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得起他,叫二錢公公前來領路,伊子堪興致不高,跟在他後麵胡亂的走著。

“等等,二錢公公,這好像不是去國師府的路吧?”

話說出口他就懂了,如今大齊的國師早已不是他,哪裏還輪得到他住國師府呢。隻是可惜了剛剛修好的秋千拱手讓人了。

二錢公公從小跟在皇帝身邊,自然知道皇帝對伊子堪所有仰仗,對他說話畢恭畢敬:“大人,您現在是大齊的準駙馬爺了,自然要去陛下賜給您和公主的新的府邸。”

“這陽光明媚的天,公公就別說這麽惡心的話了,除非給我重新安排個住處,否則我哪兒也不去。”早上明明沒吃飯,聽見駙馬二字都要吐出來了。

二錢公公額上出了一層冷汗:“這……大人不要為難小人了。”

“我不為難你,隨便找個客棧我就能住,你回去和陛下說,既然想要借我的手,不用聽我的話也別給我找麻煩,讓他自己看著辦。”

伊子堪懶得跟他廢話,招手讓跟著自己明為保護暗為監視的錦衣衛跟上自己,朝皇城大道上的客棧走去。

錦衣衛們也沒見過敢這麽違抗聖旨的,麵麵相覷的看著二錢公公,二錢公公在這大雪紛飛的冬月滿頭大汗:“愣著幹什麽,趕緊跟上!”

與此同時,大齊的皇帝躺在寢宮當中,風憶正在給他頭上的穴位施針。

頭疼的毛病隻有在這時才能得到片刻的安穩,皇帝昏昏欲睡,問風憶:“風聖手跟在長歸身邊也算久居朝堂了,可有什麽想要朕賞賜的?”

皇帝半睜著眼,思緒萬千,雖然他的身體還算硬朗,可老大和老三都已經成年了,皇家之中有些事情還是心照不宣的。況且雖然老大才是太子,可前前後後這麽多事,誰更入的了自己的要就不得而知了。

這風憶看起來雖然隻是個不問世事的少年,可常年跟在伊長歸身邊難道真的心思單純嗎?

風憶平靜的又紮下一針,而後氣息有些雜亂,似乎被這問題擾了心智。

皇帝像個慈祥的長輩:“無妨,有什麽事直說就是。”

“回陛下,風家地處大齊最高的天山北部,祖祖輩輩與世隔絕,風憶自幼也是在這樣的地方安靜生活著的,被三皇子帶來朝堂之上……多有不適。”

皇帝歎了一口氣:“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那你會憎恨長歸嗎?”

風憶連忙搖頭:“微臣不是這個意思,雖然入世並非我所願,但以我的能力得到陛下的肯定是風家的榮幸,三皇子也對微臣很好,若不是有三皇子替臣安排一切,恐怕在這風雲莫測之下難以尋求生存之道。”

“老三是個很好的孩子,可朕總覺得他太過軟弱善良,恐怕不能長遠。”

風憶差點控製不住把針紮歪,軟弱?善良?好、好吧……

皇帝繼續說:“不過近來,朕好像對他有些改觀了,對什麽人做什麽事才是治國之道啊。”

“朝堂大事風憶並不太懂,不過大皇子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三皇子殿下會甘心輔佐左右嗎?”

皇帝笑了笑,還未說話,外麵忽然起了一陣不小的動亂。

“外麵出什麽事了?”皇帝叫了榻前的小太監出去看。

不等出去,外麵就已經有人大喊:“有妖!妖患來了!”

皇帝背後的風憶一驚,連忙三下五除二將皇帝頭上的針收起。

皇帝翻身坐起:“妖患,怎麽會有妖患?”

錦衣衛隊長衝進寢宮:“陛下,還請您待在這裏不要出去,屬下誓死保護您的安危!”

“絮國師呢?快將他宣進宮來!”皇帝急得團團轉,心裏想的卻是剛剛被從天牢之中接出的伊子堪。

“屬下已經派人去請了,陛下稍安勿躁。”

皇帝的確稍安勿躁了,他和風憶一同呆愣看著外麵,對麵的宮牆上正站著一隻長了三隻角的三色鹿。

“保護陛下!”

錦衣衛們紛紛將刀劍扔向這隻妖,然而三角鹿刀槍不入,隻是甩甩頭所有兵器就嘩啦啦落在地上,從牆上跳下來四隻蹄子就各踩住了一個侍衛。

同樣的場景正在宮中各處上演,普通人類出身的錦衣衛束手無策,隻能被肆意的踩在腳下。而宮中常備的天師使出各種符籙都輕飄飄的的落在地上,連一點法力光芒也用不出。

天師們看著自己的手麵麵相覷:“這、這怎麽可能……這些明明是妖啊——”

“陛下,請您移駕觀星台,天師們在那裏布下法陣,這些妖物暫時還不敢靠近。”錦衣衛夾雜著天師,將皇帝與風憶團團包圍住,一點一點往觀星台而去。

好在妖物雖然厲害,但數量不多,他們也就安全的進入了觀星台內。

“父皇。”

“父皇!”

“父皇——”

三聲父皇分別來自三皇伊長歸、十皇子伊應星和二公主伊棠溪,伊長歸手中抱著一幅畫,看樣子是朝會剛散便回去取畫像來給皇帝看,哪成想碰見這樣百年難遇猖狂的妖患。

“父皇請上座,這妖物雖然來勢洶洶,可到現在也沒有殺過一人,應該還是能撐到絮國師趕到,父皇不必憂心。”

即使麵對這樣的場麵,伊長歸還是氣定神閑,皇帝不由得對他更加讚賞,隻是當下他實在不願意再聽見絮國師這三個字了。

“伊子堪不是已經從天牢當中接到駙馬府了嗎?有沒有人去請他?”

他身邊跟著的小太監顫顫巍巍上前搭話:“二錢公公前去安排還沒回來呢。”

皇帝揉揉太陽穴:“現在也回不來了。”

“父皇,伊子堪天師既然正在皇城,即使無人去請他也一定能知曉此事,說不定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皇帝抬眼去看,看到的是自己稚嫩的小十,小孩子臉上憧憬的表情做不了假,他是真的很崇拜伊子堪了。

“但願如此吧……”

話音剛落,幾人的頭頂也就是祭天台上忽然金光大盛,外麵沒什麽妖族,大家趕緊跑出去看,隻見金光之中有一人從天而降若隱若現,隻能看見飄起的白色衣袂。

“是伊子堪嗎?”伊棠溪滿心歡喜。

其他人包括皇帝又何嚐不希望是他呢。

隻是他們注定要失望了,待金光散去,隻見一位身穿白衣紅領,粉麵玉顏的男子,腳踏祥雲手持神弓緩緩落在祭天台上,目光看向遠處,宛如救世的仙子。

“是天上的神仙下來救我們了嗎?”

“是神仙嗎?”

“神仙救命啊!”

眾大臣和宮人已經被最近頻繁的妖患搞的人心惶惶,看見通天的祭天台上有這等仙風道骨之人,紛紛跪地拜求。

“渡我信徒,不受厄難。”

眾人眼睜睜看著那仙人抬手,遠遠的看手中是一張縹緲的符紙,仙人燃起符紙,眉心之間金色符文乍隱乍現。

“那、那是什麽——”

整座觀星台身後,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真實的身影,金光閃閃的上天大帝像慈眉善目,籠罩整個皇宮,眉頭低下俯瞰眾生。

“拜見大帝——”

這下即使不信邪的人也紛紛跪地朝拜,就連皇帝也雙腿顫抖,在太監的扶持下跪地膜拜。

祭天台上的仙子揮一揮衣袖,皇宮之中的妖物通通安靜下來,**的趴在地上求饒,可仙子再一揮手,全部的妖物都潰散的無影無蹤。

眾人驚歎於仙人的法力無邊,又不敢抬頭直視,普通人尚且不能直視聖顏,大帝的使者更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得罪的,宮人們兩股戰戰,直到周身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氣壓驟然消失,頭頂腳步聲傳來,仙人正在一步一步走下來。

沒人抬頭看見自己,桃安鬆了一口氣,沒想到大帝給的符紙這麽厲害,金像俯瞰之時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差一點就演不下去了,不過…他的這場戲還沒完呢。

“我乃大帝派下凡間保護伊子堪的神使,雖的確不是人身,卻是大帝座下的靈物,人族的皇帝,你說我是妖嗎?”

桃安心裏苦笑,不好意思了大帝……你對我那麽好,一定不介意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份吧……

一聽到這話皇帝冷汗“唰”的一下就落下來,伊子堪身邊的妖竟然是這種身份,他又一次被那什麽所謂的絮先生給誆騙的體無完膚!

“神使明察,朕…是被奸人蒙騙,不日便舉行祭天儀式,上書罪己詔陳述罪狀,祈求神明息怒——”

桃安在他麵前站定:“奸臣……現在何處?”

他現在可是有大帝保佑,還怕他區區一個雷神不成。

“這……”皇帝自然不知道伊絮現在何處。

桃安還想再問,忽然從天而降一團刺眼的光芒,伴隨著重重插入地麵有人大嗬一聲:

“退後!”

下一瞬,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眾人驚奇的發現自己騰空而起,正在往觀星台外四散飛去。可他們驚恐的想起來,為了更好的躲避妖患,他們現在可是在觀星台的四樓啊!

眾人不約而同的在空中閉上眼睛,接受即將粉身碎骨的命運,但是,預料之中的死亡並沒有出現,他們安全完整的回到了地麵,隻是背部摔的有些痛,從四樓摔下來,這完全不合理。

不過看清來人是誰,似乎一切又都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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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飛的秋雁:

終於上榜了!哈…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