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天已經徹底亮了。
昨晚睡前窗簾沒有拉好，大片陽光透過落地窗直直地照射進來，整個房間都亮堂堂的。
感受到光亮的樓果迷迷糊糊睜開眼，視線還模糊著，便聽見了語調溫柔的熟悉聲音。
“早上好。”
樓果幾乎是本能地笑了起來。他再次閉上了眼，臉往前貼，碰觸到溫熱的皮膚後來回蹭了蹭。
“早啊。”他懶洋洋地答道。
簡令颯親了親他的額頭，沉默地摟住了他的背脊。
樓果就這麽舒舒服服發了會兒呆，終於徹底清醒過來。他笑嘻嘻抬起頭來，不懷好意地說道：“讓我來看看你正在想什麽壞東西！”
簡令颯頓時窘迫，毫無意義地向後仰，試圖閃躲。
可那是躲不過樓果的視線的。
樓果抬著頭看向他頭頂的位置，很快愣住了，眨巴著眼睛，半晌說不出話。
簡令颯肉眼可見的崩潰：“不至於那麽震驚吧……”
“不是，”樓果搖頭，“我、我怎麽看不見了？”
簡令颯愣了愣，抬起手來，在他麵前來回擺動。
樓果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又不是瞎了！我是說，我看不見emoji了！你腦袋上什麽也沒有！”
簡令颯驚訝過後，竟鬆了口氣，一臉得救。
樓果意識到了不對勁：“……你剛才在想什麽。”
“怎麽會突然看不到了呢，”簡令颯答非所問，“以前有過類似的情況嗎？”
“你剛才到底在想什麽？”樓果執著，“老實交代！”
“如果不能恢複，那就太可惜了，”簡令颯說，“這種能力在工作上會非常有用。”
“你不要裝傻，先回答我，”樓果不依不饒的，“你剛才究竟在想什麽呀？”
兩人沉默地對視。
“說！”樓果強勢。
簡令颯沒轍，為難地歎了口氣，貼到他耳邊，頓了頓後才輕聲說道：“你被蒙著眼睛的樣子很可愛。”
樓果臉一紅，簡令颯很快退了回去，問道：“真的看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樓果揉了揉眼睛，“出門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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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店餐廳，樓果看著來往客人，麵色煞白：“……真的看不見了，怎麽會這樣？”
“先進去吧，邊吃邊說。”簡令颯安撫他。
兩人選了座位，樓果依舊回不過神，四下張望，試圖尋找到那些陪伴了他許久的熟悉emoji。
簡令颯在他肩頭拍了拍，離開座位去取餐。
片刻後，他把食物和飲料端了回來，放在樓果麵前，問道：“還是不行嗎？”
“完蛋了，都沒有了，”樓果哭喪著臉，“我不習慣了，感覺怪怪的。”
簡令颯在他麵前坐下：“其實也隻是恢複了原本的樣子，你本來也看不到，對不對？”
“但是……我可能已經有點依賴這種能力了，”樓果拿起叉子，鬱悶地戳了戳盤子裏的煎蛋，“我在人際關係上蠻笨的，emoji對我的幫助很大。”
就好比在小小的辦公室裏，因為有emoji，他可以確認小唐姐確實是一個溫柔的可以信賴的人，外表看似不好相處的發福老哥其實沒什麽壞心眼，而總是一副靠譜穩重模樣的淡定老哥則不宜深交。
最重要的是——
“因為能看到emoji，我才有機會跟你在一起啊。”樓果說。
簡令颯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往好的想，已經在一起了，它可能是功成身退了。”
“還可以在別人身上用！”樓果強調。
簡令颯可憐地看他：“我還不夠嗎？”
“胡說什麽呀，”樓果歎氣，“你剛才說的，工作上會很好用啊。現在，明天開會的時候就看不到甲方在想什麽了！”
簡令颯想了想：“別太擔心。待會兒回去以後，你先把準備好的東西給我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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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樓果來了以後一件正經事都沒做過，但心態上對這次會議還是十分重視的，來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
簡令颯看過後還算滿意，提了幾個小建議後告訴他：“你已經做到最好了，如果他們真的不喜歡，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樓果咬著嘴唇，小幅度點了點頭。
他也覺得自己做得挺不錯的，可臨陣少了emoji作為輔助，難免不安。
失去了超能力，他現在隻是一個在工作中缺乏經驗和實績的普通愣頭青了。
不是emoji man，是笨蛋樓果。
見他神情沮喪，簡令颯伸出手，在他柔軟的麵頰上輕輕捏了捏：“相信我的眼光，你很棒。”
樓果看向他，嘟囔道：“要是你在工作以外的地方也能那麽自然地誇我就好了。”
“……”
簡令颯低下頭，清了清嗓子。
鈴聲在此時響起，簡令颯低頭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後按下接通。
聽他說了兩句，像是工作上的電話，樓果重新把視線移到了麵前的電腦屏幕上，想要再確認一遍自己準備的材料。
正在翻頁，他聽到一旁的簡令颯說道：“嗯，對……確實有這麽個人，現在還在我們公司。但老實說不太推薦，不是舍不得。雖然履曆很漂亮，但他習慣不好。”
樓果好奇地扭過頭。
片刻後，簡令颯掛了電話，主動解釋道：“一個以前合作過的朋友，老章給他們公司投了簡曆，他有點感興趣，發現老章現在在我們這兒任職，來問我情況。”
樓果好奇地問道：“你會辭退他嗎？”
“也沒道理留著吧，”簡令颯說，“夏宇宸的意思是等他自己提離職，操作起來方便。如果不行……算了，那也不是我的工作範疇。還是先關心眼下的事吧。”
樓果點頭：“嗯嗯！”
“不如你把我當做甲方，先講一遍試試？”簡令颯提議。
樓果立刻站起身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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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鍾後，簡令颯點頭稱讚：“很不錯啊，非常有條理，比我預期更好。”
樓果卻莫名沮喪：“學長，我真的不習慣……好難受……”
“怎麽？”簡令颯不解。
“你那麽嚴肅的看著我，一點表情都沒有，”樓果哭喪著臉，“整個過程完全不知道你滿不滿意，有沒有什麽想法。你看起來好凶啊……”
簡令颯愣了一下：“會嗎？”
“會，”樓果委屈，“我緊張死了，感覺又回到剛進公司的時候了。”
“我平時也這樣。”簡令颯說。
“不一樣，”樓果抬手比劃，“你平時看到我，腦袋上的emoji很豐富的，不是愛心就是笑臉，還有就是那個……總之，我一看就知道你高興，你喜歡我。”
“……”
“現在看不出了，”樓果說，“就覺得你在審視我。”
簡令颯為難了一會兒，衝他擠出了一個尷尬又奇怪的笑容。
樓果“噗嗤”一下笑了：“傻乎乎的！”
簡令颯歎了口氣：“難怪今天那麽乖，不黏我了。”
“我黏你你會煩嗎？像昨天那樣胡鬧，你會不會有點受不了？”樓果問。
簡令颯搖頭。
樓果默默地看著他，還想再聽些什麽。
“不煩，”簡令颯隻得開口補充，“如果煩，你早該發現了，對不對？”
“嗯。”樓果點頭，“但以後發現不了了。”
簡令颯張了張嘴，又陷入了遲疑，一貫平靜的麵孔上浮現出了少許不自在：“你不黏著我，我會有點……寂寞。”
樓果撲了過去，環著簡令颯的頸項，整個人扒在了他身上：“學長，我很笨的，看不到emoji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以後你都像這樣說出來好不好？”
簡令颯輕聲回應：“嗯。”
樓果有點開心：“要經常說喜歡我。”
“嗯。”簡令颯點頭。
樓果對此並不滿意，催促道：“現在就說，快點！”
簡令颯沉默了兩秒，淺淺地吸了口氣：“我喜歡你。”
樓果咯咯笑起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本已十分滿足，卻不料簡令颯繼續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特別，那時候是喜歡你，現在……樓果，我愛你。”
樓果呆住了。
他一時間有些糊塗，因為和簡令颯貼得太近，以至於分不清胸口的劇烈的鼓動究竟屬於誰。
“我的心跳得好快啊！”他告訴簡令颯。
“是嗎，”簡令颯說，“我還以為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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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下午的會議如期而至。
樓果站在走廊裏，看著時間倒計時，深呼吸。
簡令颯站在他身側，安撫道：“別緊張，就像昨天那樣講，不會有問題的。”
樓果扭過頭盯著簡令颯看了會兒，說道：“學長你穿正裝好帥好性感，真想立刻把你糟蹋了。”
“……”
簡令颯無言以對，走到了另一側，背對他。
“你害羞了嗎？”樓果挪過去，“我猜你是害羞了。”
簡令颯依舊不看他，問道：“這是你排解壓力的方式嗎？”
樓果心虛，咳了兩聲。
“放心吧，我們的準備很充足，”簡令颯轉過身來，“就算不成功，還有第二個方案，你這個設計不會被浪費的。”
“欸？”樓果驚訝。
“夏宇宸很喜歡，想拿去當我們公司的吉祥物，”簡令颯說，“我好不容易才攔住的。”
“我想起來了！”樓果眼睛一亮，“他說這個和你特別像！”
簡令颯扭過頭，不出聲。
樓果心想，簡令颯有些時候還是挺好懂的。
“為什麽要阻止，我覺得完全可以啊！”他轉身，“我們回去，不開了！酷酷狐自留了！”
簡令颯趕忙攔他：“別鬧，快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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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果嘴上這麽說，實際麵對甲方，態度依舊十分端正。
他全程神經高度緊繃，終於走出對方公司大樓後，他長舒一口氣，渾身脫力。
簡令颯伸手扶了扶，問道：“感覺怎麽樣？”
“不知道！”樓果說，“我默認所有人都滿意的要死，大家都超愛我的酷酷狐！”
簡令颯笑了：“嗯。”
“看不到emoji也好，”樓果感慨，“萬一我說到一半發現有人嫌棄，一緊張，肯定就表現得一塌糊塗了。誰想知道別人對自己有什麽不滿意啊！去他的！”
簡令颯笑意更盛：“沒有人不滿意，所有人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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