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何去何從
談話進行到這裏，形勢已經很明朗了。“接下來的事就像你們看到的這樣，葬了哥哥，代替他。拿到了那筆錢，生意起步，慢慢做大，才有了現在的成就。”孫總一字一句訴說著從過去到現在深埋心中的秘密。
片刻，他理了理思路，又接著說：“我對大哥心裏一直有愧。那時他剛結婚兩個月，如果沒有我的出現，現在應該是幸福美滿的一家吧。可我也實在沒辦法，走投無路。高利貸還不上，我也會死的，那死的就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了。我是替代了他的身份，做了原本該他做的事，可我也在盡心扮演他，時間長了，就連我自己都以為自己就是孫大聖了。孫小聖這個名字已經早已經被遺忘十多年了。這些天我常常夢到大哥，他要我把身份還他，怎麽還？是想要我的命吧。如果當時我沒有去找我哥，那死的就是我。我承認自己害怕，問心也有愧，我該死。如果非要把這命拿走，那就來唄，別再一天天折磨我。你聽見了嗎？哥。”孫總的神情十分悲壯，如同慷慨赴死的烈士，他又轉向周雅，“老婆，我對不起你。一直騙了你十幾年。其實，我不是那個孫大聖。”
周雅淚流個不停，悲愴道：“你……你……你……”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朝夕相伴的人不是最初的丈夫，被蒙在鼓裏十多年，完全沒發現，這其中建立的恩愛與信任在這短暫的時間裏產生了裂痕。可是，最熟悉的不就是他嗎，她不知道如今自己的立場該如何，譴責他的欺騙，就此決裂嗎？不，這並不現實，真實的聯係，真實的情感，它比一個真實的名字和身份更重要。她沒再說話，實則已經無話可說。
麗娟扶著踉蹌的周雅，道：“媽，您別這樣，不論他是誰，我從記事起就一直是我爸爸，過去是，現在是，將來還會是。”把周雅扶著坐好，又對維然說：“維然，既然你能看見鬼，那請告訴我，我的大伯現在在哪裏。”
維然指了指方向，麗娟走過去，跪在了地板上，道：“大伯，如果我爸爸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那我替他向你道歉。求求你，不要帶走他。帶走他，我就再沒有爸爸疼我。”
那鬼沉吟半晌，才說：“我要的並非是他的命，而是我的身份。連我原本的名字都拿不到，我連去地府投胎都做不到，隻能在人間遊蕩。我原本隻想叫他把名字改了，誰知道他安了什麽心，請來一個道士把我封印了十多年。直到最近才出來，換成你你能順心嗎？我也並非不通情理之輩，也念在你孝心的份上，隻要他把名字改了，把我的墓碑上的名字換成我的名字，我好去地府報道，那這事就算過去了。”
維然把鬼話講了出來，聽到這些，孫總連忙答應，並說今天就辦好。
那鬼哼一聲道：“說好了一天，那就是一天，過了時間，那就和我一起下去吧。”
維然又轉述一番，孫總連連表示馬上就辦。不過這時維然卻攔住了他，問道：“封印你大哥的人是你請來的？”
“我哪懂這些，說起來也奇怪，我自知這件事天知地知我知再沒人知，可沒想到大哥剛下葬第二天，就來了一個禿子，把我做的事盡數講出來，要我聽命於他，不然就把我的事公之於眾，讓我身敗名裂。我沒辦法，隻好答應了。此後數年，我還在他的脅迫下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
“禿子？”維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地中海，問道，“是不是在你們小區前些天死了的那個禿子？”
“是死了嗎？不過確實挺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他了。”
維然瞬間臉色轉冷：“你為虎作倀，十惡不赦，我本不該救你，現在更是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為。那我有句話必須要告誡你，從今後好好做人，不然下地獄可是要受酷刑的。受幾百年的酷刑，連下一世輪回成人的機會都沒有。”他所說的這些當然半真半假，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不過，警示富人千萬不能為富不仁還是很有必要的，隻要大方向沒錯，隨他怎麽扯。又沒有誰能揭穿他，下過地獄的人要麽如今正在下麵飽受折磨，要麽早輪回轉世忘得一幹二淨，就算逃得一命的遊魂也沒這閑工夫來拆穿他的不實之言。
孫總聽了，誠惶誠恐地一再保證從今以後當竭盡全力造福人民，又急著去改名，維然便放他去了。
等到孫總改好了名字，把墓碑換了，祭祀上了花和貢品，多燒了些紙錢，剛剛過了兩個小時。不得不說，有錢確實能使鬼推磨，這效率杠杠的。
“全弄好了，大哥，你看還行不？”孫總道。
那鬼道：“事情了了，我也走了，我們兄弟情分到此終了，從今後也再無瓜葛。”剛說完，就有魂使從地下來，接引他下地府報道去了。
維然把話講給孫總，孫總歎口氣，不發一言。
富麗的往事就在這糾葛中慢慢平複，維然也就告辭了。二狗子送他回去，兩人邊走邊談。二狗子道：“然哥，你說他所做的到底對還是不對啊？”
“你小學生啊？什麽事都要講個對錯。這件事，不好說的。要是大聖死後到地府順利報道，那這往後的事不就全沒了，這秘密會永遠被藏起來。正是因為他走不了，才有了地中海的出現，以及孫總被迫作惡。到如今，他還是免不了要償還當初的債啊。這一飲一啄，自有定數啊。”
“那倒也是，誰說了也不算，老天說了算。”
“對啊，天道有輪回，誰會饒過誰。做好現在，起碼無愧於心，無愧於人，等你下去了也好讓閻王爺給你個好差事。”
“那這下麵真有這麽恐怖嗎？”
“會比你想象的更恐怖，因為，你從未去過地府，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未知才最恐怖，哈哈。回去吧，起碼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好事，麗娟家裏會記著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