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熟悉的聲音,頓時讓段祺陵神色一滯,握劍的手驀地一鬆,長劍倏地從手中掉落。

他不可置信的抬眸,眼底劃過一抹不可置信、一抹驚喜。

腳下的步子頓時滯住了,一時不敢上前。

“阿瑤……攖”

他對著姬瑤微微伸出了手,聲音也有些發顫。

這一聲有些喑啞,帶著思念、帶著酸楚,也帶了一路的風塵仆仆。

“你不該來的。”

姬瑤看著近在眼前的段祺陵,眼眶發澀,他們之間不過是兩步的距離,卻是咫尺天涯償。

現在的段祺陵,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一般,嫵媚的鳳眸失去了往日驚豔的光澤。

雙眼下麵盡是青黛之色,帶著疲倦,仿佛是幾夜沒有合過眼,就連下巴處都生出了一層青渣。

“阿瑤……”

段祺陵的眸光一寸寸的掠過姬瑤的臉頰,這一副早已深深刻入骨髓的容顏,怎麽看都不夠。

緊接著,他的眸光一掠而下,最終停留在了姬瑤的小腹處,眸光頓時顫了顫。

他的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訝色,緊接著是一抹巨大的驚喜掠過。

不可置信的抬眸,又驚又喜道:“阿瑤那晚不是我在做夢,是真的,對不對?”

他的眼睛中含著希冀,一瞬不瞬的盯著姬瑤。

姬瑤看著滿眼期待的段祺陵,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去點頭。

可是,她不能。

嘴角吃力的攢出了一抹笑意,緩緩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段祺陵頓時兩步上前,緊緊的握住了姬瑤的手,盯著她清冷的眸子道:“阿瑤,不要騙我,也不要再自欺欺人……”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姬瑤打斷。

“阿瑤,你還要如何瞞下去,你肚子裏分明就是我的孩子!”

姬瑤勾唇笑了,然後搖頭,“這不是你的孩子。”

這一笑,明豔刺目,隻有她自己知道這笑有多麽苦澀。

段祺陵聞言頓時渾身一震,握著姬瑤的手一顫,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不,怎麽可能,這不是我的孩子,還會是誰的?”

這時,歐陽卓緩步來到了姬瑤身邊,很自然的環住了她的腰身,看著段祺陵勾唇。

“阿瑤肚子裏的當然是本公子的種。”

段祺陵不可置信的看著姬瑤,眼底浮現一抹巨大的苦澀,心在一陣陣的抽痛。

“阿瑤,你在騙我對不對,我不信!”

身側之人的氣息噴薄在耳後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她放在腰間的手,令她不適。

但是抬眸看著麵前的段祺陵,姬瑤咬了咬唇,沒有避開。

“是真的,我肚子裏的孩子才四個月,也就是年歲時才懷上的,那時候你剛剛登基為皇,還在南唐。”

“阿瑤,你跟他解釋這麽多做什麽,你天天跟本公子宿在一處,這孩子還會是別人的不成?”

歐陽卓的聲音有幾分不耐,大手更是肆意的在姬瑤腰間捏了一把。

姬瑤驀地不動聲色的瞪了他一眼,眼含威脅。

段祺陵長長的深呼吸一口,感覺心口處被撕扯的生疼生疼。

他的眸光落在了歐陽卓放在姬瑤腰間的大手上,雙眸一痛,握了握拳,一掌將歐陽卓掀開,抓住了姬瑤的手。

緊緊的鎖著她的眸子,“阿瑤,我不在乎你肚子裏是誰的孩子,我隻要你。”

歐陽卓被段祺陵這一掌打的猝不及防,他眼底劃過一片凜冽,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漬。

姬瑤鬆開段祺陵的手,看向歐陽卓,“你怎麽樣?”

“沒有下次,敢對本公子出手的人絕不會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段祺陵看著姬瑤眼中對歐陽卓的關心,心中苦澀難忍,“阿瑤,跟我走好麽?”

他看著姬瑤冷清的眼神,抿唇,“阿瑤,這是我最後的一次機會,我可以為你放棄一切,皇位並非我願。”

他聽說她被蠱城的人抓走,立即馬不停蹄的趕來了北齊。

這是他,最後再任性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可以為自己爭取的機會。

“你回去吧,南唐是你的責任,你不該耍小孩脾氣的跑來這裏。”

姬瑤說完不再看段祺陵,扶著歐陽卓往回走。

段祺陵無力的對著姬瑤伸出了手,嘴角盡是苦澀。

一旁的未名心疼的看了眼段祺陵,抬眸對著姬瑤的背影開口,“姬姑娘,主子日夜兼程,就想救你走,難道你就不多看主子一眼麽?”

聽著未名的話,姬瑤頓時腳步一滯,可是她卻不敢有任何停留。

她害怕,她一停下,就會心軟。

她現在,不敢再看段祺陵,不敢再看他憔悴的麵容。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我現在過得很好。”

段祺陵緩緩握著,看著姬瑤的背影狠狠咬牙,“你的心真是越來越硬,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以後這個世上再沒有青虛山的段祺陵。”

他說完,決然轉身,大步朝外麵走去。

沒有人知道此時他的腳步有多淩亂,他走得有多跌跌撞撞。

聽著段祺陵冷澀的話,還有他慌忙離開的步子,姬瑤原本幹澀的眼睛頓時一熱,淚水瞬間爬滿了她的臉頰。

可是她卻再也無法回頭了。

歐陽卓看著身子輕顫的姬瑤,眸光掠過她臉上溫熱的淚水,輕嗤道:“本公子還以為你這個女人的心腸是石頭做的,沒想到你也有心軟的時候。”

姬瑤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飛快的將臉上的淚水擦幹淨,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歐陽卓看著姬瑤決然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不知為什麽,就是這麽一個冷冰冰的而又心狠的女人,卻留住了他的視線。

原本他隻是衝著她體內的那隻百花蠱而來,隻想著從她體內取出百花蠱,可是現在他現在更想留下她這個人。

姬瑤慌亂的走過拐角,一抹青衫迎了上來,“姐姐。”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帝都失蹤的華子赫。

他剛上攙扶住了姬瑤,微微斂眸,“姐姐,段公子千裏迢迢而來,你為什麽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呢?”

姬瑤無奈的勾了唇角,“沒有我他也可以很好,他的位置注定了他不可兒女情長,若是我跟他回宮,他為了我要跟寧太後鬧翻,要跟朝堂鬧翻麽?”

“而且,我現在還有半年的時間,長痛不如短痛,我何必去打擾他。”

“你既然想的這麽清楚,剛才為何還要哭呢?”

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戲虐的聲音。

姬瑤挽著黛眉,回頭掃了眼歐陽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除了我們之間的交易,剩下的事情和你無關,你無權過問。”

“怎麽和本公子無關,你的任何情緒都會影響到你體內百花蠱的生長,若是你不配合的話,我不敢保證這隻百花蠱不會跑到你肚子裏去。”

“你放心,我不會帶有任何情緒來影響到百花蠱。”

姬瑤淡淡掃了眼歐陽卓,然後很快收去了視線。

“你知道就好。”

歐陽卓的眸光頓時定格在姬瑤的臉上,越是冰冷的女人就越是能夠勾起他的征服欲,尤其還是姬瑤這樣人冷心更冷的女人!

姬瑤不動聲色的避開了歐陽卓帶著征服欲的眸光道:“你何時才能將小珂身上的情蠱解了?”

“那你要看你的表現了。”男子勾起了薄唇,眼底劃過一抹不羈。

姬瑤蹙眉,譏諷出聲,“我不知道歐陽公子竟然有如此怪癖,會對我這個有孕之人感興趣?”

歐陽卓聞言,驀地扣住了姬瑤的下巴,戲謔出聲,“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本公子就是喜歡你這個孕婦。”

姬瑤一把甩開他的手,瞪了歐陽卓一眼,大步離開。

真是個陰晴不定的瘋子!

緊接著,下一瞬她的身後再次傳來歐陽卓的聲音,“想給他解毒,除了百花蠱,本公子還要你的命。”

華子赫聞言,腳步頓時一滯,回頭道:“我不同意,你換個條件。”

“急什麽,本公子要的是她產子後的屍身。”

“好。”姬瑤一口答應,頭也回頭,直接走遠。

“姐姐,你難道連屍……連你自己也不要留給段公子了麽?”

“一具屍體而已,放哪都一樣。”

姬瑤說的一副雲淡風輕,腳下的步子卻越來越急。

——

南唐皇宮,甘泉宮。

春末的夜晚,月殘星疏,還有些涼意。

此時,甘泉宮內宮燈盞盞,一片燈火通明,白玉地磚在夜明珠下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微風拂過,燈火幢幢,冗厚的紅紗帳飄蕩搖曳,勾勒出了夜的弧度。

龍案前,一抹高大的身影伏案扶額,握筆的左手骨節分明,修長如玉。

片刻,他緩緩抬眸,冷峻的麵容猶如刀刻,宛若天人之姿,在明亮的夜明珠下,令人一陣耀目。

“未離。”

“屬下在。”

“她在那裏的情況如何了?”

夏侯璟說著抽出一張信紙,想起那日她對他任性的要求,嘴角淺淺勾起一抹淡笑,提筆準備寫信。

未離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夏侯璟,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暗自思忖,既然王爺現在心情不錯,那他就說了。

未離一咬牙,直接將沐清歌天天被淳於奚、顧長絕還有無雙公子三人環繞的事情說給了夏侯璟,尤其是淳於奚更是大膽的登堂入室,對王妃的企圖根本不加掩飾。

夏侯璟聞言,原本微微勾起的嘴角頓時垂了下來,握筆的手一頓,落下又提起,卻是一個字也沒有寫出來。

從未離的方向看上去,夏侯璟的臉色有些沉,他心裏頓時一顫,是不是他不該實話實說的?

突然周遭的氣息一寒,他驀地打了個寒顫,沒由來的一陣壓迫,讓他身形一滯。

這時,前方那道高大頎長的身影驀然扔了毛筆起身,直接朝寢殿走去。

片刻,未離小心翼翼上前,看到信紙上那頓筆的黑點,伸出的手頓時一顫。

王爺還沒有給王妃寫信就走了,他該怎麽交差?

是他不該說這麽早的,至少等到王爺給王妃的信寫好了再稟報的。

如今,他要如何向王妃交差?

難道,要將這個點帶給王妃麽?

未離猶豫了一瞬,緩緩將信紙裝進信封,雖然隻有一點,那也是王爺的筆跡,至於這一點到底有什麽深意,那就靠王妃去悟了。

而他,隻要能夠交差就好了。

打定主意,未離將信封放在袖中,然後身形一閃,消失在了甘泉宮。

等到沐清歌收到夏侯璟這樣一封信,看到信中的那一點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兩手托腮,定定的瞅著空白的信紙,暗自思忖,夏侯璟這是想要告訴她什麽呢?

她抬眸看向未離,“王爺隻寫了這一封信,沒有說別的什麽?”

未離立即搖頭,“王爺什麽都沒說,王爺和王妃心有靈犀,王妃自然能夠看懂王爺的意思。”

---題外話---這是補得昨天的,今天的還有8000+麽麽大家

推薦小師妹文文:《絕世卿狂,毒女不為妃》文/卿風拂雨http://novel.365xs.org/a/1226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