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與孟浩在一起的時候不同, 現在的隊形是暮靄在前，楚天闊在後，沒辦法, 她是弱雞，對方是比她更弱的弱雞，這麽走對他們倆都好。
兩個人的速度並不快, 為了掩蓋他們的真實意圖，路上遇到能吃的水果或者野菜什麽的，還是要摘下來放進袋子裏的, 這樣等回去的時候至少有個交代，不會被直接懷疑。
暮靄在楚天闊第4次認出陌生植物後, 好奇開口：“真看不出來, 你野外生存能力挺強啊，又認識陌生植物, 又會潛水和搭窩棚。”
楚天闊“嘿嘿”笑了兩聲：“我們家有外出露營的習慣，潛水和搭窩棚都是跟我爸學的, 至於陌生植物麽……跟我天賦有關。”
暮靄了然點頭，沒有不識趣地追問對方天賦的具體內容, 她都不打算說自己的, 為什麽要去管別人的呢，楚天闊肯透露這點已經很不錯了。
兩人一邊收集食物，一邊小聲聊天, 又往前走了大約20分鍾左右，暮靄突然停住了腳步。
“你精神力弱，我建議不要過去了。”暮靄看著長相越來越肆無忌憚的樹木植物, 轉頭對楚天闊開口, “不管你信不信, 我能感覺出前麵有一種令人壓抑的存在，像你這樣精神力低的人可能扛不住——當然，隻是建議，你要非得去，我也不攔著。”
選擇權永遠在小夥伴自己身上，暮靄很清楚自己與楚天闊就是臨時搭檔，談不上由她指揮或者布置任務，所以她依舊是給出建議，讓楚天闊偶自己決定。
楚天闊隻思考了幾秒鍾，果斷選擇相信暮靄：“你得到線索會跟我共享嗎？”
暮靄點頭：“隻要副本允許我說，我就會告訴你。”
她不會對自己的夥伴隱瞞信息，除非那個信息泄露出去會對自己造成傷害。
對於暮靄的回答，楚天闊沒說自己信還是不信，似乎他想要的隻是一個正麵的答複，帥氣青年接過暮靄手裏的袋子，拇指越過肩膀指向他們來時的方向。
“我在那邊等你的好消息，注意安全。”
說完，楚天闊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看上去並不在意林子裏隱藏著什麽秘密，也不在乎暮靄說的危險會不會突然竄出來。
暮靄凝視對方背影看了幾秒，這才收回思緒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到前方未知的地方，如果說剛才見到的樹木和植物隻是長得自由狂野一些，那麽眼前不遠處的那些，則更像是克係故事中的產物。
——所有的樹木都是黑色的，像是有人拿厚重的顏料塗抹過一樣，不論是樹葉還是樹枝，亦或者瘦骨嶙峋的扭曲樹幹，全都是同樣的顏色。
不分深淺、沒有光暗，讓人無法相信那些樹木是從自然中誕生的產物。
樹木上明明有著茂盛的葉子，但從暮靄的角度看，依舊能看清根根分明的枝條，它們細長且柔韌，在風中發出“簌簌”的聲音，像是某個樹人在揮舞著自己的手。
樹皮看似渾然一體，然而當暮靄凝視它們超過10秒後，就會從中裂開無數道細小的縫隙，從中露出仿佛人類眼球一樣的東西，散發著無盡的惡意。
它們不會一直睜開，在滴溜溜亂轉幾秒鍾後悄然閉合，等待著下一次睜開的時機。
懸掛在烈日島上空的陽光根本無法照射到那片林子裏，即便衝破層層阻礙，也隻有些細碎而斑駁的影子。
暮靄越往裏麵走越覺得陰冷，那種奇怪的危機感再度從心底往外湧出，她莫名的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摸到了島上核心秘密的邊緣。
突然間，暮靄覺得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腳麵上爬過，她低頭凝神去看，隻見一團怪異的黑影正快速向前蠕動爬行。
它的樣子看著有些熟悉，暮靄仔細觀察琢磨片刻後恍然大悟，小東西別致的樣子跟自己手腕上的黑色觸須非常相像——或者說，手腕上的觸須是幼年體，而正在爬行的這一坨是它們長大後的樣子。
暮靄看向自己手腕上仿佛嗅到家人同族後異常興奮的觸須，這小玩意兒日後會變成腳下那一坨的樣子嗎？
如果是，那麽什麽時候變？
如果不是，那麽那坨黑色觸須又從何而來，是從人體上脫落的嗎？
暮靄沒有在原地傻愣著思考，而是快步跟上那團黑色觸須，當她這麽做後，就發現那家夥並非是單獨個體，而是有數十條、乃至於上百條的同伴。
它們在地上、在陰影中蠕動著爬行，爬著爬著，它們的身體會毫無征兆地突然分裂。
1條變成2條，2條變成4條，就這麽不斷蠕動、不斷爬行、不斷分裂，直至悄無聲息布滿整片林地。
這種景象讓人看了頭皮發麻，即便暮靄心理素質強大，從小到大也見過不少限製級的血腥靈異場麵，也不由得想挪開視線。
誰還沒個密集恐懼症呢，是吧？
暮靄心裏這麽想著，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依舊緊緊跟隨著觸須們，朝著它們前行的方向進發。
好消息：觸須多了，盯著不那麽費勁，隨隨便便就能找到路。
壞消息：汙染值開始按照固定的頻率不斷往上+0.1。
還好，這些家夥沒走太遠，又過了約莫3、4分鍾，暮靄發現它們開始往一個點匯聚，直到鑽入一塊黑色石頭下麵後消失不見。
暮靄謹慎地往那邊靠過去，她看到石頭上刻著一些古怪的符號，理論上這應該是象形文字或者當地人使用的語言，但不知為何，出現在她腦海裏的卻是一句組合好的中文。
【放棄曾經的□□，坦然接受新的變化，這樣才能接近神】
“新的變化，指的應該是黑色觸須吧。”暮靄思索著石頭上的內容，怎麽看都像是歪理邪說，正常人誰能坦然接受這種變化啊，除非本人已被洗腦，成為邪神的信徒。
她肯定是不信那種東西的，隻要想想自己會變成奇行種，暮靄就覺得無法接受，她寧願以人類的形態死去，也不想作為失去自我的怪物活著。
就像是之前試驗場裏的那個魚頭思考者，那算活著嗎？或者說，活著的那個形態，還是原本的TA嗎？
“既然有一個這樣的石頭，就應該還有第二個、第三個。”暮靄打開規則書看了眼自己的精神汙染已經到達29，覺得加快速度的話應該還能支撐一陣。
事實證明她的推測是正確的，就在這片林子裏，暮靄又找到了另外3塊黑色石頭，上麵分別寫著：
【神喜歡潔淨的祭品，每日虔誠祈禱，方能潔淨】
【烏雲蓋日，祀神之時，獻祭祭品，可得庇佑】
【信徒有選擇的自由，任何人不得幹涉這份自由】
暮靄看完所有石頭，為了不讓自己的汙染值再度增加，快速離開了那片駭人的林地，在她重新沐浴到灼熱的陽光後，忍不住舒服地打了個哆嗦，那股令人不安的陰冷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楚天闊果然信守諾言等在那邊，他身邊的兩個袋子都裝得滿滿的，拿回去騙宋宇他們完全沒問題。
見到暮靄囫圇個出來，他也跟著鬆了口氣，趕忙拎起兩個袋子湊過來，一邊隨著對方往回走，一邊詢問裏麵到底有什麽線索。
暮靄將自己看到的情況簡單複述了一遍，著重講了會定期跳汙染值和那些個觸須的事，然後才說了黑色石頭上的內容。
“潔淨的祭品，大概是指沒有長出觸須，或者觸須很少的人。”暮靄從楚天闊手裏接過自己的袋子，邊走邊分析，“讓人接受自己的新形態，應該是指觸須超過臨界點，至於那條祭祀的時間，你信不信跟船來的時間有關？”
“我信。”楚天闊點頭，隨後問道，“又要潔淨，又要接受自己的改變，很矛盾啊。”
暮靄點頭，伸出兩根手指：“兩個陣營的不同任務，文明人這邊大概會讓我們接受，因為他們沒有遏製和減免觸須增長的方法。原住民那邊應該是祈求潔淨，他們首領之前說的話也預示著這點。”
楚天闊咋舌：“感覺兩邊都是坑，選哪邊都是死啊。”
暮靄搖頭：“誰都不信，不聽任何人的花言巧語，自己活下去就行。”
楚天闊有些懊悔：“早知道這樣，當初咱倆就誰也別選了。”
暮靄看他一眼，淡淡開口：“現在也能選擇退出——目前能找到的情報，還有分析我都跟你說了，先說好，接下來我要去做我的任務。很危險，我不建議你跟著，但如果你堅持，就必須全程聽我的。”
聽暮靄這麽說，楚天闊認真地權衡利弊，終於在看到文明人這邊的營地輪廓後，下定了決心。
“我如果選擇單人苟著，能堅持到最後嗎？”
暮靄想了想，也認真給予答複：“你的野外求生能力很好，如果保持不去危險的地方、不看夜晚的海麵，那麽在沒有意外的前提下，觸須不會增長很多，完全能支撐到救援船到來。”
副本不會沒有盡頭，根據目前探測到的情況來看，堅持到救援船到，身上保持觸須沒超過臨界點，就是最簡單的通關方式。
“我想也是這樣。”楚天闊露出個燦爛的笑，“我腦子笨，精神力也弱，就不拖你後腿了，我們等下回到營地就各做各的吧，提前預祝你成功。”
“借你吉言，也預祝你能順利離開副本。”暮靄鄭重道謝，隨後與楚天闊一起回到營地。
是時候為切換陣營做準備了，暮靄垂眸凝視自己手腕上的9條觸須，內心盤算著該如何說服宋宇，讓他相信自己是帶著任務前往原住民營地的。
同樣，暮靄還得想個好借口，說服原住民那邊的頭領，讓他們相信自己之前選擇文明人這邊是出於無奈，叛逃也要有足夠的理由。
雙麵間諜，真是太有趣了。
作者有話說：
嚶嚶嚶，好不容易有個存稿，還貼錯了，暴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