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猛士三千,縱橫四方

“我來洛陽,”何天笑一笑,“三年多一點,糊裏糊塗的,倒也攢了點錢——總算能派上正經用場了。”

“難得的是,‘癸未夜變’後,這些錢居然都還在,沒被人家抄沒——略有點意外。”

“大約是……還來不及動手罷!”

皇後一方,迫不及待,移廢太子至許昌宮,何天深知,他們的下一步,就是加害廢太子,他已沒有時間,從容轉移李秀口中的“瓶瓶罐罐”,而若不“從容”——連夜搬家啥的話,又很容易引起賈、郭們的注意和懷疑。

心一橫,“瓶瓶罐罐”啥的,老子不要了,愛咋地咋地罷!

孰料,“癸未夜變”之後,衛瑾派人回洛陽打探,新安侯府,安然如舊,連上門聒噪的人都沒有一個,“抄沒”啥的,就更不必說了。

何天繼續,“新人上台,也沒來動我這個舊人,新安侯的國秩,還是照舊發放——秋季這一筆,剛剛收到。”

“這些錢,到底有多少,我自己也說不大清楚,咱倆談過了,我叫雲英、雨娥去找你,她倆那裏有賬。”

“是!”

“除了尋咱們自己的‘瓊苑’,當務之急,是屯糧!”

“我的名下,沒有賜田,每一次賜田,我都辭掉了,因為實在是懶的打理,所以,一點現糧也沒有,屯糧,全靠拿銅錢去買。”

說到這裏,何天微微出神。

事實上,他“辭掉”的賜田,大司農都按時價折成了現錢,送到了他家裏。他的賜田,都是洛陽左近的膏腴之地,時價相當的不便宜。

皇後對他,是真心不錯。

唉。

何天回過神,繼續說道,“次騫,你是當世名將,比我更加清楚,戰亂一開,什麽物事最緊要?糧食!——比錢緊要,比兵緊要,比什麽都緊要!有糧,不怕沒兵;沒糧,有兵也攏不住!”

“明公睿見!”

“所以,屯糧,要立即著手!買了糧,先不拘擱在哪裏,待‘瓊苑’尋到了,再往‘瓊苑’裏頭搬!”

文鴦先應了一聲“是!”然後說道,“明公是認為——”

“不錯,次騫,天下即將大亂了!”

文、衛、李,皆心頭一震。

何天的聲音很平靜,“我的判斷,趙王必不容淮南王,趙、淮南二王,必有一戰,趙王勝,必篡逆!”

文、衛、李,再心頭一震。

“如是,必有宗王起兵討逆——且一定不止一人!”

“則逐鹿之形勢成矣!”

“然遍觀司馬諸王,沒有一個略具漢光武、魏武之相的人——莫說光武、魏武了,連長的同劉玄德、孫仲謀——不求多,有三、四分相像就好——都特麽找不出來!”

“漢高……就更加不必說了!”

“因此,不論孰勝孰敗,都是倏起倏落,你方唱罷我登場而已!”

“最後登場的那個,不論是誰,國家、天下,都不會是他的,因為,整個國家,已經打的稀巴爛,而他自個兒,也是奄奄一息,政令,隻怕不出洛陽!”

何天暫時打住,調整氣息。

過了一會兒,文鴦打破了令人壓抑的靜默,“若是……淮南王贏了呢?”

何天歎口氣,“會好些,但,未必好的了多少。”

“首先,我以為,趙敗、淮南勝的可能,不大。”

“石季倫說,他將努力勸說淮南王‘先下手為強’,然,石季倫的話,在淮南王那裏,能有什麽分量?”微微搖頭,“淮南王不會聽他的。”

“淮南王未必不會‘先下手’,但不是因為聽了石季倫的勸說,而他即便‘先下手’,也未必能夠‘為強’。”

“淮南王的脾性,太過被動——從倒楊一事就可以看出來了,若楚王不先跳出來,淮南王是不肯頂在頭裏的。”

“他若對趙王先下手,必是因為受逼不過,倉促起兵。”

“如是,貌似淮南王‘先下手’,準備更加充分的,卻是趙王,因此,我才說,淮南王之‘先下手’,未必能夠‘為強’。”

“若我所料不確,趙敗、淮南勝——”

“淮南王自然不會篡逆,而是想好好兒做一個周公。”

“之前,我曾經通過賈思範,向皇後進言,立淮南王為皇太弟,然,彼一時,此一時!彼時,他若被立為皇太弟,則大義名分在手;此時,不論他以什麽名義執政,都沒有足夠的大義名分,因為,這個政權,是他自己拿刀子搶來的。”

“必有宗王想,一般是搶,你搶得,我搶不得?”

“依舊是個逐鹿的形勢!”

“淮南王也不是光武、魏武,或者,有兩分劉玄德、孫仲謀的模樣?他做皇帝,承平之世,或能為明君,但,戰亂一開,就不是‘亂世’,也是個吳楚七國的局麵了!他能在三個月的時間內,底定局麵?”

“我不看好!”

“再者說了,他到底不能做皇帝呀!”

文鴦默默頷首。

“所以,”何天平靜的聲音中,隱隱有金石之聲,“咱們不能把寶押在淮南王身上!——不能把寶押在任何人身上,要靠自己!”

“是!”

“亂世,自保也好,欲有所作為也好,不能沒有兵。”

“兵,貴精不貴多——多了,一時半會兒的,咱們也養不起。”

“初初起家,隻要足夠‘精’,七、八百足矣!”

“我想,以‘瓊苑’——自然是咱們自己的‘瓊苑’——為根據時期,上限三千。”

“馬孝興自募三千兵,橫掃河西鮮卑,克成大功,三千兵,隻要足夠精銳,即可大有作為!”

“明公睿見!”

“我現在的力量,還養不起三千兵,不過,若我所料不錯的話,用不了太久,養三、四千兵,便輕輕鬆鬆了!”

“不過,我說的三千兵,大約以步為主,咱們還需要一支騎軍。”

說到這裏,微微一笑,“次騫,尊祖是魏武麾下第一等的騎將,你呢,說到‘騎將’二字,天下雖大,你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對於騎軍,一定有特別的心得。”

“尊祖”,指的是文鴦的祖父文稷。

文鴦欠一欠身,“明公謬讚!”

略一躊躇,“明公明鑒,練騎軍,一是得有馬——馬匹的使費不菲;二,要有足夠時間,不比步軍,難以三、四月內便成軍。”

何天微笑,“我有個既花不了太多錢,又可以三、四月內便成軍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