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黎南洲剛說出那個提議後, 小貓大人就跳上去給了他一個大比兜。但是在皇帝一整晚三不五時地重複、**、勸哄後,到了他們就寢之前,先一步鑽回到**的雲棠還是轉為了人形。

這倒不是因為小貓大人真的禁不住黎南洲軟硬兼施、硬泡軟磨——

除卻他積分實在充足無比, 以及貓崽確實有點感興趣黎南洲要跟他商量遊樂園的事情外, 雲棠也確實越來越感覺到人身的優越之處:更充足的精力、更富餘的思考能力、受到本能和生理限製更少,甚至人類的身體也不會像幼貓那樣嬌弱憊懶,總有過分強烈的睡眠需求。

是的,在雲棠下定決心變化前, 他又忍不住一下一下在被子上踩奶、眼睛也快睜不開了。

貓崽在懵懵睡過去之前想到自己這一日實在沒幹什麽,還是強打精神兌換了人形——不過他立刻就陷入了深刻的後悔。

顯然雲棠有點忘了、或者至少是低估了他轉回貓咪前的虛弱程度。

黎南洲之前說過他化形後的傷痛、精神狀態會一直存續的鬼話好像是真的——雲棠軟綿綿地歪在枕上, 酸軟和難言的脹痛在頃刻間全數回籠。

這讓黎南洲掀開紗帳後便驚喜無比地湊過來, 可那張湊過來的大臉卻被咬牙切齒的小貓大人一口咬住:

“你這個混球!”雲棠難受得直哼哼,連手指都抬不起來的疲憊感重新降臨在他身上。他確實不再覺得困了,可早已如煙雲般消散的怒火卻被此時的不舒服重新喚醒。

黑發披散的雲棠眯著眼睛看黎南洲臉上的牙印, 那一晚在這張**的所有記憶正慢慢在小貓大人腦海中越來越明晰清楚, 倒是早上對「打小工的笨蛋」那番毆打已被小祖宗拋之腦後——之前打的不算, 他們得重新算賬了。

雲棠冷冷注視著男人手腳小心地把自己抱進懷裏,然後像老佛爺般哼笑一聲:

“黎南洲,我發現你長本事了啊。”小貓大人蓄力後仰, 用腦門在男人頸口撞了一下。雖然他此時的說話聲有氣無力, 可那副架勢還挺凶的:“我看你現在都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的想法一點也不管用了。”

說實話——皇帝在那個當下真的懵了一下。

黎南洲也不是總能跟上這小祖宗天馬行空的想法。

貓的記仇表現有時候是很奇怪的,就是他可能突然在某一天下午才想起來你某日起夜時踩到了他的尾巴, 然後對你發起脾氣來。而你在那個時刻就會感到摸不著頭腦。

幸好黎南洲為人也不算太傻,而某件讓他近日都心潮澎湃的事也並沒有發生太久。聯係到小心肝化形之後立刻顯得疲軟無力的狀態, 皇帝也很快明白了什麽。

“都是朕不好。朕錯了。好不好?朕哪裏敢不管你的想法?”男人好脾氣地把不停推他凶他的小祖宗摟在兩臂間輕輕搖著:

“你咬吧, 乖乖。”皇帝大方地把領口拉下, 露出沐浴洗漱後剛剛拭幹的胸膛,他艱難地忍耐著懷裏人哼哼唧唧把臉埋在自己身上、一會兒拱一拱、一會兒叼一下——

在微弱的刺癢之外,熾熱的神經反應也迅速地升起來,傳遍他身上的每一處。小祖宗在用他原來最擅長的把戲折磨自己。

而雲棠心知肚明他此時再折騰黎南洲,這個男人也不敢再動手動腳做些什麽。

隨著小壞蛋的手慢慢沿著衣料移動下去,惡劣又飽含威脅地抓住某個東西,不輕不重地在掌心握著,皇帝的喘氣聲也不由變得笨重起來。親近中帶著暴烈的願望正在男人骨血裏複燃,可他此時必須選擇示弱——

黎南洲隻是苦笑著把人摟得更緊,下巴放在雲棠毛絨絨的頭頂上,無可奈何地在懷裏的小發旋窩親了兩下。

這種連續細弱而沒有規律的溫存倒是讓小貓大人稍微軟化了。

雖然身體上的酸痛還是讓雲棠報複心很強地想要折磨黎南洲,不過他還很想好好享受一下跟男人的親昵。撒嬌跟撒氣這兩種選擇在小貓大人心裏緩緩掙紮了一會兒,最後雲棠還是用力攥了一把,攥得皇帝呼吸錯亂了便終於鬆開手,漫不經心地仰頭,將後腦枕在男人肩窩裏親他。

“不生氣了,乖乖?”黎南洲把他往上抱了一點。

雲棠身上不舒服,這暖帳中愜意的氛圍又叫他格外懶洋洋的,這讓皇帝兩手捧著小東西的腦袋時,他就會有些坐不住地往下滑。

小貓大人上身用了點力氣往後挺——當他要耍驢時,這個動作通常都是他的拿手好戲。不過此時的雲棠隻是要隔開一點距離,好把兩隻手臂纏到皇帝脖子上,手指在人頸後交叉。

“想得挺美。”惡霸小貓用小手指繞著皇帝頸邊的碎發:“你以後都給我小心點吧。再惹我不高興,我就要給你咬下來了。”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往下瞟著。

皇帝笑了一下,繼續輕輕悠著懷裏的寶貝:“哦?要用哪兒咬啊?”

雲棠呲了呲小白牙。

這一回,男人從胸膛裏轟隆隆地悶笑出聲。他回手將懸掛著的裏層床幔一手放下,任那一道道繡幔蜿蜒垂下,然後展開被子,小心翼翼地將懷裏仍然很不舒服的小東西安頓進被窩,皇帝的聲音在輕紗暖錦中漸漸變得含混不清……

“乖乖,別生氣。朕隻是太喜歡你了……”

——

夜間的半山行宮總會有一種別樣的靜謐。隨著宮殿的主人歇下,所有宮人都退到寢殿的外間,寢閣內隻留出一盞昏昏的燈火,透過層疊的床幔在榻上透出溫柔的脈絡。

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好像也隨著這縮進小天地裏單獨相處的時刻感到某種難言的放鬆。他們在枕被間隨著心意親昵了很長時間,雖然這樣溫存對於皇帝來說也是一種難耐的折磨。

不過雲棠向來非常喜歡這種時刻。他把手跟腳都縮了起來,塞到黎南洲身下要人家壓著,額頭也貼住男人的頸窩——這樣全全被團起來的姿勢讓某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籠罩了他。

小貓大人的思緒都變得遲緩了很多,他就這樣發呆了半晌,才把自己稍微從男人懷裏退開些,被壓得有點麻的手腳也用力抽出來。他在枕上微微出神地盯著黎南洲,一雙生來多情的眼眸在安靜不說話時便宛如泊了春河。不過在他輕聲開口的時刻,那種溫越和緩的嗓音又在頃刻間築就出另一種迷境,同樣能叫人著魔:

“黎南洲,你要人在百姓中大肆宣傳火藥事件中的祥瑞的功績,此案關乎萬千性命,確實事關重大。所以現在民間已經有了自發敬拜我的行為,你也指派了臣下去監管和引導。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什麽也不說,自作主張把一切安排好——不過,然後呢?”

發現懷裏人退開了的皇帝剛想要跟著蹭過身來,一張俊臉卻被小貓大人一手按住了。

雲棠剛才隨著心意跟男人耳鬢廝磨了那麽久,好在他到底沒忘記他兌換人形的另一個目的,這時候便是小貓大人要聊聊正事的時刻。

被按住的皇帝老老實實地思索,不過他先開口問了一個問題:“那這一回下的功夫有沒有成效?”

小貓大人先是痛快地點頭。他還告訴男人:“我需要的這種……能量已經過半了。”雲棠尋找著合適的詞語告訴黎南洲自己的進度幾何:“隻要再完成另外一半,我想要維持人形,就再不用受製於……它。”

看著黎南洲顯著明亮起來的眼神和立刻就想湊過來親吻的樣子,雲棠卻指尖微動,抵住了枕邊人的眉心,他還用一種很特殊的——富有洞察力又帶著強烈審慎的目光將皇帝牢牢盯著:

“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可以長長久久留下,留在這個世界上。不過在此之前——黎南洲,有沒有什麽事情是你沒有告訴我、但是我應該知道的?”

那一刹,皇帝心裏實在微驚了一下。有種好似幻覺的冰冷痛楚似乎在他心口鮮明了一瞬,像幾根冰針同時在他血肉中刺下,卻又很快隱匿了。他仔細端凝著雲棠的臉色,驚疑於這小東西是否真地察覺到了什麽。

可是黎南洲在這件事上向來無比注意,甚至態度過分偏激地小心隱瞞著——

他很難接受自己在心愛之人麵前暴露這樣的弱點,從而給雲棠帶來任何的痛苦。他不肯容許一絲暗色再幹擾這小東西的生活。

更久遠的、來自上一代的陰影從幼時起就匍匐在他的靈魂深處。皇帝永遠無法忘記自己的母親是怎樣在得知先帝的身體情況後陷入巨大的悲傷和恐懼中。

因此掉入阮氏的彀中,甚至比身中鴆毒的先皇更早地迎來了死亡——可在那之前,柳妃甚至是世界上最愛笑、最勇敢剛強的性格。

絕望曾讓黎南洲的母親性情大變,也讓這個因至親的過去深受影響的年輕帝王決定對著自己的愛人什麽也不說。

而黎南洲從更早以前就在著手應對身上的毒藥了。他相信自己可以在雲棠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將一切妥善解決的。

現在這小東西的狀況已經夠不穩定了,經常做出些意想不到的事讓皇帝跟著連驚帶怕,黎南洲甚至不敢想象讓雲棠知道了更嚴重的事後,他根本控製不了的小祖宗還會做出什麽。

“朕沒有什麽故意瞞著你的事情,乖乖,你想知道什麽?”被抵住眉心的皇帝微笑地看著愛人:

“你想要知道朕在逐步擴大你影響力之後,還準備做些什麽,是嗎?”在小貓大人將信將疑的目光中,黎南洲緩慢露出了一點思考的神色。他在試圖用一些還未為外人道的信息轉移雲棠的注意力:

“朕想以倒落的舊世家所遺留的勢力範圍為中心,將他們原本受到的異教……乃至聖教的影響強硬剝除,用祥瑞的名義小範圍推行幾道能活民養民的政策。”

這不單是為了這小東西所需要的「能量」和雲棠在這個世界以後的生活,這也算是皇帝在權力中心的雲京城內溫和蠶食「舊朝廷」的開端。

實際上在梁朝的西北、部分早被他握在手裏的城池裏,他的很多想法早已經試行過了。

而除此之外——

“既然你以後能夠長久在此世以人形生活,那朕也要著手準備,叫你找些合適的時機慢慢現身在人前了。”