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這是一個機會!

第二天,龐嶽又去了龍家溝鐵廠一趟,察看了那裏的生產情況。據剛被任命為鐵廠總監龐嶽自創的職務的龍文周介紹,若鐵廠全力運轉每月可產熟鐵三萬多斤。聽到這個數字,龐嶽大感欣慰,至少軍器局的生產原料不用愁了。雖說煉鐵用的焦炭需要另外去購買,但和直接購買鐵料比起來,不知道要劃算多少。

照例慰問了一下礦工和工匠並當場支付獎勵之後,龐嶽又‘交’代龍文周平時要多多負責鐵廠事宜、體恤工人和技師等等,並表示自己會不定期前來檢查,一旦發現有什麽問題首先拿他是問。麵對龐嶽的叮囑,龍文周無不應諾。

鐵廠和軍器局都開始步入正軌,這對贛州鎮的發展來說無疑是一個重大的突破,龐嶽也因此鬆了一口氣,以後自己再也不用求爺爺告‘奶’‘奶’去向朝廷請求撥付軍械了。不過,他也知道,事情之所以發展地如此順利,主要還是源於贛州優越的地理位置和之前已有的一些基礎,自己不過是將這些優勢整合了一下而已。可不管怎麽說,從一切靠撥付到自主生產軍械終歸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

見生產體係已經逐漸完善,龐嶽便將目光繼續放到了軍隊的訓練之上。自開始訓練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隨著這一段時間的磨合,又經過龐嶽等贛州鎮將領的帶頭示範作用,士卒們已經漸漸地適應了訓練計劃。但龐嶽似乎對此還不太滿意,在原來的基礎之上又加大了訓練的難度和強度。比如,讓士兵在大雨中靜站、訓練,變五公裏輕裝越野為負重越野,不定期進行夜間緊急集合,每五天進行一次長途拉練等等。在這樣的一種訓練強度下,幾乎所有的士卒都苦不堪言,甚至還有極少數體質差的士卒倒在訓練場上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麵對這種情況,龐嶽依然沒有放低標準,隻是盡自己所能讓士兵們吃飽吃好,並將訓練中意外死亡的士卒算作為國捐軀的烈士,將撫恤金發放到他們的家人手上。

龐嶽之所以這麽做,並非他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而是因為他明白,自己手下的這支軍隊的底子比較薄,隻有經過嚴苛的訓練才能盡快形成戰鬥力,不然,等到明年建奴再次大舉南下之時,就來不及了。好在,龐嶽給士卒們製定的夥食標準同樣很高,不僅一日三頓管飽,隔幾天還會吃上一頓‘肉’,平時吃的菜裏放的油料也很足。因此,訓練強度雖然很大,但幾乎沒有士卒抱怨肚子餓。訓練標準提高之後,龐嶽和贛州鎮的一眾將領們依然像以前那樣,不時地與士兵一起訓練,所以全鎮的軍心也並未出現較大浮動。

時間就這麽一天一天地過去,到九月初,整個贛州鎮的官兵無論是在體力上,還是在‘精’神麵貌上都有了明顯的變化。尤其是那些新兵,原本那心不在焉的眼神已經依稀透出堅定,略帶菜‘色’的臉也逐漸泛起了紅光,訓練時一招一式都顯示著一股爆發力。對這一幕,龐嶽自然是看在眼裏喜在心頭。此外,原本曆史上的一些事件也並沒有發生,本該在七月底就領兵北上的黃道周現在依然在福州幫隆武帝應對著鄭氏兄弟的跋扈,隆武帝在朱大典等人的勸說下也暫時沒有再提北伐之事。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按照原來的軌跡發生了。九月初六,江‘陰’軍民誓死不降以至全城罹難的消息傳到了贛州。聽聞那“大小僅剩五十三人”的慘劇贛州鎮的全體官兵們都震驚了,接著便是滿腔的憤怒,不少官兵紛紛擁到上級主官麵前請戰,甚至有部分血氣方剛的年輕官佐咬破手指寫下了請戰的血書。作為贛州鎮總兵的龐嶽卻默默地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裏,不吃不喝,麵對著北方跪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進書房整理的周天正發現書案上放著一副力透紙背的字,仔細一看那字跡,赫然是“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六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裏江山!”

聯想到龐嶽走出書房時那雙如餓狼般瘮人的眸子,周天正發出了一聲感慨:看來這次大人是真的怒了!

九月初十上午,贛州城外向南的一條大道上。

一輛馬車正急匆匆地向前行駛著,幾個騎馬的隨從也在不斷著‘抽’打著身下的坐騎,一行人馬所到之處均‘激’起漫天煙塵。馬車中所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贛州知府錢祿。今日早晨,他接到一封加急公文之後,頓時臉‘色’大變,趕緊前往贛州鎮總兵衙‘門’找龐嶽商量,卻被告知龐嶽已到城外校場監督訓練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城。但錢祿卻似乎連一刻也等不及了,當即人備車前往贛州鎮的城外校場。

當錢祿一行離校場還有差不多一裏地的時候,便已隱隱約約聽到有喊殺聲傳來。聽著那整齊劃一、頗具氣勢的聲音,錢祿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並讓車夫繼續加快速度。不料,等到了校場‘門’口的時候,錢祿卻遭到了執勤士卒的阻攔,這回,他的四品文官補服和烏紗帽也沒有起到一點作用。無奈之下,錢祿隻好讓士卒進去通報龐嶽,說自己有要事相商。

“大人,贛州知府錢大人來了。”正當龐嶽在指導成軍不久的鳥銃隊訓練的時候,衛遠來到了他的身邊說道。

“哦?那就請錢大人先去休息區等著,我一會兒就過去。”龐嶽不假思索地說道,盡管他不清楚錢祿的來意,但見這位知府大人親自到來,便知道必有大事發生。

不一會兒,龐嶽來到了大‘門’口旁邊的休息區。等在那裏的錢祿一看到龐嶽之後便急切地說道:“龐大人,下官終於找到你了!”

“出生麽事了,錢大人?不用急,坐下來慢慢說。”龐嶽安慰道。

“今日早晨,下官接到了誠豐縣縣令的加急公文,就在前日,千餘賊寇洗劫了誠豐縣城!”錢祿的語氣中盡是焦急。

“什麽?”龐嶽聞得此言也是也是一驚,“這是哪裏來的賊寇?”

錢祿歎了口氣:“是附近的一夥賊寇,占山結寨,劫殺過往百姓、客商,時日已久。而當地衛所糜爛,多次進剿均無功而返,此事一直是下官的一塊心病。沒成想,最近這夥賊寇得寸進尺,居然膽敢攻入縣城劫殺百姓,實在是喪心病狂!”

龐嶽點了點頭:“此等賊寇,著實可惡!錢大人,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錢祿道:“龐大人明鑒,如今這夥賊寇已到了非剿滅不可的地步了。可下官手頭上並無足夠的力量前去進剿,所以隻好來求助於龐大人。”

雖然目前華夏民族的主要敵人是建奴,但對這種為害一方的敗類,龐嶽也是深惡痛絕的,況且眼下局勢不穩,這些不安定因素應該盡快清除才是。想到這裏,龐嶽當即答應:“請錢大人放心,此事就‘交’給我好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之內我贛州鎮便會出兵鏟除這顆毒瘤。”

“那下官就代替贛州府的黎民百姓在此謝過龐大人了!”錢祿站起身來朝龐嶽深深一揖。

龐嶽趕緊將錢祿扶起:“錢大人,這可使不得。我們本來就是大明官軍,保境安民、除暴安良皆是我等之本份,錢大人又何須如此多禮?”

錢祿繼續道:“下官乃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也幫不上什麽忙。不過,此次贛州鎮出兵進剿所需的糧草就全包在下官身上!”

“如此就有勞錢大人了!”龐嶽也不再客套。

下午,龐嶽召集張雲禮和各營營官在總兵衙‘門’議事,商議出兵誠豐縣剿滅賊寇的事宜。對於出兵,張雲禮以及各營營官都持讚同態度,畢竟那夥賊寇的惡劣行徑已經惹得天怒人怨,再者,這一個多月以來的訓練早已經讓大家憋著一股勁沒處使,如今有了這麽一個好的發泄機會又怎能錯過?

龐嶽也把這次出兵看做了一個機會,一個練兵和擴大贛州鎮影響力的絕好機會。贛州鎮組建至今,新老兵‘混’編進行訓練已有一個多月了,雖然從表麵上看去已經像模像樣,但究竟戰鬥力如何還不得而知。那麽,此次前去剿滅賊寇便能夠檢驗出來,同時也能讓新兵蛋子們見見血,增加點實戰經驗,以免日後麵對建奴時手足無措。此外,若能剿滅這夥為害一方的賊寇,贛州鎮的影響力也勢必會大大增加,屆時便能獲得百姓們更多的支持,招募兵員也就不是什麽難事了。

迅速地敲定了出兵一事之後,龐嶽又和幾位部下商議起具體細節來。目前,贛州鎮共有戰兵四千餘人,兵器、盔甲都能配齊,其中包括騎兵七百餘人,鳥銃手四百餘人。前不久,龐嶽還讓康定恩帶人修複了衛城武庫裏的四‘門’滅虜炮,並從贛州衛的軍戶裏找出了二三十個會‘操’炮的衛所兵,組建了一個炮隊。以這樣的實力,去對付一兩千屬於烏合之眾的賊寇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雖然贛州鎮中新兵占了一多半,但龐嶽也沒有太過擔心,要是連山賊都打不贏,將來麵對建奴時就直接去上吊好了。

在充分地分析了錢祿送過來的各種關於誠豐縣的資料和最新情報之後,龐嶽決定由泰山營留守贛州,其他三營悉數出動,並和部下們製定了一個初步的作戰計劃。隨後,大家根據分配到手的任務開始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