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妖被伊子堪的符文燒傷,鑽入地牢後到處遺留妖氣,連桃安這種小妖也聞得出來。二人追妖而去路過七間牢房無暇顧及,裏麵的女子看見伊子堪也不敢出聲。

直至追到走廊盡頭的一麵牆邊,那是一條死路,攔住去路的一麵牆卻突兀和其他牆麵完全不同,細膩的塗層上畫著一隻完全開屏的七彩孔雀,尾羽根根分明,點綴著栩栩如生的黑色眼睛。

“那隻雞不動了。”桃安落在地上化成人形。

“說了多少次,那是母孔雀。隻是……有點醜而已。”

孔雀妖極其憤怒的顫動著翅膀,身為隻孔雀,她的確生來就比其他族人醜陋,又沒有公孔雀漂亮的尾羽。

她付出了那麽多,抓了這麽多年輕美貌的女子,就是為了將自己變得更好看,而人類女子的血液隻能補人類的身形,孔雀本體卻紋絲不動。

好不容易抓了隻美貌的狐妖,還以為就此脫胎換骨,哪想到竟抓了個禍患。不過沒關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孔雀妖擺好姿勢,頭對頭尾對尾,看準牆上孔雀的姿態,一躍而入。

看她要逃,桃安緊張道:“伊子堪。”

早就準備好的伊子堪上前一步,伸出的右手詭異的亮起金光,觸碰到牆壁又徑直深入進去沒了半截手掌,手掌收攏握拳,正抓住了孔雀妖的長脖子,狠狠地扯了出來。

預想到接下來的場麵十分血腥,桃安有先見之明的緊緊閉上了眼睛。

時間過去的並沒有很久。

“可以睜開了。”伊子堪的聲音聽起來還挺輕鬆。

桃安睜開眼睛,那隻像雞一樣的白孔雀已然被扔在地上,渾身僵硬。

河東校尉黎平手下的兵效率奇高,活捉聚集士兵關押陶誌城,開牢房護送所有姑娘集中於府衙,清點別院所有財產。所有事情匯總完畢,緊緊過去了兩個時辰。

“國師大人。”黎平拿著手底下人的報告來給伊子堪行禮。

雖說天師並不是什麽有官職的官員,一般人還是不敢得罪的。更何況伊子堪手中有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利的——天師印。

天師印所到之處,無異於天子降臨。

“黎大人辛苦了,若沒什麽事,我們就先告辭了。至於陶家之事,如何處理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

陶家被抓,不僅滸州城縣丞之位空缺,陶誌城勢力牽扯周圍三洲六縣,事情之棘手如同懷抱一隻長滿了刺的刺蝟。

待黎平走後,伊子堪指指自己的衣領:“累不累,累的話進來。”

桃安失血就想睡覺,自然卻之不恭的變成狐狸鑽進伊子堪的衣領,在裏麵轉了個身,叼出來一張紙條。

伊子堪拿過紙條,上麵清晰的寫著:午時三刻,關中酒肆。

正是陶縣丞……不,現在已是待斬犯人曾經的陶縣丞約他見麵的地方。

伊子堪抬頭看看正上方的太陽,陶縣丞,您慢慢等。

關中酒肆是滸州城最大最豪華的酒館,此時此刻,陶縣丞也確實在二樓的雅間裏坐立不安的等待著。

他實在想不明白,他自認為自己和誌城做事足夠隱蔽,為什麽那個姓桃的年輕人會找上他,真的隻是想做人口的生意嗎?

不過往好處想想,他再也不必每日提心吊膽的怕露出馬腳,有人替他們擔這個風險,何樂而不為呢。隻是……陶縣丞看了看頭頂的太陽,這桃公子為何還不出現。

樓梯處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自家的小廝著急忙慌的跑上來:“老爺!”

“怎麽了,是桃公子來了嗎?”

小廝順了一口氣:“不不不…不是,下麵來了好多官兵,說少爺被抓走了!要請您走一趟。”

“什麽?”陶縣丞手中的茶盞落在地上,碎的七零八落。

陶家人的處境伊子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現在在馴服一隻懶惰的狐狸。

“洗了澡上了藥再睡覺。”伊子堪拉住桃安的胳膊,禁止他躺在**。

“可我現在真的好困,讓我先睡一覺,求你了國師大人……”桃安耍賴的卸去全身的力氣,全憑伊子堪拎住他。

孔雀妖給桃安放血用的白玉盞不算小,他本就天性嗜睡,此刻雖然沒有頭疼之類的症狀,但也要困到兩隻眼皮打架,馬上就要昏過去了。

“先洗了澡在睡覺,知道這被褥多貴嗎?你一身塵土必然要弄髒了,又要重新換。”

桃安兩隻眼睛虛閉著:“可我現在兩眼一閉就不省人事了,這怎麽洗澡。”

伊子堪在桃安閉上眼睛看不見的情況下露出得逞的笑:“我來給你洗。”

桃安的確是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妖的五感本就異於常人,聽伊子堪的語氣也知道他在想什麽。然而桃安卻在這種意識不清的情況下陷入了平靜的思考。

他想到了兩人初見麵之時,伊子堪本來對他痛下殺手,卻因為看清了他的人,他的衣服而放過他,救他,時不時讓他鑽進自己的衣領裏,嘴上說著他是奴隸缺時時刻刻都為他著想。桃安作為一隻妖都覺得伊子堪溫柔的非常過分。

起先他並不明白為什麽,知道伊子堪說出了幾十年前的那一隻金縷狐妖,其實就什麽都清晰了。同樣的衣服同樣的種族,讓伊子堪想起了那隻狐妖,求而不得,便隻能轉移。

其實伊子堪也很可憐,世人都敬仰他,讓他肩負天下大任,所有人都認為他無所不能,他卻連自己的感情也不能滿足。幾十年前的那隻同族啊,你為何要辜負他,到頭來還要拉我替你還債。

“好吧,那就麻煩你給我洗個澡吧!”

伊子堪收拾出另一張塌來給他窩著,桃安半眯著眼看伊子堪忙來忙去給自己燒熱水,熱氣氤氳了整間屋子,外麵的天已經全黑了下來,桃安枕著一隻手,世間醉酒一般的愜意。

也罷,替人還債就替人還債吧,總之伊子堪身高腿長又武力超群,無論如何都不會是自己吃虧。哪怕最後真正該享受的那人回來,自己悄無聲息的離開都是賺到的。

也許是變換了心態,被人洗澡也沒有那麽尷尬,反而伊子堪卻覺得不好意思而臉色微紅,匆匆的給他洗完澡抱到金絲塌上。

桃安在金絲的被褥上滾來滾去,又困卻又舒服的伸著懶腰。

伊子堪倒完洗澡水回來,被子已經被**成溝溝壑壑,伊子堪隻得給自己抻了個被角坐下,把桃安推到裏麵去按住。

“別動,給你上藥。”

桃安露出自己的脖頸,冰涼的觸感打破熱氣溫暖的平衡,讓桃安瑟縮了一下,但被伊子堪緊緊的壓製住。讓桃安不禁在心裏吐槽,果然自己隻是個替人還債的,一點都不溫柔。

“你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這麽容易就被抓走了。”

桃安趴在被褥上,舒服的閉上眼:“我以前很少和人打交道,更別說大妖了,自然也就不會遇到危險,誰會像你一樣上趕著去除妖啊。”

“你這麽弱,就沒想過改變一下自己?”

桃安微微睜開眼,不是他瞎想,這不是明晃晃的暗示是什麽。

“給你胳膊紋上一個暗紋,可保你不會受到普通妖族的傷害。”

……好尷尬,是他思想齷齪了。

“不過……要紋上暗紋確實需要些特殊手段,你能接受嗎?”

好吧……

總之最後和桃安想的還是大差不差,他要做好一個替妖還債的妖的覺悟,也做好一個狐妖修煉的基本操作。隻是對象居然是個天師罷了。

“這種事情,也要看你是否情願。”

“我情願,不過你……會嗎?”桃安為自己生命負責的質疑伊子堪,他可實在不像個有這方麵經驗的人類。

……這一下子還真把伊子堪問住了,雖然他無數次幻想過與桃安重逢後的生活,也同樣在生理發育成熟後齷齪的肖想過,但沒有實戰過就隻能算個半吊子。

“要不…讓我——”桃安忽然就因為一些外界原因發不出聲了,同樣不需要存在感的還有屋裏明亮的蠟燭。

伊子堪將燭火熄滅,一隻手撫上桃安洗過澡沒穿襯褲的大腿,一直摸到腿根。

略微粗糙的手讓桃安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從未本人這樣侵略性的摸過。隻是雙修一樣的修煉而已,用得著這樣拙劣的調情手段嗎。

伊子堪拍了拍他屁股緊繃的肌肉:“放鬆……”

桃安已經再試著放鬆了,可是身上這個人存在感實在太強,他還沒有辦法對這種事情本能的接受:“這種事情還是要慢慢來你說是……啊!”

他閉上嘴不再說話,緊緊咬住下嘴唇……

夏天的天氣其實變化不會太大,但總有人在經曆狂風暴雨……

——拉燈——

桃安困的不行,卻睡不著也不想睡,聽說男人會在某些動情的時候說出有關自己喜歡的人的事情,桃安一定要讓自己聽個全部。隻是他隻能聽到……

“桃安。”

“嗯……”桃安有氣無力的回應他。

“小狐狸…”

“嗯。”

“蠢狐狸…”

“閉嘴!”

……

可惜直到最後桃安煩的厲害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他都沒有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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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飛的秋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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