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早上,桃安是被自己的口水嗆醒的,伊子堪已經起床出去了,騰出來的地方已經被自己占領並揉成一團。

隻是他醒來後才發現自己竟然趴著睡了一整個後半夜,沒被嗆死還算是好的。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他起身看著身下一團亂麻的被子,自己的口水居然弄的到處都是,桃安癱倒在一邊,隻能指望伊子堪看在自己代替的那個人的份上從輕發落。

念叨著伊子堪正好推門進來,手上端著一整盆溫水:“醒了就起床洗臉吃肉。”

“那個……”桃安看著被子上自己的成就。

伊子堪看見那一灘口水,眼神暗下來,將水盆放在一邊。

桃安戰戰兢兢得低下頭等待挨訓。

“沒事,剛好屈家給的五百兩還沒有出處。”

桃安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這位同族兄弟……你是真的好神奇啊。

桃安在被窩裏一絲不掛,昨晚的勞累讓他一動也不想動,懶到極致就想作死的試探試探伊子堪的底線。

“我好累,不想下床,我想一天都這麽躺著。”桃安睜大眼睛看著他,觀察他的反應。

也許確實是桃安的勞累是自己造成的,也許是因為桃安所認為的獨特的溫柔,伊子堪竟然什麽也沒說點了點頭。

“昨夜是第一次修煉,你不適應也是正常,隻是日後可不能再這麽偷懶了……”

桃安紅著臉把頭埋進被子裏,逃避現實中不服輸的盡頭上來:“說的你好像多厲害一樣。”

長久的沉默過後,桃安聽見一聲微小的歎氣聲。

“剛好滸州城縣丞被抓我也有些事情要處理,我不在家你就在**好好休息,要我抱你去秋千上躺著嗎?”

桃安額角抽搐,他居然真的同意了,還……要抱他去秋千上?真是太上老君顯靈。

不過他還是不敢勞煩國師大人:“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就好,我可以支使棒槌他們。”

“嗯,那你起來洗把臉。”

“好。”桃安翻身坐在床沿上,胳膊處傳來輕微刺痛,低頭去看光滑的手手臂上,撫摸了兩下卻什麽也沒有。

“是我給你紋的符咒。”伊子堪伸出兩指按在桃安的胳膊處,略一用力,一串奇怪的符咒組成的龍紋浮現,金光閃閃。

伊子堪收回手,略有些得意:“給你紋上符咒可保你平安,也可……表明你是我奴隸的身份,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好好好~”桃安無可奈何的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已經完全適應了伊子堪時不時放狠話的行為,隻是有些人刀子嘴豆腐心隻有親近以後才看的出來。

桃安打了個哈欠,躺倒在榻邊的木柱子上:“黎大人那邊肯定忙翻天了,你別管我了,在家裏又不會出什麽意外,快去看看吧。”

黎平那邊確實忙的焦頭爛額,陶家被抓,牽連周邊數十個州縣,新的縣丞從京都到任少說也要半月之久,府衙卻堆積著幾百上千樁冤假錯案以及失蹤人口。

要說這些還有後腳趕到的郡守處置,那麽更心煩的事莫過於安撫被妖患驚嚇的普通老百姓。

“國師,您來了。”見到伊子堪,黎平已經累的不想拘泥於什麽禮數了。

伊子堪擺擺手:“郡守大人呢?”

“正在屋內。”黎平帶著他往府衙內去。

郡守姓吳名哲,進士出身為官清正卻對做官沒什麽抱負,否則也不會在自己管轄的郡下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也隻會覺得頭疼難辦。

見了伊子堪自然也是畢恭畢敬,隻是不過是四十的年紀已兩鬢斑白。拿著自己剛整理出頭緒的賬冊給伊子堪看。

伊子堪拒絕看賬冊:“大人不必多禮,我對政事不感興趣,此次前來隻是想為那些女子驅逐妖氣,普通人沾染妖氣普遍會久病纏身。那些女子應該還沒有遣散回家吧。”

說起這個可讓郡守頭疼不已:“大人有所不知,我們也想遣散她們回家,隻是這其中大部分女子都是煙街柳巷的青樓女子,這也是為何失蹤後卻很少接到報案。朝廷雖不明令打壓青樓街市,但……也實在不好再將她們送回去啊!”

伊子堪拿過郡守手中的冊子,青樓……

伊子堪離開家以後,桃安無比愜意的躺在**,指揮棒槌給他拿早上伊子堪買好的烤鴨,反正要換洗褥子,毫無心裏芥蒂的躺在**吃的極其快樂。

隻是一直躺在**也會無聊,晌午過後,桃安穿了幾件輕快的衣服去院子裏的秋千上吹吹下午的涼風,順便讓棒槌和地蛋下棋給他看。

“你到底走不走了,快點啊!”棒槌嫌棄地蛋用笨拙的酒壇子身體挪旗子實在是太慢了。

地蛋像喝了酒一樣臉紅脖子粗:“那也比你好!兩顆山楂一開一合的像個傻子。”

桃安十分樂於看他們倆吵架,從……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他卻忘了。

三百多年來他實在是太愛睡覺了,也不喜歡記住以前的事情,無論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過去的就永遠不值得耿耿於心。久而久之他的腦子裏隻能裝下近幾年的事情,還必須是大事。

像棒槌和地蛋是從什麽時候跟在他身邊的,早就忘記了。

棒槌和地蛋吵吵鬧鬧的,也從不會找他來斷是非,讓他躲個清淨。

秋千**著**著,桃安又闔上了雙眼。

再次醒過來是被熱醒加餓醒的。桃安撥弄了下脖子上被汗液沾住的頭發,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其實早上的烤鴨伊子堪買的是早飯和午飯加起來的量,奈何桃安越吃越起勁,不知不覺就把它一起吃完了。中午沒得吃,現在自然肚子餓的咕咕叫,可是他又沒有錢出去買吃的,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伊子堪怎麽還沒回來。

棒槌從屋裏頂了件外衣給他披上,桃安看著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吞了吞口水。他很喜歡吃冰糖葫蘆來著……

棒槌被他盯得瑟瑟發抖,一點一點往屋裏挪……

“砰砰!”

大門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破了危險的氛圍。

桃安快樂的放過了棒槌,從秋千上跳下來幾步跑到了大門口打開門:“你終於回……”

門口屈入司和於小茹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們兩個……怎麽來了?”桃安落下腳跟,心情肉眼可見的低落。

屈入司也不知道桃安怎麽態度變化這麽大,小心翼翼的說:“小茹要回去了,想來給您和桃…伊天師告個別,不過……伊天師好像並不在家?”

於小茹沒有易容自己,臉上的傷疤坦露出來,自己卻並不介意,笑的很天真。

“他去幫黎大人處理事情還沒回來,你們要進來坐嗎?”桃安把他們讓進來,去屈入司常去的後院石桌處坐著。

桃安並不喜歡和人類打交道,自顧自去秋千上躺著了,還是屈入司讓於小茹別見怪:“桃公子就是這樣,每次來和伊天師請教,他也是一直躺在那裏的。”

於小茹點點頭,對伊子堪的崇拜之情大於一切:“國師身邊的妖,有點脾氣很正常。”

屈入司是個很好的同伴,怕於小茹無聊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天,然而後者卻時不時就偷看秋千上的桃安。

見她走神,屈入司拍了她一下:“看什麽呢?”

於小茹紅了臉:“他可真好看啊,躺在樹底下的秋千上,像水墨畫裏的美人一般。”

桃安躺在秋千上,迷迷糊糊的又要睡著了……

約莫不到半個時辰,伊子堪就回來了。

像是外出養家糊口的人,伊子堪沒有空手而歸,提著兩包油炸小黃魚。

桃安立馬就撲了上去,眼神都在控訴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伊子堪看見誰都是冷冰冰的,尤其是外出一天回來,眉毛緊緊耷拉著。然而看到桃安焦急的要吃自己買的吃食的樣子,眉心全部舒展開:“給,我已經吃過了,這些都是你的。”

聞到肉的香味,桃安快樂的都要現原形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都要餓成狐狸幹了。”

伊子堪低笑:“我的錯,低估了你的飯量。”

怎麽聽都不像什麽好話,桃安白了他一眼,躺在秋千上吃自己的小黃魚。

“伊天師!”於小茹站起來向他行禮。一邊的屈入司在得知伊子堪的真實身份後第一次見他,眼睛裏冒出星星火光,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伊子堪沒想到這兩人會來到家裏,但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你們來我家做什麽?”伊子堪問。

兩人愣了一下,看來伊天師並不歡迎自己的造訪。

“那個……小茹想要方麵向您道謝,還有我姐姐的婚事,也想鄭重的向您道謝!”屈入司說這著話流了滿頭大汗,知道伊子堪是國師以後,壓迫感讓人喘不上氣。

“不必,”伊子堪麵色平靜:“我隻是被迫除妖而已,與你們沒什麽關係,也無意做什麽好人。”

屈入司和於小茹被這態度打得進退兩難,求助的看向桃安。

桃安本來吊了郎當的搖著秋千,接到兩人的眼神無奈的歎氣站起來:“謝也道了,你們不必放在心上,屈少爺明日再來吧,我送送你們。”

“好好…”屈入司連忙點頭,再在這裏呆下去也毫無意義了。

幾人剛轉身,身後傳來伊子堪冷清的聲音。

“晌午過後不要隨便來我家拜訪。”

桃安轉過頭:“你們別理會他,他就是這個脾氣,什麽時候高興什麽時候氣人,誰都琢磨不透。”

屈入司對伊子堪的崇拜萬丈高:“沒事沒事,高人都有點脾氣,我們能理解。”於小茹也在一旁附和點頭。

“隻是今日伊天師恐怕不太想見我們,我們的道謝也不知他接受了沒有。”屈入司苦惱道。

桃安沉默片刻,笑著說:“恐怕還真如他說的那樣,除妖並不為任何人,他也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不過道謝這種事情,隻要你們有心,伊天師也是人對吧。”

於小茹女人心細,自然明白桃安說什麽,釋然道:“那我們就放心了。”說完拉著還沒想明白的屈入司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