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張口想跟他打個招呼,可心裏卻犯起難來。看他年紀不過自己這般大小,可他又是數十年前朝之人,實際年齡至少大自己三代以上,不知該怎麽稱呼才合適,想想還是佯裝糊塗。“這位兄台,請恕我等兄弟冒犯,我們也是受人之托,終人之事。知你乃秦朝始皇帝殿中侍衛,武功十分高強,所以隻得采取如此不齒的下策。”

侍衛鼻子裏不屑地“哼”了一聲,依舊閉著眼,雙臂交叉一動不動地蜷在網中,一副聽天由命、任爾宰割的漠然神情。一郎低頭對著侍衛拱了拱手,把百花公主訴說的落井前後的無辜遭遇,原原本本轉述給了他。侍衛依舊麵無表情地躺在網中,好似已經進入沉沉的夢鄉,隻差鼾聲。可是,一郎知道他在聽,因為說到公主母女倆被亂軍追殺,萬般無奈投井自殺時,他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劇烈地抖動了幾下。也許是被百花公主的不幸遭遇動情傷感,原本躲在樹梢後麵悄悄注視屋簷下的五個人的月亮,逃也似地躲進了雲海,灑下一陣淚滴。

“盡管百花公主被你掠走,遭受八十多年的囚禁和百般虐待、侮辱,走時卻再三叮囑我們,千萬不要傷害你。說你當年‘伴君如伴虎’,隻是因言獲罪被她父皇逼迫自殺,這八十年,她隻當做是冤冤相報,代父償罪而已,因此,她並不怨恨於你。”

聽到這裏,那侍衛突然睜開眼。“她確

實是這樣說的?”

“確實如此。”

“唉,什麽因言獲罪,原來,她並不知實情啊。”話未了,兩行淚水潸然而下。男兒有淚不輕彈,一郎知道這侍衛心底一定有一道一直過不去的坎,坎裏有一件始終無法釋懷的傷心事,八十年來,始終噴血不止。

侍衛仰起頭,望著屋簷外迷茫無際的夜空,聲音低沉地說:“在下姓齊,乃陽武縣人,自小喜愛搏擊。六歲時在外與人遊戲過招,避過攻擊後,順勢抓住對方腰帶送出去,沒想到起手太高,一隻手竟“嘭”地拍向一位黃袍過路人的襠中。登時嚇得我拔腿想跑,誰知路人出手飛快,一下把我死死逮住,笑眯眯地說‘好家夥,沒想到你小小年紀,腦子靈,出手快,力道還不小。’原來,他正是外出訪友歸來的泰元道掌門恒元道長。我誤打他,他卻不惱,反而幾番找我父母,說我身手敏捷,靈氣逼人,是一塊難得的天生習武之材,非要收我為徒不可。八年寒暑,盡數傳授我泰元道的搏擊、劍術等密功,師成後,他又引薦我拜在幾位武功高強的道長門下。稍長又走出陽武縣域,遍訪天下搏擊、刀、槍、劍、戟和暗器等獨門絕技高人為師,習得一身武藝後,通過與南來北往的功夫高手切磋,技藝更是大有長進,也漸漸有了些名氣。”

我朝二十八年,始皇帝出巡在原六國之地上新設的郡縣,並準備登泰

山封山勒石刻碑。趙、魏、韓三國流亡遺貴知道後,暗中聯絡齊王建的舊臣,秘密招募了一些原六國的武士殺手,準備在途中采取甲胄馬隊衝撞出巡隊伍,製造混亂後由三名頂尖刺客趁機刺殺秦始皇。負責秦始皇出巡安全的郎中令通過秘密渠道得知這些人的行動計劃後,立即嚴令邯鄲、碭、潁川、齊四郡搜捕密謀行刺的組織者和刺客,捕到後一律就地格殺勿論。同時,密令皇家衛隊增派兵力沿途跟隨,並要求各郡縣選取一批絕對可靠的武士俠客,在沿途侍奉護衛出巡隊伍的安全。齊侍衛等一幹仗劍之人,經過當地鄉紳望族的聯名保薦,接受郡守縣令的委派,負責秦始皇在齊地郡縣巡視路上的安全,保證了秦始皇此次出巡的順利進行。第二年,始皇帝準備再次東巡,韓國的張良得知後,接受上年舉眾行動失敗的教訓,拜見東方的倉海君後,秘密籌劃再次刺殺始皇帝的行動。出重金找到一個大力士,讓他帶著一隻重達百斤的大鐵錐,埋伏在出巡隊伍必經之地的古博浪沙,錐殺秦始皇。車隊過來後,大力士揮錐擊向其中最豪華的一輛車,不料那隻是一輛用來迷惑外人的副車,車中喪命錐下的也隻是一名副將。大力士發現不對,又想錐擊後麵的另一輛大車,被蜻蜓點水般縱步趕到的蒙麵武士揮劍刺死。殺死大力士後,這名武士趁著混亂立刻潛身離開,而這名神秘莫測的武士就是後來的齊侍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