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她狠狠咬上男人的虎口,男人吃痛,下意識將她推倒在地上。

喻幼知摔得眼冒金星,但很快有道力氣又將她扶了起來,她抬眼一看,看到賀明涔死死抿著的唇,以及緊繃著的下巴。

從來沒有哪一刻看到小少爺有這一刻那麽安心。

因為摔倒的關係,她衣服上沾了灰,賀明涔先替她拍了拍灰,然後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

“站我後麵。”

醉酒男人定睛一看,咧嘴笑了:“喲,小男朋友來保護女朋友來了?現在的小屁孩兒一個個的都挺早熟啊,信不信我告訴你們家長說你們早戀?”

賀明涔眉宇淡漠,也笑了:“這位叔,我看待會兒要找家長的是你吧,也不知道你這麽大年紀了,你家長還肯不肯管你。”

說完他朝男人走過去,一米七出頭的醉酒男人立刻睜大了眼。

這小男生臉看著那麽清俊漂亮,怎麽個頭居然這麽高?!比他還高大半個頭!?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小男生直接一拳過來,男人耳邊刮起一陣冷風,之後左側臉頰仿佛被錯位般狠狠一疼,順著拳頭的力道,本就醉醺醺站不太穩的男人應聲而倒。

“媽的!老子今天非幹死你!”

男人站起來撲過去,邊打還邊國罵,什麽“媽的”、“狗X的”、“我X你媽’,什麽話難聽就罵什麽。

賀明涔平時看著懶洋洋的不愛動,打起架來卻異常地凶,他打架的時候不愛放狠話,繃著臉隻管動手,男人嘴上罵得越髒,他下手就越重。

沒幾分鍾男人就徹底慫了,鼻青臉腫地被賀明涔一把摁倒在地上。

賀明涔微微喘著氣,轉頭對喻幼知說:“報警。”

喻幼知猶豫片刻,說:“算了吧。”

被摁倒在地上的男人一聽,立刻也勸起了賀明涔:“小帥哥,你女朋友都原諒我了,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吧,打歸打,真鬧到派出所那兒,到時候還得通知你家長跑一趟,多麻煩啊。”

“你閉嘴,”賀明涔先是讓男人別說話,才皺著眉對喻幼知說,“這人我都幫你摁住了,你還有什麽可怕的?趕緊報警。”

“我不是怕他。”

“那你怕什麽?”

她三兩步小跑過來,蹲下身湊到賀明涔耳邊輕聲說:“……你把他打得這麽慘,我怕到時候警察追究你的責任。”

賀明涔愣了下,兩人對視幾秒,然後喻幼知就看他笑了。

他挑眉問她:“擔心我被警察教育?”

喻幼知無奈道:“不然呢。”

“不行,就算會被罵也還是得報警,”賀明涔語氣散漫,“要不是我跟著你,你指不定被這男的怎麽樣了。”

喻幼知心頭微緊,小聲問他:“你跟著我?”

賀明涔抿唇,突然責怪地看著她,語氣不虞:“不然呢?我說跟你一塊兒去你不讓,誰知道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出門還能不能安全活著回來,我可不想欠條人命。”

雖然他語氣凶凶冷冷的,但喻幼知難得的沒有反駁。

如果賀明涔沒有出現的,後果真的很可怕。

這時候被摁倒在地上的男人又開口了:“小帥哥,做男人坦率點,擔心你女朋友就直說啊,這麽拐彎抹角就沒意思了。”

被男人這一打斷,兩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我不是他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

異口同聲的否認聲響起,然後又同時尷尬地沉默下來。

男人歎了口氣,神色痛苦道:“好好好,你們小孩喜歡玩曖昧就隨你們高興,給叔叔個痛快行嗎,要報警就趕緊報,別給我這麽摁著了,我胳膊都要麻斷了。”

賀明涔不屑撇嘴,低嘖一聲,喻幼知也趕緊掏出手機出來報了警。

警察來得很快,一見這場景就明白了七七八八,說是先去派出所。

因為並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而且男人這會兒酒也被打醒了,積極承認了錯誤,也沒有反過來計較賀明涔把他打得鼻青臉腫這回事,所以事件處理得還算挺快。

“孩子。”

離開之前,一個老民警叫住賀明涔。

“交了女朋友就得擔起男朋友的責任,以後可不能讓女朋友大晚上的一個人行動了,吵架歸吵架,安全第一,知道了嗎?”

雖然在剛剛的問詢中,賀明涔和喻幼知都否認了情侶關係,警察叔叔們嘴上嗯嗯嗯,但心裏都是看破不說破罷了,不是情侶不是兄妹,普通朋友那兒至於把人打那麽狠。

賀明涔估計也是懶得解釋了,嗯了聲。

從派出所出來後,喻幼知對著夜色歎了口氣,本來就是去趟超市而已,誰知道會莫名其妙來了派出所。

賀明涔問她:“還去超市嗎?”

幸好附近就有家便利店,喻幼知過了條馬路,打算直接去便利店。

其實家裏附近也有便利店,隻不過那是一片富人區,就連便利店裏的東西都是進口的,價格翻番,喻幼知雖說現在的生活費是由賀家出,可一方麵她的消費觀沒跟上生活水平,骨子裏還是不太舍得買溢價太過的東西,另一方麵這終歸是賀家的錢,她就吃個麵,用不著吃那麽好的。

早知道就別那麽清高,直接去附近的便利店買就好了。

進了便利店,喻幼知拿了盒方便麵就準備結賬,賀明涔蹙眉,問她:“你不是說買日用品?”

“……”

“你騙我?”

喻幼知隻能硬著頭皮說:“我騙你幹什麽,你在這裏我怎麽買啊?”

賀明涔立刻露出了一副女生好麻煩的表情,可嘴上還是妥協了。

“我出去等你,你慢慢挑,可以了吧?”

說完他就出去了,喻幼知為了圓謊,隻能多買了包衛生巾。

付完錢後喻幼知也沒急著走,直接在便利店盛了熱水把方便麵泡了,然後等麵泡好之前,她走出便利店,順便問賀明涔吃不吃泡麵。

賀明涔見她給自己泡了麵,清雋的眉眼又皺了起來。

“你說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會不會做人。

剛剛她有難的時候,賀明涔確實是很可靠,可現在她沒難了,賀明涔就又變成了那個不好好說話的傲慢小少爺。

沒難的時候,他就是她的難。

喻幼知在心裏說服自己,看在他剛剛幫了自己的份上,就別跟他計較了。

然後她也幫賀明涔買了碗泡麵,於是兩個人就坐在便利店的高凳子上,邊看著過往的行人邊吃泡麵。

好像這是他們第三次一起吃麵了。

便利店裏燈光充足,玻璃上映出來兩個人模糊的影子,賀明涔遠沒有喻幼知想象中的那麽嬌氣,一碗泡麵他也吃得挺開心,最後還把湯也一塊兒喝了。

喻幼知吃得沒他快,她自覺吃相不差,但被人盯著看還是不太自在。

這時候他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家裏又不是沒東西吃,幹嘛非到這裏吃泡麵。”

“家裏沒麵了。”

“你不能吃別的?”

“能,但我今天不想吃別的,隻想吃麵。”

“為什麽?”賀明涔歪了歪頭,“今天是國際麵條日?”

喻幼知不說話了。

他估計早就忘了兩個月前她幫他做的長壽麵。

算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過生日要吃麵的習慣,對她來說過生日吃麵意義非凡,而對小少爺來說大概那就是碗普通的麵條吧。

在派出所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離零點還有三個小時,這一碗麵,也算是完成了過生日基本的儀式感。

吃完麵出來,喻幼知也不急著回家了,她想到處逛逛,逛到過了十二點,可是剛剛遭遇的事又讓她有些心有餘悸。

賀明涔在路邊叫了輛出租車,打開車門叫她上車,喻幼知躊躇半天,問:“我們現在就回家嗎?”

“不然呢?”

喻幼知低眼哦了聲,慢吞吞地上了車。

等上了車後,出租車司機問他們想去哪兒,喻幼知本以為賀明涔會說出家的地址,然而賀明涔卻問她:“你想去哪兒?”

喻幼知沒反應過來:“啊?”

賀明涔看她那副傻乎乎的樣子,沒忍住歎了口氣。

“別裝傻了,你剛剛那樣子分明就是還不想回家,想去哪兒,說吧。”

喻幼知不確定道:“你要陪我去嗎?”

“不然呢,難道還讓你一個人?”賀明涔輕描淡寫道,“而且快到十二點了,得跟你說生日快樂。”

“……”

他記得。

喻幼知不禁有些得寸進尺地多問了句:“那你從露營的地方回來也是因為?”

賀明涔偏過頭,手撐著下巴看著車窗,低哼了聲說:“明知故問的都是傻子,你覺得你是不是?”

好不容易因為他而升起的那點感動又瞬間煙消雲散了。

喻幼知沒理會這個問題,可她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去哪兒,於是隨口說:“我想去以前的學校看看。”

然後出租車就真的往喻幼知以前的學校開了。

喻幼知高一讀的是櫨城師大附屬中學,也是市裏升學率挺高的一所公立高中,當時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可把喻廉倆口子高興壞了,好像女兒今天考進了附中,明天就能考進清華北大。

那時候誰能想到,她有一天會從父母寄予厚望的附中轉學到國際高中,然後過上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高中生活。

車子來到學校門內扣的時候,高三的才剛下晚自習,烏泱泱成群的走讀高三生往外走,然後迅速占領了學校附近的各小超市和小吃攤。

這個時間點校門口居然還這麽熱鬧,屬實有些讓賀明涔沒想到。

“這麽晚才下課麽?”

喻幼知說:“嗯,高三學習緊,晚自習是要上到這麽晚。”

賀明涔扯了扯唇:“這有用麽?”

他們學校下午三四點就下課了,之後全是個人活動,有去社團的,也有去社會實踐的,自覺一點的就去圖書館自習,時間完全自由分配,根本沒人管。

這時候應試教育和西式教育的觀點矛盾就徹底凸顯了出來,喻幼知知道賀明涔沒體會過重壓下的高三生活,也注定不會理解所謂的高考衝刺。

他一出生就站在了終點,又怎麽能理解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感受。

階級不同不求共情,喻幼知沒多說什麽,趁著校門口這會兒學生多,直接躲過門衛視線溜進了學校。

她先是去了自己高一時候的教室看,隻可惜高一已經放學,教室門鎖著進不去,她站在窗外往裏看了會兒,教室裏的裝飾和黑板報已經完全變了,這裏已經換進了一批新的高一生。

然後她又去了高三的教學樓,找到了和自己高一那會兒相同數字的班級,站在教室門口往裏看。

教室裏人還沒走光,老師也沒走,幾個學生正在講台上找老師請教問題。

“那是我高一時候的物理老師!”

喻幼知突然興奮地小聲說,然後扯了扯賀明涔的衣服,指給他看。

“那個是我高一的同學,他是我們那時候的副班長!”

其他幾個人她都不認識,大概是因為分班的緣故,當初高一的同學都被打散了,喻幼知又往講台下的那些課桌看過去,接著更激動了。

“那個是我朋友的課桌,”喻幼知激動地說,“我高一的時候送了她一個逢考必過的掛飾,你看那個書包,就是書包上掛著的那個。”

後來她轉學,就再也沒見過這個朋友,卻沒想到她送給朋友的掛飾,朋友連書包都換了,掛飾卻一直留著沒有扔。

她每說一句,賀明涔就嗯一聲,他一直看著她,看她興高采烈,和平時文靜的樣子完全不同,激動得整個人都差點沒跳起來。

他問:“怎麽不幹脆進去打個招呼?”

喻幼知趕緊退縮地搖了搖頭,或許是近鄉情怯,或許是害怕他們已經不記得自己。

“算了,我站在這裏看一下就行了。”

突然有隻手摁上她的腦袋揉了揉,賀明涔說:“膽小鬼。”

喻幼知沒否認,她承認自己這一刻就是膽小鬼。

就在她覺得這樣看看就已經滿足了的時候,賀明涔卻仰著頭,邁著懶洋洋的步子朝教室前門走去。

“喂!你幹嘛!”

喻幼知趕緊叫他,然而沒叫住,小少爺直接就進了教室。

她趕緊捂住了眼睛,不敢看接下來的場景。

然而尷尬的場景並沒有發生,賀明涔對老師說了句什麽,老師一愣,緊接著趕緊放下手裏的試卷走出了教室。

物理老師的語氣很猶豫:“是喻幼知嗎?”

喻幼知小心翼翼地點頭:“嗯,老師好。”

緊接著發生的事完全不受她的控製,物理老師不由分說就拉著她去了教師辦公室,喊了聲喻幼知高一班主任的名字,說喻幼知過來了。

班主任是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女性,一見喻幼知就立刻紅了眼眶,上前將她一把抱進了懷裏,語氣哽咽道:“孩子,你終於肯回學校看老師了,這兩年你在新家過得好嗎?”

班主任的話讓喻幼知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五髒六腑瞬間緊縮起來。

父母剛去世那會兒,班主任時常找她談話,可是她什麽也聽不進去,隻覺得人生一片灰暗,不願上課不願學習,更不願意繼續待在學校。

班主任理解她因為雙親去世而性情大變,沒忍心責怪,隻是重重歎氣。

後來那個依舊留著喻幼知送的掛飾的朋友也被副班長帶了過來。

朋友一見麵就用力打了她幾下泄恨。

“喻幼知!你有沒有良心啊!說轉學就轉學,QQ也不上消息也不回,好歹說一聲啊!我以為你死了!”

喻幼知任由朋友發泄,之後她緊緊抱住了朋友,小聲說對不起。

原來老師和同學都沒有忘記她,原來他們都還關心她。

原來那個時候她以為的世界灰暗,隻不過是她自己想要逃避現實,所以蒙上了眼睛,不願接受來自身邊人的好意。

其實隻要她願意走出來,日子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可是這個道理她直到現在這一刻才明白,喻幼知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要自暴自棄,放棄了這所學校。

明明她在這裏才是最自在的,是她放棄了自己的生活,是她放棄了自己。

和老師朋友敘舊完,大家這才注意到喻幼知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

陪著她一起來的是個清俊挺拔的男生,喻幼知被大家圍著的時候,他一直待在旁邊默默看著。

這樣一個和喻幼知年紀相仿,長得好看氣質也優越的男生,而且渾身上下穿得都是牌子貨,大晚上的陪著喻幼知回母校,很難讓人不多想。

朋友猶豫地看著這個人,礙於老師在,所以隻能悄聲問喻幼知:“這是你男朋友嗎?”

結果朋友畏畏縮縮,班主任倒是挺開明,反正現在喻幼知所接受的教育是國外的模式,已經沒有了死亡高三,談個戀愛又不會耽誤學習,所以還挺八卦地問:“喻幼知,在新學校交到男朋友了都不給老師介紹一下嗎?”

喻幼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這會兒說話也抽抽噎噎的。

“他、他不是、我、我男朋友。”

賀明涔一下子就笑了。

“喻幼知,你能不能把氣兒順過來了再說話。”

後來還是賀明涔自我介紹,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但沒平時那麽傲慢了。

老師恍然大悟,立刻說是自己誤會了,朋友倒是眼睛一亮,又悄悄問喻幼知:“那你現在是住在這個男生家裏嗎?”

“嗯。”

“同一屋簷下哎,這麽偶像劇的橋段,你不打算跟他發展點什麽嗎?”

喻幼知沒好意思回答。

其實她是有想發展什麽的,隻不過暫時還沒進度就是了。

後來離開的時候,朋友跟賀明涔說了幾句話,說的什麽喻幼知也不知道,因為她那會兒正和老師說著話,老師囑咐她有空多回來看看。

但離開了教學樓,喻幼知還是舍不得走,她又去了操場那兒逛,結果被打著手電筒巡邏的老師當成是早戀的學生追著跑,不得不趕緊逃離了操場。

後來又去了教學樓後麵的小山坡。

去之前賀明涔還特意問了句:“這裏沒人抓了吧?”

“應該不會。”

她帶著賀明涔在小山坡上找了個位置坐下,耳邊吹過悠悠的晚風,安逸地俯瞰著學校的景色。

喻幼知還在回味著剛剛和老師朋友們的重逢,那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

如果不是旁邊這個人替她鼓起了勇氣,她或許隻能偷偷地躲在一邊看。

她側頭看了眼賀明涔,卻發現他倒是比她還會享受,這會兒整個人已經躺在了草坪上,手做枕頭悠閑地欣賞天空。

喻幼知還以為賀明涔會跟她原來的學校格格不入,甚至會吐槽這裏的設施哪哪兒都不如他們國際學校,但他沒有,他沒穿校服,傲慢的棱角仿佛也收了起來,躺在這裏吹風的時候跟一般的高中男生沒區別。

小少爺居然陪她來了她原來的學校,真是不可思議。

換做兩年前,她做夢都想不到。

“原來你在以前的學校能交到朋友,”這時候賀明涔突然說,“我還以為你天生就性格孤僻。”

喻幼知抱著膝蓋說:“不是的。”

賀明涔沒問為什麽,畢竟誰都看得出來她為什麽會在換了新環境之後變得孤僻。

“不過你口語沒什麽問題,等去了大學應該能交到新朋友,”他頓了頓,又說,“實在不行還有我,反正我們學校離得近。”

喻幼知嗯了聲,接著對他真心實意地說了句謝謝。

他也嗯了聲,然後又問她:“膽小鬼,這下高興了嗎?”

她點頭,又意識到天太黑他看不見,又出聲:“嗯,高興了。”

然後又辯解道:“我不是膽小鬼。”

隻是今天稍微膽小了點。

賀明涔明顯不信:“你怎麽不是?”

喻幼知抿了抿唇,突然又想起了朋友剛剛對她說的話。

同一屋簷下,也算是朝夕相處,賀明涔幫她補了整整一學年的課,現在offer也拿到了手,下半年就要動身去國外,她卻到現在還是毫無進展。

不過也不算是毫無進展,至少應該算是半個朋友了?

於是她試探性地說:“在你麵前不是。”

賀明涔沒聽清:“什麽?”

她幹脆也學著他躺在了草坪上,側身麵對著他,因為怕風聲蓋過她說的話,還用手半遮住了嘴輕聲說:“我說,至少我追你這件事,我膽子很大。”

賀明涔的呼吸忽然滯了滯,側頭看她,山披上沒有燈,月光微弱,他們看不見對方的臉,也不知道對方此刻是什麽表情。

喻幼知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他被月光勾勒出來的輪廓。

她不知道是風太溫柔,還是靜謐的夜色太晃人心,小少爺的輪廓在她眼裏突然變得柔和好看了起來。

賀明涔一直沒說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得到回應的喻幼知漸漸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點過於激進了。

她撓撓臉,剛想坐起來,手腕卻又被他抓住,又躺了下去。

兩個人麵對著麵側躺著,第一次這樣和一個異性半明半昧地以這樣的姿勢互相對望著,明明是室外,可這裏卻又好像隻剩下他們。

突然地,賀明涔嗓音裏帶著點低沉的沙意,輕聲問她。

“那你膽子敢不敢再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