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都特麽**了!

何天真正被震驚到了。

散騎侍郎,他的“起家官”,五品,與劉卞的東宮武職之首的太子左衛率,李毅的牧一州之民的單車刺史,一個級別。

正正經經,國家大臣。

但賈謐說捆就捆了!說“扔到外頭曬太陽”就“扔到外頭曬太陽”了!

而他發飆的地點——

門下省,掌機要,國家最高權力機構之一。

驕橫放肆,無所忌憚,至於此極!

至此,何天才真正明白,賈謐雖有才學,表麵上彬彬有禮,風度翩翩,其實,同其母、其姑(姨),完完全全是一類人,賈謐對何天客氣,是因為視他為“自己人”,或者說,何天對他們姑侄姨甥母子——對賈氏,是有用處的,因此,要“禮賢下士”。

若不是“自己人”、對賈氏沒有用處,而又位居下僚,對之,就沒有客氣的必要了。

本質上,賈謐就是個驕縱的紈絝。

何天想起賈謐對太子的態度——對太子猶如此,別的人,又豈在其話下?

可是,放在之前——敉平雍秦之亂之前,賈謐再驕橫,大約也幹不出“鎖係侍郎”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吧?

真特麽的——

都**了!都**了!

還有,賈謐“鎖係侍郎”的整個過程,偌大一個中書省,沒一個人放一個屁,都眼睜睜看著他胡作非為;還是裴頠得報之後,趕回中書省,才解開魏甸的綁縛,將之扶入室內,而彼時,賈謐一行,早就揚長而去了。

何天本想看看,對於這樣一件駭人聽聞的事件,都有誰會站出來彈劾“賈太子”?

然而,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

沒有,一個也沒有。

賈午“殺馬”,至少還有太子詹事裴權、太子舍人王敦打算上疏彈劾,這一回?

是有人本也“打算”但像裴權、王敦一樣被勸住了呢?還是,連“打算”的都沒有?

包括那班素以風骨著稱的大臣?

何天深切的感覺到,朝廷的風氣,已經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既行駭人聽聞之事而上下默無一言,賈氏必因此而愈發以為“天下我有”,既如此,受到鼓勵的他們,下一步,會做出什麽更駭人聽聞的事情來?

何天有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下一步,皇後和賈、郭的手,將會伸向太子。

太子對廣城君的拜訪,以及廣城君對皇後姊妹的訓誡,隻是暫時阻止了太子和賈、郭矛盾的激化,在此之後,他們之間的矛盾,非但並未得到任何化解,還進一步加深了——成都王同賈謐、也即太子同賈謐,發生了直接的衝突。

之前,賈謐對太子,隻是輕蔑;之後,賈謐對太子,那是銜之入骨了!

賈午、賈謐母子,是對皇後最有影響力的兩個人,他倆對太子如此取態,本就對太子異常厭惡的皇後,會如何呢?

而且,此一時、彼一時。

賈午“殺馬”之時、賈謐同太子和成都王衝突之時,賈氏多少還曉得“戒慎恐懼”,現在,在“曠世奇功”的光環照耀下,賈氏哪裏還曉得“戒慎恐懼”四字咋寫?

另一方麵,廣城君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對皇後姊妹的約束力,也就隨之一天不如一天。

在這種情形下,賈、郭之中,會不會有人動廢太子的念頭?

太子若真被廢黜,大亂之門,便徹底打開,再也關不上了!

因為,連門板都特麽拆下來了!

而何天,還沒有做好任何的準備——

我是說,即便造反,也得給我準備的時間啊!

目下,老子除了有點錢,基本一無所有——無兵無勇無班底,造個屁反呀!

所以,無論如何,就算不能打消賈、郭們“廢太子”的念頭,也得想法子盡量將這個念頭的“變現”向後推延。

給自己、給國家,爭取時間。

蔣俊給太子生的那個孩子,滿歲了。

這個病怏怏的小家夥,每天都咳,真正咳足了三百六十天。

能夠撐到現在,也算一個小小的奇跡。

太子替自己的第一個兒子起名曰“虨”。

這個字的意思是“虎文”,即虎皮上的斑紋,太子希望,威猛的百獸之王,可以嚇退病魔。

據說,皇後看到這個“虨”字,冷笑幾聲,說道:“挺生僻的嘛!挺好!他還想著日後臣民們避諱的方便,有心啊!”

這個叫做司馬虨的皇長孫,雖為庶出,但理論上,自然也有做皇帝的資格和可能。

第二天,皇後派才人陳舞探視皇長孫。

這是多少年來沒有過的事情!

早在何天第一次“回訪”東宮之時,皇後和太子之間,就已經沒有禮節性、問候性的來往了,那一次,何天還委婉的批評太子不“視膳”。

賈午“殺馬”的事情出來之後,就更不必說了。

本來,皇後主動派人探視並有所頒賜,是一件好事,然而何天聽到這個消息,心裏頭卻是“咯噔”一下!

郭猗也曉得事出非常,因此主動過來通報情況,但據他說,雙方——太子也好,蔣俊也好,陳舞也好,客客氣氣,皆無異狀。

何天依舊眉頭緊蹙。

過了良久,何天透一口氣,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阿猗,能不能想想法子,摸一摸許昌宮的情況?”

郭猗愕然——

這都哪兒跟哪兒?咋一下子跳到許昌去了?

“許昌宮?”

“對,我是說,許昌宮的布局、出入……等等。”

“許昌宮大得很呐!雲鶴,你這沒頭沒腦的,要我如何措手?”

許昌位於洛陽東南,曹操迎漢獻帝至此,理論上,許昌自此成為漢朝首都,凡二十四年。曹魏代漢後,許昌為魏五都之一。許昌既做了N年的首都,後魏明帝又複修許昌宮,因此,許昌的宮苑,是有相當規模的,魏明帝修洛陽宮期間,就住在許昌宮。

司馬晉代魏之後,許昌雖也算重鎮之一,但已沒有“都”的地位,數十年下來,許昌宮已大多荒廢了。

本來,即便對郭猗,有些話,何天也不想說的過早,但不交底,郭猗確實不知如何措手,乃下定決心,長歎一聲,說道:“阿猗,我是為最壞的一種情形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