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指著蓮花燈對夏侯璟興奮的開了口。

帝都臨水而建,漓江處在十裏長街盡頭,漓水徑直流入宮城。

此時,漓江水麵,平靜無瀾,飄蕩著無數的花燈,仿佛是點綴夜幕的星。

天空中,煙火璀璨,和水麵的蓮燈交相輝映。

煙火蓮燈,美不勝收償。

“賣家,要一隻蓮花燈。”

下一瞬,沐清歌耳邊響起了夏侯璟清冽而帶有磁性的聲音攖。

夏侯璟從賣家手中接過蓮花燈,直接丟給他一錠銀子。

“這位公子,你給的銀子多了……”

夏侯璟將蓮花燈遞到沐清歌手中,抬眼掃了眼賣家,“不必找了。”

沐清歌聞聲嘴角微抽,夏侯璟要不要這麽豪氣!

她看著手中的蓮花燈,一時有些新奇,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個世界,她還是第一次接觸。

“王爺,我們去放蓮花吧。”

她的眸光從漓江水麵的星星點點上麵劃過,帶了絲期待。

和夏侯璟一起放花燈,是多麽浪漫的事情。

“賣紅薯了,賣甜紅薯。”

剛走了兩步,沐清歌聽見了前方的叫賣聲,不自覺止住了腳步。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每次在冬天的傍晚,吃上一塊烤紅薯,渾身暖洋洋的,是一件十分溫馨的事情。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她已經在古代生活了大半年,而以前在現代的事情竟恍如隔世。

夏侯璟順著沐清歌的視線落在了賣紅薯的攤販上,墨瞳微縮,沒想到她竟然想吃這個?

“要吃麽?”

沐清歌淡淡點了點,難得夏侯璟今日這麽體貼。

“你在這裏等著本王。”

夏侯璟看了眼沐清歌,便邁開了步子,朝前方走去。

他壓根沒有吃過這種東西,看著手中的紅薯竟有些無法下手。

“砰——”

就在他猶豫著怎麽將紅薯外麵的一層髒皮撕下的時候,他的身後就傳來了一聲輕響。

他一回頭,就看到地上的蓮花燈被摔成了幾瓣。

緊接著,沐清歌的身子便如紙鳶一般輕飄飄的倒了下來。

尤其是她右邊肩胛處的血紅刺痛了他的眼睛。

夏侯璟眸光一緊,一把扔了手中的紅薯,立即掠身到沐清歌身前,將她接到了懷中,他的身形幾乎快成了一道閃電。

“沐清歌!”

沐清歌隻感覺左半邊身子幾乎痛到了麻木,呼吸也變得不暢。

她看著夏侯璟有些模糊的臉,緊緊咬著唇,“王爺,這飛鏢是從那個飛向射來的。”

她抬起沾了鮮血的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茶肆,然後無力的垂下了手臂。

夏侯璟掃了眼茶肆的方向,然後一把抱起了沐清歌,飛快的朝妙手回春堂奔去。

此時,茶肆二樓。

“砰——”

一聲巨大的聲響頓時吸引了房間內眾人的視線。

房門被人狠狠的一腳踹開,一襲白衣的淳於奚陡然出現在了門口。

他怒視著房間內的人,嘴角緊緊抿著。就連他秀氣的眉宇間帶了狠戾之色。

“奚兒……”

房間內,憑窗而坐的中年男子看著突然現身的淳於奚,臉上劃過一抹訝色。

淳於奚看也未看他一眼,徑直走過去,一把將立在他身側之人手中的弓弩奪了過來,然後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奚兒!”

淳於宴看著麵帶憤怒的淳於奚,聲音頓時拔高了幾分。

“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你為什麽要對她下手?”

淳於奚一步步逼近淳於宴,冷冷質問。

“你就這麽跟我說話麽?”淳於宴的聲音裏染了幾分怒意。

淳於奚緊緊握著拳,看著麵前的男人,一時間覺得陌生無比。

他直接攤開手,“將解藥給我!”

“你難道忘了,我們毒城的毒沒有解藥!”

“淳於宴,你騙誰呢?”淳於奚直接打斷了他。

眾人皆知毒城的毒沒有解藥,然而並不然,毒城秘製的毒都是有解藥的,不然他們毒城用毒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

“混賬,為了那個女人你要忤逆我麽?”

淳於宴看著麵前的淳於奚痛心不已,沒想到他養出來的兒子竟然一次次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犯渾。

“解藥!”

現在,淳於奚懶得多說一個字,狹長的眸子微眯著,緊緊鎖著淳於宴。

“你給我滾回西涼去。”淳於宴一拂衣袖大怒道。

淳於奚嘴角淡淡勾出一抹譏諷,剛想上前,就被剛才那人攔下,“公子,城主正在氣頭上,您……”

“你給我閉嘴!”淳於奚冷冷打斷他,然後看向淳於宴,嘴角的譏諷擴大。

“難道你就這麽想做東楚皇帝的一條狗?”

“孽障,你給我閉嘴!”

“淳於宴,我告訴你,她最好能夠沒事,不然……”

淳於奚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威脅得意味卻十足。

緊接著,他大步走出了房間。

淳於宴看著淳於奚的決然的身影,氣得胸口一陣上下起伏,手中握著的茶盞一下子化作了齏粉。

“城主,不如給公子下了藥,直接送回毒城。”

“不,不許動他!”

淳於宴狠狠瞪了眼那人,眸子一縮,透著濃濃的警告。

平時,他這個兒子表麵上還算尊敬他,可是現在他張口閉口,根本沒有半分將他當做父親的意思!

然而,即便這樣,他卻還是不忍傷害他半分。

他就想不明白了,那個淩王妃,有什麽值得他念念不忘的?

——

妙手回春堂內。

夏侯璟看著麵色發白的沐清歌,眸光微斂。

而宋和忙碌在沐清歌榻前,眉頭緊緊鎖著,給沐清歌探脈的指尖都在顫。

淩王妃這是中毒,他根本就解不了!

“如何了?”夏侯璟冷眸看向了宋和,眼底盡是擔憂。

“回淩王,王妃中了毒,我解不了,隻能暫且給王妃服用護心丹,還能夠再撐一天。”

宋和說著將藥僮取來的藥瓶遞給了夏侯璟。

夏侯璟聞言,眸光一凜,從宋和手中接過護心丹給沐清歌服下。

“拔刀吧。”他看著沐清歌還在流血的肩胛吩咐道。

“淩王,這……”

宋和頓時遲疑了額,沐清歌所中的飛鏢傷在了肩胛處,若是想要處理的話,必須要將衣服剪開,露出她的整個肩膀。

這可是淩王妃,他不敢冒犯。

“無事,立即拔刀!”

夏侯璟說著將沐清歌最外麵的狐裘披風解下,然後取出剪刀小心翼翼的將她身上的衣服剪開。

沐清歌傷口周圍的血漬發黑,顯然是所中的飛鏢上抹了毒。

宋和立即上前,眼睛緊緊盯著沐清歌的傷口,拔刀的手有些輕顫。

從醫這麽多年,無疑這是他最緊張的一次。

拔刀之後,黑血驀地湧出,噴了他一臉,他立即取了傷藥、繃帶來給沐清歌包紮傷口。

他能做的僅僅是處理一下皮外傷罷了!

做完這一切,他擦掉臉上的黑血,對夏侯璟道:“淩王,如今淩王妃還有一日的時間,您還是早點另尋高明,宋和……無能為力。”

夏侯璟一頷首,用沐清歌的狐裘披風將她的身子包裹了起來,然後抱著她出了妙手回春堂。

上了馬車,夏侯璟對外麵吩咐道:“夏裏,立即去妙安堂!”

此時,夏侯璟把僅有的希望都給予在了沐清歌的師父青顏身上!

“是,王爺。”夏裏立即趕了馬車。

夏侯璟將沐清歌整個兒抱在了懷中,在夜明珠的幽光下,看著她發紫的唇色,心狠狠的揪了起來。

大手握著她冰涼的小手,心房仿佛空了一塊。

她的手還從來沒有這麽冰涼過,然而他的手也是一片冰涼,根本無法將她的小手暖熱。

“疼……”

“好疼……”

此時沐清歌覺得全身都在痛,這種感覺就像是剛剛穿越過來那日,渾身散架般的疼痛不堪,又像是萬蟻在她的身體內爬過一般。

夏侯璟看著沐清歌輕顫的睫毛,蹙起來的眉頭稍稍一鬆。

“沐清歌,你睜開眼睛看看本王!”

過了半晌,沐清歌才掙紮著睜開眼睛,看著上方一臉擔憂的夏侯璟,剛才發生的事情頓時在她的腦海中過了一遍。

“痛……”

她稍稍一動,右邊肩胛處便傳來鑽心的疼痛。

夏侯璟看著沐清歌皺起的黛眉,心中一陣心疼。

“本王給你止痛。”他說著抬手覆到了沐清歌的傷口處,緩緩運氣。

片刻,沐清歌隻覺得肩胛處升起一股暖意,疼痛感似乎真的沒有那麽強烈了。

雖然傷口很疼,可是她卻可以忍受,但是一看到夏侯璟眼中的心疼,她的鼻頭驀地酸了起來。

她不怕疼,但卻想要他的關心。

雖然疼痛減輕了不少,但是眩暈感卻再次朝她襲來,下一瞬就連她的呼吸都變得艱難。

她的身體內頓時生氣了一抹無力之感,她想要抬手製止夏侯璟,卻發現她的身體根本動不了。

“夏侯璟……別……別費功夫了,我可能……要死了。”

沐清歌說完,她的眼角頓時滾落了兩行清淚。

她好舍不得夏侯璟。

夏侯璟墨瞳狠狠驟縮,盯著沐清歌厲聲道:“沐清歌,本王不許你有事!”

他的聲音依舊冷冽霸道,然而這一次卻帶了絲緊張和害怕。

沐清歌聽著夏侯璟的聲音,眼淚更加洶湧。

夏侯璟將沐清歌的眼淚擦去,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本王的話,你聽到了麽?你這輩子都是本王的人,本王還活著,你怎麽能死?”

他的聲音中透著急切,似乎想要換回沐清歌的神識。

然而,沐清歌雖然能夠聽得見夏侯璟的話,但是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眼前漸漸逼來黑暗,她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從來沒有這一刻,她這麽害怕死亡。

也許,她真的要死了。

隻是,沒有死在醫生係統的噬心之痛上,卻死在了毒城的毒上,她就是死了也是不甘心的!

想到了醫生係統,沐清歌僅有的一點殘識瞬間清明。

“王爺……其實,其實我……”

沐清歌看著夏侯璟,艱難開口。

既然都要死了,那麽就和夏侯璟袒露心扉,將醫生係統的事情告訴他吧!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至少她並不想騙他。

“沐清歌,你說什麽?”

夏侯璟頓時屏住了氣息,努力去聽沐清歌的話。

“王爺,其實我……我並不是沐丞相的……親生女兒。”

夏侯璟聞言,眸光微斂,片刻微微頷首,“本王知道。”

沐清歌眼底微微劃過一抹驚訝,他都知道?

“你……你知道?”

難道他知道她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是借屍還魂穿越到了這裏?

“嗯。”

“還有……我的芥子空間其實……其實……”

夏侯璟的大手摩挲了下沐清歌的臉頰,緩緩開口,“別說話,相信本王,你不會有事。”

“不,我要說完,芥子空間……它……係統……”

沐清歌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落在夏侯璟耳邊便是斷斷續續的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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