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並盛。

地下500米, 距離梅羅尼基地一千米處,來自過去的客人們站在巨大的機器前。

名為入江正一的青年按下穿越時空的按鈕,一陣強光閃過, 將屬於過去的客人送回到原本應在的時空。

與此同時, 這個時代的時代家族的眾人在裝置當中醒來。

……

……

“喂,Reborn, ”彭格列的日本基地中, 多多少少和彭格列沾親帶故(指拉爾)的彩虹之子可樂尼洛坐在他的老朋友對麵, “你不去看看他們嗎?”

同樣是嬰兒身形的彩虹之子抬眼看了看他,低下頭繼續操縱著手裏的電腦。

“有什麽好看的?”他語氣平淡地問道,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 但是對於我來說, 也就不過是一睜眼一閉眼的時間——你不也是嗎?”

所以也就沒什麽必要去看剛才閉眼前才見過的家夥。

他是這個意思。

可樂尼洛抽了抽嘴角。

“真是個冷酷的家夥。”他吐槽道,嘿咻一聲跳下桌子。

冷酷的家夥抬頭看了眼他, 說了句“出門的話記得帶上門”。

可樂尼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金發的嬰兒先生罵罵咧咧, “真是個狗脾氣, 混蛋Reborn。”

可樂尼洛罵罵咧咧地走了。

Reborn收回視線, 慢吞吞地看向自己的電腦。

一份文件顯示正在傳輸之中,在大門被可樂尼洛狠狠扣上的時候, 正巧傳輸完成。

世界第一的殺手先生難得沉默了一下, 下一刻挪動手指, “哢噠”一聲點開了視頻。

那是一份彭格列高層之中公開的秘密, 即使是現在這群贏得了勝利的家夥,如果看到這個視頻,也會露出仿佛大腦被瞬間清空的空白神色。

但事實上他們早已經看過了。

在事情發生之後, 這個視頻就像是病毒一樣強硬地進入了彭格列的內網, 因此在那一天, 所有彭格列的成員都看見了——

首領的死狀。

但Reborn是還沒看過的。

在他的笨蛋學生大無畏地去送死之前,他同樣抱著必死的決心擁抱了死亡的老師就已經閉上了雙眼,所以沒能及時在腦子向來不聰明的笨蛋學生做出錯誤抉擇的時候狠狠給他來上一子||彈,教教他做mafia的道理。

他點開了視頻。

……

沢田綱吉看見自己狼狽的死狀。

雖然是早就有所準備的,但是正因為是準備過的東西,所以在這時候展現出的,是最真實的模樣。

子||彈沒入身體的滋味很痛,就算是經過了這麽多個世界、過了這麽久的時間,看見“自己”的胸口處開出血色的花的時候,沢田綱吉卻好像是還能再回想起那種鈍然的痛感。

很痛。

人們都說死亡的時候,眼前會閃爍過因為“走馬燈”的東西。

那是人的一生所有重要之事的閃回,沢田綱吉原本以為自己看見這些片段的時候,至少會遺憾和痛苦。可是到了這時候才發現,除了那些被自己珍視著的寶物,他的腦中什麽都沒剩下。

他什麽也沒想,什麽也沒念,再多的擔憂和恐懼在這時候都已經沒了用處,因此他隻是單純的、安然地閉上眼,沉默地向後倒去。

那是彭格列的教父先生。

以少年的姿態登上mafia首領的寶座,曾經被年紀大的mafia們笑話是最為天真的教父——據說他們一度叫囂著讓小教父乖乖回到幼稚園裏。

然而就是這樣的孩子,曾經柔軟到讓人發笑的孩子,卻在一步步的淬煉之中,成為整個裏世界中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他被射殺的時候還穿著考究的三件套,據說算是特殊科技的披風被整整齊齊的折好搭在椅子邊緣,教父先生坐在造型古樸的椅子上,閉著眼,如果忽略胸口處綻放的血花的話,就像是熬夜之後稍作小憩一般。

那雙就像是無垠的天空一般的眼瞳永遠地閉上了,棕色的短發散亂地貼在臉側,為他帶來幾分破碎之美。

看著他逐漸失去生機的時候,那位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名為白蘭·傑索的男人,就坐在沢田綱吉的對麵,嘴角含笑,將棉花糖擺成了七的三次方的模樣,再一個個地吃下去。

“真遺憾。”沢田綱吉似乎是聽見他這樣說了的,“其實我還期待過能夠和小綱吉成為朋友的呢(笑)。”

胸口處的血花不斷擴大、擴大,等到彭格列的成員在會議“結束”之後衝進來、卻發現首領已然失去了生機。

鮮紅的血液順著椅腿流下,整個世界在察覺到首領的死狀之後就急劇的褪色,隻有那片鮮豔的紅,落在瞳中,直入腦海,永生無法忘卻。

“十代……目?”

“十代目啊……啊啊啊啊十代目……十代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銀色短發的青年從漂浮著的靈魂的沢田綱吉的身體中穿過,沢田綱吉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看見過他的這幅情狀,這也是之前他所無法看見的——畢竟人已經死了,也看不見死後發生了什麽。

而此時,他站在距離自己的屍體和趴伏在自己屍體身上的友人身後半步遠的地方,微微低下了頭。

……

……

“說起來……”

“阿綱呢?”

日本並盛,在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氣之後,彭格列十代家族的守護者——嵐之守護者獄寺隼人和雨之守護者山本武,在環視一圈之後發出了靈魂的疑問。

他們上一刻還經曆著即將被調換之前的事情,就算已經通過神秘的七的三次方的力量知曉了未來發生什麽、也明白了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家首領做的局,但沒有親眼見到那個人的話,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要知道他們已經嚴重地沢田綱吉含量不足了。

被這樣詢問的是名為“入江正一”的青年。

曾經是這個世界的大反派“白蘭·傑索”的朋友與下屬的青年早早跳反成為了彭格列在密魯菲奧雷的臥底,也是這個在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代家族來臨時這個世界的他們的身體的巨大器具的製造者,是可以信任的存在。

聽見這個問題,感覺到雖然打架的表現各異、但似乎目光確確實實都凝固在他的身上,入江正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努力克服在一群猛獸的盯視之下自己忍不住想要往後挪一步的本能。

“他啊……”

橘發青年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畢竟按理來說,雖然情況不太相同,但是沢田綱吉的身體也是應該在這個裝置中的。

但是當他打開裝置的時候卻並沒有看見對方的身形。

“叮鈴鈴——”

入江正一摸出了自己的手機,看見來電的手機號碼,因為剛剛才看見過一次所以很輕鬆地就認出了這是剛才給自己打電話的號碼。

他將手機遞了出去。

“嗯?這是給我的吧?”

距離他最近的山本武疑惑地接過了手機,在詢問過入江正一的意見之後接通了電話。

“莫西莫西,這裏是彭格列,你要找的入江先生就在我旁邊。”

站在他身邊的獄寺隼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整個房間無由地陷入了一片安靜。

大概是因為他們在通話,身邊嘰嘰喳喳聊天的幾個家夥也小聲了起來,在這樣的安靜當中,沒有發出聲音的手機就顯得尤為突出。

“沒接通嗎你這笨蛋?”獄寺隼人嘲諷山本武,不耐煩地抖出了一根煙。

黑發的青年撓了撓頭,心說這不應該。

猝然,他的動作一頓,連神色都認真了幾分。

“是……阿綱嗎?”

山本武問道。

對麵的呼吸聲傳來,剛才沒有注意就算了,現在注意到了,就能夠發現對麵的呼吸聲也是如此熟悉。

獄寺隼人手一抖,剛掏出來的煙就掉在了地上。

但是這也不是關心這種問題的時候了,他幾乎是一跨步就到了山本武身邊,試圖搶奪那隻手機,最後和從國中時期就不對付的友人打鬧了起來。

最後手機轉了一圈,落到藍波的手上。

卷毛的小牛捧著手機眨了眨眼,很努力地將眼睛裏的濕潤給擠下去。

“是阿綱嗎?”他很小聲地問,並且解(告)釋(狀),“笨蛋獄寺和阿武打起來了。”

對麵發出一道短促的笑聲,打破了剛才那微弱而熟悉的、隻是聽著就想要落下淚來的呼吸聲。

“該叫哥哥吧,你的叛逆期還沒過去嗎?!”對方似乎是很輕地笑了下,帶著他差點就失去的寵溺與親昵,“是我,藍波。”

……

暫且用手機安撫了再吸不到首領就要死了的自然災害,沢田綱吉關上手機,乖巧地將手機雙手遞還借給自己的人。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教父先生斟酌著用詞,“除了手機,還有住宿之類的……能夠得到您的幫助真是太好了。”

他這樣說著,對麵的人卻隻是哈哈笑了兩聲。

“別這樣說,你沒事就好。”他從冰箱裏拿出兩盒牛奶,很貼心地插上吸管遞給沢田綱吉,得到教父先生乖乖的一個道謝。

白發的老者圓滾滾的看起來和藹極了,有著粗粗短短的眉毛和胡子,鼻梁上架著一副圓圓的眼鏡,看著沢田綱吉的時候也是雙眸彎起,是讓人感覺很善意很舒服的笑。

沢田綱吉就是被他撿回到這個“家”的。

對方自稱是叫做“阿笠博士”,目前一個人住在這裏,在沢田綱吉提出自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回家之後主動拍胸膛提出了可以收留他一段時間。

至於原因——

“唔,如果我有孫子的話,大概也就隻有綱吉醬你這樣的年齡吧。”

沢田綱吉抽了抽嘴角。

“是、是嗎?”他不由得跟著問了一句,“博士的年齡是……?”

穿著白大褂的阿笠博士舉起兩隻手,一隻伸出兩根手指,一隻手完全攤開。

“五十二歲哦。”

“原、原來如此。”

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阿笠博士就因為廚房的火還沒關急匆匆地趕過去了。

教父先生鬆懈下來,疲憊地歎一口氣。

按理來說他是應該現在立刻馬上回到夥伴們的身邊去的。

笨蛋也好後悔也好什麽都好,都得回去再說。

但是……

低下頭垂下眼,看見剛才阿笠博士給他外賣買來的可愛小圍兜,以及自己短短小小的手和身體,沢田綱吉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但是,他這幅五短身材就像是個Reborn2.0一樣的模樣,怎麽讓他們看啊!

沢田綱吉沉默地歎了口氣。

“阿對了,你一個人或許會無聊,在我重新做好我們的晚飯之前,就先隨便看看吧。”去而複返的阿笠博士環視一圈,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花裏胡哨的書,“據說最近這個很火……你能看得懂文字嗎?”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乖巧地應了一聲。

“當然,這是……?”他伸出雙手接過書,這似乎是由什麽輕小說改編的漫畫,上麵很大的“人氣輕小說漫改”幾個字率先跳進眼眶,然後才念出書籍封麵上的名字。

“關於……我臥底到敵對組織成為組織二把手所以如果再不剿滅組織我就要當上Boss了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