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的眉心狠狠跳了下。

在短暫的幾十秒的時間裏他的腦海中光速閃過了這位彭格列雨之守護者的種種戰績, 雖然看起來長得人模人樣,但實際上卻是沢田綱吉那家夥的走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邪惡mafia。

他扯扯嘴角,拒絕承認自己也是“沢田綱吉的走狗”、“邪惡mafia”中的一份子。

六道骸饒有興味地打量著裹著小毯子的幼崽, 對方正從山本武過保護的懷裏跳出來, 抬起頭看向他, 神色之中帶著令人作嘔的天真。

“kufufufu……就算過去了十年,你這家夥也還是如此令人厭惡啊。”

心中如何是想不計, 六道骸率先發動了嘲諷技能。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 雖然不知道怎麽說起了這個, 但是十年的相處足夠他把六道骸的脾氣摸得透透的, 自然知曉對方的潛台詞是什麽, 因此隻是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放在成年版的教父身上大概是能說的上聖光普照,但放在嬰兒大小的幼崽臉上就隻能顯得可愛了。

沢田綱吉攏著自己的小被子,安撫脾氣不太好的守護者。

“我沒事的。”他說道, 聲音因為身體的變化而細聲細氣,說的話不僅是對六道骸,也是對山本武說的,“沒事, 真的。”

教父先生思索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麽去說,因此隻能給出最後的結論。

“這個樣子隻是暫時性的而已。”他解釋道,原本想要等回去之後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再說的, 但是既然夥伴們都找上了門,為了不讓對方擔心,也就隻能一個一個解釋過去, “因為尤尼……彩虹之子的大空不在, 所以我需要暫時擔任這個職責一段時間。”

但他甚至沒有奶嘴, 這種“臨時”的性質也就可見一斑了。

雖然沒有人表現出來,但是房間內的氛圍說是為之一鬆也不為過。

“是嗎?”山本武雙手握著搭在後腦勺下,露出了輕鬆的表現,“那就太好了。”

而六道骸卻依舊盯著沢田綱吉,半晌後才挪開了目光。

“kufufu……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是六道骸這個人能說出來的話了。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

“要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關係的。”他慢吞吞地說道,“骸你不是還要奪取我的身體嗎?”

他伸出爪子,屬於幼崽的、軟趴趴的手伸出去,有些費力地拉住了就站在不遠處的六道骸的手指。

六道骸垂下了眼睛。

於是那雙棕色的、總是能夠包容一切的眼瞳便清澈地映出了他的模樣。

男人輕笑了起來。

“kufufufu,看來你很有自覺,沢田綱吉。”他如此說道,“既然如此,可要好好保護我的身體。我可不想接手你的身體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嬰兒。”

沢田綱吉眨眨眼,熟練地將對方的話語翻譯了過來。

他張了張爪子,確認了自己的力道。

“雖然變成了小嬰兒,但是我的力量還是在的。”他仰著頭,這樣的姿勢讓幼崽看起來格外可愛,“不用擔心。”

“是嗎?”

六道骸也同樣練就了一副能夠麵不改色地無視對方精準識別自己的陰陽怪氣的本事,就像是沒聽見沢田綱吉最後一句話一般開了口,“那麽,希望下一次我奪取你的身體的時候,希望看見的是一具優質的身體。”

沢田綱吉:“……現在不是一具優質的身體真是抱歉了哦。”

六道骸一臉坦然地笑了出來。

“說起來,我最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他語調輕柔地說道,“或許會有人對這些事情有興趣。”

沢田綱吉敏銳地豎起耳朵,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六道骸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到了這個房間內那本署名是“雲雀”的《這件事》漫畫,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沢田綱吉瞳孔地震。

“等等,骸!”

然而,對方隻是kufufu地笑著,就像是霧一樣散去了。

完、完蛋了,絕對會完蛋的,他會死的、會真的死掉的吧?

山本武眨了眨眼,像是以前一樣訕笑了下。

“六道他……還是和以前一點沒變啊。”

沢田綱吉也抽了抽嘴角,無奈地歎氣,腦海中已經在預想被自己的雲之守護者咬殺的未來,甚至有些擺爛地接受了現實。

“是啊。”他吐槽道,“或許複仇者監獄封鎖的不僅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童心吧。”

山本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那個……你們要吃餅幹嗎?”

門口傳來阿笠博士小心翼翼的聲音。

老人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此時端著一疊小餅幹,表情有些奇妙。

他將餅幹放在茶幾上,猶豫地看了看還裹著浴巾的沢田綱吉。

山本武已經去幫沢田綱吉去拿他的衣服了,所以一時之間這裏隻有他和阿笠博士兩個人。

白頭發的老人猶豫了一會,還是沒忍住湊近了沢田綱吉。

“要是遇見不太正常的人的話……”他將一枚徽章遞給了沢田綱吉,是江戶川柯南的同款,具有發射信號和通話的基本功能,“就用這個徽章聯係我。”

看著對方欲言又止的表情,沢田綱吉總覺得他是誤會了什麽。

“其實……”

他開口正欲解釋,就聽見山本武回來的聲音。

“阿綱,衣服拿來了哦。”

果然,阿笠博士已經飛快地站好,露出了一副什麽也沒發生過的表情。

而渾然不知的山本武已經走了過來,提溜著衣服沉思。

“你自己能穿嗎?需要我幫忙嗎?”

沢田綱吉:“……我一個人可以的。”

“是嗎?”黑發的劍士皺著眉很是擔憂,“要不然還是我來幫你吧?”

雖然對一個小孩子說這樣的話還是很正常的,但是阿笠博士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奇怪了。

沢田綱吉捂住臉,伸出爪子接過自己的衣物。

“我可以的。”他再度重複道,抱住自己的睡衣。

“那好吧,”山本武聳了聳肩,看著睡衣上的花紋,“不過沒想到阿綱你喜歡這種類型的誒,這個是那個嗎?海綿寶寶?”

其實這東西也不是沢田綱吉自己樂意選的。

隻是給小嬰兒的睡衣都是類似的花紋,他隻是遵從本心,從一片幼稚的睡衣之中選擇了那麽一個看得比較習慣的。

他點了點頭,看著友人陷入了沉思。

總覺得在想什麽不太好的事情啊……

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剛剛閃過,就看到對方露出了笑容。

“下次我給你買件新的吧。”山本武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道,“我看人家都會穿什麽恐龍的連體衣,阿綱的話,穿起來一定超——可愛的。”

沢田綱吉:……

“請恕我拒絕!”

比起穿上什麽恐龍睡衣,好像還是被雲雀咬殺比較好——至少這事他熟,親切!

……

作為一隻幼崽,不過一會,沢田綱吉就被睡意淹沒了。

平日裏就算是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的意誌力在幼童的身體中被輕而易舉地打敗,上一秒剛產生睡意,下一刻他就暈暈乎乎地睡著了過去。

穿著柔軟黃色海綿寶寶睡衣的嬰兒睡在對他來說過大的床鋪中,神色寧靜,呼吸平和。

而他的守護者就坐在床邊,見到他入睡也並未離開,而是輕手輕腳地坐在友人的旁邊。

作為頂尖的劍士,山本武能夠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但是他現在還能夠坐在沢田綱吉的房間中,在對方熟睡的時候看著對方而不至於將對方驚醒……卻是靠的彼此之間的信任。

他定定地凝視著熟睡的沢田綱吉,嬰兒的睡顏十分平靜。

與習慣了平躺入睡的成年版沢田綱吉不同,作為嬰兒的他是趴在**的。

本就有著嬰兒肥的臉蛋托在柔軟的枕頭上,顯得格外肉嘟嘟的。

他這樣安心地趴在**,反而顯得山本武自己有些奇怪。

可是心裏不論怎麽想、想了多少,山本武的目光都無法從沢田綱吉的身上挪開。

要是挪開的話,要是一個不小心、不注意的話,阿綱是不是又會消失了?

——忍不住的,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重要的東西得一直牢牢把握在手中,輸了的話,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在黑暗之中思考著,沉默的目光盯在沢田綱吉身上,久久不曾離去。

……

……

獄寺隼人在思考自己為什麽還沒有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剛才在這裏加油,原本就幾分鍾的事情,因為從加油站內傳來的一聲尖叫而拖延到了現在。

當下,閃爍著紅**光的警車將加油站環繞了起來,看起來圓滾滾的稅金小偷帶著下屬來到了這裏——方才響起的那聲尖叫,正是這個加油站出現了一起死亡案件的後果。

因為這件事情的發生,在對方的死亡時間內在加油站的他不得不留在了這裏。

同樣被迫停留的還有原本錯身而過的黑色桑塔納,據說是因為死者正巧給桑塔納加過油,在結束為這位客人的服務之後回到加油站內就死亡了,所以剛開出加油站的桑塔納也聽了下來。

沒有嫌疑但是因為等待警察期間不能放走任何一個人而不得不停留在這裏的獄寺隼人壓製住心中的煩躁。

“喂,”在結束對他的詢問之後,他不由得上前,詢問看起來很弱雞的那個條子,“我可以走了吧?”

對方抬頭,“唉?”了一聲,看起來很呆。

“抱、抱歉。”並且給出了一個讓人不是很滿意的答案,“所有人員都需要在案件偵破找出真凶之後才能離開,請您諒解我們。”

諒解……

可惡,誰來諒解他啊!

表麵一本正經十分嚴肅的守護者先生痛心扼腕。

如果十代目變成了小嬰兒的話,那這個點就應該快到對方入睡的時間了,也就是說再拖延下去的話他就隻能見到睡著的十代目……這樣好像也不錯……不對,總之他得盡快離開才行。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手機發出一聲震動,獄寺隼人低頭,看見來自山本武的短信。

短信內沒有文字內容,隻有一張照片。

正是他日思夜寐的十代目。

比起熟悉的英勇高大(?)的青年模樣,這個模樣的十代目無疑是陌生的。

但是再怎麽陌生、就算完全不是原本的模樣,獄寺隼人也能辨認出對方就是自己的十代目。

所以雖然山本武什麽也沒說,但他還是在第一眼就認出了,那隻陌生又熟悉的幼崽就是他的十代目。

一時之間甚至忘掉了呼吸,直到對麵的稅金小偷“喂”了好幾聲,才把他的魂給召了回來。

獄寺隼人輕咳一聲遮掩住自己的失態,順手將那張圖片給下載到了手機,抬頭盯著對麵。

碧綠色的眼瞳盯著做筆記的警察小哥半晌,在對方被這種眼神看得快要瑟瑟發抖的時候,銀色短發的青年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我知道了。”他隨手撩了撩頭發,煩躁地說道,“也就是說,找到真凶就行了吧?”

青年的目光在場內環視一圈,落在剛被另一名警察很有禮貌地請過來的青年身上。

黑發紅瞳,是剛才有過一眼之緣的家夥。

當然那一眼並不重要,但是還沒看見對方,獄寺隼人的危險雷達就不斷鳴叫了起來。

“這家夥。”他舔了舔嘴唇,在心底跟他偉大的十代目說了一聲抱歉,盯著那個黑發的家夥,感受到一種天然的排斥感,“說不定……犯人真的就在我們之中。”

警察:……?

而獄寺隼人捏了捏手機,就在剛才,山本武那家夥又給他發了個短信,用一種很欠揍的語氣炫耀他知道了十代目的紙尿褲品牌,讓坐在檸檬樹下的嵐之守護者不由攥緊了拳頭。

——對不起,十代目,我一定會盡快趕來的……等我破了這樁案子之後,我一定會飛快地來到您身邊的!

什麽,紙尿褲?

作為道歉,他要給十代目買一倉庫的紙尿褲……不,他會直接收購日本最大的紙尿褲工廠,作為獻給十代目的禮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