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救世主
葉先生的生活似乎沒什麽改變，依舊是那麽瀟灑。有酒有肉有歌舞作伴，這樣的日子給錢都不換。
“葉兄，還是瀟灑啊。”再次看到這一幕，維然忍不住讚歎一聲。
“誒，還不都是我們兄弟的。上次的魅狐魂用得還順手吧？”葉先生的笑容裏有些一絲不言而喻的內涵，在他的嘴裏，魅狐魂也就這點用途了。
維然跟他是不同的，不像他這麽無情。魅狐魂現在和他共生，意義非凡。此行有求於他，不願意開罪他，又對他的說法不以為然，也隻好隨口答應道：“魅狐魂的存在當時是極好的。”
接著就笑笑趕緊問起正事來：“葉兄，我想返回地府，不知道能否借道一用？”
葉先生笑容凝在臉上：“說到這裏，我倒要問問兄弟你，上次說好的幾千鬼魂怎麽沒運過來啊。”
“這個……葉兄，我跟你說實話吧，參與這個生意的一幹鬼全被抓了，我的上司全都下了地獄，一個個的沒有輕判的。我也是廢了好大力氣才從地府逃出來。不過這次的生意肯定做不成了。”維然十分為難地說道。
“哦，既然這樣，維然先生怎麽還敢來敲舍下的門？”
“我為什麽不敢，我們不是兄弟嗎，借條路走，老兄不會拒絕吧。”
“嗬嗬，要是這生意轉眼就沒了，我還要你這兄弟有什麽用？”葉先生冷冷地回答。
轉瞬間，兄弟就成了先生，隻怕下一刻，就要成路人了。
“老哥別著急。生意還可以再做，不過我總得先回到地府吧。總不能憑空讓我給你變出來三千鬼魂吧。”維然沒有生氣，至少沒有表現出他的生氣。
“嗬嗬，晚了。”
“想要談成一筆生意總得拿出點魄力出來。葉先生，不會是怕了吧。”
“我怕，怕就不會做這個生意了。你知道不，那條路現在不通了。還想回地府，做夢呢吧。”葉先生談笑間盡是對維然的不屑。
“你說真的？以後的生意不做了？”
“做，做個屁。我原本還指望你把那條路打通呢，誰知道你連這都不知道。我真是懷疑你是怎麽過來的。煩請你現在馬上離開，葉府不歡迎你。”
維然聽罷，自顧自離開了。按照葉先生的說法，這條路還真的不通，該怎麽回去呢？不過他沒親眼見過，心裏總是報了一點奢望來。
然後，當他悄悄繞過守衛到了那條通往地府之路時，他終於發現，路已經堵死了。
此去地府，沒路可走。
又沒有閻王將他送回去，身邊也沒有無所不能的星魂。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嗎？
他坐上飛劍，在天空兜了好大一圈，又重新返回來。
颯颯的涼風讓他清醒了點，如果災難注定要來，那這最後的時間應該最值得珍惜。
之前為了打入禦鬼界，做了太多不想做的事，比如那一樁生意，再比如剛才和葉先生的對話裏虛偽的口氣。
何必壓抑本心，何不做些什麽。
於是，維然又殺了回來。
他衝到了地下，將那些人和鬼通通放了出來。
告訴他們：“你們自由了。”
守衛的力量薄弱得如同一張紙，他輕而易舉就擊破了他們，大步向前。隻聽見身後守衛的聲音：“快去報告家主。”
光從地上透過來時，許多人還不喜歡，而那些鬼感覺到的更多的是厭惡。
當他們重獲自由後，最開始的反應是木然的，沒有誰動彈。
可接著第一個人反應過來，走上前說：“謝謝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會永遠記住你，我們的恩人。”
人總是習慣性跟隨，趨利避害更是人之常情，這兩者結合到一起，就形成了人雲亦雲。就有了同一戰線的同胞。
先是一個人，接著是一群人，然後是人和鬼都稱讚他的英勇。
提醒那些人蒙上眼睛，以免被強光雙眼，他們走出了地下。
僅是這一處地方，人和鬼總數量已經超過了兩千。浩浩蕩蕩的隊伍，爭著向前，又在維然的一句嗬斥中排好了隊伍，挨個走上地麵。
葉先生趕來了。
他一看到跟他作對的是維然，立馬大發雷霆：“你這個狗東西，勞資給你錢，還賞給你獨有的魅狐魂，現在你還要跟我作對？”
“葉先生，販運人和鬼都是天怒人怨的事。怎麽，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維然說。
“我怎麽做事要你管，你個死撲街。你當這些東西天上掉下來的？要想在禦鬼界立足，少不了要犧牲別人成全自己。沒有錢怎麽辦，你養我啊？”
“世界都要毀滅了，你還要錢有什麽用？”
“世界毀滅了，這些東西也都是勞資的財產，趕緊放回去，我可以當做沒事發生。不然的話……”
維然搖搖頭：“不，我可不會放。想打就來吧。”
他深吸一口氣，將渾身的氣勢提升到極致，一時間天階中品的身份彰顯無疑。
盡管禦鬼界的鬼修實力的表現方式不同，可他們同樣能感覺到他的危險。
葉先生顫了顫，沒有說出話來，使勁咽了下口水，才將心頭的恐懼壓下：“我什麽大場麵沒見過，你真當我是吃素的嗎？都給我上，殺了他。”
葉先生手下三大鬼尉，較之鬼將實力也隻差了一線。
小嘍囉開道，毫無意外地被打飛。
三大鬼尉緊隨其後，放出他們的惡鬼來。
維然滅魂劍陣出，須臾之間，將惡鬼斬於刀下。
“什麽，這不可能，你是什麽東西，竟然能打的過我們三鬼尉。”其中一名鬼尉不可置信道。
“打敗你們不奇怪，打不敗你們才奇怪呢。死在我手下的鬼將也有幾個了，更別提你們這些鬼尉了。”維然懶洋洋道。
三位鬼尉帶頭的拜了葉先生一下，說：“葉先生，是我們實力不濟，今天恐怕注定要失敗了。不過就算死在這裏我們也要報答你的知遇之恩。”
說罷，三位鬼尉堅定地朝著維然去了。
“慢著。”葉先生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吧。”
“葉先生，這事關您的尊嚴，我們怎麽能退縮呢？”鬼尉說。
“我養了你們，剛才你們已經出手了，這就足夠了。”
“可是……”
鬼尉還要再說，就聽葉先生淡淡道：“去吧。”
“是。”三位鬼尉退下。
此時，走出來的人和鬼站在維然身後，密密麻麻不見隊伍的最後。
葉先生掃了一眼說：“維然，你想要什麽？”
“嗯？”維然疑惑地望向他。
“說吧，要什麽東西，你才肯把他們留下來。”
葉先生的話音剛落，身後的人和鬼已經退後了一步，離他遠了幾分。
“我不想要什麽。”維然似乎是什麽都沒發覺，盡管他對身後的動靜一清二楚。
“看看你的身後。”
維然回身，隊伍又一次退了。把人救出來時，他是人人敬仰的救世主，可交易擺在他麵前時，他就是恐懼的源頭了。有時候希望後的失望更讓人絕望，他們害怕的是救世主成了背叛者。雖然這種對危險的警覺無可厚非，不過現在維然還是有些心寒。
“你們走吧。”維然說。
全場靜默。
“不用再擔心我的目的隻是用你們來換利益，你們可以走了。”維然又說。
“不，我不走，恩人，我不該懷疑你，接受我的道歉吧。”一個老人淚眼婆娑地說道。
“還有一天時間，這地方就要毀滅了，這一天，你們是自由的。不必跟著我，我還要去遠方拯救更多的人。”維然說。
“異族人已經快來了，這個世界的統治者鬼仙已經逃走了。我現在說的一切都是個可能，信我或者不信我都好，我隻是告訴你們，現在自由了。快點離開吧，不用在猶豫，我沒時間管你們的死活，就算自由你們寧願不要我也管不著。機會隻有一次。”
“怎麽這樣啊！到底讓我們去哪裏，是不是有什麽目的？”有人說。
“我們的自由用不著你來賜予，你隻是鑽了個空子的小人，憑什麽要當所謂的救世主。我不會離開葉大人的。”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你無法理解的事情，如果非要強行理解，那大概會和這些奇葩成為同一類。既然自由不願意要，那就隨你們折騰。維然可沒打算去說服他們。
在這些人鬼裏，對維然的話感受多有不同，懂的自然懂，不懂無所謂。畢竟有苦自己受著，誰都幫不了他們。畢竟世界上的抖m這麽多，也許就是有人喜歡痛苦呢。
而真正擁抱自由的人，隻是鞠了一躬，就大踏步離開了。
盡管離開這裏，隨時會有再被抓回來的危險，可是他們不缺乏勇氣，對自由的向往才是他們堅韌的意誌賴以生存的土壤。
從這一刻起，自由與危險相伴。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忽略這些危險，要想站著活下去，就不能失去對自由的追求。
人鬼已經如同飛蚊，聚散隻在一念間。多數已經不在此地，而留下的那些無不是死忠分子，還有斯德哥爾摩症患者。
留下的約有三百，十多個是鬼，剩下的是人。
“葉先生，我們不走，我們會是您堅實的後盾。”他們這麽說。
“很好，感謝各位的信任，我葉某無以為報，保證今後不會虧待各位。”葉先生抱拳，心裏偷著樂。他沒想到還有這些人肯留下來的，真是意外之喜啊。
那些留下來的也有些激動，他們覺得自己是深謀遠慮的智者，今後就是這地下產業的骨幹。說不定將來也有機會出任葉先生的管家等職位。
葉先生讓管事領著這群留下的人領了些東西，又將他們重新送回了地下。
維然默默地望著這一切，沒有插手。
待人都散了，葉先生又開口說：“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我說過兩遍了，現在再說第三遍，還有一天時間，這個世界就要毀滅了。”維然說。
“你怎麽能證明這件事？”
“需要證明嗎？騙你我有什麽好處？再說了，明天這時候就能見分曉，到時你不就明白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你毀了我的積業，我恨不得立刻宰了你。也罷，就當你說的都是真的，和平一天。如果你騙了我，我宰不了你，可那些從我這裏逃跑的，我可不會放過他們。”
“那就走著瞧了。”
維然說著，也就離開了葉府。
葉先生目送他離開，好久之後才下了命令：“所有員工放假一天。後天繼續工作。”
假如世界要毀滅，那他也大方一點吧。
距離明天還有二十三小時。
維然去了最近的另一座城。
當一個人有心做某件事的時候，他一定能發現一些東西的。
在這座看上去一片安靜祥和的城裏，維然同樣找到了被囚禁的人和鬼。他大手一揮，將他們放了。
隨後碰到的是兩名鬼將的圍攻。
受了些輕傷後，維然逃脫了。
下一座城，是他到禦鬼界所見過的最大的城，最大往往意味著更強，更深的罪惡。
維然在這裏不僅見到了人和鬼，竟然還有罕見的妖族，那兩隻楚楚可憐的母兔子一開口還真把他嚇了一跳。
等他將她們放出來後，她們迷茫的雙眼望著他，非要跟他一起走。
維然沉吟了一番，也就答應了。最後的一天，就滿足她們的心願吧。
衝出拍賣會的後台時，攔截他的除了有兩名鬼將外，竟然還有一名鬼君。
而這一次，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後，他誅殺了兩名鬼將，重傷了那名鬼君。
那位絕情鬼君驚駭莫名地望向吐血的維然，聽到他歇斯底裏的喊著：“來啊，你殺不了我，我就殺了你。”終於是膽怯勝過了自信，鬥敗的公雞一般退走了。
維然在兩兔女攙扶下離開了這座城。
罷了，人力有時窮，就這樣吧。
天已經黑了，這或許會是最後一個月夜。
維然望向空中的月亮，他隱約記得當初見到的月娘。星魂去找她，也該回來了吧。
天邊的月亮在他的眼睛裏越來越大，他似乎看到了兩個影子從天而降。
最前麵的是見過的月娘，而後麵巧笑倩兮的是星魂。
受傷太嚴重，都出現幻覺了嗎？
他自嘲地笑笑。
忽然耳朵一疼，就覺耳邊一陣暖流：“妾身來了，你不歡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