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暮靄之前提到獎勵不豐厚的事被係統聽見了, 這一次的結算禮包還算說得過去,每人5000紫幣,外加一張帶有徽章的轉印紙。

【轉印紙(已使用)

描述:一張看似平淡無奇的紙, 白色,A4大小,任何在紙上完整打印/寫畫/蓋印的內容均可進行轉移。

備注:每個圖案或字跡轉移隻可進行一次。】

暮靄拿出她的規則書, 小心翼翼地將轉印紙反扣在蓋章的頁麵上,方方正正力求沒有絲毫歪斜。

弄好之後,她將手掌用力朝下壓去, 反複用力,直到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才移開轉印紙, 滿意地看著新的章子出現在蓋章的頁麵上。

整整齊齊、有序排列、沒有跳過也沒有歪斜, 很好很好,強迫症暮靄表示很滿意。

“說起來, 總覺得我的強迫症症狀減輕了。”暮靄看了會自己的4個章,有點疑惑, “如果是最強烈那陣,我肯定不會放棄最後那道題, 無論如何也會想試一試, 這次好像連內心掙紮都沒有,就直接放棄了……所以天賦的存在,對人的潛在影響就那麽大嗎?”

在這次之前, 暮靄其實就已經察覺到了一些問題,比如她過於迫切想湊齊全任務全成就的想法,有時候明知道危險也要去試, 得費好大勁才能說服自己理智一點。

暮靄有時候都懷疑自己身體裏分裂出了兩個人格, 一個狂熱的想要追求全成就全任務的自己, 以及一個原本雖然有點強迫症但總是理智的自己。

結合之前提到過的“天賦後遺症,天賦在操控著人們”的言論,暮靄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這幾次沒有天賦的考場出現,暮靄發現自己變得更加理智了,雖然失去了一定的助力,但也沒了那種人格分裂的困擾,她依舊想完成全任務全成就,但卻會更加冷靜地分析情況,在該放棄的時候選擇放棄。

“這樣也挺好的。”暮靄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掏出小本本記錄本次心得體會,“活下去當然重要,但如果不是‘我’活下去,那還不如一起毀滅呢。”

晚上的複盤會如期進行,孟浩和付惜也分享了今天他們出去探索到的情報,像楚天闊那種失敗但僥幸回來的是少數,更多的人留在了考場之內,沒能回來。

暮靄對此表示了震驚,她沒覺得難度那麽大啊,怎麽會有人回不來,而且有不少還是她這個賽區的。

“題有那麽難嗎?感覺避開風險就行了啊,而且很容易就推理出來,我作文還是隨便寫寫的呢,也考了106分呢。”

暮靄真不是在凡爾賽,120分的試卷,60分及格,作文隻要不跑題,隨便寫寫都能拿個20分吧——就算他們不認識副本裏的其他NPC,隨便找個辦公室翻翻作業本,也該能知道幾個名字。

最不濟了,還能寫我和我的朋友班主任呢,誰說不能跟老師做朋友了,對吧?

班主任可是友善NPC,肯定是向著考生的,不會出來戳穿說 “我跟他沒關係不是朋友”,但凡去找過班主任,都能明白它的態度。

這樣至少20分到手,其它9道題裏再弄對4道就行……真的那麽困難嗎?

暮靄表示不理解,同考場都是一個試卷,不可能難度相差那麽多。

對此,沙諾表示你高興就好,有時候小姑娘沒發現自己成長到一個多麽可怕的境地也是個問題。

或者說,暮靄從來就沒認知到自己從小就見鬼,從驚慌到習慣,從習慣到反製的過程,在這個歸澤城的副本裏到底給她帶來了多少隱形的好處。

她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在思考時會忽略那些鬼怪對普通人的衝擊到底有多大。

孟浩倒是隱晦地提了幾句,但見暮靄還是一副“我不理解”的樣子後,也幹脆轉移了話題,談到了下一次的關卡,極可能是之前她提到的關鍵點。

“按照規則,我們現在有了進入上城區的單人資格,無論輸贏都可變現,前提大概是活著。”孟浩說道,“所以這個關卡是賽點的可能性很大。”

“沒法退出啦。”暮靄伸了個懶腰,“那就繼續往前走,走到不能走為止,沒有線索的前提下,再多的分析也是做無用功。”

孟浩點頭讚同:“所以,我想說的就是不要有負擔,失敗也不要緊,隻要活下來就行,反正會在上城區匯合的。”

他們之前分析過,失敗者和獲勝者雖然都能進入上城區,很可能會被分到不同區域,這是無法避免的,但隻要大家都活著,就一定能重聚。

理論上,大家都通關活下來,分數卻不夠殺入下一輪是最好的結果,然而在副本裏這麽做很危險,因為一旦把握不好這個度,就會讓自己陷入極端被動的境地。

所以大家雖然都想到了,卻沒人提出這個建議,不可控的因素太多,這種不負責任的計劃就不該出現。

結束會議之後,暮靄已經過了較為平淡的一周,和楚天闊、周瑤、崔略他們吃個飯,聊聊天,畢竟吃一頓少一頓,亦或者按部就班進行她的訓練,過著枯燥卻充實的一天。

終於,新一份邀請函上通知的比賽時間又到了,眾人這次選擇了在客廳集合,方便出來後第一時間看到自己的同伴,表麵上看似人人都安逸放鬆,實則緊張和擔憂全都提現在這種小細節上。

……

暮靄睜眼時,發現自己在一個陰冷潮濕的房間之中,四周黑乎乎的,隻有外麵的月光透過沒有玻璃、連窗框都少了半截的破爛窗戶投射進來。

窗戶隻有一扇,在和門相對的牆上,門是個破爛的木門,上麵有許多倒裂隙,與窗戶那邊幾乎等同的光線從那邊透進來,讓暮靄覺得可能門外麵可能也有一個月亮。

屋子裏的家具很簡陋,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以及一把椅子,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暮靄不敢就這麽隨意出去,於是躡手躡腳到了窗邊,利用一側的牆壁隱藏身形,偷偷去看外麵的景物。

暗灰色的,這是外麵給暮靄的第一印象。

不管是天空,還是街道,亦或者兩旁的各種建築,它們都呈現出一種灰蒙蒙的感覺。

街道上鋪著碎石子壓成的路,可能之前剛下過雨,濕漉漉的,讓都是暗灰色的景物區分出了明暗。

建築物的風格不是現實世界中暮靄見過的那種,而是一種帶著詭異壓抑的畫風,層層疊疊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非要說的話,仿佛是哥特+英倫建築+克係風格的組合,再渲染上廢棄、孤寂的絕望冷色調,讓人下意識就放緩呼吸,繃緊神經,就好像隨時有什麽東西會蹦出來一樣。

暮靄的掌心不由自主冒出點點汗漬,她在褲腿上小心地蹭了蹭,慢慢退回了椅子旁邊坐下,遠離窗口讓她鬆了口氣,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也淡了下來。

[外麵很危險。]

暮靄不敢出聲,隻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思考,她至今為止沒有得到任何副本提示,連規則書都召喚不出來,更不要提背包裏的東西。

[所以,真的是在提示我們,上城區和我們所屬地方的不同嗎?感覺有一種開新地圖就得把舊地圖都毀的感覺,令人不爽。]

默數著心跳,暮靄坐了大約5分鍾,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屋裏沒有聲音,外麵也沒有,就好像她其實來到了死城。

“還是要出去看看。”暮靄輕聲開口,打破了室內的沉寂,說完之後她等了幾秒,見沒有任何東西對聲音有反應,才漸漸放開了音量,“大概是個觸發式副本,得自己找線索的那種,不然在這裏坐一輩子也沒用。”

說著話,暮靄邁步走到破舊的木門前,小心地將它從內拉開,讓自己站到了森白寒冷的月光之中。

【月光女神憐憫著她的子民,

皎潔的月光庇護著無知的罪人,

尋找吧,贖罪吧,

用那篆刻著聖言的碑文,

在白日的穹頂下,

用新製定的規則苟延殘喘,

直至第三個白晝的結束,

洗脫罪孽的人將回歸來時的搖籃。】

奇怪的聲音出現在暮靄的腦海中,一共念誦了3次,她集中精神傾聽,確認自己記住了每一個字。

“月光下是安全的,要尋找篆刻著聖言的碑文,然後大概率用這些碑文去構成新的規則,借此來保證白天的安全……3個白晝,就是3個晚上3個白天,在第4個晚上到來的時候副本結束,活著的人或者說達成某個條件的人,可以返回歸澤城。”

分析了情報,暮靄放開了腳步,既然提示說晚上是安全的,那大概率就是安全的,小概率來自於難以推測的人心,有時候同類要比怪物難對付。

“我希望這是個單人本,我不想看見其他參賽者。”暮靄嘀咕著,沿著被雨水打濕的石子路,朝著視野裏最高最大的一棟建築前進。

圓月掛在哥特式尖頂建築的最上方,從暮靄的視角看去,尖銳的塔尖仿佛刺穿了圓月的正中,無端讓人心底發寒。

“月已過半,我得抓緊時間了。”暮靄壓下了心中的不安,加快速度在街道上輕快地跑了起來,她得先弄清什麽是碑文,不然哪怕東西就在她鼻子下麵,她可能也會視而不見。

月亮之下,女孩朝著尖塔建築快速前進,跑動跳躍間,她的影子難免與四周建築的陰影接觸。

下一秒,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仿佛有什麽東西活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