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絕看著麵前的鳳嫿兒,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這丫頭,竟然……

“嫿兒……”

“師父,你記得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顧家就給我寫信報個平安。”

顧長絕剛打算開口,鳳嫿兒就急忙打斷了他的話。

緊接著,她一轉身,直接翻身上了馬償。

鳳嫿兒承認,她有勇氣提出口,卻沒有勇氣等待顧長絕的答案。

她想,他的答案,十之八.九,是拒絕。

如果是這樣,她寧願不聽。

“好,你回去也小心些。”

顧長絕也利落的上了馬,看著對麵的鳳嫿兒一夾馬腹,甩鞭離開。

紅衣翻飛,在清晨的陽光下,美幻如畫。

顧長絕的眸光一直凝在鳳嫿兒策馬遠去的背影上,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而他的腦海中還在回想著她剛才的話。

提親,這種事情,他還真從來沒有考慮過。

緩緩,他調轉馬頭向著北方,策馬揚鞭。

鳳嫿兒疾馳了片刻,驀地停了下來,聽著不遠處的馬蹄聲漸去漸遠,心頭有些沉重。

緊接著,她一甩頭發,再次夾了馬腹,回了鳳宮。

然而,她剛剛回到鳳宮,就看見宮門處掛滿了白色燈籠。

而這時,文武百官素服而來,穿過午門而入,麵帶戚容。

她立即抓住守門的太監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宮裏出什麽事了?”

由於她這些天來一直陪著顧長絕住在了離王府,壓根不知道昨晚宮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公主,皇後娘娘……殯天了。”

“什麽?”

鳳嫿兒聞言,心中頓時沉了下來,直接騎著馬入了鳳宮。

整個宮城上下,掛滿了白幡,宮裏彌漫著悲戚之色。

尤其顯得,她身上的一襲紅衣分外刺眼。

鳳嫿兒來不及多想,立即奔去了未央宮。

此時,未央宮下,一片淒迷,宮裏的太監宮女皆是一時白衣,從院子裏一直跪到寢殿。

殿內燃著白燭,焚香的氣息縈繞在整個未央宮。

鳳嫿兒記得這個味道,就在一年前,她大皇兄逝世的時候,滿宮裏彌漫的都是這個味道。

廳堂內陳放著一口木棺,上麵遮蓋了一層白布。

而她的母後和二哥就立在棺前,鳳嫿兒看著這一幕,頓時製住了腳步。

她幾次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

皇後殯天,文武百官服喪三日,直至皇後入葬皇陵。

幾日來,鳳宮上下都被哀色籠罩著。

鳳嫿兒心情也沒壓抑的沉重,這幾日一直無精打采的窩在寢宮裏。

“公主,皇上過來了。”

聽到宮女的稟告,鳳嫿兒淡淡的應了一聲,懶洋洋的起了身。

“嫿兒。”

聽到段祺陵的聲音,鳳嫿兒走上前去,“二哥,這些天你不是很忙麽,怎麽來我這裏了?”

段祺陵看著鳳嫿兒沒精神的樣子,知道她為寧清秋的離世難過,也為和顧長絕的分別無奈。

顧長絕來南唐這幾日,他能看的出來,這個丫頭是喜歡顧長絕的。

但是,身在皇家,卻由不得她……

他抿了抿唇,緩緩開了口。

“嫿兒,我們南唐和西涼聯姻一事……”

原本漫不經心的鳳嫿兒聽到“聯姻”一詞,頓時警惕起來。

德妃因為殘害小太子和皇後一事,被秘密賜死,如今二哥又提出了聯姻,不會是……

她驀地被心中的想法嚇了一跳。

“二哥,我不答應!”

果然,冰雪聰明的嫿兒瞬間便猜到了他的意思。

“嫿兒,南唐和西涼的聯姻不能廢,當初西涼送到南唐的是真公主,所以……”

所以,如今想要繼續維持南唐和西涼的邦交,必須要繼續聯姻。

而且,這一次,南唐送過去的也必須是真公主。

關鍵,四國上下都知道南唐皇室人丁單薄,僅有嫿兒這麽一位公主。

鳳嫿兒聞言頓時急了,“二哥,平常咱倆最親近,難道你想讓我去嫁到西涼?二哥,你難道不知道西涼明帝可都年過五十了,你難道讓嫿兒……”

“不是明帝,是西涼太子。”

“二哥,你真讓嫿兒失望!”

鳳嫿兒看著麵前的段祺陵,眼底多了絲疏離。

“二哥,不論是誰我都不嫁,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混賬,你不嫁也得嫁,這件事由不得你!”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聲威嚴的聲音,鳳嫿兒一抬眸,便看到了一臉莊嚴的寧太後進殿而來。

鳳嫿兒緊緊的咬著嘴角,將頭偏去一旁。

寧太後走到鳳嫿兒身邊,沉聲道:“你身為鳳家女,身為這南唐的公主,你的人生從來就不屬於你自己,而是屬於南唐!”

“西涼和親之行,日子已經定下來了,三月後就送嫁起程,你必須要嫁!”

寧太後說的決絕,不許反駁。

鳳嫿兒心中生怒,“母後,大皇兄的一生都被你管著,二哥不想做皇帝,也被你關在了鳳宮裏,現在,你來我的人生都要安排麽?”

“你——”

寧太後生怒,驀地抬起了手,即將扇到鳳嫿兒臉上時,她卻停了下來。

看著鳳嫿兒那張倔強的小臉,她最終還是不忍心。

皇室裏僅有的這一個公主,從小就被她寵著,還從來舍得打過她。

這時,段祺陵走上前來,“母後,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朕來給嫿兒談談。”

等到寧太後走後,鳳嫿兒直接坐了下來,看也不敢段祺陵,一臉的怒意。

“嫿兒,二哥知道你不願意嫁去西涼,最主要的原因是你現在有了心上人。”

嫿兒性格不拘,按著她的性子,若是沒有喜歡的人,極有可能就答應了和親一事。

鳳嫿兒被人點中了心中,立即拒絕,“沒有,我的人生不想被你們擺布著來。”

“還嘴硬,二哥看的出來,你喜歡你那位師父——顧長絕!”

心思徹底被人揭開,鳳嫿兒不再遮掩,直接承認。

“沒錯,我就是喜歡師父,我還要非他不嫁!你們若是逼急了,我就要為他殉情!”

段祺陵看著鳳嫿兒蠻橫的模樣,驀地笑了。

“嫿兒,其實二哥也不舍得讓你去和親。”

他沉思了片刻,“這樣吧,你若是能有辦法兩個月內將自己嫁出去,二哥就不逼你和親西涼。若是兩個月內你不能嫁出去的話,那你就必須……”

“好!”

鳳嫿兒頓時激動起來,“二哥,我跟你賭!”

“行,明天你就出發吧。”

鳳嫿兒興奮的點頭,下一瞬她直接撲倒段祺陵懷中。

“二哥,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對嫿兒的!”

看著鳳嫿兒一臉的興奮,段祺陵嘴角淡淡勾了絲淺笑。

“二哥到底是不忍心。”

“二哥心腸軟,嫿兒一直都知道,哪像母後,一副鐵石心腸。”

鳳嫿兒撇了撇嘴,“可是,二哥,母後那裏怎麽辦?”

“有二哥在,你別想這麽多。”

“還有,如果我真的將自己嫁了,南唐和西涼和親一事怎麽辦?”

“剩下的,二哥來想辦法。”段祺陵眸光斂了斂。

“明日,二哥派人送你離開鳳城。”

鳳嫿兒連連擺手,“不用,隻要有銀子有馬,嫿兒一個人就行。”

……

第二日,在晨光還未破曉之際,午門緩緩打開,一騎快馬急速駛出。

馬蹄聲聲漸遠,馬背上的那一襲白衣在風中搖曳遠去。

鳳嫿兒聽說顧長絕如今滯留在藥王穀,她一路起馬緊隨而去。

從鳳宮到藥王穀,她幾乎不眠不休,用了整整五日的時間。

第三日午後就開始下雨,這場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

鳳嫿兒擔心自己到了藥王穀的時候,顧長絕已經離開,所以她這一路不敢停歇。

到了藥王穀,她上前嘶啞著問道:“請問,顧長絕顧公子還在這裏麽?”

“在的。”

“麻煩你請他出來一趟,就說他的徒弟找他。”

片刻,鳳嫿兒看著一襲白衣的顧長絕朝這邊走來,她的嘴角緩緩勾起。

她飛快的攏了攏鬢發,雖然她看不見,但是她可以想象的出來,此時的她是如何的蓬頭垢麵。

“嫿兒?”

顧長絕語氣裏有些吃驚。

鳳嫿兒眼眶微濕,哽咽道:“師父,那日分別之時,我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麽?師父你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