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些之後的喻幼知才覺得尷尬。

關心則亂,剛剛光顧著心疼小少爺,也就沒在意做這種事從成年人的角度看來到底幼不幼稚,羞不羞恥。

可在看到他嘴角微勾、那帶著點小滿足的笑容時,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此刻她也覺得無所謂了。

“……怎麽樣?不痛了吧?”

賀明涔垂眼,先嗯了聲,然後又低聲說:“不是這裏。”

喻幼知還沒問那是哪裏,他將右手握上她的後脖子,把她拽過來親。

車子停在路邊,車外景況車水馬龍,而車內隻有絲絲入耳的接吻聲。

之後車子重新發動,主駕駛上的喻小姐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而副駕駛上的賀先生則是手撐臉側頭看向窗外,車廂內陷入反常的安靜。

到了醫院檢查,醫生給賀明涔的手拍了個片,幸好當時嶽景手裏拿的是合成木材,重量沒那麽重,也沒那麽結實,皮外腫起看著有些可怕,但沒傷到裏麵,所以並無大礙。

喻幼知這才大大地舒了口氣。

“你左手是之前就受過傷?”醫生看片子的時候順便問了句。

賀明涔:“嗯。”

“難怪,”醫生歎了口氣,“雖說是永久性的肌腱損傷,但也不是不能恢複,我看你平時根本就沒好好休養。”

對這種連自己的身體都不上心的病人,就算醫生的技術再高超也沒用。

醫生又問:“你幹什麽工作的?平時用手多嗎?”

賀明涔:“警察。”

本來還有一大段說辭的醫生突然就啞火了。

“……那就更應該照顧好自己,警察同誌都照顧不好自己,又怎麽保護好我們廣大群眾?”

“這段時間不要吃生辣辛冷的東西,傷口最好不要沾水,洗澡用水的時候注意點,”醫生邊寫字邊囑咐道,“我給你開點內服化瘀血的藥,記得按時吃。”

說完,醫生看了眼旁邊穿著製服的年輕女人。

“這位小姐是你同事?”

賀明涔答:“女朋友。”

兩個人看著很登對,隻可惜這位警察同誌沒穿警察製服,不然都是藍色製服,情侶裝似的,一定更養眼。

“原來是內部消化,”醫生打趣地笑了下,轉而對喻幼知說,“小姐,我剛剛說的話麻煩你替你男朋友記好了,這段時間多看著他,畢竟你男朋友看著就不像那種會老實聽醫生話的人。”

喻幼知一口答應。

從醫院出來後,喻幼知因為剛剛急著帶賀明涔來醫院檢查,連招呼都沒跟領導打一聲就直接翹了班,這會兒還得趕回檢察院。

平時挺任性的小少爺對待工作還是挺拎得清的,沒強留她陪著自己。

他也沒有因為受傷的緣故就直接回家躺著,而是讓喻幼知先送他回警局。

車子開到警局,喻幼知準備把車還給他,卻被他攔下了。

“我手這段時間估計開不了車,這車先給你開吧,”賀明涔說,“有車你上下班也能方便點。”

喻幼知有那麽一瞬間的感動,不太好意思地問:“車子給我開了,那你上下班怎麽辦?會不方便吧。”

然而賀明涔卻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這段時間你接送我上下班。”

“……”

原來在這兒算計她呢,什麽把車給她開,敢情就是把她當司機使喚。

剛剛的感動瞬間煙消雲散。

看出她不太情願的樣子,賀明涔瞬間不爽地皺起眉:“怎麽,不願意?”

喻幼知假惺惺地笑了笑:“願意,能給賀警官當司機是我的榮幸。”

誰知她這一假笑,賀明涔臉色更差了。

他抿了抿唇,冷冷道:“不願意就算了,車子你用吧,我也不用你接送上下班了。”

然後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

他生氣得實在有些太明顯,喻幼知趕緊拉住他的胳膊。

賀明涔淺淺地掙了兩下,語氣冷颼颼的:“放手。”

喻幼知趕緊說:“沒有不願意,我就是覺得我開車過來要時間,怕你等得不耐煩。”

他忽地低聲反問:“有什麽不耐煩的,這七八年的時間我不也等過來了麽?”

喻幼知怔住,而後心口猛地一緊。

“這段時間我接送你!”她說,“別說刮風下雨,就是天上下刀子我都來。”

賀明涔狐疑地看著她,很明顯不相信。

喻幼知用一雙明亮的杏眸望著他,那表情簡直真誠到不行。

他半天沒反應,她又衝他眨了眨眼。

“少爺,別生氣了好不好?”

“……”

賀明涔很不喜歡別人叫他少爺,一般會這麽叫他的人,對他不是恭維就是調侃。

但還有種情況,那就是示好和撒嬌。

氣瞬間就消了,但男人的尊嚴不能丟,絕對不能讓這人知道他吃這套,否則以後在她這裏就更沒有地位了。

賀明涔很輕地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態度驕矜道:“下刀子還是算了,你無所謂,我怕我的車被刮壞。”

喻幼知齜了齜牙:“知道了。”

畢竟車子才是男人的寶貝,女朋友算什麽。

-

自從嶽景被賀明涔送到檢察院後,他的態度簡直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

不但把自己對父親所了解的事無巨細地告訴了檢察官們,還主動提供線索。

負責這起案件的都有些驚訝怎麽這小鬼的態度轉變得這麽快,隻有喻幼知知道,因為要是嶽景依舊不肯配合,賀明涔就得告他襲警了。

很快地,執法人員上門在嶽景姐弟倆的住所找到了遺漏的賄賂現金。

至此反貪局的任務順利完成,剩下的那就是公訴科的事兒了。

王科長特別高興,如今已經快年底,積壓的案子越堆越多,每解決一件肩上的擔子就少一個,年底跟領導做匯報總結的時候也更有底氣。

這周五例會結束,王科長大手一揮,又是老套的獎勵。

“下禮拜我請你們下個館子,去哪兒你們定,我掏錢,”科長說,“尤其是小喻,上回吃飯你就沒去成,這次可不能缺席了啊,這案子你是大功臣。”

喻幼知是個不搶功的好孩子,老實說:“其實這次是多虧了刑偵的賀警官幫忙。”

科長一愣,問:“我們這案子有跟刑偵隊合作嗎?”

老沈說:“這案本來跟刑偵隊沒關係,賀警官這回完全就是出於人情幫的忙。”

丁哥也附和道:“而且那天他把嶽景送過來的時候手好像還受傷了。”

“受傷了?怎麽回事?”

“小喻說之前抓到他幾個同學打架,勸架的時候不小心受傷了,不過也正好也因為這個恰巧碰上了嶽景,就把他送過來了。”

“哦,那是得請他吃個飯,”科長想了想說,“小喻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請他吃個飯。”

一旁的苗妙聽了立刻舉起手:“科長,隻請賀警官一個人會不會不太好啊,刑偵隊那麽多警官,隻請一個是不是有點得罪人?”

科長無奈道:“……小苗啊,我也是要養家糊口的。”

然而丁哥卻打岔說:“科長你別理小苗,她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你請客的名頭跟刑偵隊那幾個帥哥吃飯。”

當著科長的麵被戳穿了想法,苗妙惱羞成怒道:“丁一駿,我沒惹你好嗎?”

丁哥朝她賤賤地翻了個白眼。

科長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笑著說:“現在的小姑娘挺貪心啊,有個賀警官還不夠,你還想一次追幾個啊?”

“我可沒說過要追賀警官,而且——”苗妙嘟了嘟嘴,悄悄看了眼喻幼知,“賀警官說不定早就對別人芳心暗許了。”

老沈沒聽到苗妙的暗示,還好奇問了句:“怎麽,他交女朋友了?”

苗妙嘟囔:“不知道,我猜的。”

一提到男女朋友,倒是讓科長想起來了什麽。

“小喻啊,這回吃飯記得把你男朋友叫上啊,上次就說要看看他來著。”

老沈也猛地想了起來,附和科長的話。

喻幼知愣愣地眨了眨眼,在老沈和科長八卦的眼神下,隻得說:“那個……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老沈睜大眼,“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喻幼知含糊道:“就前不久。”

老沈想了會兒,倒也不愧當了這麽多年的檢察官,瞬間就想到了前段時間她請了個假的事兒。

可惜馬有失蹄,而老沈絲毫不覺,反而還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怪不得那段時間你總是無精打采呢。”

喻幼知覺得解釋也麻煩,就這麽默認了。

老沈的女兒平時愛上網,從網上學來了不少時髦話,這會兒也正好被他用來安慰喻幼知。

“沒事,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科長也說:“沒事,年輕人嘛,多談幾次沒壞處,就當豐富人生經驗了。”

年紀大的倒是很看得開,年輕的丁哥和苗妙聽到喻幼知分手了,表情反倒複雜了起來。

兩個人用眼神交流。

丁哥:小喻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苗妙:不會吧不會吧,不會跟賀警官有關吧?

丁哥:我靠好刺激!

苗妙:我靠我喜歡!

-

例會開完,喻幼知把科長想請賀明涔吃飯的意願給賀明涔轉達了。

賀明涔沒拒絕,但他跟苗妙想到了一塊兒,那就是隻請他一個人吃飯,被刑偵隊的另外幾個人知道了是不是不太好。

他不喜歡瞞同事,於是想了個辦法,說那天他會去,也會一並叫上幾個同事,隻不過他請客。

王科長怎麽可能答應,說什麽也不讓賀明涔請客,客氣來客氣去的,最後王科長一聲令下,說他資曆大,必須他請客。

前輩拿資曆壓人,就是小少爺也隻得聽命了。

所以這頓飯,又莫名其妙變成了兩個部門的聚餐。

吃飯的時間定在了下周周末,嶽局長的案子也告了一段落,喻幼知這個周末的時間也總算是暫時空了下來。

周五到點下班,本來按照前幾天的約定,喻幼知這會兒應該去接賀明涔下班,但他們刑偵隊最近因為頻繁出現的治安案件今天又加班,賀明涔在電話裏跟她說估計會忙到很晚,叫她不用來了。

喻幼知說:“那你忙完了再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我忙完估計都淩晨了,太晚了你出來不安全。”

“我開車啊,坐車裏沒事的。”

“劫車案沒聽過嗎?”賀明涔不為所動,“我的車不是什麽特工車,你出了事它可保護不了你。”

喻幼知覺得他有些誇張了,有些好笑地說:“我都不怕晚上開著車出門,你怎麽比我還敏感?”

“誰讓你出過兩回事兒,難道我還眼看著再發生第三次?”賀明涔語氣強硬,“待在家裏吧。”

喻幼知這麽多年一直不敢單獨走夜路,就是因為一朝被咬十年怕繩,更何況她還被咬過兩回。

第一回是在國內被醉漢纏上,是賀明涔及時趕到。

第二回是在國外,那個時候她剛去國外沒多久,也不知道國外的夜路和國內的夜路比有什麽區別。

然後就被兩個身材高大的非裔給攔住了去路,萬幸那兩個非裔對亞洲人沒興趣,喻幼知長得又顯小,在他們眼中就跟沒發育的中學生似的,所以隻是用刀子抵著她的肚子問她要錢。

喻幼知不敢說什麽,立馬就從口袋裏掏錢,她運氣好,正好又碰上了巡邏的警車,就這麽得救了。

幾個高大的白人警察也以為她是中學生,問她要homestay(寄宿家庭)的電話,她搖搖頭,說自己是大學生。

警察問她有沒有朋友,她報了賀明涔的號碼。

賀明涔趕過來的時候滿頭的汗,風塵仆仆,頭發被吹得亂糟糟的,臉色比她還蒼白,直到見到了正坐在警局裏手握著熱咖啡取暖的她,才鬆了口氣。

他朝她兩三步跑過來,然後用力地抱住了她。

警察先生拍拍他的肩。

“boy,you girlfriend is really lucky(你女朋友真的很幸運)。”

要不是正好碰上了警車巡邏,誰也不能保證她會遭遇什麽。

回去的路上,賀明涔鋪天蓋地就是對她一陣訓斥,問她大晚上怎麽敢一個人走國外的夜路。

之後就給她進行了長達一個多月的安全教育,在此之間隻要天色一暗,她想去哪兒都有他全程陪同。

後來他檢查成果,問她再遇上了危險怎麽辦。

喻幼知說我會報警的。

賀明涔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冷著臉說:“你以為這是在國內嗎?等這兒的警察來了你都涼透了。”

“那怎麽辦?”

“把我的號碼設置成快捷撥號鍵,一遇到危險了馬上給我打電話。”

喻幼知忍不住笑了:“你又不是警察。”

哪怕這裏的警察出警速度再慢,比起小少爺,她還是覺得警察叔叔更讓她覺得安心。

後來賀明涔給她手機的撥號快捷鍵一設置成了999,二設置成了自己的手機號。

沒去接賀明涔下班,喻幼知直接開車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她想著賀明涔手受傷的事,決定這周末去他家看看,如果他生活上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還可以幫幫忙。

到家的時候順便又去取了個快遞,然後在自己買的網購用品中看到了一個文件包裹。

看了眼寄件人,是陳英。

喻幼知趕緊回了家,其他快遞都顧不上拆了,直接就拆了那份文件包裹。

一打開,裏麵既有打印的文件,也有手寫的內容。

是父親喻廉的字跡。

材料很零碎,看得出來是喻廉一點點記錄下來的,因為沒有人幫他梳理總結,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獨自調查的,喻幼知並不了解父親的記錄習慣,所以查看起來相當麻煩。

難怪這份材料一直放在陳叔叔那兒,至今也沒有用武之地。

梳理需要時間,喻幼知隻揀了其中看上去比較詳細重要的內容看。

當年的跨江大橋是重點的建設項目,如果建好了將成為櫨城的代表性建築景點,因而在財政局下發的撥款文書上,政府投資撥款的數額是近十幾年來最多的。

而跨江大橋的項目,自然也就成了這十幾年來油水最肥的一個項目。

一個項目從建設到勘察,再從設計到施工,多個單位參與了其中,因而當年大橋塌了,查案過程困難重重。

巨大的油水誘引著這些貪婪的人入局,財政局、建設局,再到承包商公司,一環扣著一環,暗箱操作,層層疊疊將政府撥款一點點地收入囊中,再各自瓜分。

握著材料的手越來越顫抖,喻幼知快速翻看著,然後翻到了幾個名字。

喻廉用手寫下了幾個人的名字,並在上麵劃上了幾道重重的圈。

席誌誠、餘凱旋、江京、汪子華、毛子。

分別是當年的財政評審中心主任、跨江大橋第一任承包商公司董事長、江富地產董事長以及市招標辦主任。

剩下的那一個看起來不像是名字,更像個綽號。

不過忽略最後這個,光是前麵四個名字,就已經足夠串成一個可怕至極的猜想。

她的父親,當年就是跟這些人站在了對立麵。

難怪他死了。

深深的無力感襲來,喻幼知甚至能想象到當年父親是用怎樣的心情寫下了這些名字,卻無能為力將這些人送上審判庭。

那十幾個工人的命,背後十幾個家庭的破碎,以及她父母的死,就這樣做了這些人貪欲的犧牲品。

如果說跨江大橋的第一任承包商就已經是通過非法串標行為拿到這個項目的,那麽在大橋出事後,它的第二任承包商周雲良也很有可能是這樣拿到項目的。

周雲良有和席誌誠的合照,而他和席誌誠之間的關係在之前的貪汙案裏卻沒有被挖出來,就代表那些證據還在周斐手裏。

周斐想要繼承他爸的一切,勢必連他爸的人脈網也要一並繼承過來,當然不會輕易交出這些證據,

她要把這些證據拿到手,全都整理起來,然後申請重審當年的案件。

喻幼知趕緊去翻手機相冊,裏麵保存了上次馬靜靜拍給她的那些文件照片。

可惜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她沒辦法,又給馬靜靜發過去了消息,順帶將這些材料也都一一拍照,然後給賀明涔發了過去。

-

另一邊的公安會議室內,賀明涔給手機設置了靜音模式,沒有注意到來了消息。

最近頻發的治安事件,公安通過層層調查,終於查到了這些案件其中的關聯。

關聯就在於此時投屏上的一張人臉。

“毛子,大名毛力威,他之前是江富地產老總江京手底下的一個小打手,專幫江京解決各種地皮糾紛,後來在櫨城漸漸發展出了自己的勢力,還開起了公司,行內人看得起他的叫他毛總,看不起他的還是叫他毛子。”

“據他手底下的小弟說,他殺人從來不自己動手,也不會說什麽特別明示的話,都是手底下的人自己解讀,解讀對了就給獎勵,所以要不就是手底下的人去殺,要不就是誘導人自殺。在法律上,教唆完全有自我認識能力的人結束生命,不構成犯罪,他就是鑽了這個空子。”

說到這裏,局長話鋒一轉,看向側座的賀明涔。

“明涔。”

賀明涔抬起眼:“在。”

“當年江富地產和拆遷戶起了矛盾,江京的兒子江天宇就是叫了毛子的手下去解決,他的那些手下不但殺了兩個人,還把你的手給砍傷了,你還記得這事兒吧?”

賀明涔語氣平靜:“記得。”

毛子的手下闖了禍,毛子也逃不了幹係。

他的辯護律師很厲害,他當時不在場,也沒親自動手,本來是可以灑灑水就這麽過去的,但因為傷了一名警察,又導致了這名警察左手的永久性損傷,性質極其惡劣,賀家老爺子出麵施壓,饒是律師的嘴皮子再厲害,毛子最終還是被判了幾年進去了。

局長無不諷刺地說:“他在牢裏表現不錯,減了刑,最近已經出獄了,所以他當年的那些小弟又開始蠢蠢欲動,意思很簡單,給他們大哥接風洗塵。”

“這件事性質惡劣,上頭最近嚴打這類案件,我已經把情況上報給上麵了,上麵應該過不久就會派專門的小組下來調查,大家到時候一定要全力配合,爭取將這幫人一網打盡。”

眾人齊答:“是!”

會議結束後,局長又特意叫住了賀明涔。

“明涔,毛子當時被判刑,幾成的緣由是因為惹到了你,”局長語氣嚴肅,“你最近小心點,提防他找你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