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說這才是他們相處的常態,畢竟都是咒靈,雖說天然擁有著緊密的關係,但要想是人類那樣親親蜜蜜, 還是有些可怕——除了大家一起用漏瑚的腦袋恰火鍋或者大家一起用漏瑚的腦袋打沙灘排球的時候。

異類們的相處方式總是與人類不盡相同的。

沢田綱吉關好門窗之後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社畜一樣出門了。

家裏附近因為乙骨憂太這幾年的照顧也格外關心孤苦無依(?)的兄弟倆的街坊鄰居們雖然見到了剛才那樣轟轟烈烈的飛機頭聚會場景, 但是因為這幾年來也沒少受到飛機頭們的幫助, 反而在不知不覺之間在看飛機頭們的時候戴上了十八層厚的濾鏡。

而對於乙骨家柔弱無助相依為命的兄弟倆就更是如此了。

因此堪堪出門、甚至還沒走過這條街,沢田綱吉的懷裏就已經收到了不少的早餐點心牛奶,直到他含笑推脫說吃不下了, 熱情的鄰居們才作罷。“真受歡迎啊。”

在抱著一大堆食物的沢田綱吉身後,真人雙手枕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

沢田綱吉連眼角的餘光也未分給他,倒是青年身形的咒靈探過頭來, 活像是有什麽多動症一樣嘀嘀咕咕。

“但是你其實是不需要進食的吧?這些東西要我幫忙放進垃圾桶嗎?”

看起來是一副很樂於助人的模樣,就是說出來的話隻讓人想翻白眼。

聽著那句什麽不需要進食,沢田綱吉垂了垂眼,當著真人的麵拆開麵包, 嗷嗚嗷嗚地就吃了下去。

真人:……

有的特級咒靈,總是在奇怪的地方幼稚起來。

最近才學會這個道理的年幼咒靈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下這一條,扭過頭聽見沢田綱吉開了口。

“雖說不需要進食。”棕發的人形咒靈慢吞吞地說道,“但是用漏瑚的腦袋吃火鍋的時候,我記得真人你伸筷子不也挺快的嗎?”

藍發的咒靈愣了下, 旋即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沢田綱吉:……

這孩子看起來怎麽撒乎乎的。

不過就算有些傻其實和他也沒什麽關係,要算起來真人最多算是漏瑚家的孩子, 而他家的那隻剛跟著另一隻去上學, 而還有一隻麽……

半小時後, 看見坐在房間內的人類, 沢田綱吉終於放鬆了緊繃的嘴角,對著對方露出淡淡的笑意。

“傑。”

……

……

坐在他的對麵,沢田綱吉細細地打量夏油傑。

和活蹦亂跳、就算自己不在意、也會被五條家的長老啥的追著喂飯(?)的五條悟不同,夏油傑在這幾年的時間內又瘦了許多。

這並非說明他的身邊沒有像是五條悟身邊那樣值得信賴的親密友人,相反,圍繞著夏油傑而存在的這個團體,雖然與他沒有血緣上的關係,但也是確確實實的“家人”。

看著瘦下去的“夏油大人”,盤星教的眾人也不是沒有憂心忡忡過。

然而吃不下就是吃不下,總不能端著盤子往他們夏油大人的臉上直接懟。

而隨著菜菜子美美子兩姐妹開學,能撒著嬌騙夏油傑吃飯的主力軍頓時全軍覆沒。沢田綱吉打量夏油傑的時候,對於對方的瘦削程度有了新的了解。

向來自律進行著鍛煉的青年在身材上倒是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隻是寬大的袈裟之下並不如以往那樣鼓鼓囊囊,看起來有些透風,更加符合他這個宗教頭子的人設,一度在網絡上圈了不少的年輕粉絲——或者說,騙了不少的小姑娘。沢田綱吉對這種審美理解不能——雖然要說的話他其實也比夏油傑好不了太多,隻是沒穿個兜風的袈裟,所以看起來並沒有那種空****的感覺,反而顯得纖細而挺拔——但沢田綱吉依稀記得還在高專的時候,正值生長期的少年人是很能吃的。

他一個、五條悟一個,曾為摯友的二人加起來能毀滅小半個食堂,剩下的一點點就漏給食量要小不少的家入硝子和其他人,至於他們的咒靈老師——雖然沢田綱吉向來強調自己是一隻咒靈不需要進食,但是不知為何就貼貼在一起的幾個人前後夾擊著他,以要合群老師不能排擠學生為理由,兩個掰著他一個端著碗說“啊”,就這樣順利地實現了咒術高專二年級的一家親。

沢田綱吉收回視線,順手捏了一杯茶水。

“這就是你新弄出來的咒靈麽?”他單手托著腮,看向夏油傑的身後。

就算是在一屋子的咒靈的這裏,這也是一個奇特的存在。

身上的氣勢散發的是特級咒靈的,看著外形也與人類有幾分相似——說是像是人類,但其實不如說是人形的妖怪。這也是當然的,畢竟夏油傑操控的這隻特級咒靈並不是純粹的、自然生成的咒靈,而是依托於人類對於傳說中的妖物【玉藻前】的畏懼,而生成的假想咒靈。

這算是一種新的課題方向,就像是神秘之中有【真神】和【偽神】,野外的狐狸會偷偷將山神的雕塑換成自己、而偷取人類對於神明的信仰一樣,特級假想咒靈玉藻前就是這樣誕生的。

並且它並不是夏油傑手中唯一的一隻特級假想咒靈——托有著百鬼夜行的滑頭鬼的福,這幾年的時間裏,夏油傑的寶可夢庫存中又增添了不少神奇的咒靈。

當然,這並非是因為沢田綱吉在他們之間牽線搭橋,所以奴良組才會全心全意地幫助於他。

而是夏油傑在三年前、某次再度去拜訪奴良鯉伴的途中,恰巧救下了與“羽衣狐”纏鬥的奴良鯉伴、又在後來幫著奴良組一舉摧毀了羽衣狐的野望,奴良組的妖怪們才對於氣性相投實力不弱的人類多看幾眼。

據說夏油傑還差點

和奴良鯉伴喝了交杯酒——雖然最後不知道為什麽,這項活動沒能成功進行。

但是多虧奴良組的妖怪們,盤星教的教主先生對於傳聞中的“妖怪”有了更多的認識,憑借著各種可怖的野聞和怪談在他的“家人”之一的電視台上開了個節目,立誌於將各種合理的故事扯到妖怪上去,吸取人們對於傳聞中的妖怪的畏懼。

是為假想咒靈。

這樣的製造方法造出來的咒靈不少,質量也參差不齊。

其中有著成為特級咒靈潛質的多多少少都是有著民間傳說基礎的妖怪,所以夏油傑猶豫之後把羽衣狐的故事搬了出來、再加上當初和羽衣狐打架的時候某些場景為靈感高的人類所見,順理成章地製造出了第一個特級假想咒靈“羽衣狐”。

“唔,現在的話,傑你這裏是多少隻了?”沢田綱吉想了想問,比劃了一下,“特級咒靈的話。”

夏油傑也“唔”了一聲。

“大概有個十七八隻吧。”他漫不經心地說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麽表情,聽見這話的沢田綱吉也沒什麽表情,要是不知道的,說不定還以為兩人說的不是什麽放出去一隻就會危害一方的特級咒靈,而是什麽奇跡綱綱神奇周邊。

沢田綱吉“哦”了一聲,頓了下,問:

“你決定了嗎?這些孩子的用處?”

大概是自己也身為咒靈,沢田綱吉稱呼那些東西是叫做“孩子”的。

然而要說有多麽親近也不可能,他談論起那些被收服的寶可夢的態度,依舊是對待“東西”的態度。

這樣奇特的態度在這裏並不是獨一份。

特級咒靈與收服咒靈的詛咒師按理來說應該是針鋒相對的立場。

然而,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再加上某個家夥的存在,奇妙的平衡達成了。

夏油傑“嗯”了一聲,卻沒有仔細說自己的打算,顯然是早有打算、隻是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於是沢田綱吉也隻能捧著茶水,全當無事發生的模樣。

氣氛難得的沉悶。

沢田綱吉小口小口地啜著茶,夏油傑也沒什麽張口說話的意思,兩個人之間連流動的空氣都是悶的,到了連在外麵偷偷扒拉著的真人都看不下去、說了句無聊就徑直離開的程度。

夏油傑顯然也無意久待。

他來這原本就隻是為了戰鬥前的準備,早早地和漏瑚溝通過了,隻是碰巧湊上了他老師回來,鬼使神差的,夏油傑就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就很奇怪。

現在也是。

明明剛才是想著,應該告辭離開的,但是一眨眼,就像是隻經過了這麽一眨眼的時間,他的腦袋就不知道為什麽地落到了老師的膝蓋上。

夏油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他的脊背緊繃著,顯然自己也沒明白怎麽就躺到了這邊,一隻手還握著拳頭。

沢田綱吉垂下眼,像是以前一樣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對方的脊背,試圖讓自己並不怎麽乖的學生放鬆下來。

還在咒術高專的時候,他們就曾經這樣過。

雖然不論是沢田綱吉本人還是學生們都覺得這個姿勢很怪,但是因為五條悟說起以前老師就這樣對待過他、並且希望能夠再次踐行,所以不甘示弱的夏油傑也插入進來,表示他也需要來自師長的愛的鼓勵。

就隻有唯一一個靠譜的女孩子,叼著棒棒糖在兩個問題兒童為了老師的膝枕權(?)大打出手的時候,伸出爪子將懵懵懂懂的老師抱在了懷裏。

棕色的軟毛有一些還會支棱起來,因為坐在凳子上,所以這個姿勢正好讓家入硝子抱住他的腦袋,看起來不像是一隻人形咒靈,而是什麽大型的毛絨玩具。

等到dk們打完架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被偷家了,你推我攘地擠開硝子,試圖讓自己擁有和老師貼貼的權力。

回憶在腦海之中一閃而過,雖然身體還很留戀老師的按摩,但理智卻已經操縱著他坐了起來,神情淡然自若地道別。

關門之前,沢田綱吉頓了一下。

“總覺得最近……傑瘦了很多。”他叮囑道,“要好好吃飯啊,傑。”

披著袈裟的青年一愣,勾了勾唇角。

某個蟬鳴的夏日,他大大咧咧的同期也曾經對他說過相似的話語。

所以夏油傑斂下眉眼,笑了笑,低低應了一聲。

“不過是苦夏罷了。”他如此說道。

障子門在沢田綱吉的眼前關上。

棕發的咒靈眨了眨眼,猶豫地看了眼窗外。

——如果他對於季節的感知沒有問題的話,現在應該是……春季?

棕發的咒靈先生疑惑地露出了豆豆眼。

換來意識深處的一聲嗤笑。

大爺似的坐在他那骸骨堆成的王座上的粉發鬼神單手托腮,居高臨下而漫不經心地懟了一句。

【“你是傻子嗎,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