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念完那本漫畫封麵上的書名, 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還沒離開的阿笠博士見他竟然能夠完完整整地念出書名,雖然不是很清楚正常的人類幼崽能不能做到這件事,但身體就已經很誠實地率先鼓掌起來。

“好厲害——綱吉醬, 真是一個聰明的寶寶!”

真是一個聰明的寶寶。

聰明的寶寶。

寶寶。

沢田綱吉:……救!

好歹將阿笠博士送回了似乎不太妙的廚房,發現自己的手藝確確實實不太能夠勝任這項工作的老人摸著他光禿禿的頭頂想了想, 選擇了求助。

“莫西莫西, 是小蘭嗎?我是阿笠博士……”

……

“誒?適合小寶寶吃的晚餐嗎?”

雖然在家務和料理方麵有著天賦, 但在嬰兒食物這種東西上著實沒研究過的少女——而且據阿笠博士說對方還是一個帶著奶嘴的小寶寶——陷入了慌亂的思索, “那個我看看……因為要考慮到小寶寶的發育還不完善,所以有很多方麵需要注意……”

看著她這幅手忙腳亂的模樣, 就趴在不遠處看書的男孩——目前暫住於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江戶川柯南探過了頭。

看著毛利蘭手忙腳亂地翻食譜查資料出點子,聽著阿笠博士一會說是個小寶寶一會說能自己獨立行動, 男孩腦袋上不由得降下了幾條黑線。

“我說小蘭姐姐,要不然我們去實地看看小寶寶到底有多大吧?”他托著腮,死魚眼在毛利蘭看過來的時候變成了卡姿蘭大眼睛,“上次不是說有東西要給博士嗎?可以給博士送去的時候順便看看小寶寶吧。”

忙得一團亂的少女放下手機:“確、確實呢。”

黑發藍眼的男孩當即對她露出一個乖巧的笑。

“而且我也好想看看小寶寶長什麽樣子呢~一起去吧,小蘭~姐姐~”

——因此,這就是天色昏暗下來的時候, 毛利蘭還帶著江戶川柯南站在阿笠博士家門口的原因了。

兩家人住的並不遠,步行過來也不過是十多分鍾的時間, 所以毛利蘭來的時候阿笠博士還在搗鼓他和沢田綱吉兩個人的晚飯,並且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搗鼓出來了一個音響, 正在快樂地隨著歌起舞。

因此當因為擔心而選擇上門的毛利蘭帶著江戶川柯南按響門鈴的時候,給他們開門的不是意料之中的阿笠博士, 而是……

“你們好?”

一顆小小的腦袋從門縫裏麵探了出來, 仰著頭, 看著大概有好幾個自己那麽高的少女, 軟軟地眨了眨眼睛。

毛利蘭猛地後退了一步。

在柯南一句疑惑的“蘭姐姐”的時候,少女已經蹲下身來。

“你好呀,小朋友……你就是博士說的小寶寶吧?”她歪歪頭,露出很是和藹(?)的笑容,“姐姐叫做毛利蘭,是博士的朋友哦~”

大概是因為麵對的是一個小孩子,所以毛利蘭的語氣都放緩了不少。

剛才還被她一個後退給嚇到的江戶川柯南抽抽嘴角,眼睛變成半月眼。

蘭這家夥……

他看了眼棕發的幼崽又看看毛利蘭,鼻子一動,聞到從阿笠博士家散發出來的食物的香味,很是浮誇叫了起來。

“好香的味道——博士在做什麽好吃的嗎?”

說完拉住毛利蘭的手,撒嬌一樣晃了晃,“蘭姐姐,我們快進去看看吧。”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等到大家都反應過來,就已經坐在阿笠博士的客廳裏大眼瞪小眼起來了。

原本就是幫忙的毛利蘭捋起袖子叮囑了年齡比較大一些的柯南照顧好小弟弟就竄進了廚房,剩下兩個人類幼崽(偽)在客廳中麵麵相覷。

因為擔心孩子們無聊而開啟的電視正在放送假麵超人,如果是江戶川柯南熟識的那群小孩的話這時候大概已經衝了上去圍在電視附近、一個一個雙手捧腮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哦不對,這些都是已經小學一年級的孩子了。而麵前的這個……

江戶川柯南——現名江戶川柯南,小學一年級,實際上本名是工藤新一、高中二年級——看著對麵看起來和自己有著同樣的尷尬的幼崽,幹咳了一下,決定率先伸出友誼的小手。

畢竟他是“哥哥”不是?這還是個小孩子呢。

因此他咳了一聲,開口問道:“小弟弟你……今年幾歲呀?”

……

聽見對麵的那個小學生幹咳了兩聲問出問題,沢田綱吉不由得陷入沉默當中。

他今年多少歲……他說是二十四歲可以嗎?

教父先生神色漂移了一下,不由得歎了口氣。

江戶川柯南:“?”

棕毛的人類幼崽眨了眨他的那雙對比起常人來說實在是大得過分的雙瞳,淺色的眼瞳中帶著嬰兒獨有的澄澈,看過來的時候讓江戶川柯南產生一種被淨化一樣的錯覺。

然後就聽見對方發出了小奶音。

“我今年兩歲多哦。”

“兩歲?原來如此。”

原來兩歲的小朋友差不多是這個大小啊。

“嗯嗯沒錯!”

沒錯,兩歲零一百四十四個月……不也是兩歲多嗎!

兩個偽人類幼崽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裏找到了化解交際荒漠的契機。

不過……

自然而然地同對方聊起天,推薦起最近自己追的《關於我臥底到敵對組織成為組織二把手所以如果再不剿滅組織我就要當上Boss了的這件事》簡稱《這件事》的漫畫,一時上頭的江戶川柯南在手舞足蹈地安利細節考究、雖然一眼看起來像是假的但是實際上卻出乎意料符合現實狀況並且很多地方都有可行性的創作品的同時,看著一本正經聽著自己說話,還時不時作出相應的反應的嬰兒,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兩歲的嬰兒已經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嗎……真奇怪啊。

……

……

“真奇怪,十分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日本並盛,回到基地中的藍波·波維諾縮在沙發裏,cos著福爾摩斯的經典動作,神色凝重。

彭格列十代家族的守護者們都還有一大堆的爛攤子等著收拾,雖然現下暫且確認了十代首領的安全,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麽緣故、除了那通電話之外對方是完全沒和他們有聯係的,所以為了更好地迎接首領的回歸,彭格列上上下下已經動作了起來。

但是——

“果然還是好奇怪啊。”

彭格列十代家族的雷之守護者,名為藍波·波維諾的少年,托著腮說道,“就算是感冒之類的,我也還沒聽過阿綱發出那種聲音。”

“給我用敬語啊混蛋,”坐在他對麵的書桌前,埋頭處理公務的獄寺隼人神情嚴肅地看著文件教訓幼弟。

藍波對他做出了一個鬼臉。

“嘛嘛,”就在獄寺隼人就要抄起文件揍小孩的時候,也不知道聽了多少去的山本武推開門,特別嫻熟地站在兩人中間,在藍波踏著小碎步縮到他身後的時候對獄寺隼人爽朗笑道,“藍波還是孩子,獄寺你就原諒他好了。”

對外冷漠又強大的彭格列嵐之守護者扯了扯領帶,嘖了一聲。

就在即將偃旗息鼓的時候,藍波雙手搭著山本武的腰,從男人的身後探出一個頭。

“獄寺是笨~蛋。”雖說已經成為了少年、但依舊不改幼年習性的少年“略略略”了幾聲,被在沉默中爆發的獄寺隼人追出了門外。

看著兩個人鬧哄哄跑開的身影,山本武不由得扶著額頭歎了口氣。

這種輕鬆的氛圍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自從密魯菲奧雷形成規模、對彭格列造成威脅並且雙方開始針鋒相對,彭格列內的氣氛就急轉直下了起來。

更不必說後來彩虹之子的消亡、首領的身死——尤其是後者,直接將整個家族的氣氛帶進了穀底。

改變了這種氣氛的是沢田綱吉。

來自過去的沢田綱吉力挽狂瀾帶來全新的開始,而他們的沢田綱吉則讓人重新鼓起士氣……

正在這樣想的時候,他看見獄寺隼人桌麵上散落著一張隻寫了一行字的白紙。

“這是什麽?”

黑發的青年伸手拿起白紙,看見一行從未見過的地址,“米花町……?”

而另一邊,已經急匆匆去過地麵和老婆貼貼的笹川了平去而複返,帶著興奮的神情敲開了風紀集團在日本並盛地下的基地。

“喲,雲雀!”他高興地衝進來,在已經火速換回和服的青年麵前坐下,大喇喇地將手裏拿著的書放在對方麵前,“看看我發現了什麽!”

正在低頭飲茶的黑發青年抬了抬眼,鳳眼漫不經心地掃過和彭格列的晴之守護者截然不符的粉色書皮,一句“無聊”堵在嗓子裏馬上就要出來。

“不是這個,書名不是重點。”和這個家夥相熟多年,他動動眉毛笹川了平都知道這人要說什麽,於是他飛快地舉起書,將更加明顯的書脊展示給雲雀恭彌看,“看!這個!”

這是那本在某些不可說的原因下逐漸紅火、並且竟然真的擁有了不小人氣的《這件事》,雲雀恭彌眸色微暗,落在書脊上大寫的【雲雀恭彌作品】上。

捏著茶杯的手依舊平穩,然而,因為用力而略顯發白的指節,卻昭示了主人或許並不那麽平靜的心情。

“kufufufu……”

渺然的、屬於某個討厭的家夥的嗓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同樣是日本,與米花町相隔不遠的某個安全屋中,穿著黑色T恤的銀發青年正在做基礎的體能訓練。

汗液順著他的麵頰流下滲透在黑色的T恤中,銀色的長發被束起,難得露出那張輪廓分明的麵容。

此人正是黑澤陣,目前在日本警察學校的特殊班級中任教。

此時,他的手機正在瘋狂震動。

並不在意這東西的震動,不緊不慢地做完自己這個階段的訓練,黑澤陣才扯了毛巾搭在肩上,單手隨意地接起電話。

“說。”

他的嗓音冷漠又凜冽。

但是對麵早就習慣了他的這種態度,不如說雖然真正相處的時間不過六個月,但是這位據說把自己染得和烏鴉一樣黑的黑澤教官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是這個時候他能夠聯係的人也就隻有他了。

於是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對麵爆發出了一陣哭聲。

“怎、怎麽辦啊黑澤教官!我被這個組織的幹部看中明天就要被提拔起來當他的下屬了……救命我不會像是《這件事》的男主角一樣一不小心就成為了組織的Boss了吧sos救命啊黑澤教官,如果你不救我,這或許就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打電話了教官!!!”

黑色的手機被扔在桌麵上,開了免提的電子設備將對麵進行潛伏訓練的菜鳥的聲音放大不少,清晰地傳入男人耳中。

他點燃一支七星,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彌漫之時,似乎有些微的笑意短暫地存留於唇畔。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