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對麵是一襲湛藍色戰袍的顧長絕,此時戰場上的他比前兩次相見多了分英氣。

一白一藍的身影交錯著,竟有說不出的美幻。

他們的交戰,更像是兩個人的切磋。

兩個人在中間的空地上交手,兩軍的將士皆立在安靜的駐足觀看。

“這是阿璟和顧長絕的約定,他們二人一戰定勝敗,不會傷及無辜的將士性命。若是阿璟贏了,顧長絕就帶著北軍退兵,將灃都拱手相送,若是阿璟輸了……”

段祺陵說著稍一停頓,“阿璟和顧長絕交手,向來是不會輸的,最差也是打個平手,隻不過現在阿璟的右手受傷了,左手執劍,多少有些吃虧,所以,今日勝負難定。償”

沐清歌聞言,淡淡點頭,她沒有想到在戰場上還能如此紳士。

“說起顧長絕,倒真是位翩翩公子,他知道阿璟從北冥湖回來,身體不好,所以給了阿璟七天的時間,才宣了戰。”

聽了段祺陵的話,沐清歌在心裏對顧長絕的認識又多了幾分。

看來,這顧長絕是個真正的正人君子!

“砰——”

刀劍相接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顧長絕劍法一絕,將左手執劍的夏侯璟逼得步步後退。

然而,夏侯璟內力深邃,周身的氣流不可小覷,他很快又反擊回去,一掌將顧長絕掀翻。

美人,總是養眼的,更何況還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在切磋武藝。

沐清歌看的出神,就在這個時候,一隻羽箭破空而來,幸好她身邊的段祺陵拉了她一把。

那隻羽箭擦著她的發絲而過,她勉強躲過偷襲。

就在這時,夏侯璟和顧長絕的切磋也剛好結束,兩個人打了個平手。

夏侯璟立即閃身到沐清歌身邊,可惜還是晚了,一抹疾如閃電般的身影率先劫走了沐清歌。

這時,北軍被慢慢策馬而來一抹灰色的身影,他身上的盔甲分外刺目。

他冷冷掃了眼顧長絕,然後對著夏侯璟厲聲道:“淩王,交出七日相思的解藥,我便饒淩王妃一命!”

這位,常敬常副將,和文弘一樣,也是跟在商夜身邊的左膀右臂。

百裏苼那日說她手中有七日相思的解藥,所以文弘和淳於銘直接將淩王和淩王妃逼下了懸崖。

誰知,她手中的根本不是解藥,隻是暫且減輕七日相思的毒性罷了!

沒有解藥,夜將軍還是難逃一死!

然而,當夜淳於銘便帶著百裏苼跑了,他們這才發現上了當!

最關鍵的是,淩王和淩王妃掉落了萬丈懸崖,竟然也沒有死!

隻有他們,忙活一場,賠上了文弘的性命,如今就連夜將軍都要堅持不下去了!

此時,沐清歌被來人突然起來的力道所攝,她很快反應過來,伸手朝醫生係統內抹去。

銀針沒有摸到,倒是摸到了一柄匕首,她右手緊握,然後咬牙朝劫持她的人刺去。

“噗呲——”

下一瞬在空曠的戰場內傳來了一聲清晰的刀劍入體的聲音,揚起的鮮血濺了沐清歌一手。

劫走她的那人根本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手臂吃痛,頓時放開了沐清歌,捂住了手臂的傷口。

這可是玄冰鐵匕首,想要止血,可要費些功夫了!

沐清歌趁著這個機會,立即從他身邊跑開,直奔夏侯璟而去。

“王爺——”

那人見此,立即追上來,而夏侯璟怎麽可能還會給他這個機會?

他身形一掠,頓時將沐清歌抱在了懷中。

然而,這時,顧長絕卻緊盯上了沐清歌手中的匕首,清朗的眸子頓時眯了起來。

雖然隻有一瞬,但是他卻看得清楚,她手中的匕首分明是他們顧家才有的!

而且,他們顧家每人一把,並沒有人出現丟失的情況。那麽,她手中的匕首是哪來的?

僅從匕首的鋒芒,他便可以肯定,她手中的這把匕首是真品!

常敬見夏侯璟將沐清歌重新帶走,眸光一沉,立即揚聲道:“淩王,你還是早點交出解藥,否則……”

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掃了眼身後的兵馬。

夏侯璟睥了眼常敬,輕嗤一聲,沒有開口。

一個小小的副將,也來威脅他,他配麽?

他以為他當真會怕商夜不成?

“滴滴滴……”

醫生係統傳來熟悉的提醒,沐清歌的眸光頓時看向了被她刺傷的那人。

她緊貼在夏侯璟懷中,一陣陣心驚,還好她救了段祺陵加了不少積分,如今就是不救這個人也沒關係。

顧長絕卻冷冷出聲,“常敬,現在本公子是主帥,你有什麽資格來摻和?”

清朗的聲音中帶了冰寒,透著足足的威脅。

“顧公子,你放走淩王,皇上若是知道了,絕對不會輕饒你的!”

“是麽?”顧長絕嘴角盡是譏諷。

他們顧家入了朝堂,協助皇室,但是並不是朝臣,對北齊皇室也沒有效忠的義務!

北齊皇帝對他們顧家也是分外敬重,一向禮遇。

他們顧家可以隨時離開朝堂,歸隱山林,皇帝沒有權利來幹涉他們的決定。

所以,即便他這次保不住灃都、桐城、薑城三郡,皇帝也不會因此重罰與他。

看著顧長絕嘴角的譏諷,常敬頓時臉色一白,顧家在朝堂中的特殊地位他怎麽不知,是他一時心急妄言了。

顧長絕沒有再看他,轉眸將視線看向了夏侯璟,一拱手道:“淩王,今日你我平手,改日我們再戰。”

夏侯璟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淡淡頷首。

“好。”

他說完,直接抱著沐清歌躍上馬背,鳴金收兵,策馬離去。

常敬看著夏侯璟離開的背影,雖然不甘,但是在顧長絕麵前,卻不敢說什麽。

一回到楚營內,夏侯璟將沐清歌放開,便輕啟薄唇。

“以後將那把匕首收好。”

今日,他看的清楚,顧長絕分明是已經認出了這把匕首!

這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麽好事。

“為什麽?”

沐清歌不解,今日可多虧了這把匕首了,不然她根本沒有機會逃脫。

“這把匕首太貴重,隻適合來收藏。”

夏侯璟淡淡出聲,算是解釋。

即便他不說,沐清歌也知道這把匕首貴重。可是在貴重,隻放起來看著有什麽用?

“好,我知道了。”沐清歌應了聲,算是應付夏侯璟。

這把匕首是她的所有物,以後她用不用還要夏侯璟時刻管著麽?

看著沐清歌漫不經心的樣子,夏侯璟微微斂了斂眸光。

緊接著,他吩咐道:“去給本王泡杯茶來。”

沐清歌挑眉,“王爺不嫌棄我的茶藝了?不怕我泡的茶毒死你呀!”

“伶牙俐齒,還不快去。”

沐清歌衝著夏侯璟這個霸道王爺氣哼哼的努了努嘴,倒沒有拒絕他,在火爐上燒了熱水,為他泡茶。

她泡好茶的時候,夏侯璟已經換下了盔甲,坐在了紫檀木椅上等她。

這一次,夏侯璟倒沒有像以前那麽挑剔,他的手中捧著熱茶,粗略的翻看著兵書。

沐清歌在一旁捧腮看著他,想著今天在疆場的發生的事情,驀地想到了上一次商夜用冒牌貨來詐夏侯璟的事。

她忙開了口,“王爺,上次你怎麽認出那個女人不是我?”

夏侯璟聞言,手下翻書的動作一滯,抬眸看了沐清歌一眼,沒有開口。

想要認出並不難,這個女人可是從來不會以“妾身”來自稱。

更何況,他天天擁著她入眠,她的一切早已經刻入腦海,他怎麽可能會認錯她?

片刻,他將手中的茶盞往沐清歌身邊一放,淡淡開口,“添茶。”

沐清歌一臉期待,誰知她卻一直沒有等來夏侯璟的回答,最後等來了一句“添茶”,她心中仿佛有駱駝奔騰而過。

她淡淡掃了眼桌上的茶盞,便施施然起了身。

想讓她添茶,不伺候了!

傲嬌麽,她也會!

就在這時,夏裏進了營帳內稟告,“王妃,給您的信。”

夏侯璟抬眸鎖住夏裏,夏裏頓時明了,“是顧長絕送來的。”

夏侯璟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冷冽的眸光恨不得將沐清歌接到手中的信給碾碎。

夏裏見此,立即退出了營帳,他頓時明白,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他就直接將信銷毀便是,不用再送給王妃。

沐清歌直接將夏侯璟的臉色忽略,心情頗好的在他麵前慢慢拆開了信。

大致瀏覽了一遍內容,原來是顧長絕想要約她一見,讓她幫忙給他祖父看診。

沐清歌看著夏侯璟,眼底劃過狡黠,“王爺,顧公子約我見麵,你同意麽?”

夏侯璟聞言,恨不得被她氣的噴的一口血來,這個女人去見別的男人還要問他同意麽?

他直接從沐清歌手中奪過信封,直接扔到了火盆裏燒了。

“你——”

沐清歌看著迅速在火盆中染成灰燼的書信,憤憤的瞪了眼夏侯璟。

這個男人也太霸道了吧!

不經她的同意就直接毀掉她的東西,過分!

“不許去!”

緊接著,耳畔傳來了夏侯璟冰冷的聲音。

“王爺,人家好意約我,我若是不去,顧公子定然以為是王爺不給他麵子……”

“他的麵子本王就沒打算給!”夏侯璟再一次冷冷拒絕。

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他吃起醋來簡直要命!

他不讓她去,她還非去不可了!

“王爺,這是我的事情,難不成我連自己做主的權利都沒有?”

夏侯璟聞言,向她傾身而來,“莫不是你想要挑戰一下夫綱?”

他說著,大手放在她的腰間,不輕不重的捏著的,充滿了威脅。

“哼!”沐清歌臉色羞紅,一把推開了他,直接出了營帳。

她去見顧長絕也是想著盡量醫治他們家的老爺子,這樣顧家欠了她一個人情,自然不會再為難夏侯璟。

商夜現在不過是個將死之人,不足為懼,唯一棘手的便是顧家。

雖說他和顧長絕君子之戰不牽扯兩軍,但是總這麽僵持著,也不是辦法。

一旦顧家不阻攔,收回灃都、桐城、薑城根本不成問題,那麽他們也能早日回帝都。

這樣,離開這苦寒之地,對他的身體也好。

偏偏這個死男人一點兒都不領情!

夏侯璟看著沐清歌決然的背影,眉頭一點點的挽了起來,顧長絕約她出去,打的是什麽主意,他再清楚不過。

而她心中的那點小心思,他也是知道的。

隻不過,兩軍交戰的事情,不需要她來想辦法。

沐清歌憤憤出了營帳,擺手招來夏裏,“去給我準備馬車。”

夏裏有些為難的看了眼沐清歌,“王妃這是打算去見顧長絕?”

“嗯。”

“王妃,還請你不要為難夏裏……”夏裏一臉糾結,一陣紮耳撓腮。

他簡直要哭了,他若是幫王妃去見別的男人,王爺絕對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