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誰也沒察覺的時候, 沢田綱吉與港口mafia的成員們的關係好了起來。

最初是在那次戰鬥上,手中揮舞著火焰的少年人給在場所有人都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maifa的世界強者為尊。

顯然,擁有著強勁實力的沢田綱吉迅速地為黑暗中的生物們所接納。

原本在沢田綱吉進入港口mafia, 一度被戲謔地稱為“皇太弟”(270:什麽鬼)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反對或是鄙夷的聲音的。

然而, 在那樣的火焰焚燒過黑夜之後, 港口mafia內部的聲音驟然一頓。

而後——

“綱綱綱綱綱吉殿下!!”黑色西裝、臉上紅暈、五大三粗像是黑瞎子一樣的港口mafia成員舉起手裏的飯盒,眼神撲閃地說道,“您今天也忘記帶飯盒了是嗎?請,這是我昨晚剛學會的便當,手藝不精請您平常!”

說的時候字節都顛三倒四的, 能夠看出來這人心裏有多緊張。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 自從前些日出了第一次“任務”回來之後,港口maifa的這群家夥對他的態度就微妙地變化了一點。

當然了,原本憑借著首領親口認證的兄弟和由五大幹部之一的尾崎紅葉帶著巡樓的撐腰, 這些隸屬於港口mafia的家夥們對待他自然也失禮不到什麽地方去。

但是出於人道主義或者對上司命令的遵守給與的愛護和發自內心的敬畏,怎麽都是不同的。

沢田綱吉抿了抿嘴, 想到自己確實忘記帶便當, 又看了看好好一個人卻快要扭成麻花的mafia,有些猶豫。

按理來說是不要隨意接過別人送的東西,尤其是吃食的這一類……但是這個人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看起來或許是廢了好大的氣力才鼓起勇氣送的便當。

而且他也確實沒有帶便當來。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 男人看了他一眼, 心一狠將便當塞進了沢田綱吉的手裏。

“請務必幫在下品嚐,啊太宰大人還有事情叫我, 我就先走了!”

竟然還是太宰的屬下。

聽見另一個小夥伴的名字, 沢田綱吉斂了斂眉, 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垂著眼,似乎是在打量被對方塞到自己的手裏的便當盒,似乎並未察覺——或者說雖然已經察覺,但還是選擇了而放任——到從四麵八方投射來的觀察著自己的視線。

棕發的少年神色冷淡卻溫柔,眸光微閃,整個人清冽得像是一株尚且沾著露水的白色百合。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如何看似正常合理地去找太宰,少年教父感覺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於是抬步,朝著食堂走去。

港口mafia是有自己的食堂的。

但是最近食堂卻並不開門,因為主勺的大廚師連帶著一起住的好幾個徒弟前不久在睡夢中被卷入了一場火並,在安適的夢鄉中見了上帝。

當然了港口mafia的廚子也不是尋常的廚子,所以大廚師見到的不一定是上帝,也有可能是地獄的惡魔。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為大廚師的死亡,港口mafia的食堂得停擺個兩天。

這也就是沢田綱吉為什麽還要像是一個中學生一樣自帶便當的原因。

——當然,這一點,在剛才之前還沒人告訴他。

或許尾崎紅葉是為他準備了的,但是萬惡的資本家從一大早就將身居高位的幾人叫去開了會,以至於沢田綱吉隻能一個人在胡亂晃**。

然後被發現了他沒有便當的事情。

再然後就被人送了便當。

此時此刻,坐在食堂靠窗的桌邊,沢田綱吉將那些若有若無的視線都忽略掉,認認真真準備開始吃飯。

雖然窗口停擺但是碗筷還是有的,他隨便拿了一雙,打開飯盒的蓋子。

那位看起來很凶猛魁梧的mafia成員有著一顆不為人所道的童心,塞給他的便當盒是棕色的小熊模樣,甚至還有兩個圓滾滾的耳朵。

就……還挺可愛?

他心情複雜地想著,在看見連裏麵的飯團都捏成了可愛小熊模樣的時候竟然絲毫沒有感到意外,打量了一下用黑芝麻點綴除了眼睛的飯團,一邊讚歎著可愛,一邊嗷嗚一口咬掉了半個熊腦袋。

恐怖如斯。

暗搓搓圍觀少年人一口一個熊腦袋的港口mafia成員們按著胸口,發出了如此的感歎。

綱吉殿下的可愛度竟然恐怖如斯!!

又強大又可愛,還會認認真真自己親自吃飯團……他們家的綱吉殿下是什麽樣的大寶貝啊!

【一定,吾等一定會誓死保護綱吉殿下的!!】

哦已經在短短幾天內救了他們其中一部分人好些次的綱吉殿下似乎並不需要保護。

港口mafia的漢子們大多從小就混跡於mafia之中,而日本的**向來奉行忠義,一想到自己在武力這方麵竟然沒有可以報恩的地方,這群家夥就眼角赤紅目眥欲裂不知如何是好。

【不,還有一個地方,綱吉殿下還需要我們的守護。】

有腦子清楚一點的,在瘋狂偷拍的間隙中抽空在論壇上出謀劃策,【殿下的大作,據我所知還處於滯銷的狀態。】

【這是何等的失禮!!那可是我們綱吉殿下的作品啊!】

【俺上次就看過了,這不是寫的挺好的嗎?那些庸俗的家夥一點也看不懂殿下!】

【沒錯!雖然皇太弟現在把這件事都忘了,但是我們不能忘啊!我們要重鑄弟弟榮光!】

【喂樓上你暴露了。】

【咳、咳咳,既然是首領的弟弟,不就是我們大家的弟弟麽。總、總之,既然明珠蒙塵,那我們就去把灰塵給揚了。】

【誓死保衛天下第一的綱吉殿下——!】

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沢田綱吉:……阿嚏!

……

將便當盒裏的食物解決得幹幹淨淨,又去清理了便當盒,沢田綱吉在港口mafia的大樓裏尋找著那個魁梧的、將便當送給自己的男人的蹤跡。

但是不幸的是他還沒找到,就被森鷗外揮著手召喚了過去。

黑發紅瞳的男人身邊,站著有過一麵之緣的A。

“綱吉,來,哥哥給你介紹一下。”

端著好兄長姿態的森鷗外神情溫和地說道,“這是A,以後就是港口mafia的幹部……是和紅葉君同等級的人物了。”

他這樣說著的時候,男人單手抵在胸口處,有模有樣地行了一個禮。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打量了一下對方。

與或多或少他都知道些名字的異能力者們不同,“A”這樣的名字在沢田綱吉的記憶中是並不屬於任何一位有名的作家的。

當然也並不排除從小就是學渣的教父先生過於孤陋寡聞。

森鷗外看著他好奇又懵懂的模樣心中不知如何是想,倒是A今日達成了所願心情甚好,連帶著看這個近來略有討論度的少年也順眼了不少。

為了接近森鷗外,這個家夥他也是研究過的。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竄出的小東西,被森鷗外這隻老狐狸說是弟弟帶進了港口maifa,並且在港口mafia內部的聲勢甚囂塵上,似乎是很得民心的模樣。

A當然也聽說過關於不知道到底是叫做“沢田綱吉”還是“森綱吉”的孩子的戰鬥傳聞,但是和親眼見過的港口mafia們不同,A深知那些黑二代富二代啥二代的那套,這個年紀這個模樣,所謂的戰績大概也不過是森鷗外給他安排的人手打下的。

至於小鬼麽?

男人的眼底劃過一絲輕蔑。

小鬼最多就動動嘴皮子、最後補上一刀,聲名勢力就都是他的。

說實話,A並不反感這種東西,畢竟他打小也是這麽過來的。

而且看著油鹽不進的森鷗外在小鬼麵前的姿態,說不定討好小鬼還有利於他在港口mafia內部平步青雲。

心中思索一番,男人的臉上已經帶上了笑容。

無謂的寒暄過後,森鷗外笑著對沢田綱吉說道:“上次太宰君不是說感覺港口mafia的大樓稍微有些擁擠了嗎?”

他笑意吟吟,活像是在地上撿了個八百萬。

“A加入港口mafia之後,我們就有錢再修幾棟樓了……我想想,港口mafia五個幹部,就再修建五棟大樓不錯。”

這是他們早就談好的條件了。

別的什麽不多,就是錢還挺多的A笑著點頭。

“不僅是另外修建五棟大樓。”他說道,“還有港口大廈,在下也會一並修繕。”

也就是一共六棟樓。

雖然不是自己家的樓,但是沢田綱吉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眼睛亮了下,看著A的表情都慈愛(?)了許多。

冤大頭……哦不,金主爸爸,這就是金主爸爸啊!

是為財政赤字兜底的冤大頭爸爸啊!!

天知道沢田綱吉曾經多麽希望過彭格列也能有這樣一個寫作金主爸爸讀作冤大頭的存在來給他填平財政赤字,但是事實卻告訴他這種生物是沒有的。

有的隻有一個能把他打得叫爸爸的雲雀恭彌。

而雖然手裏掌握著風紀財團,身家也足夠豐厚,平日裏看著彭格列遇到什麽問題、心情好了的時候也會幫扶一把,但雲雀恭彌畢竟不是做慈善的。

所以每一筆外債都要依靠教父先生以身償債。

一千萬一場的高價戰鬥不知在彭格列的訓練室裏進行了多少場,被打得最狠的是沢田綱吉綱作出要假死的計劃的時候。

為了搏得雲雀恭彌的支持,教父先生幾乎被對方當成了抹布在地上摩擦。

【“你就隻有這點程度嗎?”】

那個時候,分明是勝利了無數場,但彭格列的雲之守護者的麵上卻絲毫沒有流露出一絲喜悅的神情。

像是某種大型肉食動物一樣的男人收好武器,隨意地扔開已經損壞的指環,踩著步伐,高雅得換個背景就能直接進入高級宴會廳。

沢田綱吉沒看到這一切。

他被雲雀恭彌打趴下,睜著眼,像是第一次看見天花板一樣怔怔地出神。

雲雀恭彌站在了他的身前。

黑發青年的表情不太美妙,是平日裏沢田綱吉見了都要繞道走的那種。

可他現在實在是太累了,就連手指都沒有抬起的力氣,更不用說是逃脫。

況且比起逃離,沢田綱吉竟然覺得自己更加期待浮萍拐抽到臉上的感覺。

冰涼而狠厲,將他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抽離。

隻有這個時候沢田綱吉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除此之外的任何時候,他都感覺自己像是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幽幽地晃**在人世之間,不知來途、不知去處。

熟悉的、冰冷的、屬於浮萍拐的觸感抵上了他的臉頰。

那裏已經有些腫了,雲雀恭彌生氣起來的時候就喜歡照著臉打,所以沢田綱吉今日已經硬生生地用臉接了好幾次的攻擊。

此時他的眼睫顫了顫,棕色的眼瞳睜開,在迷幻之中看向對方。

“你還要無趣到什麽時候?”那個人問,“小嬰兒的死就讓你變得軟弱起來了嗎?”

是啊,難道不是麽?

對方冷笑了一聲,即使身處在低落的情緒之中,沢田綱吉也不由得顫了一下。

他顫顫巍巍地看向雲雀恭彌,看起來絲毫沒有身為教父的莊重與威嚴,而像是某種受驚的幼鳥,可愛而又可憐。

不知是在想些什麽的雲雀恭彌垂著眼,神色淡漠,紫色的眼瞳中近乎無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去死吧。”他殘忍地說道。

說完這句,匆匆從異國趕來、仿佛就隻是為了給首領狠狠一頓打的雲之守護者就像是他來的時候那樣行色匆匆地離去了。

關閉大門的訓練室內,據說傳出了首領毫不講究禮節的瘋狂大笑。

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起這段往事,沢田綱吉眼皮顫了顫。

雖說平日裏和雲雀打架他也不是總輸、甚至有很大的贏麵的,但是雲雀恭彌那人麽,就像是某種凶猛的野獸,隻要稍微露出一絲破綻就會狠狠地咬上……所以那天結束之後他還是蠻痛的。

但痛苦能夠讓人保持清醒。

所以不久之後,完整的計劃就在沢田綱吉的腦海中成型了。

沢田綱吉覺得一切的事情他都安排的挺好,就是最後負責奪回和駐守彭格列總部的是瓦裏安讓教父先生有些肉痛。

畢竟Xanxus和瓦裏安的那種性格……等他回去之後,彭格列城堡不被這群人拆個七七八八都算是好的。

但是這又不能不這樣做。

而且他又沒有一個像是A一樣的冤大頭。

腦海裏的思緒萬千流轉,出於對於金主爸爸(冤大頭)的尊敬,沢田綱吉應時地在對方說完負責修繕幾座大樓之後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A先生真厲害。”他先捧了一下對方,然後疑惑地說道,“那後續的維護費用呢?”

——在橫濱這樣時時刻刻都會發生火並的地方,這可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這原本是還在扯皮範圍內的,但是A被小崽子崇拜(並沒有)的眼光看得新超一個澎湃,大手一揮應了下來。

“當然都在我的賬上!”

“哇——”

聽兩人對話的黑心商人森鷗外應時地掏出了一份合同,“這樣的花,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把合約簽了吧。”

說著還給了沢田綱吉一個誇讚的眼神。

沢田綱吉:……

他想要收回下意識想要討要的維護費用了。

畢竟這是港口的大樓又不是彭格列的不是?

然而木已成舟,大人們(?)高高興興地簽訂合約,等晚上沢田綱吉找到機會和太宰治湊到一起交流情報的時候,就聽見對方說到了這件事。

“順帶一提,因為某個家夥的煽風點火,A那個傻子同意的是從今日開始就負責港口大廈的所有維護費用。”

黑發的少年人淺淺喝了口茶,作出點評,“人傻錢多。”

沢田綱吉思索了一下,默默地點了點頭應和。

“不過就算從今天開始也沒什麽問題吧。”他說道,“難道會有突然的敵襲之類的嗎?”

那種東西大概是沒有的。

畢竟橫濱的局勢已經趨向和緩,而港口mafia不出意外會是最後的得勝者。

在這種最後關頭上門搞事那簡直不是一般的結仇,是在祖墳上蹦迪的血恨。

——雖說如此。

入夜,穿著黑色皮夾克的赭發少年站在了高聳入雲的大樓前。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理論上是叛逃的前·港口mafia幹部蘭堂。

兩個人一高一矮地站在大樓前,矮的那個側頭問了一句“是這裏嗎?”。

高個子點了點頭。

於是下一刻,赭發少年一踩地麵,數道裂紋從他的腳下生出。

“喂,我來找沢田綱吉。”他微微俯身,雙手還插在兜中,黑暗中仿佛散發著紅光的瞳豎起,瞪視著擋在身前的黑衣人,“你們這下家夥,帶走了別人的弟弟,就不記得還回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