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長公主點點頭,“是去接你。”

隻四個字,沐清歌就再也控製不住那彌漫的情緒。

而安平長公主看著沐清歌那微泛水光的眼眸,更無奈的搖搖頭,道:“更別說他為了你疏離百裏苼,為了你闖皇宮。點點滴滴,你不覺得隻是你不清楚曾經的他是個怎樣的人,沐清歌,其實我本不該跟你說這些話。”

“可誰讓你是阿璟喜歡的女子,又誰讓你今天還能記得為了他來找我。而感情這個東西,年少時候最是容易輕狂錯過,若真彼此喜歡,就好好在一起,不要讓太多繁雜的聲音左右你們的判斷,人生苦短,能愛人的時候就放開手去愛,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緬懷……”

說到最後幾句話的時候,安平長公主眸光悠遠的看向了窗外。

深邃的眼簾像是在追溯自己失去多年的愛人償。

沐清歌心顫,想著帝都裏流傳的那些傳聞,安平長公主曾與駙馬比案齊眉,是皇城裏最出名的神仙眷侶,奈何駙馬征戰,早早離世。

按照公主身份,本可再嫁,但眼前這個女人卻選擇了守寡,為一個人,負了後半生近乎全部韶華……

沐清歌看著安平長公主,眼前驀地浮現臉上帶著冷意的夏侯璟。就如那次他幹燥的大手拂過她的長發,溫暖的熱流在她的發間流淌。

她心底的某個地方驀地軟了一下,泛起的漣漪越來越大,仿佛要將她淹沒。

“那日在宮裏,因為長樂那件事皇姐及時現身,是不是也是因為……”

安平長公主淡淡點了點頭。

沐清歌長長的睫毛輕顫,長樂一事,明明是她自己惹出來的事情,他大可以袖手旁觀,可是他卻讓安平長公主救了她一把。

那個男人每一次都是說不會管她的事情,更不會為她收拾爛攤子。

可是,他卻沒有真的不管她。

皇陵是如此,長樂一事也是,就連北齊的人將她擄走一事,也是她誤會了他。

安平長公主看著沐清歌晶亮的眸內泛起的濕潤,她知道這丫頭心裏也是有阿璟的。

這兩個人不僅不知道對方的心意,就連自己的心隻怕也不肯去承認。

“這件事上,我想幫阿璟,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畢竟是有夫家的人,身後有家族勢力,我不能讓家族勢力背負上不肯為國效力的惡名,不能讓家族讓皇帝因為我讓皇帝尋了錯處。而且,從身份上來說,我是寡居的公主,皇帝尊敬我,也是因為皇室臉麵罷了。想想他為你闖皇宮闖皇陵,你就不能為他闖一次嗎?”

“皇姐,我……”沐清歌一時啞了口。

“我該說的都說了,這件事你好好考慮考慮。”

安平長公主說完,便直接出了芙蓉苑,一如初見,身形灑脫,毫不拖泥帶水reads;。

一頂毫不起眼的青色軟轎從了淩王府,安平長公主坐在轎內,對身邊人道:“你去找姬瑤。”

然後附耳吩咐了幾句,那人連連點頭。

“長公主,淩王妃會進宮麽?”

淩王妃不進宮的話,她們再怎麽做也沒用。

安平長公主篤定道:“她會去的。”

此時,沐清歌坐在花廳內,捧著手中的青瓷盞,半晌才淡淡啜了一口,而杯中水早已經涼了。

想著安平長公主的話,她緩緩起身,進了寢殿。

“冰畫,進來伺候我更衣。”

得知沐清歌決定進宮,冰畫激動的眼中有了淡淡的水光,“多謝王妃。”

沐清歌看著銅鏡內裝扮得宜的自己,秋瞳內多了絲堅定。

徑直踏出了芙蓉苑,一步一風華。

她先去了書房,看著躺在榻上的夏侯璟,蒼白的唇,無端的令人心疼。

握上去那雙冰涼刺骨的大手,慢慢收緊了雙手。

片刻,她緩緩起身,臨走前看了夏侯璟一眼,便出了書房。

而夏裏和未離立即迎了上來,跟在沐清歌身後,上了馬車。

行至宮中,沐清歌和夏裏和未離二人一同來了乾清宮。

蘇德走到沐清歌跟前道:“王妃娘娘,皇上這時正在和戶部尚書議事,您若是見皇上,隻怕得等一時了。”

沐清歌明白這是皇帝不想見她,她看著前方的乾清宮,不卑不亢道:“好,本王妃可以在這裏等皇上,但是也煩勞蘇公公去通稟一聲。”

“咱家省的。”蘇德應了一聲,便抱著拂塵進了乾清宮。

夏裏不好意思上前,“王妃,皇上這隻怕是故意不想見您,隻怕您要等一等了。”

沐清歌一瞬不瞬的看著前方,不動亦沒有回答。

夏裏摸了摸鼻子,退了下來。

未離掃了他一眼,淡道:“誰讓你那麽維護百裏姑娘,擠兌王妃,現在王妃不搭理你活該!”

夏裏小聲道:“我哪裏維護百裏姑娘了,我不過是以事論事罷了,更何況,我不是擔心王爺麽?”

“哼,以事論事,你可真夠笨的,王爺的昏迷的事情怎麽能怪到王妃身上?”未離譏諷道。

“你這小子竟然敢說我?”夏裏瞪了他一眼,“當時王爺突然暈倒,而百裏姑娘說是因為王妃在王爺體內埋了金針的緣故,所以我……”

“我看你就是對王妃有偏見。”

“我……哪有……”

“哼,你若是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兄弟們以後真是看不起你。”

“你……你別忘了我才是王爺的貼身護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爺!”夏裏拉不下臉來,咬牙道。

未離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再做聲。

不過片刻的功夫,原本還算萬裏無雲的天空頓時狂風大作,豆粒大的雨點頓時打了下來reads;。

“不好,下雨了!”未離低唾一聲,急忙上前為沐清歌擋雨,這乾清宮連個避雨的地方也沒有。

夏裏上前道:“王妃,這雨來得急,我們先去別的宮避避雨再來吧。”

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透著涼意,沐清歌依舊看著乾清宮,淡道:“不必!”

隻怕她一走,皇帝就該招她覲見了!

夏裏一咬牙,消失在雨中,而未離一直為沐清歌擋雨。

一會的功夫,就看見夏裏撐著一把油紙傘朝沐清歌這裏飛奔而來。

“王妃,這是長公主派人送來的傘。”

此時,乾清宮內。

戶部尚書一走,蘇德便立即上前,“皇上,外麵下了大雨,淩王妃還等在外頭。”

皇帝眸光微斂,“你不說,朕都忘記了,讓她進來吧。”

“宣淩王妃進殿。”

聽到乾清宮傳來的尖細聲音,沐清歌眸光一緊,推開了夏裏手中的雨傘,抬手道:“將聖旨拿來。”

接過夏裏遞來的聖旨,沐清歌緩步進了乾清宮。

步履穩健,盡管身上滴著水,沐清歌猶如未覺一般,凜然進了大殿。

夏裏和未離朝著前方那一抹嬌小的身影看去,雖然淋了雨,猶如落湯雞一般,但是他們在沐清歌身上找不到任何狼狽的痕跡。

前方的身影,高貴而典雅,端莊而落落大方。

這就該是淩王妃該有的樣子,臨危不懼,穩而不亂!

沐清歌進了殿,對著金階之上,端坐在龍椅之上的那一抹明黃,福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免禮吧。”

皇帝銳利的鷹眸鎖住沐清歌,看著她額前濕漉漉的頭發緊貼在額頭上,就連身上都不斷地滴著水珠,而她神色如常,半點也不見狼狽。

片刻才道:“不知淩王府進宮見朕所為何事?”

沐清歌從袖中取出聖旨,遞給了蘇德,蘇德立即呈了上去。

皇帝打開聖旨掃了一眼,眸子頓時眯了起來,“大膽!”

“淩王這是打算抗旨不尊?”

“皇上,你這麽說可就冤枉我家王爺了。”沐清歌迎著皇帝陰鷙的眸光道。

“啟稟皇上,我家王爺舊疾再次複發,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現在還躺在榻上,他要如何接旨?”

蘇德聞言,立即道:“淩王妃,咱家宣旨的時候可是你接的。”

沐清歌勾唇,“蘇公公說笑了,這聖旨本王妃可沒有接,是蘇公公塞到我懷裏的。”

“你……”蘇德頓時語塞,沒想到這個淩王妃竟然在皇上麵前耍無賴了。

皇帝眉頭一蹙,“淩王舊疾又複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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