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視線全部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看向那個坐在操場座位上最引人矚目的白發魔術師。
【嗯？艸,這是什麽情況？惡魔姓南嗎？】
【你還真信啊，南波萬南波萬，這一聽就知道是假名啊】
【啊這,南老師在線指導學生工作嗎？】
【不是，魔術師不是這位大人欣賞的新人嗎，現在怎麽突然當眾為難起來了】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玫瑰都送出去了】
【回樓上的，你們都忘了上次魔術師接受了夜族的邀請函嗎,這不就是明晃晃打no．1的臉,現在被為難也是活該吧】
處於所有人視線焦點的宗九：“．．．．．．？”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轉瞬麵無表情起來。
宗九很想問問南老師您眼睛是不是有點毛病。
整個操場上這麽多練習生，來自五湖四海的,頭發五顏六色的都有。
放著灰頭發的梵卓不抓,抓他這個白頭發的典型算什麽男人！
偏偏那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南老師還不放過他，反倒從升旗台上緩緩走了下來。
所有的B級練習生都在看他，男人卻精準無誤地踩中每一塊桌麵上落下的陰影,像一位精準鎖定了獵物的獵手,又像維多利亞時期撐著黑傘的霧都紳士,周身帶著不疾不徐的優雅氣度。
走到近處後，惡魔故意拖長聲音,“不僅染發,還戴誇張美瞳,公然違反校規校紀。”
【艸,神特麽染發還帶美瞳】
【慘,魔術師大寫的慘,我們白化病人做錯了什麽．jpg】
【這種管理嚴格的中學豈不是要被拉回去把頭發給染成黑色．．．．．．】
【不是吧,那在場這麽多練習生都得拉去染頭發？】
他這麽說，教導主任自然是點頭哈腰，“是我們的失誤，我們忘了通知家長把孩子帶來學校之前剪頭發染回黑色了。”
“那按照校規，這個情況該怎麽處理來著？”
“這——”
主任露出為難的神情，“校門已經鎖死了，現在也沒法讓這些違規的學生出去整改，不如．．．．．．”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位南老師的臉色，“不如記個過？”
宗九這下就不服了。
他舉手，“我這是白化病，不是染的頭發。”
白化病？
這下教導主任也沒話說了，他看向惡魔，很明顯是想讓對方定奪。
no．1饒有興致地道，“哦？那放學來我辦公室檢查一下。”
宗九：“．．．．．．”
這個台詞很熟悉也很糟糕，簡直夢回精神病院那個變態醫生。
“自然，自然。”
主任擦了擦汗，“這是南老師您班上的學生，您想怎麽安排都可以。”
話題轉到這裏，不少先前以為魔術師惹怒了惡魔幸災樂禍的B級練習生也恍然大悟。
好家夥，這一路下來，原來人家並沒有要罰魔術師的意思啊。看這個刻意在眾人麵前敲打，又製造單獨相處機會的方式，反倒是有點向No．2率領的夜族宣誓主權，耀武揚威的意思。
聞言，不少人都去偷偷打量no．2此刻的表情。
惡魔的確是無限循環裏不可撼動的神話，但要是夜族頭鐵，觀眾們也是很期望有好戲看的。
可讓他們失望的是，梵卓並沒有多少表情，神情依舊威嚴而冷漠。
藍白校服穿在這位夜族首領身上，即便換下軍裝，也沒有絲毫減弱他周身的鐵血寒氣。
【我懂了，no．1大人是覺得自己看上的人被搶了，心裏不爽（x）】
【這麽一說真的很有可能，如果是真的想敲打，當場就應該拿把剪刀剃光頭了】
【樓上的你是魔鬼嗎，我的白發魔術師美人絕不可能禿頭，想了想那個場景，顏狗汪的一聲哭了出來】
【啊啊啊誰把我腦子裏的畫麵快拿開快拿開！雖然但是小聲逼逼一句，魔術師禿頭的模樣也絕對不會損耗他美貌的半分！震聲】
【打住打住，我覺我這個老粉有必要出來說一句了，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維去妄圖揣測那位大人的心理，他做事一向憑著自己喜好來】
這段插曲一過，眾人的注意力也都回到了升旗台前批改試卷的老師們身上。
令人驚悚的是，就這麽短短一個對話的時間，前麵的卷子竟然就批改完成了一大半。
一旁老師戴著眼鏡將卷子壘在桌麵，按照分數高低堆疊起來。
隨著那摞卷子變得越來越薄，圍觀的練習生也越發膽戰心驚。
氣氛愈發變得緊張而焦灼。
主係統以前開放的所有副本裏，就算是難度超高的S級副本，也不會給人有這樣內心沒有一點底的感覺。
天空陰沉，國旗飄揚，深灰色的水泥操場沉默而死寂。
陰影逐漸下移，很快，最後一張卷子也宣告批改完成。
老師開始往年級排行榜上謄分，紅色的大紙被張貼在榜上，黑色的墨抹在上麵，襯得它鮮豔到像湧出血來。
教導主任拿過話筒，“全體起立！”
練習生們便在助教的指引下起身，站到課桌與課桌之間的空隙中間，按照班級排成一列列縱隊。
“下麵開始按照總分排名宣布名次。”
“按照讀到的名次，每個班級進行內部排名。第一名坐在序號一的位置，以後這個序號就是你們在班級裏的學號。從今往後這一百二十天的學習裏，沒有人在乎你們叫什麽名字，統一按照X班第X來稱呼。”
毫無疑問，第一名花落到了no．2的梵卓身上。
不過尷尬的是，即便是年級第一名，九科外加奧賽題，總分整整1150分裏，他也隻拿到了堪堪過半的分數而已。
試卷發下來後，灰發血族坐到一班第一的位置，擰眉看著自己發下來那一片紅的試卷。
第二名的黑巫師就更慘了，距離第一名的梵卓直接驟降了近一百分左右。
不過好歹也是第二，接下來的隻會更慘。
黑巫師在二班，拿到了二班學號1的位置。
第三名當然不可能是另一位S級的非酋練習生土禦門，而是一個並不怎麽讓人有記憶點的半血族。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也是一班的。
至此，一班便拿下了前三甲裏的兩位，成了一班的學號2。
前三名順利出爐，彈幕也在討論。
【靠，這慘烈的分數，要這不是副本世界而是現實世界的話絕對沒一個人能考上大學，笑哭】
【現實世界哪個高考需要考九科外加奧數的？沒必要和現實世界聯係起來吧】
【不過有一點倒是沒說錯，大家都被主係統搞懵逼，這分數看起來實在太寒磣了】
【那也沒辦法啊！術業有專攻，我們進無限循環裏學的不都是怎麽拚命活下去，難不成你拿著語數英和五三打怪？】
【梵卓大佬能考到近半的分數真的很厲害了，要是放我進去，就算在答題卡上踩一腳讀出來的分數都能比我高】
【哈哈哈哈哈笑哭，不過夜族果真實力很強啊，那位第三名也是個半血族，太厲害了吧】
接下來是四到十名。
“年級第四，九班宗九。”
宗九挑了挑眉，在無數道訝異的視線中走到本班第一的位置就座。
他沒有關注其他人的眼神，徑直拿起助教下發在桌麵上的試卷觀看。
這四個小時宗九把自己能寫的基本全寫了，連政治也在最後十幾分鍾裏動了點筆。
除了自己記憶力不錯以外，他還有一點很占便宜的地方，那就是宗九把自己的手靈活度強化到了頂級。
頂級靈活度是什麽概念？不僅手腕和五指力道極大，馬力全開寫字的時候也是快成了一道殘影，和那些個批改卷子的無臉npc不相上下。
拜這點所賜，宗九寫字的速度比誰都快，所以寫完理科後就開始瘋狂往文科題目裏加字，撈到了不少分。
不過——
白發青年看著自己卷麵政治部分大大的零分，毫不意外地挑眉。
很快，前十名便宣布完畢。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意，這十名基本上都是均勻分布。除了十班和一班之外，一班得了兩位前十，十班卻一位都沒得到。
緊接著，宣讀的聲音變得更快了。
練習生們紛紛按照名次在各個班級領學號就坐。
名次越往背後推移，沒有被點到名的練習生就越緊張。
在這樣的生存副本裏，落到倒數無疑就相當於宣判死刑。更何況還不是死在鬼怪手裏，而是這樣窩囊的死法。
沒人會願意用這樣的方式收場。
【摸底考水分太大了，大家都菜，年紀前十也不過是從菜雞裏脫穎而出而已】
【就是啊，未來不還有一百二十天。要是給練習生們一點學習的時間再考，也不至於打這樣沒準備的仗，唉，就感覺摸底考最後十名的練習生挺慘的，實實在在的倒黴】
【確實，但凡給一點時間複習都不至於這樣。我有理由相信，下一次考試估計會很恐怖】
名次讀到了最後五十名。
更加令人驚訝的是，沒讀到名字的人裏竟然還有一位S級大佬土禦門。
不僅僅是彈幕，已經坐到座位上的練習生們也紛紛交換眼神。
總不至於處刑一個S級吧！
終於，就在所有人提心吊膽的時候，最後十三個人裏，土禦門的名字終於被讀到了。
“第九百八十七名，三班土禦門。”
陰陽師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自己是歐還是非。
他當初上學的時候學習成績就一直不大行，進了無限循環好也一樣，不會因為變成S級就成了學霸。
但好歹也是踩在生死線上岸，熱淚盈眶。
教導主任收起名單，“年級排行榜公布到此結束。”
至此，最後十名終於揭曉。
站在原地的那十位B級練習生們不敢置信的愣住。
立馬有人高聲抗議：“這不公平！”
“就是，憑什麽剛入學的摸底考就得決定我們的生死啊！我們以前又沒學過這個！”
“都這麽多年了，誰tm還記得高中時候的內容啊，這是耍我們玩吧？”
麵對他們的抗議，教職人員不為所動。
主任直接冷漠地下令，“行刑！”
下一秒，生滿倒刺的鞭子破空而來，釘到了這十個練習生的身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這裏麵不乏有想要拿出特殊道具來殊死反抗的，可偏偏他們動不了，就像是被什麽玄而又玄的東西固定在了原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鞭子揮來。
慘叫聲傳遍了整個操場，一下子就把站著的練習生打到地麵。
每一次鞭起鞭落都能帶起一大片猩紅的血和碎肉，傷痕破開，露出內裏森森白骨，叫人膽寒。
不管是彈幕還是操場都沉默一片。
即便最後那十名裏有自己昔日的同僚，有自己的朋友，也無人敢上前公然違抗npc的命令。他們心知肚明，和npc作對，下場隻有死。
在主係統鐵律的壓迫下，就算是S級落到倒數十名，依舊隻有一個“死”字。
直到這一刻，所有人才認清一個事實。
這個副本和他們先前所有經曆的恐怖副本都不一樣。甚至連每個人擁有什麽等級的特殊道具，擁有多少保命底牌，也全部變得毫無用處。
在這裏，要麽學，要麽死！
一片慘叫聲裏，教導主任低聲說道，“那個．．．．．．南老師啊。”
“嗯？”
“剛剛那個染頭發的學生考了年級第四呢。”
主任搓了搓手，諂媚道：“我校對學習成績好的學生一向有所優待，升學率都靠他們保證了啊！您看是不是——”
“放心。”
惡魔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假笑，冷冷地扔下四個字。
“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