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川:“……”

真的是……

很犯規。

謝嘉川內心感歎主角受不愧是主角受,隨隨便便一個表情,輕而易舉就讓人生出惻隱之心,簡直一點脾氣都沒了。

他歎了口氣,臉上的熱意還沒有完全消退,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默了幾秒,猶猶豫豫望向江驍笑容幹淨的臉:“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其實江驍對外人警惕一點,他都能理解。

這一出聲,江驍立馬朝他伸出手來。

江驍的手跟他這個人一樣漂亮,指尖輕輕擦過他的指尖,又將醫藥包遞了回來:“那就麻煩小少爺了。”

他一邊說著,自覺捋起了袖子,掌心朝上,展示自己的傷。

其實傷得並不重,跟他臉側那點一樣,隻是輕微擦傷了。

隻是原先的疤痕還沒有淡去,如今舊傷添新傷,看著難免容易心疼。

謝嘉川忍不住又多瞧了眼江驍嘴角和腕部的淤青,蹙眉問:“經常有人欺負你嗎?”

江驍思考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

說是欺負,其實他也打回去了。

沉默間,江驍半垂的眸光似有若無盯著謝嘉川覆上來的手,就輕輕搭在他的腕部,細心觀察那些沒來得及愈合的傷口。

見江驍沒說話,謝嘉川的心又沉了沉。

謝嘉川不禁有些懊惱,自己這話是不是刺中了江驍的心事,讓他傷心了。

這麽想著,謝嘉川也不勉強江驍再說什麽話,埋頭取了棉簽替江驍擦藥。

他的動作很小心,開口的瞬間也不自覺放緩了聲音:“可能會有些痛,你忍著點。”

更疼的時候多了去了。

江驍卻不由自主皺了下眉頭。

謝嘉川餘光瞥見江驍的反應,手上的動作稍頓,更是小心翼翼。

可江驍隻覺得癢。

被謝嘉川緊握住的手腕是癢的,被棉簽拭過的皮膚也是癢的。

這一來二去,竟花了好幾分鍾。

謝嘉川抬手,又替江驍的臉側和嘴角也上好藥。

對方就這樣默默地盯著他的臉看,像極了乖順的小天使。

謝嘉川停手,語氣也下意識多添了幾分哄人的氣息,笑道:“真乖。”

江驍:“……”

謝嘉川:“好了。”

江驍注視著謝嘉川的眉眼,想了一下道:“可是身上還有傷。”

謝嘉川:“?”

江驍說:“不是說要我脫衣服嗎?”

謝嘉川:“……”

原本是覺得沒什麽,謝嘉川甚至還試圖想要勸解對方,就是簡單幫忙上個藥,真的沒別的意思。

可如今先臉熱的,居然是他自己。

清清白白的人,怎麽可以害臊!

麵對江驍的疑問,謝嘉川隻好強裝鎮定,含糊「嗯」了一聲。

接著示意江驍轉身。

謝嘉川舔了下有些發幹的唇:“我幫你看下背上有沒有傷。”

江驍也很聽話,聞言按照他的吩咐做,坐在**背對著謝嘉川。

雪白的棉質浴袍褪到精瘦的窄腰間。

少年人特有的單薄身子頃刻間現於眼底。

不過說是單薄,卻一點也不顯得瘦弱。

除了些淤青,還有未掉落的細長痂痕,估計平時打架的事情沒少做,所以肌肉線條反而很漂亮,脛骨脈絡間展現出柔韌的張力,連繃緊的背部也挺得筆直,像一株剛剛長成的翠竹,清秀俊雅。

謝嘉川突然就覺得,有微妙的氛圍蔓延。

倒不是說雙方間的舉止過於曖昧,隻是彼此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四周安安靜靜的,讓謝嘉川有些不自在。

謝嘉川刻意打破這場沉寂,問:“你平時都一個人嗎,家裏人呢?”

江驍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怔怔然沒有說話。

謝嘉川愣了愣,又喚他:“江驍?”

江驍像是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把腦袋勾得更下,氣息有些不穩:“沒了,就我一個人。”

謝嘉川理所當然道:“馬上就會有了。”

江驍不解,倏地回頭:“什麽?”

謝嘉川心不在焉,注意力全放在江驍的傷口處,聽見對方這麽一問,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

江驍馬上就該回聞家了。

但他謝嘉川不應該知道這些。

謝嘉川想了下,強行挽尊:“我以後就是你的家人。”

這個回答在江驍的意料之外。

畢竟「家人」這個字眼對他而言,實在算不上是多好的回憶。

不僅如此,所有的災難來源,都拜這兩個字所賜,他甚至有想過,那個女人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他。

拖累了自己,也讓他不得好過。

江驍稍頓,若有所思的眸光自眼尾覷去,兀自動了下嘴角:“是嗎?”

謝嘉川心虛「唔」了一聲。

又聽江驍說:“以前所有人都害怕跟我扯上關係。”

謝嘉川手上的動作一頓。

江驍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裏,也語氣都沉了很多:“他們都嫌棄我母親髒,也覺得我不幹淨。”

謝嘉川:“……”

江驍:“後來又有人想跟我扯上關係,比如錢旭,還有其它一些人……”

江驍稍微歪了下腦袋,說得直白:“說想和我上床。”

謝嘉川突然就覺得,自己的呼吸在江驍說出口的那一刻,冷不丁漏了一拍。

這些話用如此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出來,明明與他無關的事,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不輕不重攥住了他的心髒,讓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看著江驍活生生在自己的舊傷口上撕開了一道口子,還若無其事的不哭也沒鬧。

“不會的。”

謝嘉川驟然截住江驍的話。

他的聲音很低,卻字字清晰,就這樣徐徐鑽進江驍的耳朵裏。

“所有難受的日子都會過去的,”謝嘉川湊近,害怕藥水沾在傷口上會有些辣,輕輕吹了吹,“總有一天,誰都不能欺負你,誰也不敢再看輕你……”

江驍靜靜的沒吭聲,感受到謝嘉川極輕的氣息,嗬在背上……

他不自覺屏息,搭在膝上的手指稍微蜷了一下。

謝嘉川說:“你信我,你會披荊斬棘笑到最後,想要的一切也都能得到。”

江驍突然問:“所有的一切嗎?”

謝嘉川:“當然。”

除了白月光。

謝嘉川心想,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人生嘛,總是不完美的。

既然得不到,那就主動幹掉。

暗自腹誹間,謝嘉川模模糊糊又聽見江驍小聲開了口:“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謝嘉川想了想,堅定道:“我覺得我名字可以是雷鋒。”

江驍:“?”

江驍猝不及防從前一刻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什麽?”

謝嘉川嘖了下嘴,拖腔拉調著痞道:“或者……”

“如果你不介意,你也可以叫我爸爸。”

江驍:“……”

就很拽。

作者有話說:

謝嘉川:嗬,我是你得不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