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監獄和被人害死之間,司機並不果斷地選擇了前者,他實在是不願意答應,但不得不答應。最終選擇了配合警察,戴罪立功。

他沒得選,信息極度的不對稱。

其實,X已經明白白鬆跑掉的原因是殺手殺害侯方遠妻子太早了,引起了白鬆的警惕。但是這種事司機不知道,而且即便司機知道,在白鬆毫發無損的時候警方釋放並感謝他,他依然會引起懷疑。

“我有辦法打消那邊對你的疑慮”,白鬆道:“我能證明我這次毫發無損這件事和你無關,你隻要和我合作,你就可以走了。”

“走了……”司機聽的是心驚膽戰,開什麽玩笑,他幫忙參與了要圍殺這個警察的過程,居然真的可以走掉?

“你犯的是什麽罪,你自己清楚對吧?”白鬆反問道。

“我……”司機還想狡辯,但是他知道狡辯沒了意義:“我……我知道……”

“來吧,既然選擇了和我們合作,先把這個事情說清楚。”白鬆道:“你永遠要記住,你在外麵,你隻能相信錢,因為隻有錢拿到口袋裏是自己的。但是在這裏,你可以相信我們,隻要你真心誠意的和我們合作,那麽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所以,先說清楚,和我們合作,戴罪立功,你選擇的是正確的。”

……

對於X來說,他不清楚白鬆去吃飯等事,但是他知道殺手在得知白鬆從派出所出來之後半個多小時就動手了,而且是幹淨利落地用了刀。

但這也難免,凶手是在農村殺的人,農村是個比較孤立的小社會,他一個外地人藏不久,聽說那邊已經有確切的消息能對白鬆動手,他肯定等不及。

司機具體講述了這個過程。司機在T地是有一定的能力的,要不然也不敢接鄭彥武的這個活,所以當他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還是想了一些辦法、找了一些人去救侯鵬的。

在這個時候,有人直接找到了他,並且告訴他會讓他成功地救到侯鵬,但要想活命,必須聽他們的話。

這司機剛剛派人去救人,自己就被找了,知道對方是什麽勢力,在威逼利誘之下就隻能同意了。

司機舉報的這個命案,是真實的命案,不過這夥走私販和那邊的人不對付,這也是刻意讓孟城的警方替他們解決對手。

“你在T地有妻兒之類的嗎?”白鬆問道。

“沒有,都在這邊。”司機不知道白鬆為啥這麽問。

“那你為什麽還和他們合作?回國之後直接把一切都告訴我們,你非要犯罪是嗎?”白鬆問道。

“警……警官……您不知道,那邊那個人太厲害,他把我所有的底都摸清了,而且從頭到尾的算計都非常非常厲害,我怕了他了。”司機是真的怕了。

“所以你覺得做這一切你能三邊都賺到便宜,而且自己啥事沒有對吧?”白鬆道。

“是……”司機歎了口氣,他現在已經把三方都得罪了。哦,不對,算是兩方吧,鄭彥武和白鬆這邊應該是一方。

“我交代給你一個任務”,白鬆道:“非常簡單的任務,不僅僅能夠保護你,還能讓你戴罪立功。你也不用急著回T地,但是等你回去並且完成這個簡單的任務,你再回國,你會發現你的所有處罰都會從輕甚至取消。否則的話,你將麵臨的是國內的追逃,從此成為淪落人,你可能再也不敢回來,更不敢見你的妻兒,我這麽說,你能理解嗎?”

“能。”司機已經明白必須跟著白鬆一條路走到頭了:“警官你說吧。”

……

……

從司機這邊出來,派出所所長也回來了,連忙問白鬆什麽事。

白鬆說沒事,就跟所長說這個司機合適的時間就可以放了。

所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剛剛白鬆進這個屋子之前就關掉了監控,也不知道和這個人聊了些什麽。他隻知道有人跟他說裏麵出現了一聲踹牆的聲音,但是也沒人敢進去看看怎麽樣。

所長還以為白鬆把司機打了一頓,這他也不敢問。

安頓好了這邊,白鬆目前隻想見一個人,孫傑。

他現在並不是說沒安全感,而是真的需要一個最信任的人一起分析一下這些事情,有時候當局者迷,自己是走不出自己的思維死角的。

開車直接去了不遠處的刑偵支隊,白鬆去了之後,就找到了孫傑,這時候孫傑已經出來了。

“屍體送市裏嗎?”白鬆看到還有其他人在,就沒問別的事。

“暫時不需要了,死因確定了。”孫傑道。

“哦?這麽厲害?”白鬆有些驚訝。

“記得我從裏麵找到的那個像小花生一樣的金屬嗎?那是磁鐵”,孫傑道:“這所謂的蠱術,就是膠囊裏麵放了強磁。這種強磁吃一顆一點事沒有,但是吃完兩個小時之後再吃第二顆,麻煩就大了。人的腸子是不斷轉圈的,強磁一旦互相吸引,就會導致接觸的地方兩塊腸區被擠壓,進而導致腸子壞死、腸穿孔。這情況如果不及時送醫院,人就死定了。”

“所以說,到了目的地也就是一天後再吃也沒事對吧?”白鬆道。

“嗯,但是我估計到了目的地就吃的是糖了,沒必要再吃這個了,就是控製人的手段。這個死者就是信了蠱術,提前偷吃,結果就死了,這可能也是這個首領立威的手段,故意讓這個有逃跑之心的人拿到第二顆膠囊。”孫傑道:“在江湖道義上,這個死者並不是他們老大殺的,而是不忠提前偷吃了蠱蟲自己死的,所以這個老大也不怕別人知道,反而把這種事當成宣傳自己蠱術厲害的手段。”

“那這個案子簡單了,根據司機舉報的那些人,都抓了吧。”白鬆知道抓了這個走私團夥是被人當槍使,但不能因為這個就不抓了,人還是要抓的,而且審問這些人可能還能知道他們的死對頭的其他信息。

“誒,我忘了問,你怎麽來了?”孫傑這才反應過來。

“我咋不能來?”白鬆道:“你這邊沒事了,我正好有點事跟你說,咱們找個沒人的屋子。”

“好。”孫傑感覺白鬆一定是有事,就沒有多說話。

找了間沒人的屋子,白鬆把今天的所遇的事情給孫傑講了一下。

孫傑是個穩重的人,從頭聽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隻是臉色有點冷清。

“這個司機你能信任嗎?”孫傑道。

“我隻信任自己人。”白鬆道:“但利用他也沒多大的意義,對方多半也不會信任他。”

“所以你安排的事情……”孫傑想了想:“行吧,你有你的打算。”

說完這些,孫傑看著白鬆,雙手拍在白鬆的兩側胳膊大臂上:“你沒事,就一切安好。現在你的這個對手,好像是把你的習性摸得透透的。”

“是”,白鬆道:“他提前猜到了是我來這裏,這個是最厲害的,第二厲害的,是他猜到了我會去堵他。”

“呼……”孫傑咬了咬牙:“這種人,就應該有朝一日,交給我來處理。”

“交給你?”白鬆遲疑了一秒鍾才明白什麽意思:“是,他活著我都不安心。自從渝州那個事之後,這個仇就結下了。”

早在今年七八月份,當時王亮等人想著去X地抓人之前,就故意攻擊了米梅的網站。那個時候,米梅的人知道白鬆要去X地,就想搞一波襲擊。在X地,這不是什麽難事,畢竟白鬆之前和他們對立的事情有點多。

而且,不光是米梅想搞白鬆,還可能有其他勢力參與進來,總之,被準備充分的王亮等人反過來端了一波。後來9月份白鬆去了渝州,不僅破獲了林亮、林晴的案子,還反過來追了一波X的蹤跡。

“這個X估計也是個小心眼的人,把你看成眼中釘了”,孫傑道:“他肯定智商很高,這種人一般都很驕傲,而你破壞了他的驕傲,並且威脅到了他的安全。”

“你說這個X,是不是接那個假空姐的班的?”白鬆說的是那個服藥自殺的假空姐。當時還讓王華東女裝去刺探情報。

“很可能。”孫傑道:“這個智商明顯更高,而且一來就搞這些命案,上京那個命案也是他搞的對吧?”

“嗯,碎屍案也是類似的手段。”白鬆道:“我現在就是想知道,他通過什麽手段,對我這麽了解。”

“那肯定是多次接觸”,孫傑道:“你看,他能猜出來這次是你來,肯定是知道了你從基層剛回來並且手頭沒有大案的事情。能猜出來你會圍堵他,估計也是知道你對他性格也很了解了,這兩個事情基本上可以說明他嚐試去了解過你。”

“可是,他怎麽會有和我接觸過的機會?哪怕是間接接觸?”白鬆道:“你快幫我想想,這裏麵哪裏有問題。”

“我又不是一直在你身邊,你這剛回咱們局裏才幾天,你之前一直在派出所……”孫傑表示白鬆這有點強人所難:“你自己想想,有沒有遇到那種特別巧合的事情?”

“特別巧合?”白鬆開始仔細地考慮自己從渝州回來之後,接觸過的每一件事情,一點點捋。

想了一會兒,白鬆道:“最巧合的事情莫過於劉喆師兄發現了那截人骨了。”

“想啥呢……師兄怎麽會有問題……”孫傑有些無語。

“是……但這個確實狠巧合”,白鬆有些不好意思,劉喆師兄家裏往上數三輩都是抗戰英雄,就算是白鬆叛國了,劉喆都不可能……

“別著急,慢慢想。”孫傑感覺白鬆多少有些急躁。

“好”,白鬆深呼一口氣,從劉喆師兄發現人骨開始往後想,得益於他記憶力很不錯,他一點點往後回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想到這裏,白鬆悚然!

“我好像知道誰有問題了”,白鬆咬了咬嘴唇。

孫傑沒說話,打算聽聽白鬆怎麽說。

“那個報警人!那個報警說河裏有人骨的報警人!”白鬆道:“太巧合了!我們轄區剛剛出現了人骨案件,隔壁轄區就有人報警說河裏發現了人手!”

“哦?”孫傑道:“具體說說。”

“那是人骨案剛發生沒幾天,當時我和幾個師弟們還在討論這個事,當時潘晨師兄還沒有做出來結果。一天晚上,我接到警長電話,說隔壁轄區河裏發現了人手。要知道那個時候我聽到這種線索肯定會及時過去,所以我趕到了那裏,並且見到了那個報警人。那個報警人給我的印象還不錯,而且視力非常好,比我還要好,晚上八九米我都看不清的東西,他都能看清。”白鬆想了想:“後來我和他交流了幾句,最後我們發現那個所謂人手是一個膠皮手套,就讓他走了。”

“你和他聊什麽了?”孫傑道:“他有沒有可能就是X?”

“我記得當時我還誇他是個好群眾……”白鬆鬱悶了。

過了一會兒,白鬆道:“他不是X,年齡、走路姿勢啥的都對不上,但是可能是X找的人,這個人觀察力很好。”

“嗯,而且對方如果有什麽隱秘的錄像、錄音設備,你也不會注意到。X可以拿著這些對你進行仔細地研究”,孫傑道:“放在放大鏡下。”

“現在回上京,抓這個年輕的報警人意義也不大,我們沒證據證明他有問題。但是可以對他進行偵控。”白鬆想通了這些,倒不是很急躁地要抓人:“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把殺害侯方遠妻子的凶手給抓了。”

“那邊沒抓到嗎?不是說魏局都派人盯著呢嗎?”孫傑問道。

“估計那個凶手也是找了機會,現在肯定跑著呢,但是估計跑不了多久,等抓到之後,看看能問出什麽來”,白鬆道:“這個X確實是有點心理變態了,就想針對我。這次讓他抓住了機會,他肯定是給我貼了很多性格標簽,但是沒想到我不是個急躁的人了。”

白鬆突然想起了嶽父帶他去釣魚的那兩天。那兩天,嶽父囑咐了他很多,包括工作要注意安全、不要急躁、按時吃飯……

現在再想想嶽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