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諸葛暗這個人,夜族也有一些資料記載。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他的來曆。

因為太極八卦盤的緣故,不少人都猜到了他便是當初鬼穀子選定的學生。

當年鬼穀子身死,十年過去,當年那些和他一起的舊部也全軍覆沒,記載更不多。

鬼穀子究竟給自己的學生留下怎樣的任務,誰也不得而知。

這些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不覺得諸葛暗是個好人。

在這一點上,他們和宗九的觀點保持了絕對一致。

就算鬼穀子留了任務,諸葛暗也不像是會乖乖聽話的那種人,每個勢力對他的警惕程度幾乎提到滿分。

這一點估計no.2也想不到,他眼裏還帶著童年濾鏡的九弟弟已經和他剛剛口裏說的兩個危險人物混熟了。

和梵卓談話過後的第三天,被推遲的月考姍姍來遲。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甚至就連天氣也恢複了往日的烏沉沉。

練習生在指揮下將課桌和椅子一起搬到了操場上,排列成整整齊齊的縱橫列,鋪滿了整個操場。

馬上就要考試了,眾人的氣氛都緊迫又沉悶。

這一回可不像上一輪摸底考試那樣打一場沒有準備的戰,而是真真正正看實力的時候了。

宗九透過窗子看到助教們正在清開操場,挨個檢查課桌有沒有問題,一旦發現有問題,就得連課桌帶椅全部換一副。

白發的魔術師回過頭來,視線極具壓迫感地在全班同學身上一一掃過。

“馬上就要考試了,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這場考試不僅僅關乎你自身的生命,還關乎全班練習生的生命。”

“一共隻有四個小時的考試時間,九科題目外加奧數題,肯定是答不完的。就像我們之前分析的那樣,先做選擇填空。優先做自己會的,不會的、花費時間長的,全部都跳過。”

宗九的視線特別在那幾個學習成績倒數的練習生身上停留了一陣,“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實在不會做就放平心態,往上麵多填一點字,也可以先把政治給做了。”

這裏就不得不說這九科裏最詭異的學科政治。

上政治課是真的把人上的拳頭硬了。

雖說副本世界的價值觀和正常世界的價值觀相差百倍,但是能歪曲成這樣的,屬實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這個世界裏,科技日新月異,於是社會學家和科學家開始探討,該怎樣才能讓社會生產力提高到最大水平。

正是在這種功利主義的思潮之下,新法律和新政策紛紛出台。

參考了無數文獻,觀察無數次試驗後,人被社會學家劃分為了兩類。

一類是對社會有用的人,一類是對社會沒有用的人。

專家們堅定認為,對社會有用的人從小就能體現出對社會有用特質,其中特指學生時期的考試成績。他們堅信,隻有學習成績好,一路優異升學,考上了大學的人將來也會是這個社會的頂梁柱。

對社會沒有用的人,專指那些學生時期調皮搗蛋,不認真學習,早戀打架的壞學生。這種人即便走出了校園也是社會的渣滓,不會做出一絲一毫的貢獻。

漸漸地,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思想滲透到了社會各界。

學校作為公認的人類搖籃,自然是首當其衝。

不少偏激的右翼專家還堅定地認為,那些對社會沒有用的人,即便活著也無法創造價值,還不如死了為大自然增加花肥。在這種氛圍的影響下,重點中學高校紛紛弄出了生死狀合同,隻要是家長想送孩子進來讀書,都必須簽署生死免責。

家長自然是希望小孩出人頭地,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把小孩送進了一個怎樣的地獄。

這個副本的社會主流思想也被忠實地記錄到教科書上,在這樣情況下培養出來的學生,長大也會成為擁簇者,認為優勝劣汰理所應當。

總之政治課真是上的人心梗極了,但為了分數著想,也隻能忍。

很快,助教就給出讓學生下去考試的指令。

宗九在全班同學的強烈要求下,勉為其難和他們交疊雙手。

“一,二,三,加油!”

加油打氣完後,宗九還又特別關照了一下連續二十幾天都在他手下補習的九十九號。

換成其他班,最後幾名都是被隱隱約約冷落的存在。也就隻有九班,不僅氣氛不錯,還天天抓著幾位倒數補習。

就是學習成績沒怎麽提升,混倒是真的正兒八經地混熟。在這麽地獄的副本相處一百多天,這才三十天,革命友情就出來了。別的班都對作弊諱莫如深,深怕這些成績不好的牽扯到自己,九班倒好,幾乎超半數的同學都自告奮勇說要幫倒數作弊。

“注意一下,風險太大,這個還是算了。”

作弊的話被抓到就是直接記全科零分,的確是風險太大,一個不慎就拖累全班,思慮良久之後宗九還是出麵叫停。

“別緊張,好好考,發揮出水平就行。”

其他練習生都下去後,宗九特地給九十九號鼓氣。

雖然他努力了這麽久也沒能把九十九號的成績提上來,但這小子的確是個性格不錯的活寶。

學習成績差了點,和班上練習生關係卻莫名其妙的好,和同盟打成一團。據說班上有幾個勢力都想等副本結束後把九十九號給招攬過來。

這家夥在無限循環裏這麽久,依靠自由人的身份也能達到B級,由此可見天賦和運氣都不錯,努力也肯吃苦,如果能從這個副本活下去的話,也算在驚悚練習生裏熬出頭了。

“好!”

九十九號拉著九十八號,這四五個差生站在原地給全班俏皮地敬了個禮,“不辱九班使命!為九班爭光!”

十分鍾後,待練習生全部入座完畢,考試開始。

一張張空白的試卷從最前方發下來,平攤在所有人桌麵。

考場上隻能聽見筆尖在卷麵上沙沙的摩挲聲。

【也不知道這一回年級的平均分能提到多高】

【上回周測的時候成績幾乎翻了一倍,到底哪個班級落後,看來還是挺玄的】

【現在看,土禦門大佬的第七班有點危險,魔術師的第九班也差不多,不過我個人覺得八班也有可能,四班也很危險......這幾個班都有亮眼的練習生,要是集體淘汰了還蠻可惜】

【我先切個頻道出去,等四個小時後再回直播間來看結果】

宗九正埋頭苦做,冷不丁察覺一道陰影投射下來。

no.1今天穿著十分正式,或許是擔任總監考員的緣故,黑西裝白襯衫打領帶,甚至還裝模作樣地戴上一副金絲框眼鏡。

平光鏡片遮擋了他不懷好意的視線,隻有在天光照射過來的時候,才能看到鏡片邊緣鍍上的冷淡色調。

看白發青年抬頭,男人漫不經心地扯了扯領帶,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認真考試,我臉上沒有答案。”

宗九沒說話,讓筆在手肘上轉了一圈,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屑後,繼續低頭答題了。

他雖然很想回no.1一句別在我麵前晃來晃去,但考場紀律中有一條就是不允許說話。

宗九才不上惡魔的當。

......

這一回四個小時過得更快。

“考試結束,請所有考生停止作答,等待監考老師依次收卷。”

升旗台前傳來考試結束訊號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下了筆。

有個班的練習生還差一行就能把一個理科大題寫完,還在死命掙紮。

然而下一秒,他就痛呼一聲。手上的筆直接倒飛出去,虎口撕開一條猙獰傷口,粘稠鮮血滴滴答答淌落。

“五班十四號,考試結束後還未停筆,記一次處分,考試結束後三天內自覺領罰。”

操場靜寂一片,隻有淒厲慘叫。

沒人去關心這點小插曲,練習生的視線全部跟著升旗台下批改試卷的老師走。

隻需要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這一千張卷子就能批改完成,屆時也能決出最後的名單。

統分的老師每唱一個分,所有人的心思就顫兩顫。

這是一場漫長的等待,也是煎熬的審判。

沉默和恐懼無限被放大,胃裏沉甸甸的揪緊,叫人難受無比。

每個人的生命都被緊緊壓縮,僅僅寄托在一張薄薄的紙上。

高考試卷寄托了每個高中學生的命運,這張卷子卻是寄托了生命。

終於,最後一張卷子也宣告批改完成。

教導主任慢吞吞走上升旗台,拿過紅紙,開始依次宣布班級前三和班級名次。

監考員也把批改完成的卷子分發下來。

這一次宗九實現了反超,從年級第四爬到了年級第三。

“平均分第一名,一班;平均分第二名,三班;平均分第三名......”

被念到名字的班級紛紛鬆了一口氣,互相擊掌鼓勵。

越往後念,越沒有被念到名字的班級越緊張。

回想起第一次摸底考試時倒數十名慘烈的景象,有些練習生已經控製不住在座位上顫抖。

宗九側了側頭,看到九十九號一臉沮喪地把頭靠在桌麵。

這一看就是一副沒考好的模樣。

正巧教導主任宣布到第八名。

“第八名,九班。”

九班的練習生皆是一愣,繼而麵露狂喜,從座位上鼓掌起身。

“過了,我們不是最後一名!”

“你小子行啊,這樣都能過了,班長看來沒少給你補習!”

“這幾十天裏天天給你補課,頭都要禿了,回宿舍後可得請大家一起吃飯!”

他們把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倒數幾名架了起來,扔到空中,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