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我被討厭了。”

被一扇透明隔音玻璃隔住的廚房, 沢田綱吉在試圖洗碗被蘇格蘭截獲之後,托著臉,苦惱地說道。

蘇格蘭把清洗好的餐具放進瀝水籃裏, 思索著是不是要買一個洗碗機更好, 聞言扭頭看了他一眼。

發現尊尼獲加居然是真心實意地在苦惱。

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沉默了一瞬。

“既然這樣的話。”他無奈地說道,“就不要捉弄他了。”

雖然兩人之間沒人說他們談論的家夥是誰,但是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除了在外麵呢個狗狗祟祟往這邊看的波本,還能是誰呢?

沢田綱吉眨眨眼,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就算是對他有著奇怪濾鏡的諸伏景光也不得不表示, 親愛的前輩在某些時刻是有著惡趣味在的。

要追溯的話這種惡趣味其實得追溯到他親**教師頭上去,但沢田綱吉拒不承認這件事, 並且將之歸結成對於為沒能認出自己的笨蛋後輩的懲罰。

諸伏景光:……

fine。

他好笑地看著有些孩子氣的前輩, 好脾氣地問:“那麽親愛的Boss, 您要捉弄他到什麽時候呢?”

沢田綱吉刻意帶著些驕矜地揚了揚下巴。

“那得看他的表現咯。”他頓了頓, 瞥了眼狗狗祟祟的金毛,勾了勾唇角, “而且你不覺得他這樣也很可愛麽?”

這個“他”不用說彼此就心知肚明。

諸伏景光原本還想要為自己的幼馴染說說情的, 可是見著前輩這幅模樣, 又跟著看過去——自知偷窺被抓包的金發青年剛好漂移目光挪開視線,是大寫的一個心虛。

他不由點了點頭。

“確實呢。”從小到大不知見過幼馴染這幅可愛模樣的諸伏景光捏著下巴說道,“他在這種地方就是尤其可愛啊。”

這話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邊兩個人相視而笑,那邊波本扒拉著牆角, 裝作不在意但其實是在努力地觀察尊尼獲加在和他幼馴染說什麽。

可惡的尊尼獲加……hiro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給他來個暗號, 實在不行心電感應也可以啊!他們以前可有默契了, 這次的默契呢!hiro!!

但是他和hiro的心靈感應大概總是時靈時不靈的, 因此等到兩個人從廚房裏出來,降穀零也沒能知曉他們在說些什麽。

就很氣。(狗勾咬欄杆.jpg)

可是心裏再怎麽生氣,麵對著尊尼獲加他還是得擺出笑臉,隻能看著尊尼獲加好像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一個勁地陰陽怪氣。

咳咳。

沢田綱吉其實是聽懂了。

但是在波本陰陽怪氣的時候,波本背後的家長蘇格蘭就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表示孩子不聽話老師您得多多包涵。

剛才在廚房也是,蘇格蘭媽媽都雙手合十拜托他了,他難道還會拒絕嗎?

於是他眨了眨眼,仿佛沒聽見波本的一通陰陽怪氣一樣,摸了摸下巴。

“你說得對。”其實他根本沒聽波本說了什麽,不過這不重要,“這樣的話,波本就和我一起去見通善老師好了。”

棕發的青年眨了眨眼,看起來很是和善。

降穀零差點後退了一步。

原因無他,因為這樣的尊尼獲加實在是太有欺騙性了。

他看了眼對方,很難不相信這是尊尼獲加的陰謀。

……陰險的尊尼獲加!

但輸人不輸陣,波本也扯出了營業模式下的笑容。

“是,如您所願,Boss。”

……

等星星盼月亮,萩原研二終於等到新的一周到來。

他坐在雜誌社的辦公椅上,手裏已經捧好了保溫杯,完美融入人手一個保溫杯的雜誌社中。

一大早來了之後青年就時不時張望著看向門口,惹得對麵的同事也忍不住詢問他是否有什麽急事。

黑發青年低頭,露出滿懷期待的笑容。

“是雲雀老師。”他說道,“雲雀老師的助手告訴我,今早上會送來老師的新作。”

“原來如此!”對麵的編輯也是知道這位新來的關係戶萩原編輯對雲雀老師情有獨鍾的事情的,聽見他這樣說,當即明白了對方的期待。

所謂職場,就是以人為交際的地方。

看著同事了然的神色,在交際上很是得心應手的萩原研二,內心突然多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等等,”他伸出爾康手,“這件事請先不要告訴其他人可以嗎?”

萩原研二美男垂淚,“因為我也不知道老師的稿件是什麽時候到,萬一做出這幅興奮的樣子還白白期待,豈不是讓大家都看了笑話。”

原本準備扭頭就跟其他人分享這件事的同事一頓,了然地點了點頭。

“請放心吧,萩原老師。”他義正辭嚴,仿佛守衛財寶的武士,“以雜誌社的名譽起誓,我一定會為您保守這個秘密的!”

萩原研二這才不著痕跡地呼出一口氣,雙手合十道了謝。

等待著等待著,在半上午到來的時候,萩原研二終於等來了想要等待的人。

他熟悉的諸伏景光——現在應該叫他綠川光了——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神色有些低落。

這讓擅長察言觀色的萩原研二一愣,腳步也頓了頓。

他回過神仔細地關上了門,將手裏帶的綠茶放在對方麵前,坐下很是關切地探過身。

“看起來你遇到了什麽麻煩呢,”萩原研二說道,“有興趣說說嗎?”

黑色半長頭發的青年慣是如此細心且周到的,殊不知他越是這樣,反而讓諸伏景光越是心虛。

其實今天也是可以人讓萊依來的,或者說讓對方來的話,萩原更能體會到前輩的用意,順著前輩的意思做下去。

但既然他知道這件事了,就沒辦法讓萊依來做這件事。

諸伏景光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做好準備,久違地有些緊張和局促。

他搖了搖頭,先將尊尼獲加交給他的《轉生異世界之成為貴族繼承人後我的身邊隻有臥底一二三和廢物四五六我真的一點也不崩潰哦的這件事》交給了對方,順便還帶上了另一張琴子小姐的畫像——雖然就算是諸伏景光,也不能說這張和之前見過的另一張有什麽區別。

不過問題不大。

原本還擔心著友人的狀態的萩原研二幾乎是瞬間就被這章畫像給吸引了注意力,當即接過來雙手拎著兩角舉起,半晌發出一聲迷弟的聲音。

“這也是雲雀老師的作品嗎?真是斯巴拉西……太美妙了!”

諸伏景光:……hagi你認真的嗎?

短發青年單手握拳咳了聲,覺得緊張的心情變好了不少。

這就是萩原研二的周詳之處了。

在領悟到友人暫時並不想告訴自己讓他心情低落的事情的時候,他會自動尋找另一個話題,盡可能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流動起來。

萩原研二將這幅奇怪的琴子小姐大戰惡龍的插畫珍而重之地收好,並且鄭重承諾了刊發這章的時候一定會把插圖帶上。

諸伏景光:“……這其實也大可不必。”

萩原研二就哈哈大笑起來。

“是嗎?”他攤開身前的稿件,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看你那副嚴肅的模樣,我還以為這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啊,不是說雲雀老師的作品不重要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是非常重要、比你我性命都重要的東西呢。”

諸伏景光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些泄氣。

“你啊。”

萩原研二露出笑,隻有彼此二人才能懂笑容中那股彼此心知肚明的暗示。

萩原研二將他前輩的稿件放在了一邊,雖然前輩的稿件很重要,但是出版和破譯的工作都不是現在做的,按照事情的重要性和優先性,現在是小諸伏這邊比較重要。

他單手托腮,朝著手的方向歪了歪頭。

“嗯,所以小綠川為什麽會愁眉苦臉的呢?看起來和我的一個朋友一樣,都浪費了這幅好看的臉蛋哦。”

說的理應是有一股子輕浮的味道的,可是如果是這個人說的話,好像又是順理成章的樣子。

看著諸伏景光一副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麽說又像是說出來會害怕傷害到他一樣的表情,神色飄忽得像是一隻正在左右張望好像在看蝴蝶一樣的貓,萩原研二換了隻手托自己的臉頰。

“嗯……總不會是雲雀老師提出要換一位編輯了吧?”

正在胡亂張望思索如何跟友人轉述前輩希望換另一個編輯的噩耗的蘇格蘭貓貓頓住了,無形的焦躁地擺著的尾巴不胡亂擺動了,神色嚴肅得像是那隻盯著的蝴蝶自己飛到了他的鼻尖上一樣。

看著他這幅模樣,萩原研二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

“小綠川你真該看看鏡子,剛才的表情真的很可怕哦。”

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貓貓不解。

“我以為你會很難過。”他很坦誠地說道,事實上,也正是因此,才讓他在路上猶豫了許久。

萩原研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點了點友人的額心。

這個動作如果是由雲雀老師的編輯萩原和助手綠川來做有些自來熟,可是讓身為警校同期與友人的萩原和諸伏就正好。

萩原研二飛快地戳了對方的額心又飛快地回到原本的位置,雙手搭成橋墊在下巴下麵,彎著眼笑。

“擔憂的話,一來就跟我說就好啦,”他說道,帶著熟稔的抱怨,“小綠川原來是這樣的性格呀,總是一個人負擔的話會很累的哦,而且也不利於幫助雲雀老師更好地創作。”

見對方睜大了一雙貓瞳,萩原研二繼續安撫。

“不用擔心啦,我早有準備,”他微妙地有些悵然,“上次你回去之後我就稍微有些預料了,畢竟雲雀老師就是這樣的人嘛。”

畢竟是沢田前輩嘛,萩原研二有些酸唧唧地想,為什麽自己當初就沒有被臥底組那邊看中呢?不然現在在前輩身邊的就是他了嘛。

這樣想的時候,話就轉了個彎說了出來。

“要是我在雲雀老師身邊就好了。”他嘟囔著抱怨。

諸伏景光微微睜大了眼,在聽見對方帶著酸溜溜的話語之後忍不住單手握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不愧是你啊,對這件事早有所料了。”他也逐漸放鬆下來,問道,“不過既然已經有了準備,你應該有相應的回複吧?還是說乖乖‘退位讓賢’呢?”

說到“退位讓賢”的時候諸伏景光自己都笑了笑。

萩原研二沒理他,很是雄心壯誌地哼了一聲。

“怎麽可能,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成為雲雀老師的編輯的誒。”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前輩的行蹤確認前輩的安危為前輩傳遞情報的誒。

對友人的性格十分熟悉的諸伏景光挑眉:“哦?”

隻見萩原研二早有準備地從身後變出了一遝A4紙,碰地放在諸伏景光的麵前。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說道,“我一定會讓老師成為日本第一的暢銷輕小說作家的!”

黑發青年的背後甚至有火焰在閃爍,那是為了仰慕的前輩而踩下油門才熊熊燃燒起來的奮鬥之火。

“隻要我能夠讓前輩徹底在日本出名,就算是前……咳,就算是雲雀老師,也沒有換掉我的想法了吧!”他握緊雙拳,現學現用同僚的起誓方式,“以這家雜誌社的名譽起誓,我一定會讓老師成為日本第一的!”

諸伏景光隨著他的動作仰起頭,緩慢地張開了嘴,被格外嚴肅的友人瞪了一眼之後不得不當一個不合格的捧哏來附和他所說的話。

“哦……哦!”

……

……

沢田綱吉打了個噴嚏。

他坐在一輛轎車的後排,身處於去往那位十分時髦的電吉他唱經大師通善大師的寺廟的路上。

思索了一下,雖然不覺得冷,但他還是試圖將窗戶降下來一些。

嗯……車窗的控製部分似乎有些問題,無法降下。

於是沢田綱吉扭過頭,說道:“諸星君,可以請安室君幫我把車窗關上嗎?”

坐在他身邊的諸星大原本是在閉眼小憩的,聞言睜開了那雙好看的墨綠色的眼睛,冷漠地看向身側。

“喂,把車窗關上些。”

另一側的車窗邊,金發黑皮的青年看著窗外,聽見諸星大的聲音之後也一動不動,仿若老僧入定。

萊依——諸星大覺得自己的額角在抽搐。

尊尼獲加還坐在一邊,剛剛才打了個噴嚏,沒準是最近在書房裏趕稿趕著趕著就睡著的時候感冒了。但另一邊的波本冷著臉,大概還在生氣,所以完全沒有搭理他。

諸星大按了按額角,覺得自己在酒廠的這位同僚真的在某些時刻幼稚到可以跟小學生吵架。

“喂,”他說,“BOSS讓你關窗。”

波本——安室透這才轉過頭,挑了挑眉。

“哈?是嗎?”他作出掏耳朵的動作,“可是我隻聽見Boss讓某人‘請’我關窗的聲音,是叫的你嗎?”

諸星大:……

其實讓他說一句“請”其實也是沒關係的,但是波本這幅陰陽怪氣的樣子他就很看不爽。

於是方才還在吐槽同僚簡直像是一個小學生的成熟男性諸星大,也小學雞一樣鬥了回去。

“啊是嗎?原來你聽見了?那麽快關上窗戶吧。”

又開始了。

聽著耳邊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鬥聲,沢田綱吉縮在角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就算他有罪吧,就算他是做壞事的mafia吧,為什麽,為什麽會讓他陷入萊依和波本的戰鬥中呢?

就這樣他寧願去和朗姆麵對麵battle,也不想在這兩個人中間和稀泥。

前排被通善大師派來接他們的僧人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微妙地和教父先生對視了一下,嘴裏念了句阿彌陀佛,抬手幫一臉痛苦的教父先生關上了車窗。

沢田綱吉淚流滿麵。

果然是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謝謝我佛,謝謝佛還願意度他過苦海,待會下車第一件事就是捐錢,真的!

在教父先生的痛苦麵具中,一行人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被放下來之後沢田綱吉誠懇地握住了引路僧人的雙手,誠懇地表示久聞貴寺大名,一定不要攔著他給香火錢,他一定要給夠!

引路僧:?

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本著我佛普度眾生的原則,帶著看起來腦子不太好的客人進了大殿。

身後的兩瓶酒也終於停止了吵鬧。

佛殿之中梵音繚繞,線圈香懸掛在兩側,熏去了人間的煙火味。

見他們進入,有穿著樸素的僧以銅錘繞著銅罄旋轉一圈,輕輕敲擊,以靜心除魔。

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祭拜一番之後,沢田綱吉感覺自己的心情當真是平靜了不少,連回過頭看見自己的兩個冤種屬下的時候,也變得古井無波了起來。

大抵是因為他們是主持的客人,沢田綱吉一行得到了幾乎是最高規格的對待。

在祭拜之後引路的僧人便帶著他們四處遊覽,遇見有佛像的殿堂沢田綱吉便也誠心誠意地祭拜一番,碰見枯山水就也停下腳步,用Reborn舉著列恩逼他吃進腦子裏的優雅形容將枯山水的景致誇讚得天上有地上無。

總之,是主賓俱歡的一路。

就是落在後麵的兩瓶酒對視一眼,又匆匆別開,但倒是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了些不妙。

……

在遊覽一番之後,通善大師終於有了時間,為表歉意親自來接了沢田綱吉入禪房去。

因為有些擔心兩瓶酒打起來,沢田綱吉特地回過頭,像是叮囑小朋友一樣叮囑了兩個家夥一番。

而後才亦步亦趨地跟著通善離去。

路過唱經樓的時候耳邊飛來了寺廟中不輪值的僧人們唱經的聲音,沢田綱吉微微側耳,在中規中矩的唱經聲中竟然找出了一二通善大師在談電吉他的時候響起的節奏。

離譜之中又帶著些順理成章。

甚至一不小心就跟著哼了出來。

略微走在前麵一些的通善大師微微側過身,對著跟著哼經的教父露出淺淡的一笑。

“讓您見笑了。”他輕聲說道。

這還是沢田綱吉第一次聽見這位大師在唱經時刻之外說話。

對方和貝爾摩德說話的時候他站在玻璃房外麵,而且也是貝爾摩德說話比較多,隻能從大師張口的頻率當中,判斷出對方大概是個好性格。

如今一聽更是如此。

怎麽形容沢田綱吉有些詞竭,隻是聽見對方的聲音便有一種聽黃鍾大呂的莊嚴之感,但聲調偏偏是緩而許的,極容易給人一種能夠信任、敞開心扉的印象。

——雖說如此,沢田綱吉也沒法信任這個隻在組織裏有一麵之緣的家夥。

而且對方還是讓波本傳的話——也就是說,走的是朗姆那邊的路子。

是個人在組織裏麵都知道他和朗姆是不合的,這位通善大師再怎麽置身於世俗之外,想必也還是知道這點。

但他還是通過波本找到了他。

在沢田綱吉思考著對方找自己來的目的的時候,就已經被通善大師帶著走入了禪房。

窗外不知名的花散溢著香氣飄落,這花香便順著風吹進了禪房。

禪房四周敞靜,大概平日裏也會做通善為弟子講經的地方。隻是現在為了招待客人,而暫時拉起了障子門,將四周都隔絕開來。

行走在前方的大師搖搖晃晃,先行坐下洗了茶具,慢條斯理地為教父沏了杯茶。

在這種地方揣測什麽都會感到心思不敬,於是沢田綱吉也跟著跪坐下來,目光平靜地盯著通善行雲流水的動作。

洗茶泡茶的過程中是沒人說話的,托家裏有位出乎意料地喜愛日式傳統的雲雀前輩在,沢田綱吉對這套流程很是熟悉,因此可能看出茶是好茶,手藝也是好手藝。

察覺到他的注視,通善的手一頓,將茶湯倒進茶碗中,露出一笑。

“請。”

老者儒雅又溫和,很是符合世人對於德高望重的主持的想象。

但是誰能想到這樣一位老人家其實是為隱形的電吉他戰士,還能做到古今結合,用唱經的方式感動石板(哪裏不對)。

沢田綱吉道了謝,按照品茶的規矩喝茶,心裏卻突兀地想起和雲雀前輩在一起品茗的時刻。

雲雀前輩全名雲雀恭彌,大概能算是全並盛他這個年紀的孩子的雲雀前輩。

沢田綱吉年少的時候就是叫的雲雀前輩,對方一度是他的超人,不論並盛發什麽事,隻要聽見雲雀前輩出麵了,沢田綱吉就會有種詭異的心安——畢竟雲雀前輩無所不能。

後來經過了各種各樣的事情,雲雀前輩成為了他的守護者之一,在畢業之後對對方的稱呼也一度改成了“恭彌”,就是他覺得怪不習慣的,往往在“雲雀前輩”和“恭彌”之間轉換。

沢田綱吉喝過最多的茶就是雲雀恭彌泡的。他是個甜黨,喝加滿了糖的咖啡也對苦茶敬謝不敏。

可是到了雲雀的地盤,給他泡茶那是說明雲雀的心情不錯,拒絕的後果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被原地咬殺。

於是已經變成裏世界聞風喪膽有三個腦袋六隻手八條腿的彭格列十代目隻能苦唧唧地跪坐在他無所不能的雲雀前輩的對麵,等待對方給他倒上一碗茶湯。

雲雀此人看著恬靜,其實是不折不扣的好戰分子,所以這人泡出來的茶湯,也帶著股殺伐之氣,和他茶室裏上方那副“唯我獨尊”的字相得益彰。

但喝著通善的茶卻是兩樣,碧綠和緩的茶湯在一定程度上也昭示了對方的性格,不過片刻,沢田綱吉心中就有了決斷。

他放下茶杯,神色平和中帶了些疑惑。

“通善大師……怎麽會加入組織呢?”

……

與此同時,寺廟的庭院內,波本剛打發走了引路的僧人。

回過頭討厭的萊依還站在原地,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叼了根煙,看起來就是副外國人來本地寺廟一點也不尊敬的感覺。

萊依隻是下意識抽了個煙,回頭就看見他的好同事波本又瞪著他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從早上出門開始波本就一直杠他。

他是那種躺著任人嘲的性格嗎?當然不是,所以就很隨意地也杠了回去。

兩個人吵吵鬧鬧,就是辛苦了上司——其實萊依注意到了,對方今天揉眉心或者額角的次數比往日裏多了不知多少。

可他能怎麽辦?誰叫波本要杠他呢?他其實也很無奈啊!

這樣想著,自詡比較成熟的青年還是決定緩和下兩人之間的關係。

“從早上開始我就覺得你在生氣,你生氣什麽?”是美國人擅長的直球。

沒聽見波本的回答,萊依自己思索了一下,複盤了一天的行動,最終確定在了早上出門的時刻。

青年叼著煙,思索之後試探了一句,“其實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破壞你和尊尼獲加的關係的。我是……是來加入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