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月夜追憶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麗娟在周末回了家，於是二狗子約她傍晚出來賞月。
“麗娟，今晚的月色很美，喜歡嗎？”
“喜歡。”
“我也喜歡，不過比起月亮，還是你比較好看。”
“有眼光，哈哈哈。”麗娟笑個不停，他們的故事順理成章，盡管有著身份的阻隔，但兩情相悅從不畏懼這些。而且，因二狗子找人幫孫總驅了邪，也在麗娟爸媽麵前留了個好印象。因此，二人的事，家長倒不太幹涉。
近來多夢，孫總一到夜晚就開始害怕。這些天的噩夢讓他每每想起當年的事就一陣後怕，醫院的蘇醒則讓他明白事情遠遠沒有結束。他夜晚昏沉，拖到白天去睡，可白天也越來越不安全。
他開始常常說夢話“放過我”“別怪我”“大哥”……一次次驚醒。而現在，因為恐懼而二十多個小時沒有睡覺的他忍不住困意，在沙發上睡著了。此時，黃昏剛到，月亮初升，麗娟和二狗子在外麵賞月。
半個多小時後，麗娟回來，所看到的孫總是這樣一副樣子：眼睛緊閉著，如同夢遊般對著牆不停用頭撞著。
麗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聽說夢遊的人被叫醒可能會瘋掉。可是爸爸他明明沒有夢遊的毛病，該怎麽辦，該怎麽辦？越是心裏焦急就越是六神無主，麗娟慌在那裏，過了好一會才想起，打給了媽媽周雅。
“媽媽，我看爸爸好像在夢遊？”
“什麽，他從來沒有過這毛病啊。你爸昨天一宿沒睡，是不是太累了，你小心點，別靠近他，我馬上回去。”
周雅回來看到丈夫這副麵孔也嚇了一跳，夢遊是不能叫醒的，可他偏偏又在不停地撞頭，已經能看到有血從頭上流下來了。周雅拉著女兒，遠遠地走到門口，試探著叫了一聲：“老公……”
孫總的行動停下了，他從那頭轉過身來，睜開了眼睛。赤紅的雙瞳直直地盯著她們，額頭上還有血液順著流下來。周雅身體發冷，尖叫一聲，拉著女兒就出了門：“報警，快報警。”
麗娟攔住了媽媽，他突然想起在醫院時維然留下的那句“這事情還沒有完”。於是，直接打給二狗子說明了情況。二狗子則很快就打給了維然，於是，維然的約會泡湯了，和依依再三道歉後趕了過來。
維然打開門看見的是一個和孫總長得一樣的鬼正拎著孫總的脖子向牆上撞去，一下又一下，孫總的整張臉已經全是鮮血了。
維然厲聲道：“放開他。”
那鬼眼見維然盯著他，上次在醫院又吃了他的小虧，於是放手了。孫總頓時軟綿綿地倒下了。維然對麗娟一行人道：“可以清理下傷口，暫時沒什麽事。”指了指孫總，周雅就拿了紗布酒精棉簽開始處理了。
那鬼道：“我來要我的債，幹你什麽事？”
維然道：“我看你和他長得一樣，應該是孿生兄弟吧，到底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呢？”一聽到孿生兄弟這個詞，周雅頓時愣了一下。
那鬼道：“你自己問問他是什麽事？”
也許是因為疼痛，孫總幽幽地醒了過來。
維然對孫總道：“這位先生怎麽稱呼？”
孫總道：“鄙姓孫，孫大聖。”
那鬼道：“這正是他所做的最惡心的事，我才是孫大聖。這家夥是我弟弟，叫孫小聖……”
維然示意那鬼暫時停嘴，對孫總說：“孫總，不知道你對孫小聖這個名字，熟，還是不熟？”
孫總嘴皮子打顫，哆嗦半天才道：“你怎麽知道？”
“當然是真正的孫大聖告訴我的。他正站在這旁邊，要討個說法呢。”
孫總沉默半晌，不見說話。
維然道：“既然你不願意開口，那這件事我也管不了，隻能告辭了。”說著便要走。
孫總深吸一口氣，朗聲道：“留步。最近這些天我快被逼瘋了，說起來一切都是我的錯……”隨著孫總的聲音響起，當年的事緩緩揭開了序幕。
“我們兄弟兩個，我哥叫孫大聖，我叫孫小聖。我們不僅是雙胞胎，而且長得一模一樣，要是穿上同一件衣服，外人絕看不出我倆任何的差別。除了那個外，我兄弟間還有著一種奇特的心靈感應。不管身在何處，都能感覺到對方的一舉一動。因為家貧實在無力負擔學費，我和哥哥從十六歲就開始走上社會。兩年以後，他離開家鄉，到這裏開始當包工頭。而我呢，則仍舊渾渾噩噩，吃了上頓沒下頓。又過了大概五年，我染上了賭博的惡習，借了高利貸。被追債到走投無路，我開始來這邊投奔我哥。
當時他的生意剛有起色，接了個大單子，要是能把那個工程做完，起碼能掙幾百萬。他特別負責，為了工程吃住都在工地上。那是個下雨天，我淋著雨過來的。當時逃命，車票錢都是借的，好些天沒吃飯了。我哥開門後請我在吃東西，看我淋濕了還把他的衣服拿給我穿。當時我特別感動，吃完後就想不能拖累他，趕緊走。
結果，追債的來了，我哥讓我躲著，他幫我扛，先問問欠多少，大不了過些日子還，到時幾百萬的項目哪能還不起。當時我沒說話，我本來高利貸借了三十萬，可是利滾利，又還不上，早就超過百萬了。我哥問那追債的多少錢，追債的就罵他裝傻。接著一棍子掄過來，當時我哥就倒下了。追債的眼見出事了，一溜煙都跑了。我趕緊打電話打了急救，報了警。當時雨下得特別大，路上積水嚴重，等救護車過來，我哥已經不在了。
等旁邊的工人，叫我‘大聖’時，我心思就開始活動了。我想，我哥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不如從此以後我就代替了他的身份，當孫大聖，因為心電感應的事我自信演好一個他絕不會出紕漏。那麽人們都會認為死的是孫小聖，高利貸在人死後也就不追究了，這樣我的債也就免了。哥哥的工程也就能繼續幹下去，幹完這趟活我還能拿幾百萬。在那個年代，幾百萬可真不是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