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暮靄在早餐桌前見到了她的隊友們,一個都沒少,別管是否通關, 至少大家都活著回來了。

暮靄覺得挺高興,其他人也是如此,隨著比賽越來越深入, 淘汰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發現沒什麽比能看到自己的朋友平安無事更好的了。

等待早餐的時候,暮靄拿出手機給所有關係還可以並參加本輪比賽的聯係人群發了條消息, 6個人裏隻有4個人給了回複,另外2個不知道是還在睡著沒看見, 亦或者是還沒完成比賽脫離。

——也可能是再也回不來了。

暮靄不去想這個問題, 反正時間還早,她完全可以再等等看, 誰也沒規定比賽結束後就得早起是不是?

楚天闊是回複消息中說得最多的,字裏行間帶著頹廢和一種說不出的釋然, 他表示自己可能參加不了下一輪了,這一次能活著出來就算命大。

暮靄安撫了對方兩句, 楚天闊表示自己要去公會報告情況, 於是兩人停下聊天,等她收好手機再抬頭時,負責今天早餐的孟浩剛剛將小雲吞挨個盛到碗裏。

孟浩隻管做不管端, 每個人都要自己過去拿,暮靄排著隊領了自己那份,又從剛好“叮”一聲結束烹調任務的空氣炸鍋裏拿出了一鍋炸得脆生生的小油條。

說真的, 在歸澤城裏隻要舍得花錢, 就能買到各種食物簡直太好了, 而且青銅之下從來不在這方麵做限製,不像她聽崔略抱怨過的普通員工餐,聽著就覺得慘。

早餐的話題依舊圍繞著彼此這一輪參加的比賽內容展開,暮靄說起了跟自己同一考場的人和事,當然,都是粗略的,詳細的要等複盤的時候再說,不然重複兩遍她也很煩的。

“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我為什麽會和他們分在一組。”暮靄手裏捏著油條,給他們講述自己遇到的其他考生,“有厲害的,但大部分看起來都不太聰明的樣子,也不像我這種會細致觀察或者冷靜推理的啊。”

咬了口脆香的油條,暮靄嚼了嚼咽下去之後繼續說道:“我和王芸之間或許有相同點,但其他人我真看不出來,就拿最後那道題來說,完全可以放棄啊,如果真都是我的同類,不可能60分都拿不到,非得死磕那道一看就危險的題。”

實驗物無法帶到題目附近,那想要驗證跳下去是死是活,就全靠考生——當然,如果有自保能力,確認自己從4樓跳下去也死不了,安全可以用自己去驗證,到時候答案也就有了。

然而暮靄不這麽做的原因,是她覺得半空中肯定會有什麽埋伏,不想用自己去冒險,不然以她手裏的道具和加強的身體素質,普通的4層樓根本難不住她。

“你這是在間接婉轉地表示那些人中有蠢蛋嗎?”安東懶洋洋開口,語氣依舊犀利刻薄,“真巧,我也有這種類似的想法——我可不想承認那些人真的跟我有什麽相同的特質,哪怕我的腦子還剩下指甲蓋那麽大,我也不可能蠢成他們那樣。”

提及自己的考場,安東一臉的鄙夷,舉出了幾個看似沒什麽但細想下來真的蠢得要命的例子。

“所以,我才說如果考場真的是按照智商來分的,我一定會去投訴把我跟他們放到一個考場的人,這簡直就是對我的侮辱。”

聽完安東的話,沙諾細想了一下自己遇到的人,覺得倒也未必都是如此:“我沒過多接觸他們,他們好像也更喜歡自己獨立完成任務,彼此間互不幹涉,如果隻看這一點的話,我覺得我們是同類人。”

伊萬對此沒什麽想法,三下五除二幹掉自己那碗小雲吞,然後拿著碗又去鍋那邊盛了一份,回來後才說道:“我的任務沒你們那麽複雜,就是找到目標,護送目標,然後幹掉想阻撓目標的一切對手。大家配合還算好吧,除了幾個惡意搶人頭的,勉強還算是有個配合。”

“惡意搶人頭的怎麽樣了?”安東插嘴問道,“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都死了。”伊萬的神色很平靜,“大家都挺煩的,幹脆每個人都讓了幾個怪給他們去打,吃得下吃不下是他們的事,反正我們後半程挺清淨的。”

安東對他比劃了個大拇指:“幹得漂亮!”

伊萬聳聳肩沒說話,繼續埋頭幹他的第二碗小雲吞,不穩定的因素在隊伍裏就是定時炸//彈,早點解決對其他隻想憑本事公平競爭的人是件好事。

既然是好事,那做得越早越好,誰也不想在麵對層出不窮的敵人時,還總得惦記著身後不穩定的因素。

付惜一直沒說話,他對於本次的副本,除了在複盤的時候,一個字都不想說,尤其是在吃早飯這麽放鬆的時候。

顯然,這次考試刺激了他,付惜似乎受到了精神上的折磨,整個人都蔫蔫的,倒也未必是副本多難,暮靄總覺得對方臉上寫滿了“別煩我,心好累”的字樣。

所以,還是同考場的考生惹出來的麻煩吧?暮靄猜測著,覺得付惜極大概率遇到了全員豬隊友的情況,如果是各自為戰可能還好點,但若是團戰或者協助任務……

噫,太可怕了,不能想,不能想。

相比較其他人,孟浩的情緒是最穩定的,好像他這一場考試中遇到了不錯的人,所以看起來是他們中最輕鬆的那個。

“我對他們的通關方式以及思考模式不想多做評價,但我們彼此之間至少沒有不愉快的事發生,隻保持了一般程度的警惕,而不用擔心被誰坑了。”孟浩說是不評價,但還是簡單說了兩句,“我覺得,也許我們都想太多了,係統隻是隨機劃分的賽區,然後再隨機一次,將同賽區的某些人隨機到了一個考場內。”

說完,孟浩頓了頓,在眾人都看向自己的視線中,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人這種生物,非常複雜,不能簡單地用標簽來歸納,哪怕那個人身上貼了無數適合他的標簽,他也依舊有著另一麵,以及百分之零點幾的概率選擇和標簽相反的做法。”

暮靄若有所思點點頭:“要是這麽說也沒錯,副本或許將每個賽區貼了一個標簽,然後將跟這個標簽沾光的人——或者更偏重這個標簽的人——丟進賽區,再從不同賽區抽取不同標簽的人組合成了新的考場,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我們有類似的特質,但程度有深有淺且其他地方並不相同。”

其他人也點點頭,覺得她這個猜測是存在的,不過大家圍繞這個也就是再說了幾句,就將話題丟到一邊,反正不管是怎麽劃分的,他們都沒法反抗這個,多研究也沒意義,不如說點別的。

“說真的,我感覺參加這個比賽,還不如去參加隨機副本呢,至少有強化點獎勵,現在有什麽,就一點點紫幣和沒什麽用的東西,誰稀罕啊。”暮靄忍不住抱怨道,“而且我的天賦一直被壓製,別說起作用了,連看都看不到,也就上一次還給了點結算,這一次明明更像是副本,卻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付惜冷不丁開口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是比賽給我們的另一種提示,它想讓我們習慣沒有天賦的日子。”

暮靄一愣,其他人也都看向付惜,等著他將想法解釋清楚。

付惜抿了抿唇,放下手裏的筷子,緩緩說道:“我們誰也沒見過上城區回來的人,也沒有真正直接的消息,所以無法推測上城區到底是什麽樣——如果它是一個與現在歸澤城截然不同的地方呢?這裏遍布規則,也許上麵根本就是無序之地,說不準連背後操控的人或者勢力都不是一個,所以我們在這邊得到的一切,在那邊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暮靄的手指下意識在桌上敲擊著,越想越覺得付惜說得有道理,但如果這是真的,他們到了上城區後,又該怎樣適應新的生活呢?

“我有點後悔參加這個比賽了。”安東突然開口,“就算要打破舒適圈,也不該是以這種方式打破,如果付惜的分析是正確的,那麽我們之前以為充足的準備完全不夠,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們或許會立刻陷入險地。”

“就好像玄幻小說一樣。”暮靄接口說道,“在這個世界很強了,到了新地圖,發現自己就是個菜雞,被各種吊打——不是,咱們不會那麽慘吧?”

“我一會出去打探一下,不可能隻有我們想到這點,我去探探口風,”孟浩突然開口,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別管怎麽說,至少我們是認識的,這個時候不團結起來,真遇到那種事就麻煩了。”

還是那句話,比賽進程過半還沒有上城區的任何消息,其實並不是好事,不光是付惜,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安。

“麻煩又能怎樣,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伊萬聳肩開口,“我不會中途退出的,留在這裏不是我想要的未來。”

暮靄對此深有同感:“也許不用悲觀,一切都隻是猜測,說不準關鍵點就在下一場考試,畢竟複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排位爭奪賽了。”

這句話也有道理,於是接下來大家默默吃完早飯,各自去忙各自的事,為接下來的挑戰做準備。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