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向鄭芝龍要人?

兩天後,隆武帝正式頒下詔書,有著定策之功的龐嶽和王東日都得到了新的任命。龐嶽任贛州總兵、江西都指揮使司指揮同知,王東日任韶州總兵、廣東都指揮使司指揮同知,兩人都繼續統率原有兵馬。

對這個任命,龐嶽還是比較滿意的。目前,江西的大部分地區還在明朝的控製之中,漢‘奸’軍金聲恒等部隻占領了北部的一小塊地區,而且那裏也沒有像鄭芝龍這樣的難纏角‘色’。自己現在前去出任贛州總兵,正好可以借機擴大實力、幹一番大事業。

此外,贛州這一戰略要地的確不容有失。以贛州為中心的江西南部不僅是是連接湘、閩兩省的樞紐,還是廣東的屏障,戰略地位極其重要。龐嶽在前世讀到南明史料時,對發生在隆武二年六月至十月的那場贛州保衛戰深感痛心。那一仗,兵力並不薄弱的明軍卻因人心不齊,再加上督師萬元吉的優柔寡斷,竟被金聲恒、高進庫等部漢‘奸’軍打得落‘花’流水,各路明軍作鳥獸散,贛州最終失守。這一地區的失守不僅極大地壓縮了南明小朝廷的戰略空間,甚至連後來金聲恒、李成棟反清歸明之後的迅速敗亡也和清軍死死扼守著贛州有莫大關聯。

現在,得知自己被委任命為贛州總兵,龐嶽自然是倍感興奮,因為他不用再像前世那樣隻能在一旁幹跺腳,而是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去避免那場遺憾的發生。

接到任命詔書之後,龐嶽和王東日便開始著手準備手下軍隊的出發事宜,事實上,也沒多少可準備的,畢竟才那麽點家當,整理起來用不了多長時間。但就在萬事皆備的時候,龐嶽卻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由得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怎麽把他給忘了?

這段時間,龐嶽一直在注意著各種人才的搜集,一路下來也確實收獲不小。上次在杭州遇到了火器工匠康定恩和戚家軍後人王樟堂,這次來到福州,龐嶽又通過朱大典的協助,又將一批匠戶和郎中收到了自己的營中。但有一個人,龐嶽一直想將他收為己用,卻一直不見他的人影,這個人便是施琅。

龐嶽知道,施琅此人雖然最後投降了建奴當了漢‘奸’,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軍事才能還是算得上出類拔萃的,不僅‘精’通水戰,對陸戰也有著獨到見解,隻是在其軍事生涯的前期一直得不到重用。

原來的曆史上,施琅曾作為偏裨隨同黃道周一同出征,出發後不久,當他看出黃道周所招募的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之時,便向黃道周建議,解散這支倉促招募、毫無戰鬥力的軍隊,率‘精’幹人員從小路進入贛州,以首席大學士的名義節製南贛、湖廣、廣東等地兵馬,會師進取。但這個建議卻遭到了黃道周的拒絕,年輕氣盛的施琅一氣之下便徑自返回福建。後來,施琅隨鄭芝龍降清,又隨李成棟一同進攻廣東,這期間卻遭到李成棟的排擠,什麽好處都沒他的份,最後居然還被李成棟強製遣返回福建。回到福建,施琅又投靠了正在沿海抗清的鄭成功,本想大展身手,可他那直來直去、有話就說的‘性’子卻惹得鄭成功看他極不順眼。以至於到後來,許多資曆比他淺、戰功比他少的人都得到了鄭成功的提拔重用,但奮勇作戰的他卻幾乎每次都隻得到百十兩銀子的封賞了事。1651年,在一次與鄭成功的正麵衝突過後,施琅被鄭成功抓了起來,但之後又僥幸逃到了大陸。見施琅逃到清軍控製區,鄭成功勃然大怒,不由分說將施琅的父親施大宣和弟弟施顯處斬。這下,憋屈了多年的施琅徹底爆發了,死心塌地的投靠了清軍,視鄭氏如死敵,並最終於1683年帶著辮子水師攻下了鄭氏經營的台灣。

關於施琅,後世曾有位德高望重的史學家對其做過評價:智勇雙全,恃才傲物,喜歡把個人的立功揚名置於一姓王朝的利益之上,但非分之想的政治野心卻幾乎沒有。龐嶽對此深感讚同,像施琅這號人,隻要抓住了其弱點,恩威並施,也並非不能讓其俯首效命,後來的康麻子就是這麽幹的。

不管怎麽說,一定要把施琅這個水陸兩用的人才收為己用,即便不能留作己用也不能讓他投到建奴帳下!他現在不是不得誌嗎?那我就給他一個機會吧!龐嶽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福州城,剛換上新匾額的平虜侯府

後‘花’園裏,鄭芝龍正在和一位年輕人在下象棋。隻見這位年輕人二十歲出頭,器宇軒昂,眉宇間和鄭芝龍有著幾分神似。他便是鄭芝龍的長子,鄭森,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國姓爺鄭成功。

“啪!”鄭成功落下一子,得意地笑了起來,“父親,孩兒又贏了!”

但今天鄭芝龍的心情看上去很好,絲毫沒有把棋局上的失利放在心上,將手中的棋子一放,也是一陣爽朗的笑:“不錯不錯,森兒的棋藝大有進步,倒是為父老了,腦子也不大靈便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啊!”

鄭芝龍的臉上之所以一掃多日來的‘陰’霾,也並非毫無原因的。昨日,他已經得到了消息,龐嶽和王東日即將分別前往江西、廣東任職,那兩支讓他睡不好覺的軍隊終於要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了。

“老爺!”鄭芝龍正準備再說點什麽的時候,管家走了過來。

“什麽事?”

“贛州總兵、定武伯龐嶽來了,還帶了一份禮物,說是前來拜訪老爺。”管家恭恭敬敬地說道。

聽到龐嶽主動來拜訪自己,鄭芝龍大感意外:“哦,是嗎?這樣吧,你先請他到會客廳坐會兒,我隨後就到。”

“是,老爺。”

管家離開之後,鄭成功立即對鄭芝龍說道:“父親,待會兒孩兒與您一起去見見這個龐總兵如何?”

鄭芝龍好奇地問道:“森兒為何想見他呢?”

“孩兒聽說,這個龐總兵原來是靖國公黃得功麾下的一員猛將,在圍剿獻逆之時屢立戰功,後來又率軍護送陛下前來福州,年紀輕輕便官至總兵,頗具傳奇‘色’彩。因此,孩兒想去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哈哈,好吧,既然森兒想見,那一會兒就隨為父一起過去吧!”鄭芝龍笑道。

平虜侯府會客廳

龐嶽喝了口茶,將茶杯放回桌上,嘴角‘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自從被管家請到會客廳,他已經等了差不多有一個多時辰了,桌上的茶也已經換過兩遍。但他很清楚,鄭芝龍為什麽遲遲不肯現身,因此也懶得催問,喝喝茶,看看牆壁上掛的字畫,顯得頗為氣定神閑。

你不是就想試試我的耐力嗎?那我等著。沒辦法,誰讓我有求於你呢?此種細節就不與你計較了!龐嶽在心中默念著。

當龐嶽用挑剔的眼光將牆上所有的字畫欣賞過八遍之後,會客廳外終於傳來了腳步聲。

“哈哈哈,定武伯光臨寒舍,鄭某有失遠迎,失敬,失敬!”鄭芝龍走進了會客廳,鄭成功緊隨其後。

龐嶽站起身來,朝鄭芝龍深深一揖:“見過平虜侯!”

“嗬嗬,定武伯多禮了,請坐!”鄭芝龍招呼道。

剛才鄭芝龍故意拖延時間,在暗地裏觀察了龐嶽很久,當他發現這個年輕人安坐如山、毫無同齡人身上的浮躁,不由得大為稱奇。落座以後,他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龐嶽一眼,隻見這個隻比自己兒子大兩三歲的年輕人滿臉的英武之氣,黑‘色’眸子裏盡是冷靜、沉穩。這時,鄭芝龍的心裏浮出了一絲絲欣賞之意,同時也感到有點惋惜,如果他是自己的部將該多好?

“嗬嗬,定武伯,讓我來介紹一下。這是犬子鄭森,字大木。他對你可是崇拜已久,一直想見見你。”鄭芝龍說完又看向了身旁的鄭成功,“森兒,你不是一直想見見定武伯嗎?現在,他就在你眼前!”

鄭成功連忙站起身來,朝龐嶽一揖:“鄭森見過定武伯。”

聽到鄭芝龍說他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便是後來大名鼎鼎的國姓爺鄭成功,龐嶽不由得大感意外,於是也站起身來回了一禮。

再次坐下之後,龐嶽朝鄭芝龍笑道:“早就聽說平虜侯的大公子乃是一位儀表堂堂的少年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鄭芝龍擺了擺手:“哈哈哈,定武伯過獎了,犬子不過一介書生,不提也罷。倒是定武伯,年紀輕輕便受封伯爵,官居總兵,那才是名副其實的少年英雄啊!”

“哪裏哪裏,龐某乃是一粗鄙的武夫,哪裏敢與飽讀詩書的鄭公子相提並論?”龐嶽也謙虛道。

“定武伯過謙了!”見龐嶽如此稱讚自己,鄭成功很是高興。

三人一番客套之後,會客廳的氣氛很快便融洽起來。這時,鄭芝龍率先步入了正題:“不知定武伯此次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龐嶽說道:“此次龐某前來拜訪平虜侯,主要是為了答謝這些日子以來平虜侯對我軍的照顧。我軍初入閩省,人生地不熟,多虧了平虜侯的相助,才得以越過一道道難關。昨日,龐某已經接到出任贛州總兵的詔令,不日即將啟程前往江西,所以今日略備薄禮,代表全營將士來向平虜侯聊表心意。”

嗬嗬,謝我?怕是你別有用意吧!鄭芝龍暗自冷笑了一聲,但臉上依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定武伯不必多禮,這都是鄭某應該做的,你我兩部都是朝廷兵馬,又何分彼此呢?”

“平虜侯慷慨大義,虛懷若穀,我等銘記於心。”龐嶽笑道,“不過,此次除了來向平虜侯表達謝意之外,龐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望平虜侯不要見怪。”

終於提到正點上了!我倒要看看你想要什麽?不過,我可不會答應你太多!鄭芝龍清了一下嗓子,說道:“無妨,定武伯盡管說,隻要鄭某做得到,就絕不會袖手旁觀。”

此刻,龐嶽也不再去深究鄭芝龍的真實所想,而是直截了當道:“聽聞平虜侯軍中有一位名叫施琅的軍官勇力過人,眼下龐某軍中人才匱乏,不知平虜侯能否割愛?”

施琅?鄭芝龍記得自己軍中有這麽個人,但印象不是很深,畢竟他的陸師主要是由他的親信部將鄭彩統率的。先去問問鄭彩,如果這個人不符合自己的心意,送給龐嶽倒也無妨,隻要龐嶽能離開福建,一個施琅得了什麽?

“哦,是這樣啊。鄭某倒是記得軍中有這個人,但鄭某手下的陸師主要是由鄭彩將軍統率的。這樣吧,鄭某先去找鄭彩將軍商量一下,一定會盡快答複定武伯!”鄭芝龍並沒有立即答應,他得先去問清楚,如果這個施琅真是個不世出的奇才,他可不想便宜了龐嶽。

嗬嗬,你就盡管問去吧,現在鄭彩的嘴裏可說不出施琅的好,隻要你去問,我的目的差不多就達到了。龐嶽在心中暗笑,但嘴上依然是禮貌有加:“那龐某就在此謝過平虜侯了。”

“哈哈,定武伯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