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能發現確實是過於偶然,不得不承認“黑豹”是真的強。

可以說,如果別的地方沒有什麽發現的話,這個案子可能會多年之後才被人意外發現,那個時候再查,難度比現在還要高。

用白鬆的話說,如果案子破了,劉喆可能因為這個事白撿一個三等功,因為沒有他就不可能這麽早發現這個案子。

按照上京的一些規定,綠化樹種無論是什麽,哪怕是冬青也絕對不能隨便給刨了。所以能發現案件都是大功一件。

對於劉喆來說,他的工作本身很難立功受獎,如果平添這樣的三等功,別看僅僅是三等功,都意義重大!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這個案子能破的基礎上!

……

這一整個晚上,幾個師弟師妹都在亢奮的狀態下度過。

到了晚上八點多,周六值班、今天休息的李俊峰也跑回來了,就想參與這個案子中,聽說今天不搞這個案子,他也有些急,生怕這個案子被別人給快速偵破了。

張丞聽到李俊峰這麽說,還給他做了做工作,簡單的說就是以白鬆的口吻給李俊峰講這些。

本來這幾個人也比較無聊,畢竟這個事目前白鬆不讓說,他們就沒有在群裏說。

其實白鬆隻是不讓他們往網上到處發,在同學群裏倒是無所謂,因為這個案子必然會發協查,每個派出所都會知道。但是這幾個師弟師妹都是挺乖巧的,所以隻能給李俊峰講,說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

李俊峰如饑似渴地聽著幾個人的“傳奇”經曆,還頻頻發問,讓其他幾個人有了很強的滿足感。

也就是在大約五年前,白鬆自己也是這個狀態。現在習慣了,知道辦案不是靠蠻力了。

……

晚上十一點鍾,白鬆去樓下辦公室轉了轉,屋子裏人還比較全。

“怎麽不上去休息啊?”白鬆問道:“這不過會兒十二點就該有人去巡邏了嗎?今天怎麽安排的?我盯幾點到幾點?”

“不用”,杜守一道:“現在不是十一假那段時間了,已經沒那麽忙了,咱們隻需要一部巡邏車就夠了,今天晚上是老翁和老羅,前台盯大夜的是張丞,出警排序是我、老沙、老薛、馬警長。”

“外麵沒警情嗎?”白鬆剛剛下樓的時候已經感覺到外麵的涼意了,樓道窗戶那裏的風非常冷,他還把窗戶關上了。

“這大冷的天,警情不太多”,杜守一道:“今年也不知道會不會提前供暖。”

“不會”,沙惠強應該是提前關注了這個事:“今年上京還是11月15日開始供暖,11月7日試溫。我聽說人家天華那邊今年是11月1號就開始供暖了。”

“這邊政府真摳門,這晚上都挺冷的了”,年紀大一點的人多怕冷,所以杜守一吐槽了幾句:“我感覺外麵現在也就是七八攝氏度。”

“差不多”,白鬆道:“那我一會兒上去休息了,我那幾個師弟師妹激動的不行了,還在那裏扯皮了,我讓他們也早點睡覺。”

“能理解,年輕人嘛,我們沒上去睡覺也是討論了半天這個案子”,沙惠強笑道:“我參加工作時間不是很長,轉業到現在也沒去過刑警隊,碎屍的案子還是第一次碰到。”

“這個事也巧合,如果不是正好有一條經過嚴格訓練的退役警犬,也不會發現”,薛鐵明沉默了一陣子:“這個死者也夠慘的,看這樣子,被剁成了幾十塊了。”

“這殺人的傻X該不會幾十塊埋了幾十個地方吧?這也不怕被人發現嗎?畢竟你看這個都埋的挺深的,在馬路上挖坑,很容易被人關注吧?”馬一斌問道:“白探長有什麽高見?”

“按照這個屍塊來看,光是胳膊就至少被分成了三段。這是右胳膊肘,那麽存在兩種可能,一種是凶手確實是把屍體分成了20塊以上,甚至胳膊都要分三截;另一種可能是凶手跟死者有仇,且痛恨死者的右臂,所以右臂額外多處理了一下。但是無論基於什麽原因,都得明白這樣砍剁是非常困難的。我們去買豬肉的時候,殺豬的都盡量沿著骨頭縫往下切,凶手沒有從大小臂之間的連接處砍斷,而是采取了這樣的方式,這本身就很不合常理。”

白鬆想了想:“你說的埋東西被人發現這個事,確實是有可能,但是也不一定。比如說凶手穿一身黃色的警示服,上麵寫著公路養護,再開個麵包車,停在附近,旁邊擱上幾個道路桶,那誰看到了都不會多看一眼。要知道,上京這個地方就是這樣,施工基本都在大半夜。”

“這倒也是,後半夜出去巡邏總能看到修路的”,馬一斌點了點頭:“一般都是晚上11點修到早上四點半。這樣不耽誤交通。”

“凶手一定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那種人,我懷疑會有犯罪前科”,白鬆道:“這大概率是有深仇大恨,而且提前至少規劃過幾天。這麽多屍體,她又沒有都埋在附近,那麽一個晚上肯定夠嗆。即便如我後麵所說,隻是針對右側骨頭這麽摧殘,那也起碼有十幾塊。”

“也不能這麽想”,杜守一搖了搖頭:“興許她隻是這麽處理骨骼,很多肉都是別的方式處理掉了呢?我看這個骨頭上肉就不多,也不一定是全爛掉了。”

“你的意思是吃了?”馬一斌立刻站了起來:“這種案子我可沒辦過啊。”

“你也太惡心了吧”,羅師傅憋了半天了:“這個事要我說沒那麽麻煩。搞不好白處說得對,這個死者估計傷害過凶手,所以凶手就把他右胳膊剁了,故意埋在這裏。其他的可能一次性埋在別的地方。”

“這倒是個好想法”,白鬆眼前一亮:“埋的這個地方,是人的右臂肘關節。一般來說,人的右肘關節是非常堅硬的,而且殺傷力非常驚人。如果說死者死前經常用右肘關節打過或者欺負過凶手,這個埋藏可能是有特殊意義的!”

“哪能有啥特殊意義……”馬一斌道:“我還是覺得剁了吃了比較靠譜,骨頭剁了十幾份。”

“不可能的”,白鬆搖頭:“雖然說肉爛了,但是現場還是能確定死者的皮膚還在了,隻是爛掉了而已。”

“那就是這一塊沒吃完。”馬一斌道。

“小馬你閉嘴啊”,老羅道:“我還想著今天晚上巡邏要是餓了,去買一碗鹵煮火燒吃,你這一說誰還有胃口?”

“話說老羅你還怕這個?”馬一斌倒是無所謂,他參加工作就當了警察了,還去刑警隊借調過幾次,這種事沒啥感覺:“你這邊境的兵當了這麽多年,屍體有啥可怕的。”

“屍體怎麽不可怕?”老羅突然變得認真了起來:“我一個戰友,就因為接觸了有病的屍體,得了傳染病,沒有救……算了,這種事不能說詳細了。反正屍體也是很可怕的。”

白鬆突然感覺老羅是個有故事的人,老羅雖然話多且囉嗦,但從來不說不該說的話。

警察這個身份,有時候說點廢話一點事情沒有,說了不該說的話麻煩就上身了。在現在這個場合倒是無所謂,要是跟群眾或者記者說多了就麻煩了。

“那我不說了”,馬一斌跟杜守一道:“老杜,你說這個案子破了,不得個二等功?”

“二等功?”杜守一想了想:“隻要三天內沒進展,發全國協查,你要是能破了,一等功都沒問題。當然了,即便給你個二等功,你現在說提拔今年就能提拔。”

馬一斌年齡、歲數都合適,確實也到了提拔的年齡了,隻是之前一直不太想追求進步,有些得過且過。

“我剛剛看了給咱們所發的協查了,內容裏寫的是就讓咱們核查最近報的40歲左右男性失蹤的案子,這咱們所也沒有啊,你說這個案子是不是咱們就搞不了了?”馬一斌問道。

“能搞是能搞,這案子全分局都有權搞,誰能破了這樣的案子,局長都得樂出花來。你們猜為啥?因為這個案子並不是我分局的責任啊”,杜守一話鋒一轉:“但是,刑警那邊不會和你所有信息都共享的,就靠咱們自己,基本上就別想了,我可不想一天天給他們打電話要東西,就好像咱們求著他們似的。”

“為啥說不是咱們分局的責任?”馬一斌倒是有些不解。

“人在哪裏殺的?知道嗎?不知道”,白鬆搖了搖頭:“所以到底是什麽地方的命案尚未可知。而城東分局由於劉處長的發現,率先開始偵破這個案子。如果最終這個命案確實不是我區的案子,那不是立功是啥?給局長長臉啊。”

“還真是!”馬一斌也來了興趣。當了這麽多年警察,他血都有些冷了,現在居然又沸騰了起來!

“至於信息共享”,白鬆笑了:“沒事,有我呢。”

“哦?”馬一斌眼前一亮:“對啊,有白處呢!那婁支隊還不得天天主動給咱們發進展?”

“你要搞,我支持啊”,杜守一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你看我這一把年紀,你要是覺得我哪裏能幫上忙,我也不含糊啊。就是你多費心……嗯,還有你多跟著白處試試去。”

杜守一這句話其實是故意說給馬一斌聽的。白鬆這個人口碑好,尤其是不搶功勞。

去年的那個命案,凡是跟著白鬆辦案的,包括幾個小不點,哪個都有好處,其他人要說不羨慕是假的。

雖然這麽說有些功利,但是追求正當、光榮的功利,難道還丟人不成?

這案子要說馬一斌能破,杜守一是不信的。在一起這麽多年,馬一斌什麽水平他是最清楚的。但馬一斌畢竟在所裏工作了十年,業務還是非常紮實的,對白鬆辦案一定能有幫助。

“恩恩”,馬一斌看向白鬆:“白處,您打算辦這個案子嗎?帶我一個,我也好好學習學習。”

“行啊”,白鬆沒有意見:“明天再說吧,現在DNA那邊還沒有線索,各所核查估計也得明天上午了。咱們先睡覺去。”

“嗯,睡……”杜守一說了一半,手機響了,接到後,邊聽邊環視了大家一圈,接著掛掉了電話,跟所有人說道:“睡不了了,走吧,有個執勤崗,需要四個人。”

“那我先走了”,白鬆聽說是執勤崗,就直接離開了。

所謂的執勤崗,就是有大佬從轄區路過,去路邊執勤一下,一般來回最多也就是半小時。這種事不會提前通知,趕上誰值班就是誰。這種工作很簡單,白鬆就沒說客氣話,直接上了樓。

上樓之後,幾個師弟師妹還在繼續交流,聽到有人上樓,連忙拉開門,喊了一聲白鬆。

“張寧你咋還不回女生宿舍睡覺去?”白鬆看了看表,都快十二點了。

“我們聊得正起勁呢!”張寧倒是無所謂:“還是工作單位好,在學校想去男生宿舍根本去不成啊。”

“警校女生果然厲害”,白鬆點了點頭:“你們討論出什麽了?”

“我們想了三種方案,啊,不對,細分的話又十幾種!”王小豪道:“師兄,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個人並沒有死?”

“哦?”白鬆問道:“還有這種猜想?”

“是啊,說不定是被黑~社會把胳膊剁下來了!然後僅僅是胳膊剁成了幾截給埋了!”王小豪道:“師兄,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無法證否”,白鬆點了點頭:“你們這麽一說,我就知道其他的方案大體都是什麽了。這些對於辦案都有用,但是目前來說最正統的辦法,窮盡這一塊骨頭上麵的線索。”

“啊?不都爛沒了嗎?”張寧問道。

“專業的事找專業的人做”,白鬆想了想:“明天我去一趟,不行的話,這個事就得找潘晨師兄了。”

“這位是?”張丞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人。

“咱們魯省的師兄,部第一研究所的。”白鬆想了想:“我和他以前交流過,這是他對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