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做了一個夢。

夢境搖搖晃晃的, 連帶著他的腦袋也暈暈乎乎,跟著夢在晃動。

但沢田綱吉還是盡力睜大眼睛,試圖去看清楚坐在自己床邊的那個家夥的麵容。

房間內沒人說話, 但他的耳邊卻突兀地響起了一些聲音。

【“我明天就走了。”】

是熟悉的聲音——是陪伴了他十年之久的家庭教師的嗓音。

依舊是可愛的聲線, 但卻多了些什麽迷糊狀態下的沢田綱吉尚且無法弄懂的東西。

他伸出手, 試圖挽留對方。

不要去。

沢田綱吉無聲發出呐喊,不要去, 回來。

【“哼, 你是在命令我嗎?膽子打了啊蠢綱。”】

他的家庭教師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他“蠢綱”了。平日裏也是“阿綱阿綱”這樣的稱呼, 驟然聽見對方這樣叫自己, 沢田綱吉還有幾分懷戀。

可是現在是懷戀的時候嗎?

不, 不是。

他用力攥緊了對方的衣角, 恍然覺得麵前的似乎不是那個有著嬰兒身體的Reborn, 而是身姿更加寬大的成年人。

可他似乎沒發現這巨大的區別一樣, 甚至隱約覺得,要是是Reborn的話,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不要去啊。

所以他張開嘴, 發出無聲的哀鳴。

可他什麽時候動搖過他的家庭教師?

於是他隻能看著那個黑色的身影離開,在說過“再見”之後跳下窗台走向遠方,逐漸拉長成一個成年人的模樣。

棕發青年麵色緋紅地躺著, 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翕動,眉間皺起一道溝壑,是痛苦又悲傷的模樣。

不知是被怎樣的夢魘所擾, 過了許久,他才冷汗淋漓地睜開了眼。

一襲黑色映入他的眼簾。

沢田綱吉因為過載而關閉的大腦遲緩地運作起來, 伸手拽住了對方的衣角。

……Reborn?

……

琴酒站起了身。

銀色皮毛的野獸隻分給了這個在關鍵時刻耍了帥就倒下的家夥一個冷漠的眼神, 便收回自己被棕發青年抓住的衣角, 神色冷淡地抽身離開。

鼻尖氤氳著七星的氣味,大概是琴酒手中最後的那根。

受到了煙味的刺激,沢田綱吉終於將這個黑帽子的殺手先生同另一個區分開,見著對方離開,微微垂下眼,收攏那些不合時宜的情緒。

半晌,端了個盤子的伏特加探頭探腦地進來。

他這幅模樣實在有些小心翼翼,墨鏡下的小眼睛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微妙地讓沢田綱吉有種不太想接觸的感覺。

見到注視自己的尊尼獲加,伏特加偷偷在心裏呼出一口氣。

“你醒啦,要喝點東西嗎?”

笑容之殷勤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人是不是背著他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

但沢田綱吉的嗓子確實是有些幹的,於是他點了點頭,伏特加就很貼心地將水杯給他遞到了手上。

蜂蜜水的甜味很好地緩解了些許頭痛,沢田綱吉依舊能夠感覺到火焰還在自己的身體當中奔騰,不過比起接觸到石板的時候已經溫馴了許多。

他默無聲息地引導著火焰平靜下來,抬頭看見伏特加,心念一動。

“這裏是?”他問,刻意留下能夠讓對方回答的餘地。

伏特加摸了摸腦袋。

“是實驗室的休息室,”伏特加有些牙疼地說道,“尊尼獲加你不用擔心,實驗資料基本上都搶救回來了,就是儀器什麽的都還在裏麵,可能得等安全之後再進去拿。”

什麽叫做實驗資料搶救?

沢田綱吉難得懵了下。

他看著一本正經解釋的伏特加,沒發現對方是在驢自己的痕跡。

於是捂著腦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等等等等,”他按了按眉心,至少能夠確定現在是安全的、還沒死的老烏鴉也還沒把他打成叛徒,平複了下心緒之後問,“我的腦子有些暈……發生了什麽你還能重新跟我說說嗎?”

伏特加一愣,旋即露出了類似於慈愛的目光。

“當然。”他拍著胸膛說道。

從伏特加的口中,沢田綱吉得知這次的事件被琴酒捏成了一個朗姆試圖反叛Boss被英勇又忠誠的尊尼獲加和琴酒鎮壓,途中不小心毀掉了Boss製造的大型儀器引起爆炸、差點毀了整個幾層的地下實驗室的故事。

“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被困在了裏麵……噯沒事,大哥剛才已經聯係到了外麵的家夥,基安蒂她們控製了局麵,大概過不了多久救援就來了。”

沢田綱吉:……

他痛苦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就算是他沒怎麽控製到自己的力度,死氣之炎也不會造成爆炸……唯一的解釋方式是琴酒為了讓轉移這件事情的焦點,從而取得緩衝的時間做的事。

想到方才還是冷著臉的琴酒,沢田綱吉微妙地有些心虛。

雖說有著默契的約定在,可是他做的也不是一般的事……這種從一開始就網織的謊言在揭破的時候,就是琴酒真正選擇了烏鴉的那邊他也沒有任何意外。

反而是琴酒竟然選擇了自己,讓沢田綱吉微妙地有些受寵若驚。

但是就算是這樣,他一定是被討厭了的吧。

這樣想著,青年就忍不住低下腦袋,唉聲歎氣起來。

殊不知看著他這模樣,伏特加倒是在心底呼出了一口氣。

——天知道知道地下實驗室爆炸、而他的大哥和尊尼獲加還在裏麵的時候他是多驚恐。

就算他突破了其他“同僚”的阻攔回過頭去找大哥們,極少有機會進入下層的伏特加也依舊不知道大哥們在什麽地方。

聽見從地下傳來的爆炸聲和幾乎能和地震拚上一拚的震動,伏特加半顆心都涼了。

但他還是摸爬滾打地到了電梯的地方。

哦不對,這時候還電梯還能用嗎?

就在他焦急地等待著電梯下降,終於照著記憶的路線找到他大哥的時候,他見到的卻是背對著爆炸餘浪、扛著尊尼獲加的他大哥琴酒。

伏特加:瞳孔地震!

大哥不愧是大哥,在這種情況下的逃生也絲毫不見慌亂,反而霸氣得像是他自己才是那個炸了實驗室的人。

而尊尼獲加被他扛在肩上,似乎已經昏了過去。

他跟著大哥下了從未踏足過的最底層,足夠硬度的安全門將爆炸的餘韻隔絕在外,大哥扛著尊尼獲加,輕車熟路地走到了現在的地方。

——不是大哥你撈人就撈人,幹嘛用扛米袋一樣的姿勢啊!

再不濟也得是個公主抱吧!

伏特加落淚,伏特加心酸,發現安全之後的伏特加決定晚上回去就在論壇上**輸出八百字,腦補大哥和尊尼獲加在爆炸中的生離死別。

【“你快走。”黑衣銀發的冷漠殺手背對著棕發青年,一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兜中,冷酷而迷人。

棕發的青年痛苦地看著他,下定決心:“不,你先走,我殿後。”

琴酒冷漠地哼聲:“哼,尊尼獲加,你這是在玩火。”】

——嗚嗚嗚他的cp好真!真的太真了嗚嗚嗚嗚!

沢田綱吉:……

看著腦子似乎不太好的伏特加,教父先生猶豫了一下,將自己挪得離對方遠了些以免被傳染。

不過倒是微妙地放心了下來一些。

他坐起身,腦袋上沾了水用來降溫的布就順著落下,沢田綱吉接住這東西,坐起來之後還是感覺腦袋有些昏。

這倒是很正常,在他年少輕狂不小心轟了個島之類的的時候經常這樣。

沢田綱吉在伏特加擔憂的目光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按了按眉心之後穩住了身形。

——可是他今天也沒用那麽大的氣力。

要是按照教父先生火力全開的輸出量,別說烏鴉的那點小裝置了,就算是這個地下的實驗室也能給他擊穿。

但是顧忌著上方還有無數的組織成員如工蟻一般在勤勤懇懇地工作,沢田綱吉還是留了手,隻是將那個大裝置給破壞掉。

他頓了頓,問:“石板呢?”

伏特加墨鏡下露出了豆豆眼:“什麽?”

沢田綱吉:……

辨認了一下對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沢田綱吉久違地很是無語了不少。

不過伏特加顯然還是知道些的,撓了撓頭。

“如果你說的是爆炸現場的那塊板子的話,”男人比劃了一下,“就在外麵。”

伏特加說著,頓了頓,看了眼尊尼獲加嗎,低下聲音補充:“大哥也是。”

……

沢田綱吉出了門。

他們其實距離所謂的爆炸現場其實不遠,多半伏特加看到的就是琴酒給其他地方搞了破壞之後回來撈他的時候。

縱觀整個地下的實驗室,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這裏——烏鴉的休息室。

他邁過地上的一片狼藉,半是跳躍地走到了琴酒身邊。

那個巨大的裝置是被他破壞了的,但也沒完全被破壞,裝著真正的石板的裝置砸在地上,石板卻依舊高處其他地方一截。

琴酒就站在不遠處,冷著臉不知道想什麽。

沢田綱吉想問烏鴉和通善呢,但是他又覺得現在似乎不是什麽詢問的好時機。

比起此前同為組織成員又是共犯者的彼此信任的狀態,兩個人現在雖然站得極近,中間卻像是隔絕了一道無形的隔膜。

教父先生難得有些猶豫。

算了,等出去之後再和琴酒溝通好了。

他想,目光難得有幾分飄忽。

然後那雙棕色的瞳定格在了某處。

沢田綱吉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這東西。

以至於目光一掃而過的時候甚至沒有發覺,但是下一刻卻反應了過來。

他快步上前,在看清那東西的模樣的時候瞳孔緊縮,難掩震驚,甚至失聲說了出來。

“怎麽會在這裏……阿爾克巴雷諾的……”

……

……

【“阿爾克巴雷諾?”

意大利,午後,吃飽喝足的小教父在家庭教師的首肯之下,迎來了久違的假期。

他的家庭教師坐在身邊,白色的涼亭裏準備了嬰兒專用的小座位,讓Reborn就算坐著也能和小教父在同一個水平進行對話。

就是在奇怪的地方很貼心。

聽見十年如一日魚唇的弟子的問話,Reborn勾了勾唇角。

“沒錯,就是阿爾克巴雷諾。”他說道,“阿綱你也知道,被稱為彩虹之子的一共有七人。”

尚且年少的沢田綱吉:……

不他不知道!

Reborn:……

不你知道。

專斷任性的家庭教師說道:“就和彭格列的守護者一樣,我們七人分別對應了七種不同屬性的火焰。”

沢田綱吉茫然地眨了眨眼。

“七種?”少年人歪了歪頭,“也就是說,其中也包括大空嗎?”

家庭教師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沒錯,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他說道,“你即將見到的就是我們阿爾克巴雷諾的大空。”

哇——

沢田綱吉看著嬰兒身形的Reborn,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同樣五短身材、帶著嬰兒奶嘴的不明人形象。

然後一記正義的鐵錘給他錘了下來。

“疼疼疼……Reborn!”

少年人捂著腦袋發出抗議。

“總覺得你在想什麽失禮的事情。”手中接過重新變回變色龍的列恩,Reborn用他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盯著沢田綱吉,跳上對方的肩膀,“這種愚蠢的表情在見到艾莉亞的時候就不要露出來了。”

少年首領委委屈屈地抱住腦袋,說了一聲是。

說是久違的假期,其實也是托這位傳說中的“彩虹之子的首領”的福。

因為對方的拜訪,彼時正將沢田綱吉的課業抓得很緊的Reborn終於放鬆了些許,給了這被課業壓迫的傻孩子一些喘息的時間。

因此雖然還未正式見麵,沢田綱吉對這位未曾謀麵的彩虹之子的首領就已經多了幾分好感。

而對方確實是一位令人親近的女性。

與典型的日本女性的媽媽不同,基裏奧內羅的首領艾莉亞創造出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熱情又開朗,像是一朵熱烈盛放的紅色玫瑰,在花期之間濃烈地開放。

對於同為七的三次方的大空的沢田綱吉,艾莉亞給予了少年首領對等的尊重與愛護,不過半天的時間,便已經成為可靠的大姐姐一般的人物。

一來二往了幾次,沢田綱吉也就猶猶豫豫地,像是隻試探的兔子一樣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例如為什麽艾莉亞小姐和Reborn他們看起來不太一樣,又例如阿爾克巴雷諾到底是什麽。這些Reborn隻在很偶爾的時候會回答的問題,艾莉亞都不吝於解答。

“那麽,阿爾克巴雷諾也是會死亡的嗎?”沢田綱吉問。

墨綠短發、英姿颯爽的女性忍不住揉搓著棕發青年的腦袋,發出歎息。

“當然。”她輕聲回答,不願屈服於宿命,卻不得不屈服於宿命,“不論是我還是Reborn叔叔,大家終究都會走向死亡,這是人之常情——隻不過,或許我們的死亡比起其他人會來的更加突然。”

這樣說著,她彎眼露出笑容:“或許在另一個平行世界,我們已經死掉了也說不定。”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算是沢田綱吉也深知這件事。

可是隻是將“死亡”這樣的字眼跟Reborn放在一起,他就覺得無比的不適應。

——那可是Reborn,是Reborn誒!

平日裏打打鬧鬧,但事實上卻對家庭教師擁有著超厚濾鏡的小教父在心裏驚歎著,還是忍不住低落了起來。

一連幾天的低落狀態讓彭格列的成員們憂心忡忡,夥伴們有的不遠萬裏回來爬窗,在清晨第一滴露珠滴下的時候送給他一束從花圃裏采摘的白色百合;有的開著視頻和他聯機打遊戲,暢聊了幾乎一整個晚上;還有個學著上一個給他直播熱帶森林裏動物家族的遷徙……不是大哥你不是去做任務的嗎?怎麽開始觀察動物世界了!

就是心累了起來。

沢田綱吉勉為其難地將自己揉揉搓搓,至少捏成了不會讓夥伴們擔心的模樣。

但能夠瞞過他的夥伴們也瞞不過家庭教師,終於,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中的一個,他的家庭教師握著槍站在了他的床頭。

沢田綱吉:……

“你終於準備逐我出師門了是嗎,Reborn?”教父先生抽抽鼻子,像模像樣地抹了抹眼淚。

而出差途中被彭格列眾人sos電話召喚回來的Reborn一隻手拉扯著帽子,另一隻手捏著列恩對準了這個嬉皮笑臉的家夥。

“你想去三途川嗎,蠢綱?”他搬出了已經很有一段時間沒用過的稱呼,強調笨蛋學生的愚蠢,而後還是在心裏微妙地歎了氣,坐在沢田綱吉的床頭,兩隻jiojio可愛地晃**了起來。

家庭教師先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掏出了一個十字架,另一隻手拿著聖經,列恩在他的身後發光,強硬地作出佛光普照(哪裏不對)的效果。

“彭格列式告解室。”Reborn說道,“隻需要五元的硬幣就能夠來一次,要來試試麽?”

這屬於是家庭教師先生隱晦的關心了。

按理來說,會在這種時候惱羞成怒地叫一句“Reborn”、然後嘀嘀咕咕吐出自己為了什麽而苦惱的小教父卻卡了殼。

他吸吸鼻子,砰地抱住了看起來怪模怪樣的家庭教師。

“Reborn——”他真情實感地流下眼淚,想到那些被自己幻想過的無數種沒有Reborn的未來,頓時委屈和畏懼一同湧上心頭,“你不要死啊嗚嗚嗚——”

“我不會讓你死的——Reborn——”】

……

琴酒回過頭來。

銀發的殺手先生臉上看不出表情,身周的氣質卻是難以言喻的冰冷。

然而,這份冰冷在觸及到教父先生神色之時,卻微妙地有了些消融的跡象。

琴酒其實不是很想搭理這家夥的。

至少現在是這樣。

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來,但其實酒廠的老大哥心中也是幾多煩躁的。

然而在心情煩躁的時候聊以慰藉的香煙還塞在包裏,身上的火在讓樓上的東西爆炸的時候扔進去了,造成了琴酒一時之間沒火可用的困境。

這就更煩躁了。

而看見那個扮豬吃老虎的棕毛,琴酒更是想再度掏出他的伯|萊|塔,給這個欺騙了自己的家夥來上一槍。

但最後還是沒這麽做。

不是因為琴酒突然覺醒了伏特加前想萬想的戀愛腦,而是因為他發現沢田綱吉正在顫抖。

是的,顫抖。

自從相識之後就越發少見這家夥如此一種幾乎堪稱脆弱的姿態的琴酒沉默走近,腦海中判斷著這是否是對方又一次的演技的同時,警惕地接近了他。

沢田綱吉此時難以分出注意力給琴酒。

他從一片廢墟之中撿起石化的奶嘴,神色震驚又茫然,隱約還帶著一絲痛楚。

Reborn。

他的腦海之中不斷回旋著這個名字,理智拉扯著他告訴這不是Reborn,但巨大的痛苦依舊席卷了他。

“這是與石板一同發現的物品。”

另一個門後,通善走出來,慈悲的大師甚至推著烏丸蓮耶——這句話就是烏丸蓮耶說出來的。

烏鴉早已經不如先前體麵了,不知為什麽琴酒沒下死手,但也讓他無比狼狽,子彈沒入身體,鮮血潺潺地流出,滴落在地上,每經過一處便會留下一串血色的印記。

烏丸蓮耶惡意地看著棕發青年,看著對方痛苦的表情,即使這不是自己賦予的,也依舊感到了舒適。

“看來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他說道,“似乎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的尊尼獲加,可憐的孩子,這是什麽?”

沒人搭理他。

可烏丸蓮耶也不需要別人的搭理,他“嗬嗬”地笑起來,心中閃過無數惡毒的猜測,最終回想起某個關於“生命之火”的實驗。

——在實驗之中,研究人員按照解析出的原理,對生命之火賦予了活性的實驗兔子進行了逆向操作。

結果很驚人,因此他一直記到了現在。

那隻可憐的實驗品失去了被賦予的活力,在進一步的抽離之中逐漸消失。

而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兔子並非是直接消失,而是先被轉化成了石質,而後化為粉狀消失在了原地。

於是烏丸蓮耶惡意地扯開了笑,不吝於以最大的惡意來刺激這個讓他的計劃功虧一簣的年輕人。

反正他已經要死去了不是麽?

——“或者,是你認識的孩子的骨灰?”

他如此問道。

這個問題鑽進了沢田綱吉的頭腦之中。

火焰帶來的痛楚警醒著他,讓沢田綱吉維持在清醒與混沌的邊緣。

但是聽見烏丸蓮耶的話,他還是一時陷入了恍惚的境界之中。

記憶之中,某個家庭教師被他嘰哩哇啦地抱住,終於明白了少年時期的沢田綱吉的惶恐所在,忍不住露出笑意,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關係,我不會死的。”他的家庭教師信誓旦旦地說,“至少在你這家夥死去之前,我還是會活下去的。”

——畢竟要論起這個,他可是熬死了不少的mafia。】

於是沢田綱吉垂下眼,收斂了自己的所有情緒,盡力讓自己變得平靜,像是對此並不關心的模樣。

“騙子。”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道。

“隻是一個騙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