛珠,點了點頭。

“大師,為何少林寺要閉寺歸隱?”丁逍遙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兩人雖相識已久,可自己一直未曾詢問過此事,今日終於問了出來。

當年少林寺實力強大,可謂是正道之首,已有號令天下之勢,可是突然之間卻說要閉寺歸隱,轉眼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各路江湖中人都不明其意,一直心存疑惑。

“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事,不能說…善哉,善哉…”身前,回答丁逍遙的,卻是慧苦大師的禪言。

聞言,丁逍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中已是了然,或許這將是埋入黃土中的秘密。

說罷兩人一同轉首,看向遠處的藍天白雲。

這兒天色甚是優美,白雲圍繞著山頂,仿佛伸手便可摘下,漸漸的,兩人露出一臉回憶之色。

許久後,慧苦大師歎息一聲,似是自語,似是詢問:“便像如今這般,若是素心還在,那該有多好…”

丁逍遙眼神迷離的看著天邊,腦中回憶著往事,嘴角不時輕揚:“大師,素心一直都在,她從沒離開過…。”轉首看向慧苦大師,眼神肯定的回答道。

“恩…”慧苦大師悲傷一笑,緩緩點頭…

“嘿!師傅們!我回來啦!”就在兩人回憶之際,山下突然傳來一聲頑皮的吼叫聲。

此聲音由內力所發,雄厚有力!在山頂四周不停的回蕩著。

聽得此聲,丁逍遙與慧苦大師相互對視了一眼,嘴角一同露出了微笑。

“瞧瞧,咱們的徒弟回來了…”丁逍遙輕撫兩鬢白發,輕笑說道:“這小子,性子越來越過頑皮,一點都不像我這個師傅呐…”

“嗬嗬…”慧苦大師含笑不語,目光觀察似的打量著丁逍遙,隨即笑著說道:“不像你?你以前的性子也好不到哪去…”

聞言,丁逍遙頓時不語,搖頭苦笑。

隻見山下,一名白衣少年身後背著天藍色寶劍,正騎在一頭老虎的背上,向著山上而來。

“小虎,快點,我好久沒見到兩位師傅了…”秦玄坐在虎背上,兩腳蹬了蹬,拍了拍老虎的腦袋,開心的說道。

一年多已是過去,在江湖上孤零零的飄搖,苦苦尋找著滅門仇人,好久沒有回來了,不知道兩位師傅可好?

“吼!!!”身下老虎一聲不滿的吼叫,隨即四腿加快了速度,背著秦玄迅速的奔跑向山頂。

當年曾被**這隻老虎嚇暈過,後來武功小有所成,秦玄便開始了報複,每日都欺負這隻老虎,奈何老虎不是秦玄的對手,最終被逼無奈,隻好委曲求全,成為了秦玄的專屬坐騎!

不多時,騎著老虎,來到了山頂!不遠處,隱隱的看到兩個身影,正是師傅丁逍遙和師傅慧苦大師!

“師傅!!!”一聲開心的大叫,秦玄從虎背上竄起,衝向了二人。

目睹秦玄向自己衝過來,丁逍遙輕笑一聲,立即閃身躲避。

“哈哈哈…”身後,慧苦大師雙手接抱住秦玄,開心的大笑起來:“回來啦…。”

什麽話語都沒有,隻有三個字從他口中傳出;但這三字中,卻包含了對徒兒的甚是想念。

秦玄抱著慧苦師傅,聽著耳邊的話語,雙眼泛起了淚花!千言萬語,也不及這三個字,回來啦,多麽久違的呼喚,像是親人在苦苦等待般,秦玄心中頓時一陣溫暖,自己終於回來了,回家了!

“好了,快放開吧,師傅都抱不動你了…”許久,慧苦大師鬆開雙手,含笑說道。

“恩…”秦玄點了點頭,伸手擦了擦眼角,放開了慧苦師傅的懷抱。轉首看向剛剛躲開自己的師傅丁逍遙,一臉笑嘻嘻道:“師傅,想我沒?”

丁逍遙輕笑搖頭:“若是你不用鼻涕眼淚弄髒為師的衣服,為師便想你…”

聽聞師傅所說,秦玄一臉苦相,撅著嘴不滿的看著師傅。

“好孩子,在外麵可曾吃苦了?”身旁,慧苦大師伸手摸了摸秦玄的腦袋,一臉的疼愛關懷之色。

秦玄搖了搖頭,一臉嬉笑道:“沒有,徒兒過得很好…”握住慧苦師傅的手,心裏一陣歡喜,慧苦的師傅的手,還是那麽溫暖呢!

“恩…”慧苦大師疼愛的點了點頭,看向身旁的丁逍遙。

在秦玄的記憶中,慧苦師傅對自己一直甚是疼愛,每次都會慈祥的看著自己,不像師傅那般,雖然也疼愛自己,但總是一臉嚴肅;秦玄很喜歡待在兩位師傅的身旁,這能讓自己感受到家的溫暖。

記得那一年,跟著慧苦師傅習練大力金剛掌,每日每夜手掌不停的在樹上拍打著,剛開始小手都破皮流血了,那時候,慧苦師傅心疼的彎著腰為自己包紮雙手,自己清晰的看到慧苦師傅彎腰時,那雙眼含著的淚花。那時候,自己感覺到,這世間又多一個人疼愛自己了。

“這次下山修煉如何?”丁逍遙欣慰得看著徒弟,嚴肅的問道。

其實丁逍遙心中很是欣慰,雖然秦玄的習武資質平庸,但是這七年來,在這艱苦的修煉中,每日風雨無阻,過著非人的生活,能有今日,都是逼出來的!

“修煉的很好,一年多,徒兒如今已達到一流高手之境呢!”很是驕傲的看著師傅,秦玄頑笑的說道。

一流高手之境,隻有十八歲的一流高手!如果江湖中人得知,一定會大呼道,此子是武學天才!

隻是,這背後的辛酸,又有幾人能懂?

“恩,很好…”丁逍遙看著秦玄,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開口,想要繼續詢問些什麽。

“好了,好了,一回來便談這些,真是枯乏,讓玄兒好好休息吧,逍遙…”身旁,慧苦大師突然出聲,打斷了師徒二人的談話。

丁逍遙無奈的看著慧苦大師,剛剛還想詢問些徒兒在江湖上的經曆,如今便被打斷;唉,這孩子頑皮的性子,恐怕就是被大師給慣壞了。

“來,徒兒,我們回寺,師傅給你做些齋菜…”慧苦大師慈祥而笑,牽起秦玄的手,向著身後不遠處的少林寺走去。

“好啊,師傅,我要吃清蒸豆腐!”

“好!”

“我還要吃紅燒魚!”

“嗬嗬,這個不行!隻吃素齋!”

“恩,那好吧…”

看著師徒二人攜手向少林寺走去,丁逍遙一陣搖頭苦笑,一人被遺棄似地站立在山頂之上;山頂一陣微風吹過,丁逍遙兩鬢白發飛揚,轉身繼續看向天邊,單手負背而立,一臉瀟灑之意。

“素心,你看了嗎,大師他過的很開心,你也應該放心了吧…”

“回去吧!”伸手向著遠處的老虎一揮,老虎乖乖的轉身向山下跑去,丁逍遙留念的看了一眼天邊美景,也轉身向少林寺走去。

“大師,給逍遙留點齋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