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郎貝勒

我擺了擺手,“算了!東西是你自己拿的,怎麽用,你隨便,不用跟我們分!”

元宵連連推辭,我也懶得跟他糾纏著些,“得了!你先把店開好別黃了再說!”

元宵有些感動的點了點頭,然後招呼我到裏屋喝茶。

我不明白,不知道什麽時候,不管是愛喝茶的還是不愛喝茶的,不管是懂茶的還是不懂茶的,都會往自己的屋裏擺一套茶具,仿佛擺上一套這個才顯得自己有品位。像元宵這種完全喝不出來龍井和碧螺春有什麽區別的主兒,也能似摸似樣的沏上一壺茶,顯得還挺高大上!

我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看來元宵在這上麵也沒少花錢。

元宵喝了一口茶,歎了口氣,“說起來咱倆畢業之後,就沒有機會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天!”

聽他這麽一說,我也不由得有些感慨,“是啊,畢業以後,從咱來第一次見麵一直到今天,這糟心的事就一件接著一件!”

元宵也苦笑了一聲,“想想當初,咱們和孔雪......”元宵說到這,忽然停住了,有些尷尬的瞟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怕又勾起我和孔雪那些回憶。

我無所謂的笑了笑,“沒事,都過去了!對了,”我接著問道:“你和他們還有聯係嗎,濤哥最近怎麽樣?”

聽到我的話,元宵的臉色忽然變了變,我心裏一驚,趕忙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元宵的情緒似乎變得有些低沉,“濤哥進去了!”

“進去了?!”我驚得險些茶杯脫手,“為什麽?難道是因為上次在阿勒泰的那次調查?不會啊,要是有事的話,咱們誰也跑不了啊!”

元宵搖了搖頭,“不是,說起來這件事跟湯家還是脫不了關係?”

“為什麽?”我問道。

元宵說道:“雖然我大伯他們對於我爸死亡的本身並不在意,但是他們卻在意湯家在圈子裏的臉麵,好歹我爸也算是當家人之一,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在外人麵前說不過去。所以,他們要討一個說法,必須有咱們其中的人站出來負責這件事。為了不連累你我以及二叔和孔雪,濤哥就主動到公安局自首了,他承認自己在沙漠裏爭執間誤殺了我爸,算是把這件事扛下來了,也給了湯家一個交代。但是濤哥很聰明,他知道屍體找不到,殺人罪很難成立,因此他把當初沉在海子裏的槍,交了出來,這樣做既把這件事歸公處理,又不會罪名很重。而且湯家也不能把他怎麽樣,但好歹也算有個結果,俗話說民不與官鬥,湯家對於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我驚的站了起來,“我怎麽不知道?”

元宵歎了口氣說道:“濤哥怕你們擔心,就不讓我告訴你們。”

沒想到石濤最終為了我們竟然落得身陷囹圄,想起那個如同大哥一樣的人,我的心裏一陣難過。

我沉聲問道:“怎麽判的?”

“十年!”

我的心裏忽然一沉,“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元宵點了點頭,“我已經安排了那邊的關係,幫濤哥聯係好了律師,如果濤哥在裏麵表現好的話,律師會幫助他申請減刑,而且可能性會很大。”

“有時間,咱們去看看他。”

“別去了,”元宵搖了搖頭,“我曾經去過一次,濤哥說,即便他沒殺我爸,但是畢竟周成是死在他手裏的,他被判刑也算是罪有應得。他囑咐咱們都不要再去,以免受到不必要的牽連。”元宵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聽濤哥的吧,也許過不了很久,咱們就能再見麵。”

我有些黯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對了,孔雪呢?她怎麽樣?”

元宵看著我說道:“濤哥,在自首之前,把孔雪送上了去法國的飛機,她有個姨媽在法國,這些年一直惦記著孔雪。”

我點了點頭,“對於孔雪來說,也許這才是最好的歸宿!”我的心裏忽然有種釋然的感覺。

元宵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再次給我倒了一杯茶。

這時,外麵的思思喊道,“湯哥,都弄完了,是不是該開業了?”

元宵抬手看了看手表,“再等等,一會兒十一點十八,正式開業!”

我無奈的笑了笑,“人家開業都趁早,沒見過大中午開業的!”

元宵卻不以為然,“中午怎麽了,十一點十八,要要發!多吉利!”

隨後,陸陸續續的有幾個元宵的朋友,過來捧場。但是比我想象的要少得多,元宵卻很高興,他說:“哥們兒現在不是當初的湯家大少爺了!這個時候,還能記得我的,那都是真朋友!能來這些,我就很知足了!”

想想元宵的話,確實也有道理!

十一點十八,元宵的東鼎閣正是營業,“金日營業”四個大字貼在門口,由於北京五環以內嚴禁燃放煙花爆竹,我們也不想真的把警察招來,於是幾個人在門口放了幾隻氣噴彩帶,也算是營造一下氣氛。

倒是真的把周圍的很多顧客吸引了過來,雖說我剛才調侃元宵店裏沒什麽好東西,但那都是玩笑。你想想,當初倒鬥圈四大家族之一湯家的大少爺,再加上湯憾東的身份,手裏拿得出手的東西,絕對不在少數,隻是有一部分帶著土氣,也就是倒鬥倒出來的,不敢放在明麵上而已。但即便是這樣,元宵的東鼎閣裏麵的東西,也不是一般的店鋪能比的。

更讓我們沒想到的是,第一天開業不久,店裏竟然就開張了,這讓我們備受鼓舞。

我們正在高興,忽然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恭喜恭喜!恭喜發財啊!”

我們循聲望去,就看到一個有些謝頂的中年人,拱手從門口邁步走了進來。我和元宵對視了一眼,似乎我們並不認識他,但是人家既然過來道喜,不管認識不認識,我們也應該以禮相待。

元宵趕緊也拱手,“多謝,多謝!敢問這位老板,您是?”

中年人笑著打了個哈哈,“我就是您隔壁鄰居,旁邊那個店就是我的。”說著,回頭指揮兩個夥計,“來來,把花籃擺門口!”

元宵笑了笑,“這,讓你破費!”

中年人擺了擺手,“小事,小事!”說著,元宵就把中年人讓到了裏間屋,我本來不打算進去,但是元宵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一起,我也隻好一起落座。

元宵給中年人倒了一杯茶,“您怎麽稱呼?”

中年人自然雙指輕點桌子,一看就是江湖老手,“在下,郎台!”

“您姓郎?”我問道,“這個姓,倒是不多見啊!”

中年人有些得意的點了點頭,“我是旗人,祖上本姓,鈕鈷祿氏!要是擱在清朝,咱也算是個貝勒!如今不行嘍!”

我笑著拱了拱手,“原來是郎貝勒,失敬失敬啊!”

中年連連擺手,“哎!玩笑,玩笑!”盡管他這麽說,但是從他的表情我看得出來,這個稱呼他倒是很受用。

郎貝勒看了看我們兩個,“二位怎麽稱呼?”

元宵接口說道:“我是這個店的老板,我叫湯元鼎。”然後又一指我,“這位是我的合夥人也是股東,卓然!”

中年人很是客氣,讓我都有點不太自在,“原來是湯兄弟和卓兄弟,久仰久仰!”

中年說完這句話之後,明顯神色變了變,略一低頭思量之後,忽然開始打量起元宵來。元宵被他盯得有點發毛,就聽郎貝勒接著說道:“這位兄弟姓湯,莫非是湯家的人?”

元宵被他問得一愣,但旋即點了點頭,“您認識我?”

郎貝勒微微一笑,“多年前,我和湯家有些生意往來,也和你父親有過一麵之緣,那個時候,我見過你一次,不過當時你還小!不知道,你父親他還好嗎?”

郎貝勒的話,讓元宵的臉色立刻黯淡了下來,低聲說道:“我父親已經過世了!”

聽到這話,郎貝勒臉色就是一變,“竟然會這樣!在下魯莽了!還望元鼎兄弟見諒!”

元宵微微笑了笑,“沒關係!”

郎貝勒又隨意的跟我們聊了幾句,但是我看得出來,在他知道元宵是湯家的人之後,有點心不在焉,似乎有什麽事情。過了一會兒,郎貝勒吞吞吐吐的說道:“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湯家是倒鬥圈子裏的大家,想必元鼎兄弟也是個中高手,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全是因為最近在下遇到一件怪事,想請元鼎兄弟指點一二,不知道元鼎兄弟方不方便?”

元宵愣了愣,“我還年輕,閱曆淺,指點不敢說,就算幫著出個主意吧。有話您就直說。”

郎貝勒沒有說話,而是用眼睛瞟了瞟我的方向。我立刻明白了,看來人家是不想讓我聽。我也不是不識趣的人,站起身來,“你們先聊,我出去一下!”

元宵卻一把拉住了我,麵色有些不悅,“郎貝勒,卓然是我兄弟,有什麽話不妨明說,而且,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郎貝勒聽元宵這麽一說,神色也是一凜,對我微微拱手,“還沒請教?”

元宵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這位兄弟,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發丘傳人!”

郎貝勒聽了元宵的話,一下就呆住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激動的說道:“沒想到,我竟然能遇到發丘中郎將的後人!真是三生有幸!實在是在下有眼無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